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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子嗣(3 / 3)

蕭條了幾日的清虹苑忽然燈火通明,人人俱是嚴陣以待。正屋裏,顧明淵半夜被鬧起來,臉色自然極為難看,滿屋奴仆瞧著他的樣子都是大氣也不敢出。燕巧躺在屏風後,由兩個太醫一起診治著,靈兒坐立不安地盯著那個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心裏漸漸升起了絕望。那碗糖水她很肯定是沒有毒的,畢竟她自己也喝過的呀!但為什麼燕巧會忽然腹痛動了胎氣呢?難道是在送去的路上讓人鑽了空子……珍妃、馨妃、林氏……她們個個都有對燕巧下手的動機,也有在這清虹苑裏安插眼線的實力。靈兒越盤算,就越恨不得一頭撞死,她真後悔自己為何要為了這一時之氣引來滔天大禍!“滴答、滴答--”更深露重,屋簷上的水滴掉落在石板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敲得人心更慌。也不知過了多久,屏風後麵終於有了動靜。兩名太醫麵容疲憊地走出,跪在顧明淵麵前道:“王爺洪福,裏麵的姑娘母子俱安,並無大礙。”靈兒聽了這話,吊著的一口氣一鬆,險些沒癱在原處。顧明淵微微掃了她一眼,卻並不肯揭過此事,冷笑一聲道:“什麼叫並無大礙?她半夜喊肚子痛,說中了毒,驚得合府的人都起來了,這還叫沒事?”太醫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就落下了,跪伏在地上道:“王爺恕罪,是臣沒有講清楚,這位姑娘確是有腹痛的症狀,但……但的確沒有中毒的跡象。臣聽聞她曾吃了冷食,或許這才是導致她腹痛的原因。而且這位姑娘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了,飲食不規律,因此略杯弓蛇影了些也是有的……”他的聲音在顧明淵的冰冷視線下越來越小。“心緒煩亂?飲食不調?”顧明淵的眼風掃過屋內的眾姬妾,最終在靈兒身上停留,聲音緩慢,帶著壓死人的威壓,說道:“徐氏,你倒是告訴本王,為何你院裏的人會吃下冷食,又在心煩什麼?”靈兒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裏含著淚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裏麵的燕巧早已喊了起來:“王爺!您要為我做主哇!那盆冷水就是徐靈兒讓人硬灌我喝下的,她誠心要讓我一屍兩命啊!可憐妾身懷著您的孩子就被貶為三等丫頭,每日要做無數粗活,她們還說奴婢是仆人,這孩子將來生下來也就是奴仆--奴婢,奴婢真是生不如死呀!我可憐的兒子啊嗚嗚……”真真假假的指控,卻條條都能要了人的命。靈兒渾身哆嗦著,跪伏在地上拚命磕頭道:“王爺明鑒,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而辯解的話,卻是無從開口。大約是她的樣子太可憐,也可能是繡心的王妃之尊不願讓一個小小庶妃給自己承擔罪過,幾下之後終是忍不住開口道:“王爺,這次事出有因,是燕巧先打傷了靈兒,臣妾才做主貶燕巧為三等丫鬟的……”“那些生子如奴仆的話總不會也是王妃所言吧?”顧明淵頭一次沒等繡心說完便不悅地打斷了道,“一府主母自當心存博愛,又怎能因孩子出身而有所分別呢?”繡心頭一次在眾人麵前這樣沒臉麵,還是因為一個小小的通房,頓時臉上血色盡失。顧明淵依然在盯著繡心,繡心已低下了頭。整個大廳陷入沉寂,人們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恐懼在這沉默中被無限延長,尤其是靈兒,若以王妃之尊都難逃顧明淵的怪責,那自己又當如何?就在繡心耐不住這壓力,幾乎想屈辱地請罪的時候,心腹烏圓卻已早一步昂首出來跪下。年輕臉龐高仰起來,稚氣,卻帶著絕不後悔的決絕。