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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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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氣太冷,我身體又不太好,過段時間再說吧。”張德榮借故推脫。

“老張,隔離解除了,你不要走,就還跟我和小樂住一個屋,先別回家,來它個眼不見,心不煩。”郭大山拚命挽留。

“還是讓我走吧。不然,每天一進這間屋子就會勾起我那痛苦的記憶。”他坦誠相告。

“過去的事兒,就扔得它遠遠的吧。”朱小樂話語中帶有留戀。

“小朱,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恩怨可以拋棄,記憶卻無法埋葬。”他直率地講。

於是,他悄悄地搬到機關辦公大樓六層一間創作室過去堆放書籍的房間裏。這個房間不大,隻有十四平方米。

這個房間很靜。因為周圍都是各個二級部的一些倉庫,平時很少有人到六層樓來。

從此,他深入簡出。每天除了三次必不可少地下樓到機關幹部食堂吃飯外,其餘時間除了特殊情況他幾乎連房間都不出。

他在幹什麼?

他在尋找感情的寄托。

他在醫治心靈的創傷。

他在追逐失去的年華。

他在飛翔於他的王國。

張德榮在一年零兩個月中,臥薪嚐膽,刻苦自勵,重新寫出第三部長篇,較之被馮燕子銷毀的四十餘萬字的初稿又拓展了三十多萬字,分上下兩集出版。同時,他還在撰寫長篇之餘發表了一些短篇和紀實文學,其中有的短篇在全國評獎中成為領銜之作,榮登榜首。不僅如此,他過去的那兩部長篇也相繼再版。一時間,張德榮名聲大亮,又成為文壇風流人物。

馮燕子失去心愛的女兒,精神受到巨大的刺激。整天不吃不喝,哭嚎不止。

為了防止她精神失常,文工團派人給馮大菊聯係,請她將馮燕子接到城裏小住些日子,改變一下她的生活環境,有利於她精神的調治。馮大菊也有此意,所以她幫助馮燕子料完荔荔的後事,便把她接到自己家裏。

“荔荔,乖乖呀,都是媽害得你呀,荔荔,你等等媽,媽要跟你一塊去呀。”馮燕子想起自從那天晚上因為自己沒有準時到幼兒園接荔荔而致使女兒感冒後,荔荔從此便時常發燒,雖經多方求醫,也沒有找到病因。以至於釀成這次塌天之災。所以,她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是置女兒於死地的罪魁禍首,犯下了一種無法挽回和難以饒恕的罪過,這個罪過大的無法比擬,補償的辦法隻有跟隨女兒而去。因此,她曾萌生過自殺的念頭,可是實際上又沒有勇氣那麼做。她隻是想死,想以此來贖回自己的罪過,並且求得上帝的饒恕,從而拯救一下她這個孤獨的不幸的女人。

“燕子,人死不能複生,老哭有什麼用?這時候就得想開點,反正荔荔死了也不能活了,莫非還能搭上一個?好在你還年紀不太大,要想要女兒,就再生一個。你才三十多歲。常言說,五十出頭還生個‘老猴兒’哩。”馮大菊喋喋不休地勸說著馮燕子。

“我就要我的荔荔,我誰都不要。要生,你自己生去!”馮燕子哭嚎地搶白著馮大菊。

“小馮呀,失去心愛的女兒固然不幸。但是,你還有丈夫,還有兒子,還有事業,還有一切等待你去獲得的幸福。所以,你的人生之路還寬廣得很,切不可因小失大呀。”姚殿熙不知通過什麼渠道也得到信息,特地跑來對馮燕子開導。

“女兒就是我的一切。女兒沒有了,我的一切也就死了。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馮燕子怒斥姚殿熙。

“姐,您放著好日子不過,總是疑神疑鬼,到頭來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通過這些事兒,您也應該總結點兒教訓了。”馮蓮子曉以大義地告誡馮燕子。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要是有什麼總結的,就給你們吧。”馮燕子淒然地回敬了馮蓮子一句。

馮燕子一連哭了幾天以後,便出現了可怕的呆癡。她日複一日地一言不發,目光時常定定地盯一個地方。

這樣一來更把馮大菊嚇壞了。她幾次給馮燕子所在的文工團聯係,準備把她送到安定醫院檢查一個是否患了精神分裂症。

誰知,從今天中午開始馮燕子的精神狀態大為好轉。

兩個小時以前,馮大菊的小兒子軍勝下班回來,徑直到馮燕子麵前,從提兜裏拿出兩本書,自豪地在她麵前一亮:“燕子姐,瞧,這是誰的書?”

馮燕子呆滯的目光緩緩移到書的封麵上,當她看清作者是張德榮時,兩眼突然爆出兩束明亮的火花,火花越燒越熾,最後變成了兩束灼人的光柱。她的目光仿佛是被書中某種發光的東西觸亮的。

於是,她向馮大菊說:“二姑,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馮大菊將她挽留到第二天早飯後,並點撥地對她說:“男人哪,都是屬貓兒的。夜晚主動與他睡一個枕頭,就啥事兒也沒有了。”

“二姑,瞧你。”馮燕子幾天來第一次出現了笑容。

馮燕子回到機關大院宿舍後,便悄悄地向張德榮發動了攻勢。

她的進攻方案是經過深思熟慮而相當慎密的。

第一步是“火力偵察”。

“京生,媽今天買了隻德州扒雞,在買扒雞時正好碰到隔壁水產門市部賣對蝦,我就買了二斤,還順便買了半斤小肚和一斤午餐肉,家裏又有花生米和鬆花蛋,今天又是周末,把你爸叫回來,你們父兒倆喝杯酒吧。”

“他會回來嘛!”

“你去叫叫試試呀。”

“辦公大樓門口有警衛,不叫我進去。”

“你說去找你爸,再提一提你爸的名字,警衛戰士就放你進去了。”

第二步是“掃清外圍障礙”。

“郭管理員,我這個人從小就氣性大,脾氣不好,總想改,可老是改不了。過去有對不住您的地方,請您原諒。”

“哪裏哪裏,我這個人脾氣也是屬炮仗的,見火就炸。上次……”

“郭管理員,您那是為了我好。唉,現在回想起來,我不該那樣對待德榮。都是因為我幼稚,傷了他的心。我……我……。”

“別,別哭啦。兩口子的事兒,說開了也就算完啦。再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嘛。”

第三步是“鐵壁合圍”。

一周之內,馮燕子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和豐富發達的淚腺,廣泛調動了包括上至政治部副主任駱煌城下至俱樂部新戰士朱小樂在內的為數十分可觀的人馬,把張德榮團團圍住,對他進行說服和勸解工作。

第四步是“禦駕親征”。

一連兩個月,馮燕子每周定期兩次到張德榮居住的辦公樓六層的房間,不僅給他送去可口的飯菜和貴州茅台酒,而且還給他換洗被褥和衣服,甚至連襪子和手絹都幫助他洗,一片苦心可鑒。

然而,馮燕子所有這些煞費心機的種種努力迄今為止都未能收到預期的效果。漸漸,她的熱情降低了,希望泯滅了,帶之而來的是惱怒和憤恨。

給臉不要臉的玩藝兒。你不理睬我,我還不理睬你哩。女人接近四十歲,正是半老徐娘,還有什麼心思?咱們看誰最後能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