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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他遇上了白健江。
白健江用槍聲止住了蒲發,問他為什麼沒命地跑,蒲發上氣不接下氣說:“還為啥,不跑能活命?”
白健江說跑也活不了命,你看看後麵,你是踩著兄弟們的屍體跑出來的。
蒲發沒敢往後看,上下打量了一會白健江,斷定他不是12師的人,又想跑,被新上任的孫長根孫旅長扯住了衣領。蒲發認得孫長根,蒲發認得下麵很多人,平日沒事,蒲發愛找這些人打牌,贏他們的錢容易嘛。
“長根,你渾球,敢攔我副團長?!”
“你才渾球,他現在是旅長,是後麵這支部隊的頭!”
白健江惡狠狠地罵。不用蒲發自己說,白健江已明白是怎麼回事。
蒲發罵了句:“卵子個旅長,小小連長當我不知道,蒙誰哩?!
”
白健江一腳放倒了蒲發,問他身邊兩個弟兄:“譚師長呢,是不是還困在裏麵?”
兩個兵嚇得哪敢說話,戰時逃跑,是要吃槍子的。
“說啊,啞巴了?!”孫長根孫旅長忽然來氣了,走過去就扇了兩個兵一頓耳光。
兩個兵這才把獅子嶺的情況說了出來。
白健江火冒三丈:“好啊,蒲團長,師長跟鬼子血拚,你倒好,就知道自己活命。站起來,跟我走!”
蒲發一個冷戰,下意識地爬起了身子:“去哪?”
“打鬼子啊,從哪裏出來的,再從哪裏打進去。”
“我……不去。”蒲發戰戰兢兢地說。
“去不去?”白健江又問了一聲。
蒲發看了白健江一眼,問孫長根:“這人是誰?”
孫長根如實告訴了蒲發。蒲發聽完,嗬嗬笑出了聲:“娘的,共產黨72團副團長,敢管老子12師的事,讓開,再不讓老子一槍崩了你。”
蒲發說著,真的就掏出了槍,剛才跑得太慌,居然槍都忘了掏,還插在腰裏。
“我要是不讓呢?”白健江怒視住他。
“那就讓它說話!”蒲發說著,就要扣動扳機,但是遲了,白健江的槍響在了他前麵。蒲發大瞪著雙眼,沒看見白健江掏槍啊,怎麼槍聲會響在他前麵?
蒲發重重倒地,這種死法,他怕是想不到。
另兩個士兵一看白健江來真的,嚇得跪倒在地:“我們不跑,我們跟你打鬼子,饒過我們吧,長官。”
白健江吹吹仍在冒煙的槍口:“狗日的,浪費掉老子一顆子彈。
”罵完,衝兩個士兵吼,“把他抬到那個水坑裏去,好歹也是自家人,別讓鬼子的坦克輾了。”
兩士兵抬起蒲發的屍體,扔到水坑裏,白健江抬頭看看天,時間不早了,再耽擱,怕是譚威銘真就讓小鬼子煮了餃子。
“前麵帶路!”
如果不是白健江,譚威銘很可能就逃不出宮田的魔掌。
白健江他們從東邊小山溝衝進去不久,宮田派來的圍剿部隊也到了,雙方立刻展開激戰。
一看有人接應,被困在獅子嶺的國軍弟兄信心大增,打得格外猛。小鬼子也不示弱,宮田司令官已向部下發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譚威銘消滅在獅子嶺。
“我要讓屠蘭龍知道,滅他一個師,易如反掌!”
激戰持續了兩個小時,雙方不分高下,誰也沒從誰身上討到便宜。小鬼子死了好幾撥,屍體密密麻麻,斜三橫四倒在山坡上。山嶺上的國軍弟兄也有一百多人倒下,幾乎每向前推進一米,就有一個兄弟付出生命。
白健江這邊雖然打得靈活,但傷亡也很嚴重。
被白健江任命的那位姓鄧的旅長為掩護一位兄弟,被鬼子的炮彈擊中,屍體飛起來,爾後落在一棵三椏叉樹上,半個身子沒了,依然雙目怒睜,像有什麼心願還未了掉。
白健江把獲救的那位兄弟從土裏扒出,命令道:“他是為你死的,你現在接替他,當這個旅長。”
那個兄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我會死得比他更英勇!”結果,五分鍾後,這位兄弟也遇難了。
獅子嶺成了雙方比屍體的地方!
