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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有沒有受傷,他搖頭說無礙。
就在這時,林語輕帶著蘇南薰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這時一接到電話就立刻趕來的節奏。
也不知道是心靈感應還是什麼的,丟丟一下子就從輪椅上翻了起來。
揉著眼睛嘟著嘴:“蘇阿姨……”
我看到蘇南薰突然就流淚了,看看我,又看看周男。然後一把將孩子摟到懷裏——
“謝謝你們……替我照顧丟丟這麼久。”周男紅著眼睛,慢慢別過臉。
大姐抱著孩子,哭得特別投入。我想對於蘇南薰來說,隻要知道孩子是平安的,且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未來,也就足夠了。
我把周男推出去,走在警署外麵空曠的車場上。
“羅綺,我要是死了就好了。”周男說。
我嗬嗬噠地說:“是啊,你要是死了,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接管丟丟。
我們都是三觀正派的好人,肯定比你這個父親強好多。
但是……肖黎既然願意生你的孩子,說明在她的心裏,始終對你還是保持著一份認可的。
隻可惜,她早就把靈魂賣給了魔鬼。”
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什麼恩怨情仇看不開呢?無論是我還是她,終究與你一錯到底。
“周男,好好待丟丟。她將是你生命中,最燦爛的陽光與希望。別辜負我們這麼多人的目光——”
送走了周男以後,我問林語輕說蘇西航怎麼還沒出來。
那個警長好歹不要再這麼嚴厲了,我男人還掛著工傷呢!
然而林語輕臉上的表情挺嚴肅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嚇壞了,我說蘇西航怎麼了!
話音剛落,那男人就吊著一隻手臂從裏麵出來了,一邊怨念地用手帕狂擦臉上的唾沫星子!
“我告訴你,三天之內給我把報告都補齊了,否則就等著停職吧!”警長滾走了,蘇西航在他身後豎中指。
“我在前麵賣命,他在後麵領功,還罵人!”
“好了別廢話了,”林語輕把他扯過來坐下,然後把平板電腦推了過去:“你們自己看看吧!”
我倒是沒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見幾個人越來越凝重的神色,突然就跟著緊張了起來。
然後就聽蘇西航歎了口氣,說:“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
他轉身進了解剖室,站在麵前的屍體身旁注視了好久。
然後將一隻我看也看不懂的儀器掛在蘇明辰的手腕上。
我嚇一跳,我說這個是啥啊?死都死了你還給他測脈搏麼!
“測骨密度的。”林語輕告訴我。
“三十六歲。”
我說等會兒等會兒:“什麼三十六歲?蘇明辰不是四十二歲麼!”
“是,所以我們見到的這個蘇明辰,一直都不是他本人。”
蘇西航說:“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才是明玉林。而明玉林……應該隻是一個雇錢做戲的小龍套。他不得不按著劇本演,否則打到我胳膊上的這顆子彈,會先一步爆他的頭。”
說完,他將一個證物袋遞了上來:“這是從‘明玉林’身上拆下來的竊聽裝備,剛剛的整個過程,他都帶在身上的。
由此推理,是有人在隨時給他指示。”
經過蘇西航這麼一解釋,我覺得我頓時豁然——更亂套了!
“羅綺你還能不能行了!最簡單最直觀的解釋就是,蘇明辰根本就沒死,否則你以為直升飛機是鬼開的啊!還有那挑釁的一槍——”林語輕把我扒拉到一邊,衝蘇西航道:“喂,DNA驗了麼?”
“已經送去了,半小時後出報告。”
“看來他是從很早以前就將明玉林培養成了自己的替身,應該是經過整容手術吧。所以很多時候,兩人一明一暗可以做好多事。
以至於這麼久以來,出現在我們麵前的男人,到底是真是假都難以辨認。”
“所以他殺掉趙淩的真正理由,可能不僅僅是因為一句多嘴和懷疑那麼牽強附會?”蘇南薰的唇咬得發白,沉默好久才抖出來這麼一句。
“南薰姐……”我心裏一痛,輕輕拉了下她的手。我說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麼?
“不能!”林語輕瞪了我一眼,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蘇南薰抓到身後去了。
嘿!你幾個意思啊!
我剛要上前,蘇西航也出手攔住了我,就隻剩下蘇南薰一個人在那一臉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了。
“你們,什麼事啊?”
“沒什麼,回家吧我送你。”林語輕拖著蘇南薰就要往外走:“丟丟現在已經跟周男回去了,別忘了你們還是老鄰居呢。他說他同意丟丟認你做幹媽,想孩子的時候隨時去看!”
