["喬碧和練千霜隨無量步入閣內。裏頭陳設甚是簡單,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個櫃子,一座神龕,便是全部。那神龕上供奉著伏羲像,下頭燃著的香燭明顯剛點上不久。
“怎麼到哪都能看見帝神?”喬碧忍不住嘀咕。
“帝神是師尊最尊敬的人。”無量接話,“師尊說,隻要我誠心焚香禱告,帝神總有一天會蘇醒,重領三界。”
喬碧撇撇嘴,不以為然。
無量從櫃子裏取出一卷卷軸,遞給他們:“這是師尊的遺物,你們打開看看。”
二人展開卷軸,發現是一幅水墨畫,繪著渤海以東的煙雨美景,以及五座神山。每座山的旁邊,都題了名字。
“這是……”
“這是五神山尚未分離前的景象,是師尊親手所畫。”無量道。
“為什麼給我們看這個?”喬碧問。
“你們看下麵的字。”無量努努嘴示意。
二人將卷軸又展開些許,果然看到一行字,那是一句詩: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這是什麼意思?”練千霜問。她不是不知道詩句的意思,而是她不明白,為何要題這句詩。
無量自然知道她的疑慮,解釋道:“師尊隻說,如若有修仙之人來尋前塵湖,就把這幅畫交給他,有緣人自能參透此中深意。”
喬碧和練千霜對視一眼,均是疑惑不解。
喬碧哼了一聲,咕噥道:“這些天神,一個比一個愛賣關子。”
交托完畢,無量打了個哈欠,自顧自走到床邊,翹著二郎腿躺下,懶洋洋道:“好了,能幫的我都幫了,你們自便吧。”
練千霜見他合上了眼睛,認真要睡覺的樣子,忍不住道:“這位小兄弟……”
無量睜開眼,向她投去“怎麼了”的眼神。
“蓬萊荒無人煙,寂靜無趣,你就不想離山入世?”
“入世?”無量眨眨眼,顯得有些天真,“塵世會比蓬萊好嗎?”
練千霜無言,這問題,她還真沒把握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無量笑得灑脫:“心遠地自偏,去哪不是待呢。”
此話在理,二人遂不再叨擾,告辭離去。
方步出閣外,喬碧就忍不住嘟噥:“真是個怪人。”
練千霜卻說:“我倒是有點敬佩這人。”
“為何?”
“因為一句師命,便能孤身在此待百千年之久,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喬碧不置可否,他更關心的,是他們的目的:“現在我們該何去何從?”
練千霜認認真真研究了一會兒那畫,道:“如今的渤海以東,已與此畫所繪的相差甚遠。雖是沒有太多參考價值,但我們現下毫無頭緒,隻能依葫蘆畫瓢了。”
喬碧不無認同。之後,二人便照著畫中所示的方向,尋找岱輿與員嶠。
二人先是找到了方壺,後又走訪了瀛洲,始終一無所獲。路上,他們多次看到岱輿與員嶠的幻影,無計可施之下,甚至朝著幻影的方向尋蹤覓跡。可那二山就如同無量所說的一樣,有形無實,無論他們怎麼追尋,都無法靠近,每每以為快到了,幻影又在另一方向出現。
最後,他們不得不回了蓬萊,因為比起其他地方,這兒氣候還算能忍,隻是潮濕了些。方壺滿山冰雪,瀛洲寒雨不停,沒有屋舍,沒有人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們想要再去找無量,卻發現那座閣樓已經不見了。沒辦法,他們隻得在半山腰的一棵參天古樹下歇息。
暮色低垂,喬碧拾來柴火,用仙術引燃取暖。他一邊搓手,一邊抱怨:“傳聞中的三神山乃人間仙境,四季如春,親身到過方知道,這兒更像世界盡頭,荒涼冷寂。”
練千霜裹緊了皮裘,心中漸起一個疑問:“你說無量為何要將這兒的氣候弄得這樣不適生存?”
“誰知道那怪人心裏想什麼!”喬碧憤然道。
練千霜思考一陣,又道:“會不會是刻意為之?用嚴寒將這與外界隔絕,好讓世人知難而退,不在這紮根。”
喬碧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對方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道理。
夜幕降臨,等天全黑下來後,周遭更是一片死寂,溫度也降了幾許。若不是有篝火照明取暖,這夜將更難度。
喬碧又施仙法,使火焰成圈燃燒。二人居於圈內,總算感覺不那麼冷了。
“時間不早了,先睡吧。”練千霜道。
二人席地並肩躺下,練千霜側首望向喬碧,暖暖火光照得他的臉格外明亮。
她聽到喬碧喃喃自語:“真奇怪,這兒連星月的影子都見不到。”
練千霜擺正腦袋,與他一同麵朝著黑黢黢的天空:“是啊,好似超脫三界之外,無天地之分。”
忽而,一聲細小的鳴叫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