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兒媳婦那樣子,今晚這事怕是不能讓人知道,既然是秘密,那就更不能讓錢二媳婦繼續問下去。
這萬一問出點啥大機密,以錢二媳婦那張嘴,怕不得傳得整個甘華鎮都知道。
錢二媳婦一聽,拍了下嘴巴,趕忙道:“對,對,不能問,不能問。”
她嘴上說著不能問,腳已踏回屋子,拿麵去了。
扒在廚房門裏的衛子英,看著錢二媳婦那比唱戲還生動的表情,怎個都懵得不成。
果然啊,能哄住二表嬸的隻有她奶。
這邊廚房煮著麵,堂屋裏,換了身幹淨衣服的蘇若楠,已經和劉晴兩個,開始為另外三個受傷的軍人,處理起了傷口。
條件有限,她們隻能簡單用酒給受傷的人消消毒,其他的傷,得去了醫院才能處理。
蘇若楠忙著處理戰士們的傷,一旁,被帶回來的女人則一直守在她兒子身邊。
她兒子受傷也很嚴重,額頭上的血跡都凝成了血塊,人雖還清醒著,但臉色卻特別蒼白。
說起來,屋裏受傷的這些同誌,全是因為越國那群間門諜狗急跳牆,想炸掉沈東他們藏身的那處懸崖而造成的。
說起來,沈東他們這一隊人,真真是命大。
要不是蘇若楠和沈軍救援及時,這一隊人不定會把命留在山裏。
沈軍出現在西口市,讓敵方的人失去了耐性。
越國間門諜將沈東一隊人圍困七門崖這麼久,卻一直沒有下殺手,真正目的,就是因為沈東他們護送的這對母子手上,捏著一份華國部隊新型武器的製造圖。
越國人想從這對母子手裏,拿到新型武器的圖紙,所以一直在猶豫著,是直接殺掉這對母子,還是生擒他們。
可這份猶豫,在沈軍來了西南後消失了。
越國人準備將人殺掉。
這對母子手上的圖紙重要,但他們潛伏在華國部隊的人也重要。他們不清楚,這對母子有沒有消息透露給沈東他們,但為防萬一,還是決定將人逼出懸崖上的山洞,然後全部處理掉。
而能將人逼出來的辦法,就是炸山。
蘇若楠和沈軍、劉晴等人借定位器追蹤到七門崖,間門諜炸山的炸/藥就已到位了。
間門諜看沈軍竟然找到了七門崖,果斷引爆了炸藥。用山洞為掩體的士兵,全被炸了出來……
後麵又是一番激烈交火,圍堵沈東這隊人的間門諜,最後全軍覆沒。
而他們這邊也犧牲了好些人,且,幾乎都是那隊拚死護送人的士兵。
隻因為,他們缺彈少糧太久。
他們可是從西南邊境,一直就被人追殺,殺到了西口市這邊的。這一隊人離開邊境時,本來有三十幾個人,但在被困進良山時,就隻剩下了十三個。
其他的人,全犧牲在了路上。
剩下的十三個人被困太久,體能已經到了極限,後來又被間門諜炸山震了一下,出來後,更是後繼無力,多重原因加持下,最後犧牲得隻剩下了四個,這其中還得加上沈東。
“這位同誌,我幫這位小同誌處理一下傷口吧。”蘇若楠給三位受傷的人消完毒,轉身往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少年走去。
那女人見蘇若楠過來,手一伸,擋住蘇若楠,用蹩腳的西口市話道:“我來就好。”
蘇若楠看了眼這個女人,輕柔一笑,沒說什麼,直接把手上的消毒酒精,交給了女人。
女人拿過酒精,伏下身,先給她兒子洗了一下臉,然後才開始處理起了傷口。
在她處理傷口時,劉晴起身,把堂屋門關上,然後轉身直接道:“同誌,我們已經安全了,我能將消息直接傳送出去,你看,可以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們了嗎?”
女人搖頭拒絕:“不行,我必須見到盤州50783部隊,一個叫莫誌安的首長,我才能說。”
“但是從我們這兒去盤州,至少得開一天的車,這路上萬一再出情況……”劉晴蹙眉。
為了這個消息,犧牲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犧牲了。
女人:“那是你們的事。”
說著,女人垂頭,低聲道:“我男人就是說出這個消息後,被所謂的自己人殺掉的,我大兒子也是因為告訴上頭的人,說攔截住一張圖紙,然後沒多久,就出事的。”
“抱歉,你們雖然救了我和阿力,但我還是不能信你們。我大兒子死前說了,誰問都不能說,隻要不說,我和阿力就不會死。等見到了莫誌安首長,該說的,我自然會說。”
一旁,還想說什麼的劉晴,在聽了女人這短短兩句話後,突然間門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難怪邊境那邊,會費這麼大的力氣,把這對母子送回來,原來,是她家已經有兩個人,為了這消息犧牲了。
“劉老師,先安排人把這幾位同誌送醫院吧,至於這女同誌……明日一早,我與沈軍哥親自護送她去盤州。”蘇若楠聽完這女人的話,垂眉想了想,道。
“我,我和你一起去。”一旁,一直圍著媳婦轉的衛永華,突然出聲。
蘇若楠側頭看向他:“你就別去了,在家看好孩子,別等我回來了,幾個孩子已經野得沒邊了。”
衛永華搖頭:“不成,我要和你一起去。”
蘇若楠:“……??”
