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了移自己的身體，看到床單上那幾點殷紅的血跡。我怔怔地望著，這一切，原本該是在廣州那個五星級酒店的蜜月套房，原本該是屬於哲哥哥的。
曾經麵對那麼多人質疑的目光，就像高中的時候總請假，一到考試，同學們就會笑話我，完了，鍾凝肯定要考零分了。結果我沒有，成績依舊還是傲人的漂亮。
從女孩成為女人，我人生的這張試卷，這道方程題，原本是哲哥哥的，是莊家的。莊家看著我長大，哲哥哥疼著寵著我長大。到頭來，試卷給了別人。
一切都是上天的惡意捉弄，哲哥哥就不該叫我去替敏顏把關看她那個人麵獸心的畜生，結果讓我被人惡心，結果讓敏顏打了我兩巴掌，狠狠地推我撞在水泥花圃上。以至於我才要和她說出死都不會去莊家那樣決絕的話來。
我想了許多的如果，如果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和哲哥哥商量就跑出去彈箏，我就不會被那個醜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糾纏。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的糾纏，我的哲哥哥老公就不會連兩個月的時間都等不了，以至於對我生出無端的雜念來。
可是，叔公不是說了嗎？我與哲哥哥，也就隻有那一天能走進我們的婚姻，錯過了就錯過了。叔公為什麼不告訴我？終究還是天命難違啊。
我沒有告訴先生我之前的種種，我不知道，我的痛苦和絕望，他能不能感知。他也沒有問，我也沒有說的勇氣，因為我相信，一段婚姻，足夠禁錮一切。
哪怕我已為人妻，哲哥哥都沒有與我聯絡，手機就像是壞了，或是欠了話費，已經收不到信息了一樣。
先生待我，除了不會像哲哥哥一樣在屋子都抱著我走路，就好像我沒腿一樣。就除了這一點，別的都與哲哥哥一樣有著相似的寵愛。
同樣是比我大幾歲的男人，就像是一個體貼細致的大哥哥一樣，在這樣高度相似的感情裏，我很快適應了下來。沒關係，即便他不愛像哲哥哥一樣抱我走路，我有腿，而且還是兩條，我自己會走。
婚後，在深圳定居。不知道為什麼，我又像是犯了嗜睡症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推下樓梯傷了腦袋，還沒好，或是後遺症。
其實關腦袋什麼事，是我要用睡覺來逃避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就像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先生鮮少在家，我像隻小貓一樣蜷在沙發上終日沒完沒了不吃不喝地睡，我盤在木地板上睡，在床邊睡，卻不上床。我把手機牢牢地握在手裏，就生怕哲哥哥打電話發信息來，找不到我。
我不是還想要和哲哥哥怎麼樣，我是覺得我走到今天這樣的結果，是我對不起他，我要給他一個交待，並不是說我還想與他藕斷絲連，我已經是別人的人了，再也不是當初在他懷裏與他一起憧憬美好未來的純潔女孩。
先生見我終日鬱鬱寡歡，常常在沒完沒了地睡，他說，感覺家裏就像養了一隻小動物，而不是一個新婚的妻子。他帶我去了大半個中國玩，在青山碧水之間，在星級酒店，我們擁吻，魚水之歡。在每一次呼吸起伏的疼痛裏，我已經快要忘記和哲哥哥在一起將近二十年的歡愉和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