等到走廊裏隻剩下我和蘇西航的時候,我才一臉白癡狀地仰頭問他:“趙淩就是個混蛋,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大姐!”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蘇西航很哲學地摸了摸我的頭,意味深長地眼神真他媽讓我想揍他。
“大姐守了趙淩六七年,林叔也守了大姐六七年。眼看就要成功了,你打算讓他勝之不武麼?”
我說你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啊,愛是愛,對錯是對錯,難道要讓大姐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林語輕追到手才算是有難度的好副本麼!
“人生,糊塗點不好麼?”蘇西航的手沿著我的臉頰輕輕撫下:“趙淩可能真的做過對不起大姐的事,被蘇明辰抓到了把柄後被迫給明玉林整容。事成之後,再借刀殺人……
可是在肇事車開過來的一瞬間,他的的確確是把大姐推開了。
也許他錯過,但也許他……也愛過。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的,我們可能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讓死人開口了。
唯一能維護的,就是大姐心裏最純淨的那段記憶。
這記憶不能被打碎,一旦打碎,可能會顛覆她今後的人生觀與感情觀。”
我說那我呢?你是想告訴我說,你隱瞞我爸的死因,也是怕我——
“我不是。”蘇西航搖頭:“我不一樣,我是自私。我為了報答養父,故意隱瞞他殺人的真相。羅綺,我是不值得原諒的。你……不用給我找借口了……”
我一巴掌拍上去:“蘇西航你就是混蛋!”
“哎呦你輕點!”他扯了下眉頭,把我的拳頭抓住:“聽說下周一,你要代表‘健康之星’上新聞發布會演說?”
我抹抹眼睛,心說蘇西航你話題可以不要轉得這麼沒節操麼!
“恩,不過我還沒想好要說點什麼。”
“演講稿我來幫你準備。”蘇西航揉了下我的頭發:“放心,我能讓你名垂千古。”
“滾!”
————
“抱歉,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叫你過來的。”蘇北望倚在床頭,很憐惜地看著我懷裏抱著的灰白條紋貓。
“小起……”我輕輕撥弄著她的背毛,好不容易屏住的淚水落在她爪子上。
“看過醫生,說她沒有病,隻是單純地不肯吃飯。”蘇北望摸了摸貓咪粉嫩的肉墊:“已經三天了。羅綺……你說,她會不會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不願意看著,就……”
我哽著聲音垂著淚,我說不是的蘇北望。
“小起不吃飯了……因為,因為小西已經死了三天了。”
蘇明辰他們闖進我的家,守株待兔地等著我。怎麼可能會放過看家亂吠的狗呢?
隻是當時情況太混亂,我完全都沒惦念起這件事——
等第二天回家,我才在廚房裏找到渾身血跡的狗狗。脖子被一招擰斷,身子都涼透了……
我說小起一定是有心靈感應,她知道她的夥伴不在了,她……想去陪他。
“原來是這樣啊,”蘇北望低喃一聲:“我還自作多情了呢。”
我抱著小起,輕輕用手撥開她的眼睛。我俯身去吻她的額頭,我說小起,你別難受了。小西走的時候沒有痛苦的。
“他在我那裏住的很不安分,每次吃飯都會偷偷剩下一點點狗糧,專門屯著留給你的。你看——我都帶過來了。”
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去翻包,卻被蘇北望按住了手。
他說不用了。
小起咪了一聲,白白的小肚子慢慢憋了下去,就再也沒有浮起來……
我看到她眼睛眯著,粉紅色的小舌頭輕輕探出唇底,好像在笑一樣。
太陽落山了,我推著蘇北望到海邊去。今天的潮汐特別大,他說把他昨天用貝殼擺的字全都衝掉了。
“能告訴我,你寫了什麼字麼?”
“我不記得了。”蘇北望笑笑說。
我知道,也許他並不是在說謊。他的確已經開始記不清很多事了,有時候一覺醒來睜開眼,眸子裏茫然的光都不會是假裝的。
我把小起放在一個用鮮花鋪滿的紙箱子裏,讓大海把她帶走了。有浪花陪著她嬉戲,有海鷗給她將睡前故事。
然後我伏在蘇北望身邊,用紅腫的眼睛輕輕蹭著他的手臂:“你說,他們的靈魂會在世界另一端相遇麼?”
男人沒說話,隻是伸手在我頭發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夕陽下定格著永恒的畫麵,我仿佛能看到縹緲的七彩光,編織出夢境般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