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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焚城(1 / 3)

王佳琳/著

“姓名。”

“陸悅”

“出生年月”

“1990年7月”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逮捕你嗎?”

“你們說我殺人了”

“動機是什麼?”

“不是我殺的。”

李警官的眉頭一下又緊了,似乎想起了些什麼,有點好笑的抬頭忘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們抓錯人了?”對麵的女子異常平靜的望著她,沒什麼表情,也不回答。“那他怎麼死的”李凱挑了挑眉頭,換了一個問法。“他?”陸悅笑了,似乎有波瀾在眼中蕩漾,不可否認,她笑起來的確是嫵媚的,她也挑起了她那像似精心描過的如柳細眉很真誠的回應了他的目光,“不是我殺的。”

陸悅喜歡詩,她喜歡波德萊爾,“那時,我的美人,請你告訴它們,那些吻你吃你的蛆子,舊愛雖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愛的形態和愛的神髓。”她合上書,她能感受每一個字分解後帶來的溫熱,然後逐漸變得滾燙灼燒,但卻像煙頭烙印在皮膚,疼痛穿越阻隔讓每一個細胞竟變得興奮,興奮得指尖都在顫抖,每當這時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存在的,呼吸是有知覺,毛孔是能觸碰到空氣的分子的。

她總覺得這些誠然應該是能夠理解的,也是能夠有著和她一般的感受。她追求一個這樣的男人,這樣他們才能稱之為是默契的,他們能夠一起為每一字感到興奮,又能同時為此感到絕望。因此她先前還會試圖和他交流,她會把書放在起眼的地方等待他看上幾眼,可書落了塵還是沒人願意理睬,她會感到吃驚和懊惱“你倒是看一下呀。”她帶著濃濃埋怨的口吻瞪他,誠然回頭笑,“那是隻有你這種好命的人不做事,才那麼多時間去看的玩意兒。我可沒那福氣。”陸悅覺得他在諷刺自己,跳起來走到他身邊,揚手把他整理了很久的資料推翻,其實她沒想著把它們推到地上的,可那些紙張像是唯恐不能觀賞一場大架似得,得意洋洋的悠然的灑到了地上,“你這是發什麼神經?”一團火像衝到了鼻尖,但他克製著,依舊坐在那裏,隻是抬起頭看著她,那一眼,他不記得她是否有過心動,有過溫順,“就這些這種女人會有。”他是這麼想的。“就這些,什麼屁玩意,做那麼久也不見你幹出了點什麼”不知道哪幾個是刺耳的字眼,反正誠然砰的一聲站了起來,伸手拿過那本詩集,舉到她麵前,“就這個是特別神聖的東西是不是,你不要逼我撕爛這破書”他抖動著書,往她的臉上甩,陸悅一揮手把它打掉在地,然後使勁推了他一把。“我就是瞧不起你。”她突然冷靜下來,使勁扯出平靜的微笑把就是咬的極重。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容易變得很熟悉對方,也非常明白哪一句話,哪些字眼最能狠狠的刺傷對方,也知道用什麼口氣說出來危害力更加強大,於是這句話看似隨口的,從陸悅嘴巴裏出來的時候,她不會知道,他們會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惡之花》被打落的有些皺巴巴的,安安靜靜躺在牆角,似乎不關心這場沒有結尾的爭執。

誠然有時候懶得和她說話,哪怕是一句玩笑也懶得說出口,反正能不說的盡量不說,吐出口又收不回的就隻好自己補一句把話變成自言自語,因為他不知道又可能會為哪幾個字,哪幾句話挑起一場大架。

陸悅也是這樣,她更多的是還有一種輕蔑,她覺得他不懂她,不去喜歡她喜歡的,因此總看不起他。而駱誠然不去看陸悅喜愛的詩集或是短文其實不是因為他討厭文學,他不過想讓她關心自己在意的東西,想讓她重視和崇拜自己擅長的東西,可她不,那麼,他也要對她喜歡的表現出十分的漠然。再有的是,他也不大感興趣這些莫須有的文字,他不懂這些文字在呻吟些什麼,也懶得懂,因而他更不會知道文字是有生命的,是一點也容不了他的唾棄和漠然的。

他起先會因此覺得她太敏感了,後來他發現並不是那樣,敏感的人也不至於因為這些像發了瘋似的。他覺得她逐漸的變得有些可怕,她就算仰著頭望他,也能讓他感覺到她是在俯視他,她的眼神傲慢又那麼的漫不經心,像是從來不願再他身上耗費多一個眼神,隻是匆匆的帶著不屑的一瞥,這讓他感到自卑然後憤怒,“為什麼我他媽像跪著和她說話呢?”他總會惡狠狠的問自己,然後會因此狂躁起來,他開始試圖讓自己變得不再那麼順著她,不再寵著她照顧她,即便他依舊愛著她。其實他也同時恨這一點。他痛恨自己為何還這般深愛她,那種帶著崇拜的愛,他害怕這樣會讓她加倍的唾棄,害怕自己會為此愈來愈卑微。因此他幾乎是刻意的去改變著他們所處著的不融洽卻算不上糟糕的關係。