老實人開始強起來了?
“要去哪,來來來,先吃碗麵,墊下肚子,等會再說事。”
周桂端著一盆麵,從廚房裏過來,一進堂屋,就聽到了衛永華的話。
蘇若楠看她進來,歇了聲,然後一笑,去廚房碗櫃取了一疊碗和筷子過來,給劉晴還有張國銳和那對母子,各裝了一碗麵:“餓了一天多,先吃點東西,吃完飯再說。”
劉晴和張國銳也沒和她客氣,端起碗,站著就開始吃了起來,而外麵院子裏,眾警察也動起了筷子。
這趟進山,是真的要人命。
他們進去的匆忙,沒有任何準備,這幾天全是山裏有什麼,他們就吃什麼,反正餓不死就成。回來的時候,因著趕路,更是沒有任何停歇。山路難走,他們又帶了幾個傷患,從人煙罕見的七門崖到左河灣,一行人足足走了一天多。
堂屋裏,女人輕柔地為她兒子處理好傷口,從桌上端了碗麵到手裏,然後小心地喂她兒子吃。
他兒子的手受傷了,是被山上震落的滾石砸傷的,兩隻手背皮肉都翻了起來,沒辦法端碗。
“媽,我自己吃。”椅子上的少年,伸手想自己拿筷子,女人卻躲了躲,避開了他的手。
“我喂你,等手好了,再自己吃吧。”女人說著,挑起一撮麵,慢慢地喂起了兒子。
而一旁,端麵進了堂屋的周桂,放下麵後,眼睛就盯在了受傷的少年身上。
先前這少年臉上沾了血,頭發又亂哄哄,她沒把他看得清楚,但現在他臉洗幹淨,頭發也攏過一下,這一收掇,五官就全部露了出來。
少年雖然病歪歪的坐著,但長相卻是那很精神的長相,濃眉大眼,五官天生帶著種深邃感。
周桂也不知道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啥,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直勾勾地定在人家少年身上。
她這種看人法,換誰,誰都會不舒服。
少年吞下嘴裏的麵,蹙著眉,疑惑地看向周桂。
周桂這會兒則盯著人家的臉,陷入了某種恍惚中。
“娘,你在看啥呢?”蘇若楠見盯著人看,還走了神的周桂,出聲問。
周桂心思回攏,啊一聲,道:“沒,沒,就是想起了個人。”
周桂說著,眼睛又往這個少年身上瞅了瞅,瞅完後,她神情恍恍惚惚,往廚房裏走了去。
“老婆子,你咋了?”衛良峰見周桂有些不大對勁,拄著拐杖跟去了廚房。
周桂埋著頭,老眼半蹙著,尋思著問:“老頭子,你還記得付元化長什麼樣嗎?”
“誰?”衛良峰一楞。
付元化,這是啊?
周桂側頭,睨著衛良峰:“我前頭那個姐夫啊,就是得罪渾山棒老二,被害的那個。”
周桂嘴裏的付元化,就是她四姐嫁的第一個男的。
付元化當年得罪了棒老二,被害了,她四姐才滿兩歲的女兒,也被棒老二抱走了。
衛良峰:“我咋知道他長什麼樣,你嫁給我的時候,四姐家那報應都三歲了。”
衛良峰嘴說的報應,就是周桂四姐那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的兒子。
周桂:“你們不都是良山的嗎,怎麼就沒印象了,付元化死的時候,你應該也十好幾歲了吧,怎就不記得了?”
“你也說了,我才十幾歲,哪會認識他啊。你到底咋了,怎突然提起個死了四十來年的人了?”衛良峰好奇。
好端端的,忽然提付元化幹啥。
付元化嘛,他知道是知道,但他死得太早了,他沒啥印象。
周桂看了眼堂屋,壓低聲音,道:“屋裏那醒著的小夥子,我瞅著,長得和付元化有幾分像……”
說到這兒,周桂便又眯起了眼睛,努力回想著付化元沒死前的樣子。
衛良峰還等著她的下文呢,結果她說了一半就歇了聲,他推了推她,問:“然後呢?”
“然後,什麼然後……”周桂回神。
衛良峰:“你不說長得像嘛,那然後呢?”
周桂:“哪有什麼然後,就是覺得很像,剛才我晃眼一下,還以為是付元化回來了。”
周桂有兩任姐夫,但留給她印象最深的,卻是她第一任姐夫。
當初戰亂,他們三兄妹逃難到甘華鎮,這甘華鎮雖然也不太平,山上住著一窩土匪,但卻比外麵要安定很多,至少日本鬼子沒打到這山溝溝裏來。
她四姐說,不走了,就在甘華鎮安家。
於是,便挑了付元化做丈夫。
她四姐年輕那會兒,很出挑的,還上過女子學校。他們老家沒被日本鬼子侵占以前,周家也是有些家本的,那時,甚至還有大戶人家想納她四姐做姨太太,不過四姐不幹,說要做,就要做正頭娘子。
付元化雖是山溝溝的人,但也很會來事,在鎮上給一家地主當跑腿。
她四姐嫁給付元化後,付元化收留過她和大哥一段時間門,這期間門,付元化還給她大哥找了份活,做生計。
而她,更是在付元化家住了兩年。
雖然付元化人都死了四十年了,但到現在,周桂依舊還記得付元化的模樣。而剛才她看到的那個少年,五官就像極了她那個早死的前姐夫。
不但五官像,連神韻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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