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池深深地凝視著她。
喬知一忽然明白過來,“你做好了死的準備。”
所以,他不讓她跟,他知道無名組織不簡單,他已經做好死的準備……
她的眼淚一下子淌落下來。
“胡說。”沈言池盯著她,嗓音低沉磁性,“我已經說過,我要死的話,隻會死在你的身邊,沒見到我的屍首,永遠不要認為我死了。”
“不要,帶我一起……”
她喃喃地道,淚水模糊了雙眼。
“知一,好好睡吧。”沈言池從地上站起來,俯下身在她的額頭吻了下去,薄唇貼上他的額頭。
他的薄唇溫熱。
她的額頭微涼。
“沈言池……”
“我愛你,知一。”沈言池的薄唇貼著她的額頭,低聲說道,“等我,我們一起去佛羅倫薩。”
如果有來生的話。
“……”
喬知一癱軟地坐在沙發上,眼淚洶湧地淌下。
沈言池很快地轉過身,朝木之繁冷聲道,“把你平時擺弄的那些香水拿過來。”
“是。”
木之繁拿出一瓶香水,沈言池一把拿過往自己身上噴了多下,將消毒水和血腥的氣味掩蓋掉。
整個屋子裏充斥著香水的刺鼻味道。
沈言池將香水隨手丟到木之繁手裏,拿起一旁的黑色風衣利落在穿上,沒再回頭看喬知一一眼,便大步離去。
“沈言池……”
喬知一坐在沙發上掙紮著要站起來卻怎麼都沒有力氣,隻能看著他一步一步離去,他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她卻無能為力。
喬知一想叫都叫不聲來,隻能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
出了門,沈言池看一眼時間,臉色冷厲地走向一部車子。
木之繁攔在他麵前。
沈言池目光陰沉地瞪向他,“想造反?”
敢攔他沈言池的路。
“BOSS”木之繁看著沈言池,一張忠心耿耿的臉上有著擔心,“是不是像一姐說的那樣,你已經做好死的準備?”
聞言,沈言池冷冷地看向他。
“請三思!”木之繁單膝跪下,向沈言池請求,“請三思!”
“起來!”
沈言池低眸看著他,冷厲地開口。
木之繁跪得動也不動。
“我還有事交待你。”沈言池冷漠地說道。
木之繁從地上站起來,眉頭鎖緊,看向沈言池。
“喬知一的性格太倔,我趕不走她。”
曾經,是他一次一次地糾纏她,她躲不掉逃不掉,隻能順從他。
可現在,他說要分開,她同意,卻還向他索要十天,這十天裏就跟著他東奔西跑;他要她走,她也同意,轉眼卻又要他去接受檢查。
她知道他現在有危險,更不可能放棄他。
而他,也下不了狠心趕走她。
就這麼彼此掙紮,累到不堪。
“……”
木之繁沉默地站在那裏。
“那戒指我給她不是讓她來指揮人,更不是讓她來救我,是保她一命。萬一我出了事,爺爺會把責任都歸咎到她的身上,有這戒指在他看著會網開一麵。”沈言池說道,聲音冷靜,黑眸淩厲。
“BOSS,你明知會出事還要去?”木之繁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還有,萬一我死了,你一定要比知一快一步找到我的屍首焚毀。”沈言池說道,“別讓她知道我的死訊!”
“……”
木之繁呆住,立刻道,“求沈少再三思,一個老太婆而已,不值得您用命去救!”
原來真如一姐所說,他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那人是知一的親人,是我的恩人,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沈言池道,打開門要坐進去,“況且,我本來也沒想過活。”
他本就沒有資格活著。
能活到現在,是他無知,是喬知一多給了他三年。
“沈少——”
木之繁見狀激動地喊出來,沒有喊BOSS,喊的是沈少。
他一路追隨沈言池,這麼多年過來,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沈少去赴死。
“木之繁。”沈言池停住腳步,黑眸沉沉地看他一眼,“我沈言池這一生能信任的人很少,你算一個。我一死,你別再呆在沈家,替我保護知一和小小念!帶她們去佛羅倫薩!”
“我誓死跟隨沈少!”木之繁大聲道。
“我要你陪我死做什麼?”沈言池冷冷地道,“我一出事,知一必然慌亂,她冷靜不了,她身邊必須有人守著!”
“沈少——”
“別再耽誤我的時間,你不用跟我去了,留下來!”
