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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人間下》(5)(2 / 3)

看來我曾是個愛財如命,為錢而不惜幹任何醜事的敗類?

“為何偏偏要我來做件事?”

“因為高能事先已經知道,古家是蘭陵王高家不共戴天之敵,他指名要與古家後代見麵,否則他不會冒險到我們指定的地方。”

“高能的自作聰明卻害了自己。”

想起高能在2006年最後一篇博客,他說將踏出人生重要一步,大概就是要與我見麵吧。

依然,記得那個日子——2006年11月3日,午夜,古英雄與高能在杭州的一家酒店見麵,幾小時後共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你的表現卻讓我吃驚!古英雄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原以為你會按照事先製訂的計劃,引誘高能墜入陷阱——因為高能對現狀極其不滿,他知道自己身為蘭陵王傳人,卻沒有可能繼承天空集團億萬家財,他的叔叔高思國也對他發去的電郵置之不理。他必須得到別人的幫助,借助於家族夙敵之手,篡奪不屬於他的財富帝國。”

“這麼說來高能倒是個壞人?”

“嗯,根據我與他的來往,如果原定計劃成功,高能控製了天空集團,他將成為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可能導致全世界的災難——當然,這一切都在常青控製之中。”

我卻拋出一句話:“人心難測。”

“沒錯,更難測的是古英雄——你的心!2006年11月4日,淩晨,當你與高能在酒店單獨見麵,竟然臨陣倒戈,推翻了原定計劃,反而揭露了常青的陰謀,勸說高能與你攜手,脫離藍衣社魔掌,共同尋找蘭陵王麵具,尤其不能相信一個人,就是我端木良。”

聽到這裏我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古英雄並非貪財陰謀之小人,而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關鍵時刻方顯英雄本色!”

“不過,你們在酒店說的一切,早就被我安裝的竊聽器聽得清清楚楚!說實話,當時我可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與南宮守在酒店門外。等到淩晨三點,你與高能走出酒店,我與南宮便強行以武力綁架了你們。”

“卑鄙!”

他擦擦額頭的汗:“對不起,我們隻能實行第二套方案,將古英雄與高能秘密拘禁起來,在杭州華金山的醫院裏。你們被關了十幾天,華金山每天都對你實施催眠,想從你的腦子裏,套出蘭陵王麵具的下落,結果卻什麼都沒有。”

“那車禍又是怎麼回事?”

“十幾天後,你竟從嚴密看守的醫院地下室出逃,還帶上同樣被囚禁的高能——看來你有越獄的天賦。醫院停著一輛無牌黑車,是南宮從非法渠道弄來的。你剛學過駕駛,當即跳上這輛黑車逃跑。但附近全是山路,你繞著醫院轉了個圈,衝出隧道的汽車失控,撞上岩石。”

我替他說完車禍的結果:“而我被甩到公路上,麵部著地嚴重毀容,陷入深度昏迷。高能墜下山崖當場死亡,是不是?”

“當晚,我、華金山、常青、南宮都在醫院,第一時間趕來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你,還有已經死亡的高能。華金山緊急替你實施了麵部移植手術,將高能完好無損的臉,換到已被毀容的你的臉上。然後,我們迅速偽造車禍現場,看起來存在一個逃逸的駕駛員,其實駕車者就是被宣告死亡的古英雄。”

讀心術告訴我,他嘴裏說的這一切,符合他腦子裏回憶的一切。

“你們就這樣隻手遮天,犯下嚴重罪行!讓我成為高能,把古英雄送進墳墓。”

端木良懺悔道:“很抱歉!”

“可是,藍衣社的陰謀並沒有停止,一年後我從植物人狀態中醒來,你們又繼續欺騙我,讓我按照既定軌跡生活,直到徹底掉進你們的陷阱!”

我邊說邊回憶短暫的人生,從2007年秋天醒來,直到2008年關進美國的監獄,這一切果然是個陰謀,而我不過是個螻蟻般的犧牲品。

“我沒料到你一直沒有恢複記憶——難道蘭陵王的秘密,就此要永遠爛在墳墓裏?”

