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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子嗣(2 / 3)

太醫很快到了。十日前剛被顧明淵指派給燕巧安胎的溫太醫一見靈兒的慘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燕巧也有些害怕,卻還是虛張聲勢地命令道:“怎麼樣?她沒什麼事吧?我一看她就是在裝死,你快想辦法讓她起來。”起來?太醫心下苦笑。那一身傷足以要了一個弱女子半條命,還能撐下去就不錯了,還想讓人起來?饒是見慣了後宮陰私,溫太醫依然覺得這燕巧太蠢太殘忍了些。心裏想著,麵上卻不露半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話,這位小姐可能暫時不便移動,至於身上的傷臣隻能盡力醫治,但能否恢複如初臣就不敢保證了。”“怎、怎麼?你的意思是這區區小傷還能給她留下什麼殘疾不成?”燕巧緊張道。“殘疾或不會,但傷痕卻是一定的。”“……”深知府中森嚴戒律等級的燕巧心裏一沉,她要找什麼借口,才能為她以通房丫頭之身鞭打庶妃的行為開脫逃罪?

然而繡心在府中管理多年,耳目靈通遠超燕巧的想象,她還沒想出借口如何瞞天過海,繡心身邊的大丫頭烏圓已經帶著專治外傷的女大夫來到了清虹苑。燕巧和那些下人諸多推諉阻礙,就是攔著不讓烏圓等人進靈兒房,最後終於激怒了烏圓。“燕巧姑娘,如今你身懷六甲,王爺體恤你才免了你的禁足,但可你也不要仗著有子就為所欲為了!我是帶著王妃旨意來探靈主子的,代表的就是王妃!你一再阻攔,是不把王妃放在眼裏了嗎?”這樣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燕巧不得不退開。醫女進屋診病,烏圓冷著臉看著燕巧坐立不安地在堂屋裏走動,幾次想過來搭話,都被她不冷不熱地頂回去了。片刻工夫,醫女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一對上她的視線便歎了口氣,擦著手走過來,低聲道:“真可憐,渾身都是傷,密密麻麻的,約摸打了幾百鞭,都找不到幾塊好肉了……”烏圓皺了眉道:“可有性命之憂?”“應是無礙的,但是她還發著高燒,不知要何時才會醒。”烏圓沉著臉瞟了眼燕巧,燕巧則心虛地別過了頭。情況這麼嚴重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了,烏圓想了想,指了個小丫頭留下來看顧靈兒,準備自己先回去給王妃稟報。燕巧眼見事情瞞不住,不禁急了,連自己金貴的肚子都顧不得,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來,追著烏圓道:“烏圓姑娘,您看這--這不過是一場誤會嘛,就沒必要驚動王妃了吧?”烏圓沒好氣道:“誤會不誤會的,王妃自有裁斷,隻是燕巧姑娘您可得當心,別再跟著奴婢了,萬一有個好歹,豈不影響了王府福澤?”一句話把燕巧堵得無言以對,訕訕停下,暗恨地瞪著烏圓,又氣又怕,不知是該塞烏圓點好處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還是應該拿出主子範兒,把烏圓先扣下再說。也就這一掙紮猶豫的工夫,烏圓早趁機走遠了。一個時辰後,王妃的嗬斥就到了清虹苑。“茲有陳氏女,破格選入王府為婢,不知感恩侍主,反以卑微之身毆打庶妃,是為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念起身懷王裔,特從輕發落,每日辰時到清虹苑正殿內跪訴己罪;並為靈妃侍疾,直至其病愈為止。陳氏驕縱,剝奪其通房身份,貶斥三等丫鬟,以觀後效。”

