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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孩子學英語,父母們還應該從哪些技術環節“武裝”自己?(2 / 3)

一位多年從事英語教學的老師,就曾經在網上向我表達過這樣的擔憂 :

“常看到的一些對孩子理解力的描述,‘孩子聽懂了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九十’等,給的數據是那麼的具體,不知道這個數字是哪裏來的。

而家長根據這個百分比來決定是否繼續進行手頭的材料。這個做法怎麼看都不靠譜。但是很多人還是這麼做了。”

是呀,作為有經驗的老師,跟自己多年的實際操作來對比,孩子聽懂了百分之多少這樣的判斷是很難做出來的。不但聽懂了多少英語這個問題本身就很難評判,而且還會受到很多莫名其妙的心理因素影響,比如孩子自身會有虛榮心,還會有討好大人的心態,更要命的是還有些不懂的東西不是語言,而是在知識麵、世界觀的層麵上。

有的爸媽表示,孩子看卡通,看到某一段時開心地笑了,這樣就說明他們聽懂了。恰巧前幾天兒子在車裏跟一個剛剛從中國過來的 10 歲男孩一起看一個科幻卡通,就是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最著迷的那一類主題。到了某一個位置,兒子捧腹大笑起來,緊接著,旁邊的那個孩子也大笑了起來。我在開車,看不到車載DVD 的畫麵,但是我從台詞和他們的笑聲可以判斷出,那個新來的孩子完全沒有聽懂這裏的英文。

兒子笑的地方很莫名其妙,是說給某個科幻角色賦予了一個什麼樣的超能力,大概他是覺得這個超能力跟角色不配,所以開始大笑。這是一個隻有他自己才能笑得出來的地方。旁邊那個孩子熟悉這個故事本身,結合畫麵能夠跟著情節往下走。可是,出於一種同伴壓力(peer pressure),在一個完全不好笑的地方跟著大笑,反而是在告訴我,在這個位置他沒有聽懂。因為卡通片裏有很多類似這樣非語言因素的存在,孩子笑不笑也不是一個靠譜的評估。

既然普通父母沒有受過係統訓練,或是不具備通過多年教學經驗磨煉出來的耳朵,去判斷孩子的英語水平,就沒有必要硬要去測試。利用親子之間可以隨機互動的交際特點,從觀察孩子的反應、側麵的交談,或是孩子對待遊戲的投入程度、他們的肢體反應這些內容著手,不動聲色地在實際交際中做出常識性的判斷和應對,本身就是尊重語言交際性的評估方法。在這樣不動聲色的交談和判斷中,大人應該悄悄地埋下“中心思想”的主線,要判斷孩子有沒有抓住主題或是故事發展的主線。如果發現孩子幾乎不能建立故事的主線,隻是在跟著一些枝節內容發笑,這時的理解程度就不到位了。如果對於主線把握良好,這時可以加入一些針對內容細節的測試,比如故事裏出現的具體人名、動物名等,對於細節的把握,是理解過程中語言能力比較遊刃有餘的一個表現。細節把握得好了,最後還可以帶入一兩個不能通過常理或畫麵推理出來、需要直接針對語言進行理解的故事特色內容,來判斷孩子具體的語言理解程度。

這一套從主題到細節再到具體語言理解的側麵測試,也可以應用到孩子的閱讀理解上去,特別是一些集中學習英語拚讀法(phonics)的孩子,會有一個朗朗的“假讀”過程,而未必產生閱讀理解。我很驚訝地發現不少父母就是滿足於孩子朗朗地大聲讀,從來沒有去想過孩子產生了閱讀理解沒有。因為好多還不到能產生閱讀理解年齡的孩子在采用“聽力先行”的操作,麵對一段文字可能是采用先聽音頻的做法,還要注意到這種情況下測出的理解是來自聽力還是閱讀。當然,不論是聽力還是閱讀理解的測試,都應該遵循不動聲色這個原則,千萬不能為了測試而人為地去割斷交際。在克拉申博士提倡的“無壓力自願閱讀”中,甚至就主張根本就不需要去知道學習者讀懂了多少,不要給他們帶去壓力。

第四節 父母英語不好,能教孩子嗎?

