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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臭不要臉(1 / 3)

照片有一定的年代,上麵是三個年輕的男人。

站在最左邊的那個,最容易認出來,因為陸振華保養得很好,除了多了點皺紋,樣子基本和現在相差無幾,還有就是氣質上少了些歲月積澱下來的深沉。二八分的油亮背頭,挺時尚的,裏頭是白底的橫條襯衣,外套土黃色的毛線馬甲,像個知識分子一般。

站在最右邊的那個,多看兩眼也辨出來是黃金榮,尤其那對特征明顯的八字眉十分搶眼。照片上的他比現在要精瘦些,頂著個八十年代的迪克牛仔式的披肩發,上身是件花襯衫,扣子故意扣得歪七扭八,掛著副墨鏡,下身則穿著條牛仔喇叭褲。粗獷的臉部線條加上整副狂野不羈的造型,使得他看起來是三人中最像混道上的。

視線再一移,被黃金榮勾肩搭背的站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陳璽。

他反而是三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三七分的短發加上微微卷曲的劉海,就像張國榮的發型。穿的藍色的工裝褲,造型偏土氣。麵容則溫溫和和的,和陳青洲有四五分相似。

阮舒眸光輕輕閃動——這……是她頭一回見到陳璽的照片,頭一回知道陳璽的長相。

留意到她視線的落向,黃金榮將照片從桌麵上拿起來,感慨道:“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照片了……歲月無情,物是人非……”

邊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瞄一眼阮舒的神色,摸了摸照片上的陳璽,兀自回憶著:“榮叔我家裏兄弟姐妹太多,父母養不起我們,我很早就出來社會混,被地盤上的大哥收作小弟,天天狐假虎威地到處收保護費,遇到機會再小偷小摸幾把。總算能自己養活自己。但也得罪了不少人。”

“有一次就不小心偷到了陸振華身上。陸振華自己沒察覺,與他一起的璽哥卻發現了,沒想到璽哥看起來不壯,那麼能跑,追了我三條街。後來我故意把他往我的哥們兒那裏,他與陸振華兩個人對戰我們七八個人,最後還是他們倆贏了。我沒辦法,就把偷來的錢包還給他們了。”

“我不服氣,就向我的大哥告狀,希望我的大哥能為我出個頭,教訓他們。結果才發現,他們倆跟的大哥比我大哥厲害。老子——我那個時候心裏憋屈的啊,恨不得把他們抽筋扒——”

講到情緒憤慨的時候,忍不住就要飆粗話,黃金榮及時地咽回肚子裏,幹幹地咳了兩下,恢複平穩的語調:“不久後,我跟的那個大哥在一次鬥毆中被打死了,整個盤被附近的幾個大哥分割,哥們兒幾個也重新跟人。我那個時候覺得該講義氣,不能大哥剛一死馬上扭頭就叛變。這和丈夫剛死寡婦就馬上再嫁有啥子區別?”

“所以啊,我就一個人。可以那種環境下,不跟大哥,就等於沒有靠山,沒多久我就混不下去了,到了裝乞丐討飯的地步。人家乞丐也有分地盤的,一群人圍上來就把我痛打一頓。傷得很嚴重,左眼球快要爆掉,胸前斷了兩根肋骨。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醒過來之後,發現是璽哥把我給救了。”

阮舒在這時出聲,打斷他的講述:“榮叔,飯菜要涼了,你要不先吃?”

黃金榮看她一眼。

她笑意淺淺的,表情沒什麼特殊,好似並為將剛剛的故事放進心裏。

但其實這個打斷,已經透露點她的意思了。

黃金榮裝傻充愣,在桌子前坐下,拿起筷子,邊吃東西,邊繼續嘮嗑:“陸振華和璽哥認識得比我早。他們倆是同一個鎮裏出來的,彼此是同學。聽說陸振華原先祖上的家境很不錯,文革遇上打擊地主階級,財產全部充公了,家裏人也各種被批鬥,早就七零八落。比較親的隻剩一個妹妹。”

阮舒聞言心頭微頓,記起傅令元曾經說過,陸振華父母早逝隻剩一個妹妹,所以很寵她。

“璽哥家裏的情況和我差不多,不過他可比我有上進心,孝順父母,成績也好,奔著五好青年去的,還有個相親相愛的青梅竹馬,就是青洲他媽媽。可惜啊可惜,嫂子家裏嫌璽哥窮酸,棒打鴛鴦。璽哥也是有氣性,和嫂子說私奔就私奔了。”

這一小段阮舒也有過粗略的了解——孟歡說過,陳青洲的母親原本是大家閨秀,為了愛情,與當時尚一無所有的陳璽私奔,說陳璽很愛這個糟糠之妻,還說陳璽是三人之中私生活最幹淨的一個,所以才始料未及陳璽在外麵另有女人。

輕蹙眉,她又出聲:“榮叔,你多吃點菜。”

黃金榮看她一眼,高高興興地應:“欸,好,謝謝丫頭。”

可夾了菜扒了幾口飯,他的話又開始了,是段新的跳躍:“那一年璽哥帶我和陸振華一起出海交貨,遭遇警察埋伏,齊齊跳了海。這一下水把我們三兒給散了。我在海麵漂了很久,倒黴,給漂到一座無人島上,與世隔絕,靠著挖野菜打野味撐了大半個月,終於等到一艘經過的漁船,得以獲救。”

這一段還是挺耳熟的,稍一忖阮舒便記起,早前陪餘嵐爬山上千佛殿之後,餘嵐曾經和她提起過。隻不過當時餘嵐側重的是陸振華在那次跳海之後的後續,而並不太了解陳璽和黃金榮的情況。

“我跟著那艘漁船的主人去到一個漁村,巧了,才發現原來璽哥也在這個漁村了,當時受傷太嚴重,所以一直留在村子裏養傷。”說至此,黃金榮忽地頓了一頓,“璽哥就是在這個漁村裏遇到你母親的。”

猝不及防提及莊佩妤,阮舒愣了一愣,神色微變,再次打斷黃金榮,但口吻與前兩次的平和完全不同,帶著絲兒冷:“榮叔,可以了,我不想再聽下去。我並不願意知道。”

“可是丫頭——”

“榮叔。”阮舒嗓音清冽,“知道這些往事沒有任何的意義。即便你告訴我這些,陳家還是和我沒有關係。我還是想過我自己的日子。”

她深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在外麵找好房子了,大概這一兩天我就搬出去。”

“啥?!”黃金榮摔了筷子從椅子裏一蹦而去,八字眉豎起脫口便問,“誰讓你搬出去啦?!”

說完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口吻有些衝,緩了下來:“不是,丫頭,榮叔的意思是,這裏你不是住得好好的?而且都住這麼久了,咋還提搬出去?你不喜歡榮叔嘮叨,榮叔以後就不嘮叨。”

“榮叔,要搬出去的想法,我從來沒有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