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蘇清豪你安心養傷吧,養好了傷咱們就去離婚。
從此以後,我的餘生,再無你的悲喜。
我知道我很過分,我很決絕。在這個男人用生命向我證明,我對他的意義遠遠超乎我想象之後地24小時內,我要永遠地離開他了。
因為我生長在一個很不擅長原諒別人的家庭裏,對季安適,對徐橙。皆如此。
“梧桐,孩子……你會留下麼?”
蘇清豪抬了抬手,似乎要去摘下臉上的呼吸機。
我幫了他一把,並點頭。
“會吧。”
我說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個好媽媽,既然它被上天賜給我了,我會好好待它。
“那你,真的忍心讓它沒有父親麼……”
“無所謂,反正我從小的願望也不是當爹。”
我看到蘇清豪眼角有淚水滑了下來,哽咽的力度一定是刺痛了他的傷口。
我別過臉,悄然揩了下臉頰的淚水。
“蘇清豪,別把我想得那麼好。”我說。
在我最單純最美好最充滿善念的時候,你用一個雲娜抗擊了我對你所有的期待。
如今我出軌,我算計,我兩麵三刀。你卻擺出一副今生今世唯我而已的態度——
蘇清豪,我們何必再折磨彼此了呢?
我看到他吃力地抬起手,慢慢撫上我的臉頰,我看到他一點一點地,摸索著我左邊的臉頰,最後落到我的左耳上。
“還……聽得見麼?”
我搖搖頭:“聽不見了……不過還好,耳朵聾了,眼睛就精明了,心也清明了。”
我按住他的手,垂下胸口下麵:“清豪,我能原諒你的,都已經原諒完了。我們之間,再無虧欠了好麼?”
“梧桐,你能願意把孩子留下來,我已經……已經很欣慰了……梧桐,其實我……我舍不得你那麼辛苦的……”
蘇清豪說完就閉上眼睛,接著,我看到儀器屏幕上的畫麵突然顯示出翻天覆地一樣的顫抖。男人的身體突然在病床上抽搐了幾下,大口的鮮血一下子倒灌進呼吸器的導管裏。
我懵了幾秒鍾才意識到,這時候應該叫搶救吧!
“醫生!快來人啊!!!”
“先讓開!病人血壓降得厲害!出現血氣胸!”
我被蜂擁的急救人員們推出了門口,那些混亂的身影,濃烈的氣息縈繞著,就好像一副永遠不會落幕的鬧劇。
我突然就哭了,哭著砸向手術室的門:“我要離婚!蘇清豪你別死,我要離婚,我不要喪偶!這輩子你欠我的,永遠不可能還清的!永遠也不可能!!!”
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麼?不是沒有傷到要害麼!
為什麼騙我——
“梧桐!你先起來!”封景的大手永遠是那麼結實有力的,他站在我身後的時候一直會讓我感受到一種如山堅韌的底氣。
可是為什麼,我就是不能充滿自信地認為,這雙手就是應該屬於我?
就像對蘇清豪的那種自信,我信他的命就是屬於我一樣?
“梧桐你起來!冷靜一點!醫生們在搶救——”
“不——”我發瘋一樣推開封景的肩膀,卻怎麼也推不動。所以我咬他,撕扯他,反正我不是第一次這麼對他了。他那麼喜歡吃,一定皮糙肉厚。
他不會疼對不對?隻要他不會疼,就可以勻一點情緒給我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