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莊爻話到一半,被她的眼神給止住了,妥協著將傘撐回一些到他自己那邊。
雨丁點不大。阮舒其實覺得沾點水汽也沒什麼,蠻清爽。
“你真的不吃?”她示意她手裏還剩的關東煮。
“不用了,姐你自己吃。”莊爻有點意外,“沒想到姐喜歡這些小東西。”
“偶爾吃一次。”阮舒唇邊拉開輕弧,“我自己也沒想到。”
“嗯?”莊爻感覺她話裏有話,但不明白。
“沒什麼。”阮舒搖搖頭,心裏在想要是被傅令元知道她是因為他才喜歡上,他鐵定得嘚瑟得飛到天上去。
收斂思緒,她啟唇談及:“我把那些影像資料差不多看完了。”
“怎樣?有發現麼?”莊爻問。
阮舒沒答,反問:“這些影像資料,一燈也全部都有是嗎?”
“嗯。”莊爻點頭,告知,“我每隔三天都會把期間錄下來的影像發去臥佛寺。”
雖然他已經解釋過,他當時為何沒能及時發現莊佩妤自殺,但對於這件事,他是深懷歉意的。
“我當初問你,你改頭換麵潛進林家的目的是不是為了確認莊佩妤作為莊家人的身份,你當時回答我‘不完全是’,那還有什麼其他目的?”阮舒探究。
“就我自己而言,不算是其他目的。”莊爻淡淡自嘲,“就是我當時也的確需要另外一個沒有案底的身份,方便我的生活。”
“至於一燈,我隻是隱隱覺得沒那麼簡單,具體是怎樣,我當時並不清楚。不過通過現在發生的一些事情來看,我猜測他是想盡可能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攏到他的網裏,方便他後續的動作。”
莊爻這兩天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也嚐試思考過:“現在不是猜測,我們幾個極有可能都是他的‘小白鼠’?他布局多年,我覺得大概去年把我派進林家開始,或許就是他逐步驗收成果的開端。”
去年……
傅令元也是在去年正式回歸海城……
阮舒握著關東煮杯的手指不著痕跡地輕輕一顫。
回神,她接著問莊佩妤的相關事宜:“除了安裝攝像頭,一燈還有沒有讓你做其他事?”
“沒有。”莊爻搖頭。
“他每次看完你傳回去的影像資料,沒有反饋麼?”阮舒再問。
“沒有。”莊爻依舊搖頭。
阮舒抿唇。
按照曾經莊爻和聞野的說法,那個時候一燈找莊佩妤的原因,在於莊滿倉時日不多,得著手準備一個傀儡去江城繼承莊家家業。
後來也確實,無論莊爻和聞野,都做了點事情,讓她對海城心灰意冷,去了江城。
可,真的全部的真相就是如此麼……?
恐怕隻有阮春華心裏最清楚。
而剛剛莊爻關於“驗收成果”的那個猜測,她大抵上認同。
仔細想想,聞野同樣在去年自美國逃亡歸來,莊爻則去年出獄並且改頭換麵……
莊爻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問:“姐,你知道林璞他……後來到底怎樣了?”
始料未及,阮舒愣了一愣,倒記起,她自己也沒再向傅令元打聽過林璞。
“我不知道,不過可以問問。”她好奇,“你……怎麼突然問起他?”
“覺得對他很抱歉。”莊爻稍顯不自在,“他是我殺過的人裏,唯一沒死在我手裏的。從親屬關係上算,也是我殺過的人裏,和姐你比較近的。如果能補償,我希望補償。”
頓了頓,他補充:“我最近不是跟姐你一起出現在海城了?警察通過馬醫生聯係到我,說林承誌在監獄裏一直想見我,但獄警始終找不到我人。”
林承誌啊……
都是些恍如隔世的人。
阮舒定了定神:“你打算去探監?”
“還沒決定。”莊爻征詢她的意見,“姐你覺得我應該繼續冒充林璞去麼?”
照理說阮舒不該插手,讓他自己做決定,但她快速兜轉一圈心思後,還是開口幹預他:“你以後打算和林家繼續有交集麼?”
莊爻果斷搖頭:“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如果可以,我甚至連林璞的這張臉都不想再要了。”
“那就不要去了。”阮舒肅色,“否則等林承誌以後出獄,更加糾纏不清。”
真林璞的後續,她倒真得仔細問問傅令元。尤其如今她已經非常清楚傅令元的真實身份,那就嚴重牽扯到,莊爻以後……
越想,越刻不容緩!
阮舒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回到心理谘詢室時,正好碰上剛由馬以接回家來的褚翹。
褚翹一見她就歡樂地把馬以拋棄了,拉著她一起回了阮舒的三樓,曖昧地調侃:“我以為你今天肯定下不來床,被傅三繼續留在他那裏了。而且你們還是小別之後的偷情欸!偷情~想想就刺激!”
阮舒超級無語——她和傅令元是迫不得已好不好?她一點也不想要現在的模式,更希望像褚翹和馬以這樣,每天想見麵就見麵、想什麼時候見麵就什麼時候見麵,才是正常生活。
“嘖嘖,傅三居然這麼快就舍得放你回來了。”褚翹摸摸下巴,像個辦案的偵探似的,揣度,“看來他那方麵的能力不行了啊……”
阮舒憋一口氣,不僅是為了捍衛她作為傅令元的妻子的顏麵,也提傅令元打抱不平,忍不住辯駁:“我才是最清楚他到底行不行的人。”
其他人沒資格評判……
房間裏在這時緊隨她的語音之後傳出傅令元自豪的聲音:“我老婆說的全都對。”
“臥槽!見鬼了!傅三你在啊?!什麼時候來的?”褚翹吃一大驚,滿屋子張望。
阮舒亦懵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是視頻通訊!
她出門前並沒有關!
未及她動作,褚翹已然在她的床上發現電腦,並在電腦屏幕上看見傅令元充滿冷嘲熱諷的一張臉。
不僅表情如此,嘴上也沒放過褚翹:“你一個已婚婦女,不和自己的丈夫膩一起,天天上來找我媳婦兒,是不是你丈夫那方麵的能力不行,沒有滿足你,你回去也無聊?”
阮舒:“……”開火了這是……
褚翹果然炸毛:“你才不行!我家馬醫生全宇宙最棒!”
“這種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用不著講給外人聽。”
——這句話的音色屬於……
褚翹應聲扭動脖子,發現馬以站在房間門口。
扶一下眼鏡,馬以這才補叩了三下門,召喚褚翹:“洗澡水放好了,你可以回來了。”
就算為了有力地用事實抽打傅令元的臉,褚翹也是要表現的,歡歡喜喜地便應了好。
將電腦交還給阮舒時,褚翹特意把攝像頭對準門口的方向,讓傅令元目送她和馬以夫妻雙雙把家還。
真幼稚……阮舒哭笑不得,把門關上後抱著電腦回書桌前。
甫一和屏幕上的傅令元對視上,便聽他不懷好意地問:“傅太太對我那方麵的能力怎麼個清楚法?嗯?具體說來聽聽?”
阮舒懶得理會他,從他敞開口子的衣領敏銳地察覺他的繃帶換過了,明顯不再是她昨晚邦他包裹的樣子,猜測可能又是陸振華派的醫生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