眼前浮起另一張臉,美到極致的男人的臉——沒有麵具的蘭陵王,不配稱之為蘭陵王,所以他隻能叫慕容雲。

他,還有我,都需要那張古老的麵具。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端木良無奈地大笑,“無論常青的陰謀多麼完美,最後不也落得個橫死下場?”

“因為有一個更可怕的陰謀,隱藏在常青的陰謀背後。”

雙重陰謀——我“幸運地”遇到了世界上最複雜的陰謀。

我的結拜兄弟的雙重陰謀還在繼續,我們都在與時間賽跑要得到蘭陵王麵具。

夜。

高速公路的夜,在車流中飛快穿梭,讓人誤以為某位外賓來訪,卻低調未出動禮賓摩托。

幾時後,我們將回到上海。

我坐在悍馬車內,獨自聽著海頓的四重奏。疲倦地白展龍睡著了,躺在我後麵寬敞的座位上。這些天來他鞍前馬後操勞,卻被我粗暴地推到水塘中,令我非常過意不去。

端木良坐在其他車裏,保鏢隨身控製著他。雖然他已發誓效忠於我,徹底脫離藍衣社組織,協助我與慕容雲戰鬥到底。而我將為他償付所有債務包括巨額利息,當然還會讓他與妹妹秋波團聚。可是除了自己的眼睛外,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有時甚至是我自己。

然而,我必須信任他——除非殺了他。

因為有一點至關重要,端木良掌握我的真實身份。

如果他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我是個冒牌貨的高能,原本是高家死對頭藍衣社的傳人古英雄,那我必定會身敗名裂!什麼天空集團,什麼莫妮卡的承諾,全都將變成泡影,高能早就死了,古英雄憑什麼擁有現在的一切?

我可能被送上法庭,嫉恨我已久的天空集團董事會,將趁機起訴我非法侵占高家遺產,我說不定還會重新被送進監獄,不要指望再能第二次越獄成功!

所以,我必須控製住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泄密,否則隻能殺了他!

但我還沒淪落到殺人犯的地步,沒淪落到為了秘密不擇手段,更沒淪落到藍衣社那種人的卑鄙境界。就像四年前杭州的夜晚,我勇敢揭露了常青的陰謀,鼓勵心懷邪念的高能,與我一同逃離那些壞蛋們的陷阱。

即便,我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價——失去自己的臉,以及全部記憶。

以上,並非我要控製端木良的唯一理由,還有個原因同樣也很重要。

出發之前,端木良告訴我,即便藍衣社全被“那個人”控製,但有一個人不會,就是他的爺爺——端木明智。

端木家族,在藍衣社的秘密曆史中,是僅次於古家的第二大家族。1949年,端木明智跟隨古家,在上海改換身份隱姓埋名居住下來。在我的父親古平接任藍衣社第三任社長後,端木明智基本淡出了藍衣社。多年前,端木明智與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端木良與秋波的父親,為了某些問題大吵一架,從此離家出走銷聲匿跡。端木良說老頭最疼愛自己的孫女——可憐她是個盲人,偶爾回來帶給她一些好吃的。

最近幾年,端木明智徹底消失,常青也嚐試找過他,但從沒有結果。端木老爺子是社長的心腹親信,除了世襲社長的古家之外,他極可能也知道蘭陵王麵具的下落——所以,當我的父親失蹤,而我完全失憶後,老爺子便成為關鍵人物。

端木良堅信爺爺還活著。

既然如此,他和妹妹秋波的價值就更大了。

秋波的價值?想到這裏我又有些鄙視自己。

我剛找到端木良,就想給秋波打電話,轉念一想還是留個驚喜吧。今晚我將回到上海,帶著端木良去見她,就說送給她一件特別禮物——可以想象她的表情,看到闊別一年多的哥哥,開始是不可思議的驚訝,接著是高興地流淚。她必然非常感激我,說不定因此投入我的懷抱?想起她美麗的臉龐,恢複光明後的清純眼睛,磁石般吸引人的聲音,清脆地浮響耳邊,如深山泉水沁潤心田。若是午夜枕畔能聽到這個聲音,帶著柔情蜜意的竊竊私語,定是我前世修來的好夢,縱然刹那死於榻上也值此一生了吧。

該死!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為何這麼想?甘願為女子犧牲一切?就像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而成千古笑柄?