在孩子眼中,語言是來跟父母交流的,他們不會意識到父母的口音和其他語言問題的存在。父母的口音等問題對於孩子外語的負麵影響,跟他們在親子英語中能夠帶給孩子的感情紐帶相比,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不及。

這也是一個反複出現的問題,就在這部書稿幾乎已經完成的時候,我接受了國內媒體一個關於少兒英語閱讀話題的網絡采訪,結果,“如果家長給孩子讀英文繪本,語音語調不夠準確是否不如不讀呢?”這個問題也出現了。實際上,關於這個話題的文章不少,網絡上具體做法的經驗介紹也很多,可是為什麼困惑揮之不去、問題要反複出現呢?

仔細看看各類主張父母英語不好、照樣可以教好孩子英語的書籍和文章,多半都是在打感情牌,去鼓勵所謂英語不好的父母自己去教孩子,這張牌還特別和現在大家對於體製教育的反感形成了共振。感情鼓勵之外,剩下的差不多就是賣產品了,告訴爸媽們如果買了這個產品,不用怕自己英語不好,反正在家就能“包治百病”。在這一節裏,我們認真地從語言和語言習得的角度,分為下麵三個層麵來分析這個問題。

第一,在孩子眼中,語言是來跟父母交流的,他們不會意識到父母的口音和其他語言問題的存在。

怎麼沒有人問 :“父母中文不好,能不能教孩子 ?”數學不好呢,能教嗎?

曆史呢?再擴大一點,藝術方麵呢?幹嗎就偏偏要翻來覆去地問外語呢?

母語,不用多說,天經地義的事情,恐怕沒有哪個做父母的會在教孩子母語的問題上眨一下眼的。人文和科學,有一個基本內容的正確性存在,大家的心態似乎也挺坦然,就是簡單的階段,大人知道什麼是正確內容的時候,義不容辭地教,再深了,就得交給學校和老師了。而音樂繪畫這樣要一點天分、可以歸類為特殊技能的東西,大家是在評判好壞高低,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正確與否,如果父母自己知道水平不好,絕不會在家裏瞎折騰,一定是送出去學,還要盡可能地找高手教。

那麼外語算是哪一種情況呢?

要命的地方就在於,哪種都算,哪種又都不算。外語是語言,語言是相通的,孩子的生理、心理發展過程也是相通的,這一點它像母語。外語也能夠分割出來一些知識性的內容,也有正確與否之分,又像人文和科學。可是它同時又更要在乎水平的好壞高低,更像藝術或技能。因為要像藝術和技能一樣評判好壞高低,這時父母自己能不能教、自己水平夠不夠的糾結就冒出來了。

但是,對於外語水平好壞高低的評判,不是他人的主觀意見,不像藝術或技能那樣,業內的重量級人物評判的分量很重,要想在行內出頭,就得去拜在他們門下。對於外語的評判原則不是人為的標準,而是實際交際。也就是說,在跟母語人的交際、在原版書的閱讀中,順利完成了交際的第二語言就是好的,完成的效率更高、更得體就是高的。因此,父母自己教也好,送出去請專業教師也好,如果能有效地抓住交際性這個關鍵,就都沒有問題。

我們給孩子讀繪本、做遊戲、唱童謠時,隻要語言所承載的意思在親子之間得到了表達,也就是說在孩子聽懂了故事或是弄懂了遊戲怎麼做的情況下,他們“聽”不到大人外語裏的錯誤。這些錯誤包括我們大人自己敏感的口音,也包括我們自己並不敏感的、但是絕對跑不掉的語法問題和其他層麵的係統問題。“子不嫌母醜”是這時起最大作用的一條規律,不僅僅隻是語言學的規律,直接就是最根本的人性規律了。這就是親情的力量在語言學習中的分量。

在美國這樣的多語言國家,新移民孩子的英語很快超過自己的父母,然後在語言上給父母提供幫助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孩子們都不會意識到這個過程中父母的英語水平怎麼樣了。我兒子四歲多的時候,有一次跟媽媽在美國的商場裏看到人家搞活動,有很多彩色的氣球,就讓媽媽去幫他要一個。媽媽不知道氣球的英語怎麼說,就讓兒子教她。這個詞的發音有一點點難,涉及兩個漢語裏沒有的元音,所以媽媽學不準。孩子教大人,可是把握不住聽得懂就行的原則的,那絕對是一絲不苟,隻要有半點不準,就會告訴你不對,哪怕媽媽怎麼都聽不出來哪裏不對。幾遍下來,四歲的小朋友做了一個決定,跟媽媽說 : “我教你實在太累了”,然後就自己衝上前去,跟商場搞活動的員工提出了要求,最終自己要來一個氣球。在這個過程中,孩子完全是本能地在使用語言完成交際,並沒有去評判大人英語的好壞。媽媽的音發不準,還是孩子心裏的媽媽,還是知道媽媽去要氣球的能力超過自己。大人在孩子眼中的威信和形象,不會因語言的口音打折扣。