而陸悅是聰明的,她當然能感受得到他一絲一毫的變化,“如果愛變了,怎麼會不明顯呢?”因此她總能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感到他的無法阻止的改變,但卻從不開口像身旁這個看似很近卻那麼遙遠的人求證這一點,似乎他們一起那麼久了,她也從沒開口問過,反倒是他,剛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會依偎過來,向她用撒嬌般的口吻命令她:“快,說你愛我。”“你怎麼老不說你愛我呀。”這些語氣很難想象從一個男孩子嘴巴裏說出來,每次陸悅都不會按他心意直接的答了,非要繞一大圈,在她心裏,這樣做至少能在沒話說的情況下多和他說上幾句,但她不知道的是,越是這樣,他月反感,他們也變越少交流。但而今,這些也頂多是陸悅的回憶了,陸悅靠僅有的這些說服自己:“他是很好的,他曾經很愛我,他不會改變太多的,現在一定也是這樣的。”即便她已經許久許久沒再聽見他說這些,沒再聽見他開口和她撒嬌了,她依舊這麼想著,她依舊因為這些和這個人生活著。大部分,每一個伴侶都不會像最初一般用盡了心思待你,但往往因為最初那些舉動,能讓你在之後即便輕意了,也會得到對方的諒解。陸悅也是如此,不過,誠然變得的確太多了,多到再多從前的好也難以填補他突變的在陸悅心中形象,因而,她看他的眼神逐漸染上痛苦。

陸悅成天待在家裏,但卻不怎麼做聲,誠然和她說話,她也隻顧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偶爾不張嘴隻哼一聲當做回應,於是誠然也自覺無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駱誠然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便在家的時候,他們也像兩個疏遠的陌生人。相反的是,誠然一不在家,陸悅要和他說的東西仿佛就多了,於是就是一天一遍又一遍的電話。

“你去哪兒了”誠然就知道這個時間她一定得打來,也一定又是這句問話。“這時間能在哪兒。”他也不知道自己自從什麼時候開始厭倦了這一類的問題,就像“你幹嘛呢?”“今天在哪裏吃的?”“今天和誰吃的?”這些問題都不像是分享生活而問的,更多像是一種監控,而他們的對話也因此沒有互動,誠然總覺得每次對話他都像坐在鐵欄杆裏,頂著陸悅充滿怨氣的目光,回答她一個接著一個的無聊反複的問題。而這種感覺是一種累積,它並不會一天爆發,但就會在應該的時間理所當然的爆發了。誠然有些沒好氣的應付著,電話那頭卻是一片沉默,仿佛用不說話來傳遞著一種不滿的情緒。雖說他努力克製著一波又一波向他襲來的煩躁,卻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今晚還有事情,可能得晚點了。”電話頭依舊沒有一點動靜“你自己吃,別餓著。”純粹為了化解安靜的尷尬,駱誠然不得不加了一句,然後又等了會兒,直到有一波煩躁的大浪將他吞噬,他掛了電話。

這種不歡而散的對話他們都不記得多少次出現了,像是一種定性,明明雙方都是不歡快的,卻又像交功課一樣形式化的存在著。陸悅無時無刻不控製著駱誠然,又卻偏偏不是那種他所期待追求的小鳥依人的纏繞。因為那種方式是陸悅最唾棄的,她不允許將自己擺在那樣的地位,好像一個奴隸在拚了命地取悅自己的主人,她才不是那樣的,她從小到大沒聽過誰的,其實她是沒人可以聽,她總覺得自己是注定被生來拋棄的,那同時也是生來與眾不用的。她的控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她會帶著冷冰冰的氣焰質問,會很囂張的叫囂,諷刺和挖苦這樣一個溫順甚至木訥的男人。

陸悅和他一起已經很久了,久到他已經變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和為數不多的記憶,她的世界因為他越來越小,這也便讓他在她的世界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她的時刻掌控其實不過是一種依賴。習慣這種東西往往是神奇的,習慣讓陸悅感到似乎他走開一步,自己身邊的空氣就會變得稀薄,期初誠然是接受的,他想或許這就是相濡以沫,後來他逐漸發覺自己被扼住咽喉,他變得狂躁起來,他不忍心看見她的眼淚,眼淚一多,他竟生起了某種說不出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