我到底還是一個男人。

麵對這樣一個女人,我已付出太多,在許多年前便救過她的性命。就算為了高能而償還,我仍然有理由得到她,隻因她的命運與我連在一起。我們同是藍衣社後人,同是生活在自卑的過去,同是麵對那個漂亮的男人。

為什麼又想到慕容雲?

這個男人也誘惑過我,而他的誘惑力太強大了。他曾把秋波從我身邊搶走,在我之前讓秋波第一個看到了他,這是我的奇恥大辱,數十個日日夜夜不知發生過什麼?她的貞節是否還在?她的心是否還屬於我?還是從來都沒屬於過我?

我要打敗這個男人,無論是天空集團與Matrix的戰場上,還是端木秋波複雜多變的心靈深處,我都要讓他徹底對“大哥”俯首稱臣,永遠不再燃起非分之想。

這是男人的征服欲,我將是一個成功的征服者,無論征服天下還是征服女子。

但是,我還是我嗎?是我想要成為的那個我嗎?

莫妮卡——心中刹那響起這個名字,我對她的承諾不會改變,那麼對她的愛呢?

男人果真是喜新厭舊的動物,說什麼天長地久?說什麼海誓山盟?全都是些騙人(確切說是騙女人)的鬼話!我無法克服男人的最大弱點,我依然是以往那個被自己鄙視的人。

車隊繼續駛過深夜的高速公路,對麵刺來的燈光有些晃眼,一如心底的糾結不清。隨著那些魔術般的大燈,漸漸浮起三個人的影子——莫妮卡、端木秋波、慕容雲。

雖然,其中一人是我不共戴天之仇敵,但我似乎同時都愛著他們。

感覺自己的心要被撕成兩半——不,是均勻地撕成三份!

與其如此,不如享受千刀萬剮的淩遲。

欲望,我看到不可阻擋的欲望,它是黑夜原野上的公犀牛,在孤獨中煎熬等待百年,終於帶著數千公斤的力量,將另一個人的昔日深情拋諸腦後,揚起犀角直接衝向端木秋波。

為此我將不惜任何代價,大不了付出生命?難道地球會因我的離去而停轉?我將全部投入地去憐愛她疼惜她,直到她徹底臣服在我腳下,徹底遺忘那張看似漂亮卻丟失了麵具的臉。

半小時後,我將帶著端木良,這份最特別最驚喜的禮物,來到廣播大廈秋波下班的地方,等待她露出帶著感激的愛情的笑容。

我來了。

忽然,身後響起白展龍的手機鈴聲,他從昏睡中緊張地跳起來,連一秒鍾的緩衝都沒有,便抖擻精神接起電話:“喂……是我……什麼……你再說一遍……確認嗎……好的……我馬上到!”

聽他接電話的語氣,以及變化豐富的神色,從極度意外轉到暗暗興奮,讓我也擰起眉毛:“什麼事?”

我的中國區助理壓低了聲音回答:

“根據私家偵探報告,我們已經跟蹤到慕容雲,就在上海!現在!”

半小時後。

車隊轟鳴著駛入市區,路燈照亮熟悉的街道,如同行將開赴戰場。午夜街頭行人稀疏,某些角落進行著交易,黑貓與老鼠出沒於高牆。秋風卷起第一片枯葉,掠過悍馬的擋風玻璃,像一塊黃色的石頭,即將砸破車窗打到臉上。

沒錯,這是我熟悉的地方,常常來此迎接我的秋波,也是《麵具人生》電波之源——廣播大廈。

雖然,後麵車裏坐著端木良,但我不是來給秋波送驚喜的,盡管這也是我的重要計劃。

我是來這裏戰鬥的。

十分鍾前,私家偵探報告,慕容雲駕駛一輛奇瑞QQ,開到廣播大廈樓下,通過保安詢問徑直走進大樓。

這個消息令我極端驚愕,本以為發現慕容雲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終於可以抓住他好好審問——沒想到他卻是衝著秋波來的,就像上次在醫院捷足先登接走她,這次又是在我給她送出天大驚喜之前,鬼魅般地來到廣播電台。

為什麼他總比我快一步?