孩子本能地關注外語的交際性,這是他們的一個天賜優勢,恰恰還就解決了中國體製教育裏缺乏交際這個最大的死結,這時大人就更不該因為自己的糾結心態去打斷交際了。引導著孩子去交際、去完成任務,這本是做爸媽的在親子英語中最大的價值。

第二,孩子的語言習得是一個創造性的過程,不是一個簡單“灌水”的過程,不是灌進去什麼口音就會帶出什麼口音的。

父母的口音影響孩子這個擔心若要成立,必須得有一個前提,就是第二節裏說的,第二語言是通過“灌水”式的“輸入”習得的。如果那樣的話,灌進去的水髒了,將來出來的才會是髒水。中國一些南方方言區的父母們,普通話多少都帶點口音,有的可能還很重,可那並不意味著孩子的普通話水平就超過不了父母。

同樣,我們可以看到在移民的語境裏,不論父母的英語水平怎麼樣,孩子將來說出來的話都可以是沒有口音的。父母外語口音對於孩子的影響,遠遠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大。

建立了外語學習不是“灌水”這個共識,我們就能簡單地看明白在這個話題範圍裏,一個十分荒謬而又被中國父母們普遍接納的一個命題,就是父母英語不好,隻要用大量“正確”的“輸入”去校正就可以了。這如同說父母不好的英語是黑墨水,然後用一大桶清水去衝淡,孩子的英語就沒有問題了。換位到數學學習上來思考,這不就等於在說父母在家給孩子教些錯的東西沒有關係,將來多學習正確的就衝淡了。如果都已經知道是錯的了,還去教它幹嗎!這個荒謬命題的前提,就是那個害人的“灌清水”、“灌髒水”的原理。一旦變成“灌水”,語言的交際性和創造性就都沒有了,就是大家深惡痛絕的體製教育模式了。那樣的話,灌多少水都沒用。

第三,孩子口音和整個第二語言的形成是一個社會性的過程,不簡單受製於父母或老師的口音。

父母的口音對孩子就一點影響也沒有嗎?肯定會有一點,但是這一點可以小到忽略不計,孩子的語言成長是社會性的。還是用我們周圍的漢語普通話的發音為例,孩子的口音不會和方言口音很重的父母們一樣不準,可是也不會和電視裏天天聽到的播音員一樣標準。孩子的普通話,慢慢會形成一種學校語言,在一個城市的學校範圍內流行,同齡的同伴之間都會對口音和詞彙選擇起很大的影響,最終會是一個打著地域和時代烙印的社會化產物。就英語而言,孩子如果低齡到了英語國家,不論父母或國內的老師怎麼教的,他們的英語基本上可以擺脫口音。

而留在國內,不管怎麼努力,一些正常的口音痕跡還是會有的。而且國內的老師,就算專業的,哪怕是海歸的英語老師,其外語也還是要帶口音的,大家不過就是在五十步和百步之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質的差別。說白了,在中國這樣的社會環境裏學習,孩子的中式英語口音,隻是中國人學英語會正常形成的結果,不是簡單地受父母的口音、老師的口音所製約的。所以外語的口音,過去不要去賴我們的英語老師,將來也不必去擔心孩子會被自己所耽誤。

這三個層次的分析,是為了讓爸媽們能夠了解到,親子英語的優勢在於親子之間的交際,父母的口音和其他存在的語言問題對於孩子外語的負麵影響,跟他們在親子英語中能夠帶給孩子的感情紐帶相比,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不及。我是真心地希望看完了這一節的爸媽們,從此以後就再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繪本、故事、遊戲、童謠裏的一點點英語是很有限的,不算多也不算太難,按照現在中國父母的普遍教育水平,不難對付。真正關心孩子成長的父母,想要在他們的成長中加入一點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就要在這些日常的親子英語中突出語言的交際性,直接使用英語。如果非要隨時去顧忌自己的英語水平,老要去查字典、對音頻什麼的,就破壞了語言的交際性,還會給孩子一個英語難學的心理暗示。親子自然交流的力量得不到表現,還真不如不去教了。沒有交際的親子英語,其效率一定要比沒有交際的學校英語更低。

第五節 應該糾正孩子英語裏的錯誤嗎?

