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覺得後來眼睛生疼,隻能勉強睜開。
耳邊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我抬起頭看了一眼,禁不住發出一聲無奈的冷笑。
生活還真是處處充滿諷刺。
在這種時刻,站在我身邊的,竟然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我伸出手背,快速地抹了把眼角,然後直起身子,冷冷地看著封景。
“我不想見到你,請你離開。”
封景臉上帶著諸多無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梧桐……”
他終於張口,輕輕喚著我的名字,隻是昔日裏溫潤的聲音,此刻在我聽來卻格外刺耳。
我說,你忘了麼,我不是梧桐,你應該叫我雲娜。
他幽幽歎了口氣,靜靜地看著我。
“不管你是誰,梧桐也好雲娜也罷,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
我沒讓他將這句話說完。
我受不了他在這裏惺惺作態。
“封景,你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得好笑麼?我在你心裏永遠都是什麼?是一顆棋子,還是一個棄子?”
我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輕笑了一聲。
我原以為在這場關係裏,最拎不清的那個人是我,因為我一廂情願,我被愛情迷住了雙眼,我把一個男人不值一提的承諾當成至上箴言。
於是我嚐到今日的苦果,我活該被人騙,活該行至此刻才恍然大悟。
可他怎麼能這麼蠢?
還真以為謊言說了一萬遍就是真理了?
這樣看來,在這場關係裏,最蠢的那個,倒不是我了。
“梧桐,你聽我說,我已開始真的不想把你卷進來的,我真的——”
封景急急的張口辯解著,我卻似乎全然聽不到他說的話,隻覺得他此刻慌亂的樣子分外好笑。
有什麼可解釋的?
他是贏了的那個,他完全可以揮一揮手瀟灑的離去,隻留下一個背影,用來嘲笑我的無知無畏,嘲笑我的後知後覺。
看著他的臉,腦海中閃過一楨楨畫麵,從我們的相識尹始,再到他不斷鼓勵我為自己的夢想努力,甚至為了支持我,買下我在公司裏的股權……
現在想來……原來從他鼓勵我開餐廳開始,他的棋便已經開始在下了!
說是支持我實現夢想,而後四兩撥千斤地提醒我可以找霍青同一起投資入股,而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複仇!
他要報複的人,不僅僅是季安適。
所以,若我不是頂著季安適女兒的名號在這世上,他又怎麼會接近我、對我好,又怎麼會對我如此體貼溫柔?
那些細致入微的背後,藏匿著的是他的狼子野心。
這一刻,拋去我以往的自欺欺人,串聯起這之間的種種,我終於明白過來。
我一直以為,封景複仇的對象隻是季安適,所以我那時不在乎,覺得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
可實際上,不管是季安適,抑或者霍青同、袁夢甚至是楓庭,他都沒打算放過。
他步步為營,為每個人都鋪墊好了結局。
於是與他們有著密切關係的我,就成為了他最好的選擇。
事實真特麼比下冰雹還殘酷。
我何必拿“真愛”這樣的字眼來自欺欺人,他對我的好,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虧我還沉溺在溫柔鄉裏難以自拔,背後不知遭他幾多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