車隊開到廣播大廈樓下,停車場有一輛醒目的QQ,白色車身上塗著粉色HELLOKITTY標誌,天知道是慕容雲從哪弄來的。

我第一個跳下車,白展龍緊跟在身後。車上保鏢們也紛紛下來,惟獨端木良那輛車沒有動靜,這是我的決定——在秋波安全回到我手中之前,絕不要讓端木良下車,現在他是我最寶貴的囚徒。

廣播大廈門口站著保安,他警惕地看著樓下大隊人馬,可能要讓武警出動保護這個關鍵部門。為了不要驚動太多人,我命令大家都回到車上,隻有我和白展龍站在樓下,等待蘭陵王與美人歸來。

雖然,我沒有在大門口輕舉妄動,但平時負責監護秋波的保鏢們,早就嚴密控製住了大樓周圍。甚至附近幾棟大廈的樓頂,均已加派紅外望遠鏡的監視哨,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慕容雲和秋波還在電台裏——從他進入廣播大廈到現在,並未發現有任何人離開。

我冷冷地注視這棟據說風水有異常有鬧鬼傳聞的大廈,樓上有我心儀的女子,也有我仇恨的男子。他們兩人如今在一起,令我坐立難安咬牙切齒,對男人來說更是奇恥大辱。

白展龍把私家偵探帶到我麵前,向我報告如何發現慕容雲的——其實也很簡單,偵探每晚都會搜索當日上海空港入境名單,發現今天下午有一位持美國護照的JOHN MURONG先生在浦東國際機場入境,正好符合我們提供的黑名單。私家偵探查了JOHN MURONG的護照資料,果然是我們日夜惦念的慕容雲!

偵探搜索當日各大酒店訂房記錄,再次幸運地找到了美國公民JOHN MURONG的名字。他趕到那家五星級酒店門口蹲點,等到傍晚七點,發現一個身著白色漢服的年輕男子出來,與我描述的慕容雲形象非常貼近。奇怪的是,慕容雲在上海街頭遊蕩很久,他那特立獨行的長發漢服形象,以及夜色中迷人的美少年臉龐,一路上引來不少人圍觀。

十點,有人開著一輛奇瑞QQ來到他麵前,把行駛證和鑰匙交給慕容雲,便下車離去。慕容雲獨自開著QQ上路。私家偵探駕車緊隨其後,幸好QQ速度不快,慕容雲並未發現跟蹤。但他一直在市區繞圈,到子夜才突然加速。偵探駕車全力追蹤,才勉強跟到廣播大廈,看到慕容雲停車上樓。

私家偵探的相機裏存有照片——五星級酒店門口,丟失麵具的蘭陵王玉樹臨風,惹人眼球的白色魏晉漢服,霓虹燈下長發飄飄,宛如爛柯山中的仙童,下凡到喧鬧塵市。至於他坐進QQ的照片,簡直像美少年漫畫,寬袍大袖未妨礙開車。最後一張照片攝於十幾分鍾前,慕容雲獨自走進廣播大廈,長發被午夜秋風吹起,白衣鬼魂重現。

毫無疑問就是他!一如冰火島上驚豔風情,如今卻飄到這棟樓上,飄到我的秋波麵前——真要命!已經十幾分鍾了,他可以說很多很多的話,利用這張迷人的臉蛋和眼神,充分誘惑那個純潔女孩,墜入情網編織的陷阱。

我粗暴地喝退左右,獨自站在廣播大廈門口。

如果有必要,我會選擇普希金的方式死去——但願我這麼說沒有褻瀆那位偉大的詩人,但願也沒有褻瀆決鬥的騎士精神。

他來了。

大堂內的電梯門打開,走出一男一女身影。

女的棉布長裙裹得嚴嚴實實,秀發底下一汪清澈得讓人絕望的臉,所以她的名字才會叫秋波。

男的宛若海底自由的水母,任由秋風鼓起寬大的衣袖長袍,整個人膨脹了兩倍,臉龐卻消瘦清秀,眉宇之間英姿勃發,放射令所有人黯然失色的火星,恐怕小喬老公亦不過如此!

當他們經過保安崗哨,來到大廈門口,秋波才發現我的來到,目光驚詫地幾乎跌倒,自言自語:“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