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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靈魂花朵的熱烈盛放(1 / 1)

◇謝涵

很早便開始讀安妮寶貝的書,有一段時間甚至需要看一段她的文字後才能夠入睡。她筆下的故事,如同一簇在高空綻放的清冷的煙火,不飾華麗也不飾喧囂,折射出人性的軟弱和無力。讀安妮寶貝的文字,總會被她的情緒導引,被她的情感震懾,她亦行亦止,思維流轉,似乎全無章法。在她的筆下,人生猶如一次苦行,這苦行裏,有鮮活的世人的形和影。倘若這一切消逝,任時間蹉跎停頓,亦便由此而終,這是一個寫作者傳遞給讀者的終極信息。2006年初,安妮寶貝的新作《蓮花》出版,這是一部有關旅行以及生命哲理寓意的長篇小說。

“在新作《蓮花》中,安妮寶貝堅持了一貫的冷冽風格。書中女子在拉薩遇到了可以結伴一程的男子善生。這男子生命的一端,連接著現實人生中的真實和虛妄,而另一端,卻是艱難至極的徒步長旅。他們兩人穿越雅魯藏布江大峽穀,去看望他一路提及的女子。三個生命便這樣在異地的‘相逢’”……(新浪讀書頻道)

善生要去看望的女子蘇內河住在故事的發生地——墨脫,中國惟一不通公路的縣,傳說中蓮花隱匿的地方。指尖劃著西藏的地圖尋找,墨脫清晰的被一條細細的褐色線條連到了波密,途中經過達木,路途緊緊貼著險峻的雅魯藏布大峽穀伸展,想必景色美麗,這一點從安妮寶貝給出的照片上也隱約可以揣測到。在這般美好的背景下,安妮寶貝在書中傳達出的卻是“絕望”,但這“絕望”是如此纏綿而多情,它不灰暗傾頹,也不晦澀難耐。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蘇內河的女子,那女子穿梭在男主人公成長的記憶裏。幼年時,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女子性格叛逆,在學校隻有他一個朋友,多少個清涼的午夜,他們背對而眠,習慣了彼此的呼吸,靈魂也在彼此的記憶裏逐漸成長和豐滿。當他們到達墨脫後,當地人告訴他們那個女子早已死於塌方,然而善生的表情鎮定,其實他早已得知蘇的死訊。他冒著生命危險來“看”她,僅僅是為了多年前他對她的一個承諾,他相信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感覺到他來過,這樣就已足夠。

當我們經過那美麗的靜謐的墨脫,便嗅得出那蓮花的氣味,那氣味是我們慣常生活中的異類,給人一種炫目而遊離的效果。當我們心靜下來,聆聽到這裏的音響,仿佛曆經時間的流逝,能夠親見旁人的一生。安妮寶貝筆下的這三個質地相似的生命,在相同的年代裏度過各自的年華,那年華如此鋪排、張揚而琦麗,如同那傳說中的花兒,遠離塵囂,超凡脫俗,以至當我們回頭審視自己,便有一種錯覺緩緩升騰。

這故事如潛伏在心底的往事,如浮雲輕掠。它攜帶著生命自身的力量,使我們與這描述中的一切對接、疊加起來,如同開啟了一扇情感之門,通往淒豔觸目、迷離出塵的世界。我們如果觸及這樣的人生,因著潛隱的情緒泛濫,感情一定會激烈起來。但當我們讀安妮寶貝的書,需要的卻隻是一顆淡定的心,用清澈的眼睛平靜地看一場煙火。

安妮寶貝的文字獨特,相信並且張揚人生的宿命。追隨她一路探尋,聽她敘說,其表露的人生,在我們身體之外、靈魂之內。她經見的世事,仿佛一個頑皮孩子的夢,這孩子長大成人,記憶宛若雜草般隨夢境長成。當不經意間那夢重現,我們會發現,幼小時候的世界形狀裏原有一枚漿果,後來卻已經沾染了塵世間的泥土,我們用水洗,用袖子拂拭,都全未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