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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心裏關了隻怪獸(3 / 3)

前台笑笑:“現在的確沒有其他病人在。其實到下午三點之前,馬醫生都沒有預約的。”

“噢?那我還真是挑對時間了。”阮舒淺笑著與傅令元對視一眼,朝診療室走。

今天診療室的門敞開著,並沒有關。

阮舒叩了三下門,探身進去:“馬醫生。”

站在櫃子前翻閱檔案的馬以應聲轉過來,見是她,他鏡片後的眸子閃爍晶亮的光芒——上回已約定好了她做好心理準備隨時能來,那麼不用問也知道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進來吧。”馬以淡聲招呼,低頭將手裏的文件夾先塞回書櫃,再抬頭時,才發現阮舒身邊還跟著傅令元。

他怔了一秒。

傅令元微微欠身致意:“你好,馬醫生。”

馬以習慣性地用右手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回之以略略頷首。隨即他回到診療桌前。

阮舒在他麵前落座,扭頭對傅令元道:“三哥可以去那邊的沙發坐著。”

傅令元點了頭,但是並沒有挪步,站定她的身側。

阮舒抿抿唇,未再多言。

馬以已拿出她的病曆本,兩手平放在桌上,十指交叉,語氣略微慎重地問:“今天做好心理準備了?”

阮舒輕淺地彎唇,答案還是那麼地不確定:“大概吧。反正就是想再試試。”

馬以凝睛看她兩三秒:“好,那在催眠之前,我們需要先做幾個測試。”

上回她來得突然,加之他心中根據她以往的就診情況預料到她催眠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準備工作沒有很多。那之後,他就在為隨時迎接她的第二次催眠治療做準備,包括翻閱她這些年來在他這裏的每一次就診記錄,以便在催眠的過程中更好地引導她。

所做的測試是一般催眠治療前的例行項目,主要了解受暗示性程度。有了上次的催眠經驗,他其實已經有了判斷,但還是希望能得到更準確的數據。

測試很快結束,馬以心中有了數,手指扶了扶鏡框,指向那張躺椅。

阮舒會意,像上回那樣躺了上去,心情卻不若上一次平靜。

或許是預感到這一回自己極有可能在這張椅子上將深埋心底的回憶扒開給外人看。

她隱隱地有點慌亂,有點緊張。

始終未曾出過聲打擾他們的傅令元走來躺椅旁站定,自高而下地看她,閑閑散散地勾唇,拿起她的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傅太太加油。”

阮舒聞言不禁失笑:“三哥這樣的語氣,會讓我錯覺自己正在上手術台。”

傅令元繼續懶懶地笑,撥了撥她額頭上的碎發,再次說了那句話:“等結束了,給你獎勵。”

阮舒但笑不語。

馬以打開電腦裏催眠治療專用的輕柔的背景音樂,照例帶上錄音筆和一杯水來到躺椅旁,鏡片後的目光淡淡掃過兩人交握的手。

阮舒從傅令元手中抽回手,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放到旁邊的小桌子,衝馬以笑了笑:“馬醫生,麻煩你了。”

馬以在椅子上落座,拿著筆低頭不知在記錄些什麼,嘴上重新告知她一次:“催眠的過程中,隻要你自己不想繼續了,隨時可以睜眼。”

阮舒點頭:“好。”

馬以瞥了一眼傅令元,發現他稍微站遠了點。收回視線,他未再廢話,直接開始:“現在你自己先做三次深呼吸。最後一次呼氣時,閉上你的眼睛,讓自己放鬆。”

所有的步驟都和上次差不多。

在馬以低沉和緩的聲音引導之下,阮舒漸漸進入輕度催眠狀態,再轉入深度催眠狀態。

“……你沐浴在柔和又充滿能量的光芒裏,它從你的頭部進入,擴散到你的全身,幫你清除所有的雜質。”

“你感到很平靜,很溫暖,很幸福。”

“……”

她此刻的麵部表情柔和而安詳,唇邊掛著的弧度,是他認識她這麼多年以來,在她臉上見過的最發自內心最放鬆的笑意。傅令元定定地注視,眸光又深又複雜。

馬以瞥了一眼傅令元,再轉回來,輕聲道:“現在我慢慢地從一數到十。當我數到十時,你會回到過去的某一段時光,一個對你來講具有關鍵影響力的事件。無論你看到什麼,想到什麼,都請你以記者在現場實況轉播一樣,把它說出來。說出來以後,你會感覺心情舒暢。”

“……”

最後一個數字十出來之後,和上一次極度哀傷的啜泣不同,她並沒有任何的情緒發泄反應,隻是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整副表情刹那間從柔和轉變為冷漠。

異常冰涼的冷漠。

馬以極輕地蹙了蹙眉,斂斂神,繼續催眠流程,問:“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上一次的治療,就是在此處戛然而止的。

這一次,阮舒並沒有睜開眼,她動了動嘴唇,吐字:“山林。湖畔。度假別墅。天氣很熱。”

然而馬以並沒有因為她的開口而鬆一口氣——以往接觸過的病人,都和正常說話時一樣,用連貫的句子講述。而她吐出的隻是零散的詞語。

幸而還是能夠猜測出,她是在描述一處場景。

定定神,馬以從最後一個詞語開始,誘導性地發問:“為什麼天氣很熱?”

“夏天。”她仿佛身臨其境一般,額頭冒出細細的汗。

“為什麼去度假別墅?”

“高考結束,林叔叔說一家人去度假。”

對她在林家的家庭成員情況,馬以自然是了解的,所以今天雖然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林叔叔”這個人,他也知道指的是她的繼父林平生。

馬以又下意識地瞥了眼傅令元,後者正深擰眉頭一眼不眨地盯住阮舒。

他繼續問:“一家人都有哪些人?”

“林叔叔,媽,林翰,妙芙,林湘。”每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她臉上的冷漠便多了一分。

“你在那裏遇到了什麼事?”

“我和林翰、林湘,湖邊釣魚。魚餌沒了,林翰讓我回去拿。很熱,我身上全是汗,衣服都濕了。我回去房間……”

馬以等了兩秒,卻沒等到她繼續說,於是他問:“然後呢?”

阮舒的呼吸突然很明顯地比剛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