又是半小時後,白健江眼看就打不動了,鬼子的炮火猛得讓人連頭都不敢抬,好幾個戰士被迫把自己弟兄的屍體翻出來,當作掩體,也有幾個戰士鑽在鬼子屍體堆裏,手裏的槍卻一刻也不敢停。
哪怕打不著鬼子,也得讓槍拚命叫喚。奇跡出現在東側,就在雙方快要決出高低的時候,東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緊跟著,接應人員衝殺了進來。鬼子沒料到東邊會有國軍殺進,一時大亂,山嶺上的譚威銘這才趁勢突圍,裏外夾擊,將五百多鬼子消滅在東側小山包上。
接應譚威銘的,是已經從洪水縣包抄到敵後方的26師。
得悉譚威銘被困,王國團派出一個旅,硬從東邊殺出一條血路,將譚威銘救了出去。
誰也顧不上休息,三方會師後,譚威銘連一句感激話都來不及說,隻是有力地握了握白健江的手,然後就又投入到新的戰鬥中去了。
沒曾想,這一次握手,竟成他二人的永訣。
四姑娘小蛾在杆子上已吊了兩天。
宮田是那麼地沮喪,又是那麼地憤怒。一個聯隊,居然消滅不了譚威銘,愣是讓他從手掌中逃了出去。
“飯桶,你們都是飯桶!”宮田對著前來報信的中隊長,氣得嘴都歪了。更令他恐慌的是,竹康手下報告,通往穀城的路被切斷,王國團26師在夫子廟以東12公裏處築起了一道防線。
“竹野呢,竹野跑哪裏去了?”宮田扯著嗓子問。
“司令官,你忘了嗎,不是你讓竹野中將直接從夫子廟趕往黃花岡的麼?”
竹康小心翼翼道。
“崗本君怎麼說,他沒看到竹野的部隊?”
“不會吧,竹野中將過去已經一天多時間了,應該早到了黃花岡。”竹康說完,側轉身子,衝身後的諜報兵喝道,“多去幾個人,馬上探清竹野君和56師團的位置。”
諜報兵“嗨依”了一聲,轉身去了。宮田抑製住內心的怒火,又把目光投到窗外那片空場子上。
後路被斷,前麵進攻受阻,白天崗本那邊又打了一場惡仗,遺憾的是,劉集的12師全師壓上,副師長莊國雄親自指揮支那軍,打得崗本節節敗退。
佐佐木那邊,更是狼狽不堪,娘娘山的劉米兒跟72團沈猛子聯起手來,對佐佐木三邊夾擊。
特遣隊損失慘重,佐佐木眼看亂石崗子守不住,竟丟棄陣地,擅自逃跑。
結果讓沈猛子帶領的一股精幹力量消滅在離馬鞍坡五裏處。
可恨的支那人!都說共產黨跟國民黨勢不兩立,跟土匪更是水火不容,這一次,他們居然聯起手來對付帝國軍隊!
宮田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盡管他沒衝部下喊出來,但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絕境。如果城內的屠蘭龍這時候突然開火,後果將不堪設想。
怎麼辦?宮田一邊盯著杆子上吊著的兩個女人,一邊搜腸刮肚想辦法,怎麼才能從米糧山穿過去呢?
說來也是悲涼,兩天前宮田還對這場戰役充滿堅定信心,對拿下米糧城毫不懷疑,他甚至在想,屠蘭龍拱手讓出米糧城後,自己該不該把指揮部設在梅園?
可是現在,他對米糧城沒了一點信心,對屠蘭龍,更不敢抱指望。
一切罪過都在鬆原!
是鬆原壞了他的好事,也是鬆原讓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麵。
如果不是鬆原失手,讓共產黨救走那對母女,他就不會如此被動。
“鬆原君呢,不是說好今天到的嗎,怎麼還不見人?”想到這兒,宮田轉過身,問身邊傻子一樣陪著他的竹康少佐。
“今天淩晨他們已經過了夫子廟,估計很快就會到。”
“很快很快,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不到?!”
宮田氣不打一處來,自從章國振和王國團兩支力量加入到這場戰役中,形勢急轉直下,他身邊一切都亂了套。
現在不但崗本那邊聯係不上,山崎抓到的幾個支那人送不過來,鬆原這邊也沒了消息,如果不及時把屠蘭龍的老丈人送到他手中,他對屠蘭龍,就沒了一點法子。
這根稻草一定要抓住,一定!宮田再次給自己打氣。
大約五分鍾後,負責外圍警戒的中隊長走進來,神色慌張地報告:“營地外麵發現一股支那人,正在偷偷摸摸向我營地靠近。”
“查清楚沒,他們是哪一路的?”宮田精神一振,莫非真有支那人上鉤?
“報告司令官,就是昨天救走譚威銘的白健江。”
“八嘎。”宮田興奮地叫喚一聲,我還以為你不上鉤呢,白健江,你總算來了!
“帶倉野!”宮田叫了一聲,扔下竹康,騰騰騰朝外去了。
這一刻,宮田心裏流淌著一種聲音,這聲音是在絕境中忽然看到希望的歡呼聲,是不甘心的報複聲。宮田絕不懼怕死亡,作為大日本帝國的高級指揮官,他的生命早就獻給了天皇,獻給了這場聖戰。
不過宮田有自己的想法,縱是要死,他也要追求一種完美,要在支那人的痛苦聲中笑對死亡。況且,現在還不能斷定誰輸誰贏,他手裏還握有幾張牌,隻要這些牌打得好,扭轉被動局麵完全有可能!
他要活捉白健江,他相信,隻要白健江在他手裏,沈猛子將會不戰而退。
哈哈,不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