到了父母跟孩子之間親子英語的層麵,問題似乎就很明朗了 :能不糾就不糾,不影響交際就絕對不糾。既然糾正並不能帶來更快的習得,有什麼必要去糾呢?

孩子英語裏的錯誤要不要去糾正,這也是一個永遠不衰的問題,一茬接一茬的父母總是會問到這個繞不過去的問題。知道嗎,這不隻是帶孩子學英語的父母們碰到的頭疼問題,也是第二語言教學課堂裏最難把握的一個原則。

本書的讀者已經很明確地知道了每一個人學的外語,跨人種、跨語言地都表現為一種中介語,裏麵會存在無法避免的係統性偏誤。如同上一節講到的,孩子最後形成的口音,不因為父母的口音不準而不準,也不因為聽多了原版影音作品或是外教口語,就變得跟母語一樣準。偏誤會係統性地表現出來。

要不要糾正錯誤,這個表達需要調整一下,說得更準確一點,叫作要不要糾正“偏誤”(error)。口誤筆誤那樣偶發的錯誤,一點就透,糾正或是提醒一下就解決了,當然可以去及時糾正,這不在這一節的考慮範圍裏。難處理的,就是那些在中介語裏頑固地表現出來的係統偏誤。怎麼辦,要不要糾正?

糾正的目的是幫助孩子掌握,如果有幫助,哪怕不是多明顯的幫助,這個偏也一定是要糾的。而相應地,我們在教學法上的考慮也會比較簡單一些,就是一個具體怎麼糾偏的問題了。

第二語言習得成為獨立領域以後,一度在糾偏這個課題上展開過集中研究,主要就是抓住具體的語言偏誤,在糾偏組和不糾偏組之間進行對比。研究的結果比較明確,一邊倒地指出 :糾偏並不能幫助學生改善中介語的水平。那些偏誤該出現還是要出現的,年頭不夠問題就是解決不了的。其實,在這樣的集中研究鋪開之前,美國第二語言教學界的傾向已經十分明顯了,既然推翻了要靠反複操練立即糾錯來建立語言“習慣”的行為主義主張,那麼處處糾錯、及時糾錯的做法就已經不吃香了。

回想一下我們自己在中國學校裏的英語學習,整個過程不就是一個糾偏的過程嗎?如果糾偏對於第二語言的掌握真是有效的,我們在學校不是早就學出來了嗎?

在集中研究的過程中,還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就是在糾偏與否的對比實驗中,頻繁糾偏以後,相應的偏誤有變得更為頑固的趨勢。從教學角度的推論是,學生的語言係統裏本來就有這些偏誤存在,如果老師再去反複糾正它們,等於是在一遍一遍地強化印象,會讓這些偏誤更頑固。在我最看不上眼的中國體製內大大小小的英語考試這個問題上,中國考試的設計除了在考短期記憶能力以外,就是在這些係統偏誤上做文章,不但反複考,還故意給學生下套子。我至今還記得中學英語老師在用這樣的“圈套”套住了我們之後,教訓我們說“告訴你們要考吧,還是沒記住”時的那一臉“獰笑”。用這樣容易造成混淆的“圈套”

來考學生,其強調和鞏固偏誤的嫌疑就更大了。如果對於托福題型曆史比較了解的行家,就可以注意到現在的托福試題裏已經不再這樣做了。

糾錯,死打學生的“七寸”,是中國外語教學的特色,而且這個特色還要追溯到私塾老師用戒尺打手心的啟蒙教育模式上。我們很多中國人,包括學生和老師,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做法可能會是個問題。在最沒有接觸到“賽先生”的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這個角落裏,尤其是這樣的教學到了脫離了中國大環境的海外文化孤島裏以後,這個落後的特色更是變得十分頑固。我早期的勤工儉學在做漢語助教,帶隊的教授就一再嚴厲地批評我,學生的“哪個哪個錯誤你怎麼沒有抓住?”進而還上升到對學生不負責、浪費學生時間這樣的教學技術以外的環節裏去。直到學生填寫的學校統一的教學評估表的統計結果出來以後,學生對我的評價遠遠高於其他那些根本就不是第二語言教學專業、甚至於根本就不是語言學或中文專業的助教們時,這名教授還在困惑,我是怎麼“混”來這些的評價的。