“王爺您別再怪罪王妃了!我們主子隻是聽了我的攛掇,才處分燕巧姑娘的!那些奴仆不奴仆的話也是奴婢說的,跟王妃無關!主子娘娘出身名門,這些年一直為您辛勤打理,上到宮宴會請,中到各院妃妾,下至婢女奴仆,她無一不嘔心瀝血、盡善盡美……您……您可千萬不要為了一點小事誤會了主子娘娘,傷了夫妻情分哪!”“倒是個忠心的奴才--”顧明淵卻是淡漠地輕笑道,“隻是你有一句話說錯了。關係到王府後嗣就一定不會是小事。念在你是王妃身邊的人,本王就從輕發落,你嘴巴壞,便給你洗洗嘴吧。”他回頭道:“來人,賞她三十石。”靈兒不知三十石是什麼意思,可其他人早已麵如死灰。女子的眼睛緊閉著,眼角已不自禁地流下淚水。靈兒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隻恨不能捂上耳朵,但是她不敢,隻能聽著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才終於停了,烏圓已完全昏死過去。繡心的手緊緊按在椅子的扶手上,臉色蒼白到了極致,也隱忍到了極致。入府至今,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偏偏顧明淵還輕笑著問她:“本王越權教訓了你身邊的奴才,繡心不會生本王的氣吧?”“怎麼會?”繡心強擠出一絲笑道,“府裏所有人都是王爺的奴才,生殺予奪全是您的一句話,何來越權之說。”顧明淵好像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一般,還滿意地點點頭,說:“繡心果然最識大體。本王也是怕有烏圓那樣恃寵而驕的奴才在你身邊會影響你的聲名,你能明白本王的苦心就最好了。”“那麼--”他的目光轉向地上跪著的靈兒,一字字,慢慢道,“徐氏又該如何處置呢?”繡心生怕他一個不順意也賞靈兒三十石,馬上起身求情道:“王爺明鑒!徐氏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恐經不起重刑,何況這次的事本來就是雙方互有過錯,說不上誰應受罰,不如就這樣算了--”“王妃此言差矣。”顧明淵勾起嘴角,心情竟像是不錯的樣子,決定著兩名女子的生死榮辱,臉上的表情卻如同聊天氣那麼輕鬆。“陳氏燕巧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畢竟懷有子嗣有功,徐氏作為清虹苑主位,本來就該多規勸著她些,若規勸不成,也該多容讓著些。怎麼能仗著有王妃撐腰,便生灌燕巧涼食,意圖傷害他們母子這麼歹毒呢?”靈兒趴在地上,眼角的餘光能看到自己露在外麵的手腕上的瘀傷,青青紫紫,如此可怕,顧明淵卻視而不見。而自己,不過賞賜了燕巧一碗湯,就被扣上了意圖傷害王府子嗣這樣誅心的罪名。這一刻,她如此清晰地體會到了繡心的話,顧明淵就是這王府的天,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他要誰生,誰就生;他要誰死,誰就死。而現在,這個男人,想要她的命。靈兒閉上眼,幾乎,在等待那個命定的結果。顧明淵瞧著她的樣子,卻好像覺得有趣一樣道:“怎麼?你都不為自己告饒請罪?”靈兒已全然絕望,唇角牽起悲傷自嘲的笑,道:“王爺自有決斷,妾身說什麼有用嗎?”顧明淵笑開,沒有回答。所有人都以為,靈兒這次不死也要半條命了,包括繡心和燕巧也是這麼想的。不料,這個男人在喝下半盞茶後,竟無所謂一樣放下。“這幾日先閉門思過,想想自己是不是擔得起庶妃之責,若是不能,那什麼位置才適合你--滕妾,通房?”他笑笑,長腿邁過靈兒身側,繁複的紫色龍紋王服在燭光的映襯下折射出無數象征權力的金色光芒。一句輕飄飄的話,就這樣消散在風中:“本王依稀記得,初見你時還是十分柔順討喜的。為何弄到如今模樣……”沒人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有地上,緊攥著手的靈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