沈言池說道,然後很快地坐進車裏,啟動車子,腳踩下油門便開車離去。
“沈少!”
木之繁根本阻止不了沈言池,不由得跺腳,驀地,他轉身走向另一部車,不讓他跟,他偏跟!
屋內。
喬知一還毫無氣力地坐在沙發上,不管她怎麼拚了命地想站起來,都提不出一絲氣力,腦子裏渾渾濁濁的,眼皮重得厲害,催著她睡覺。
淚水從她的眼中落下。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絕望極了。
為什麼不帶她走,為什麼……
她選擇過獨自麵對,所以他也要這樣選擇一次麼。
原來這就是被拋下的滋味。
她終於知道,沈言池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
喬知一慢慢敵不住藥性,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眼淚從她的眼角淌下來。
有時候,時間過去得很快,快得讓人想抓都抓不住。
喬知一忘了自己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她一醒過來,就聽外麵傳來喧嘩聲,“老太太,您別擔心。”
喬知一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人還有些渾渾噩噩。
隻見王媽被兩個手下摻扶著走進來,一臉的呆滯,渾濁的雙眼透著茫然。
已經救回來了。
“王媽!”喬知一立刻跑到她麵前,然後緊張地檢查著她的身體,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折磨你?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我沒事。”
王媽喃喃地說道,看向喬知一,眼中再沒有以前的痛恨。
“真的沒事嗎?”喬知一擔心地問道,然後上前擁住王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嘴上雖然說著不擔心。
但初瑤的事在她心裏一直是個前車之鑒的陰影,她很怕王媽也落得初瑤父母那樣的下場。
“把你嚇著了是不是?”王媽問道,聲音柔和很多,甚至伸出手拍拍她的背,“我沒事。”
“……”
喬知一呆了下,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這段時間,王媽還從來沒有用這樣柔和的聲音跟她說話。
“我沒事了,別擔心。”王媽說道,目光忽然黯了黯,道,“不過沈言池他……”
王媽欲言又止。
“他怎麼了?”
喬知一的臉瞬間白得徹底。
“他用自己換了我,已經被抓走……”王媽低低地說道,一張臉上仍有著呆滯,“他居然拿自己換我……他居然拿自己換我一個老太婆……”
王媽喃喃地重複著。
她無法相信,她都給沈言池下毒了,沈言池卻親口提出交換,將她換回來。
她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還去救她的命。
“……”
已經被抓走了。
喬知一站在那裏,腿一軟,差點倒下來,她伸手按到一旁的桌上,努力支撐自己,看著王媽一臉呆滯的模樣知道也問不出什麼。
她看向旁邊的手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沈少提出交換,人交換以後,木哥想上前把沈少搶回來,但對方人太多了,沈少已經被帶走。木哥帶著人還在那裏和殺手們廝殺,說是要去追沈少,讓我們先把老太太送回來。”
一個手下回稟道。
先送回來……
定位。
對了,定位。
喬知一看向一旁正守著電腦的一個手下,立刻朝屏幕看過去,隻見定位正在地圖上移動。
“還有人什麼時候到?”
喬知一問道。
光靠她們想端了整個無名組織是不可能的,沈言池已經聯係過讓沈家再派出一部分的人,以及各種武器。
他們現在武器也隻有手槍,不夠,遠遠不夠。
“法國那邊可能還要一定的時間。”手下回道。
“我先去找他們!”
喬知一當機立斷地道。
“木哥吩咐,一定要少奶奶在此休息。”手下連忙攔住她。
喬知一抬起自己的手,見到她手指上戴著的戒指,手下低頭,退到一旁,喬知一道,“再出來20個人跟我走,先去和木之繁彙合,剩下的照顧老太太。”
“是,少奶奶。”
喬知一不假思索地往外走去。
王媽站在那裏沒有阻攔喬知一,仍是一些呆滯著,眼中有著震驚,嘴裏一直喃喃著怎麼可能……
她還未從換人的那一幕回過神來。
喬知一坐在車上,身上的氣力還沒恢複過來,心中忐忑不安,手放在嘴前,嘴唇貼著那一枚戒指。
那上麵早已沒了沈言池的溫度。
她的雙眼濕潤,沒有眼淚掉下來,她知道,還不到她哭的時候,喬知一的嘴唇緊緊貼著戒指,唇在顫抖。
他不能出事。
一定不能出事。
車子停到交換人質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槍聲,但地上到處是一片一片的血跡,車輪踩進一灘血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