這名教授把糾錯看成了外語課的職責,認為把每一個錯誤及時拿出來“敲打”,是老師水平的所在,是對學生負責的表現。是呀,上外語課的老師如果不糾正學生的錯誤,那還有必要上課嗎?有人在網上跟我互動的時候,也拿這樣的話出來抬杠。在這個問題上,比較激進的教學主張就是完全不糾錯的,克拉申博士的第一代理論“習得假說”,就是在主張自然習得,就不存在糾錯這個環節。到了他極力推崇的“無壓力自願閱讀”裏,就更沒有糾錯的空間了,根本不去看學生的錯誤,甚至連閱讀讀懂了沒有都不去過問。所以還真不要拿外語教學實踐中完全不糾錯的說法當笑話看。

現在父母們普遍提出這個問題,說明大家的水平在進步,不要頻繁糾錯這樣的主張,已經進入了我們的視野。再說了,憑經驗跟孩子母語發展的過程作類比,大人在母語裏糾正孩子的是概念,比如顏色弄錯、形狀弄錯或是事物的名稱弄錯等,也並不會去糾正語言本身的錯誤。在外語裏,如果老糾錯,也會看到語言交際或是孩子思維被打斷,似乎不糾錯才是有道理的。可是真不糾錯,心裏又不踏實,就像帶過我的那位漢語教授一樣,覺得沒有負責地幫助孩子。因為糾結,這個問題才會反複出現。

我們在教學的處理上,比較中庸的做法是有少量的糾偏,目的是幫助學生建立對被糾正偏誤的意識(awareness)。對於具體應該在什麼階段把什麼偏誤拿出來說,才能達到喚醒學生的意識而不是強化錯誤本身,還是一個很難把握的平衡。在教學法的培訓中,也要花很大的力氣來處理這一塊,操作中還需要倚重教師的實際經驗。而且在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背景中,甚至就是不同的老師之間處理的差別都很大。

不過到了父母跟孩子之間親子英語的層麵,問題似乎就很明朗了 :能不糾就不糾,不影響交際就絕對不糾。既然糾正並不能帶來更快的習得,有什麼必要去糾呢?父母們不是在進行係統教學,自身的中介語偏誤也不會少,能夠抓住孩子的偏誤都會比較枝節,更沒有糾的價值。這個不糾,還包括不糾大人自己的偏誤,隻要交際能夠有效進行就要進行下去。我們一再強調了父母最大的價值在於跟孩子之間帶有親情紐帶的交際,為了糾錯而打斷交際,一萬個不值得。

最後舉一個我在不同場合幾次看到的極端例子。小孩子在念繪本,估計是被大人頻繁糾錯糾成習慣了,幾乎就是手指著繪本裏的文字,念一句、頓一下,等著大人來糾。到了這個份上,孩子怕是以為英語就是這樣拿來“磨損”用的呢,根本意識不到它的交際性了。等到孩子再長大些,自我意識開始形成了,這些“磨損”造成的後遺症慢慢都會體現出來。不論從語言習得還是從孩子成長的任何一個層麵來看,如果少兒英語弄到了這個份兒上,那可真不是在幫孩子了!

第六節 少兒英語學習中是否要回避母語?

外語學習中沒有必要刻意回避母語,把握平衡的原則還是交際。外語中看懂繪本、聽懂故事、跟外教交談等都是交際,應該習慣用外語去完成。如果用母語來解釋外語或是替代外語交際,就扼殺了外語自身的交際性,會使外語學習的效率變得很低,這是應該回避的。

是否要回避母語,這又是目前中國少兒英語裏一個“經久不衰”的困惑。這個問題之所以被一批又一批的父母拿出來問,同樣是因為它沒有一個清晰的、可以整齊一刀切的答案。

要想看清怎麼處理這個問題,我們先把視野放寬一點,不要隻盯著低齡的孩子,看一下第二語言習得領域裏整體的處理原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