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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語文老師(1 / 2)

我十四歲考上師範學校,當時語文成績最差,作文更是一竅不通。每遇作文課,前幾天就熬煎得吃不香,睡不好。

那時教語文的是Η老師。四十開外,個頭粗矮,臉圓微黑,麵部五官緊湊,肌肉一疙瘩一疙瘩的,胡子刮得光光的,臉上泛著青光,常常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藍中山裝,領口緊扣著,很少見他露出笑容。

第一次上作文課時,他急匆匆走上講台,抬頭揚手,二話沒說,便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寫下三個字:《蚯蚓讚》。寫完即昂著頭開腔了:“我們這節……”隻有這四個字用普通話,以下全是地方土語。關於如何構思,如何選材,如何提煉主題,他講了一大堆。我卻瞅著他的嘴巴,一直傻愣著,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多少年了,寫作文於我成了一種恐懼,像小時候在外麵做錯了事,怕大人打屁股一樣怯場。於是,在師範的第一篇作文,我搜腸刮肚,整整熬了一個晚上,才擠出120個字。交了作文後,我心裏惴惴不安,像一個死刑犯等著宣判死期一樣,等著老師的講評。

到了作文講評課,等待“宣判”的我,低著頭,漲著臉,緊張得心都要蹦出來了。果不其然,老師重點講評了我的作文。我的作文讓老師大動肝火,一聲聲嚴厲而又尖刻的批評,讓我在新同學麵前臉麵掃盡。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想著找個地縫鑽進去。

終於熬完了這一節課,我非常悲哀和絕望,心裏疼得厲害。我的新生活就這樣開始嗎?我才十四歲啊!怎經得起如此打擊?晚上躲進被窩,我偷偷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腫了。

從那以後,我把作文當成了一種災難。為了不再遭受折磨,不再丟人現眼,我和同桌達成協議,每遇作文課,他都幫我寫一篇文章,應付過去。從此,我對作文真是嫉惡如仇了。

H老師教課極認真,為了教好漢語拚音,他犧牲休息時間,加班加點刻版油印好講義,再一一發到同學們手裏。瞅著那磚塊厚的講義材料,同學們都心疼老師,我也對H老師暗暗敬佩,雖然那顆受傷的心依然時常作疼。

在教授元音發音時,H老師讓每個同學都拿一塊小鏡子照著對口型。他發每一個音都一絲不苟,仿佛在完成一個高科技的實驗。一次,在教“O”音時,他講完發音要領後,便反背著手,長扯著脖子,大張著嘴巴,“喔——喔——喔”,在講台上踱來踱去,活脫脫一隻肥公雞在打鳴。同學們忍俊不禁,偷偷去笑,他全然不知,還一個勁兒地教我們“喔——喔——喔”著。一位同學用鉛筆速寫了幅漫畫,老師的頭變成公雞頭了。他發現後,氣得臉色鐵青,當場撕碎甩出窗外。我心裏“怦怦”直跳,這下同學可遭殃了。但他並沒有說什麼,事後也像忘了似的,沒再提起。可是,從此以後,同學們認認真真聽他的課,再沒有惡作劇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