待靈兒醒來,清虹苑內已換了一番天地。奴仆們都小心地躲著她,生怕被她找出錯處怪責一樣;但當她叫他們做事的時候,那些人再也不敢跟以前似的裝聽不見。而燕巧,每日午間晚間竟然來服侍她吃藥!靈兒心有餘悸,看著她不甘憤恨的樣子,在烏圓一再鼓勵的眼神下,才壯著膽子輕輕抿了一口,不留神卻嗆到了。烏圓馬上在後麵繃著臉道:“燕巧,沒看到主子咳嗽了嗎?還不快去拿帕子盥桶?”靈兒越發驚訝,烏圓仿佛知道她的疑問,笑著福身道:“靈主子怕是還不知道吧?我們王妃聽說了這院裏的鬧劇非常生氣,已經對燕巧大加斥責過了,而且貶她為三等丫鬟,專門服侍您湯藥。”燕巧低垂著頭,緊咬著牙,看起來極其憤怒,卻沒有還嘴。烏圓在繡心身邊一向被嬌慣著,最是嘴裏不饒人的,她一向看不慣燕巧張狂的模樣,哪有不借機奚落的道理?嘴裏跟鶯歌似的劈裏啪啦道:“我們王妃還說了,雖然燕巧現在懷著身孕,但靈主子你也不要太仁善好性了,該做的活計也還是要讓她做的。我可聽說在蒙古的蠻荒之地,馬女子即使懷了主人的孩子,也一樣要接著喂馬做粗活,而且兒子生下來也還是奴仆的身份--”最後一句,她特意拖長音調,引來身後帶來的幾個小丫頭配合的哄笑。燕巧則氣得渾身哆嗦,連禮都不行,轉頭就出去了。到了晚上,燕巧推說不舒服,不肯去端藥伺候,捂著肚子在院子裏哎喲哎喲地叫喚。一會兒說下人房裏人太多根本休息不好,一會兒說夥食太差都影響孩子了。周圍下人來來去去的隻當沒聽見。本來燕巧在這裏的人緣就並不好。老實本分的奴才瞧不上她,以前虛以委蛇不過懼於燕巧未來可能的位分,現在燕巧身份還不如他們,他們還巴結什麼?而那些慣會押寶冒險的,倒是想趁機賣好,但當著滿院王妃特意撥來的丫頭的麵,又不敢吭聲。如此,燕巧倒真顯得像個異類了,被所有人孤立。靈兒斜靠在堂屋的榻上,遠遠瞧著屋外的情景,沉默地喝下一碗丫鬟恭送到嘴邊的糖水,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扯扯嘴角笑開。“你,去把她叫進來。”靈兒對一個侍女道。燕巧馬上被帶了進來,挺著大肚子站在離榻五步遠的地方,眼含怨憤盯著她。靈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開口道:“桌上的糖水賞給你了。”燕巧看到她手邊的碗和桌上已經打開蓋子半涼了的湯盅,當即怒道:“誰要你吃剩的東西!”

“你不是嫌棄夥食不好嗎?”靈兒輕輕勾起嘴角道,“何況湯碗裏的我並沒有動過,你不用介意。”“光是進過你的房,都足夠讓我介意的了。什麼吃的都讓人倒胃口。”烏圓沒在,燕巧也沒太多顧忌,張嘴就是惡毒的諷刺。小丫鬟嚇了一跳,忙去看靈兒的臉色,靈兒倒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抬手要了碗茶,漱了漱嘴,又吐了。“怎麼?這會兒不擔心孩子吃不好了?”“不用你擔心。”燕巧傲慢道,“以後我的孩子會吃最好的東西,穿最好的綢緞,跟你絕不是一個等級。”“嗯,我相信。”靈兒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在對上燕巧得意的視線後,繼續笑著道,“但那又怎樣?你的孩子依然改變不了你庶民的出身。你以前是布衣,現在和將來也一樣會是布衣,哪怕一時因子嗣受到王爺關注,不還是王妃一句話就能將你打回原形了?”燕巧氣得臉色紫漲,一步上前就想開罵,早有機靈的下人一左一右過去,半拖著捂著她的嘴把她帶下去了。靈兒示意房裏的丫頭都下去,自己吃力地起身,拖著還有點傷痛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內間走去。她麵朝內,到床上躺下,看著眼前不新也不舊,不奢華也說不上多麼寒酸的床榻內飾,心裏不由得歎息一聲。這大概就是自己以後的生活了吧?她嘴上譏諷著燕巧,但心裏何嚐不是在羨慕著燕巧?如果可以,她寧可自己沒有高貴的出身,沒有可以立足的位分,但求有一個孩子就好。有了孩子,隻要她能小心謹慎做人,勤勤懇懇將孩子帶大,就總能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天。即便無法成為小王爺的娘親,最次也能跟著兒子出去分府單過,到時候,做個如繡心一般的大家女主,每日老佛爺一樣調教調教新媳婦,看著兒孫滿堂,也算熬出頭了。不像如今,短暫的安穩也如同鏡花水月,看不到希望。忽地,她又想到自己第一日入主清虹苑的情狀。那時的她,躊躇滿誌,有良好的出身,有眾人的吹捧,有被王爺寵愛的可能。當時她以為,孩子、尊榮,都距離她不過咫尺之遙。可沒想到,就是這咫尺之遙,卻一輩子都到不了。胸口裏好像有一隻手在攪,攪得她難受。靈兒用盡力氣才讓氣息平穩下來,呼了口氣,對門外高聲喊道:“進來個人,把桌上的糖水送到燕巧房裏去,看著她喝下去。”她隻是想稍微出點怨氣的,隻是想讓燕巧也體會一下自己身不由己的感覺。畢竟,以前的燕巧囂張跋扈,何曾顧忌過別人的感受。不料,就是這一時之氣,卻惹出了大麻煩。是夜,燕巧屋裏突然傳出了哭聲,燕巧捂著肚子大喊:“王爺救我!有人要害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