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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強搶民女(2 / 3)

遠遠便見Dave貌似懶散又巋然不動地斜倚在一間房門口。秦風壓低的聲音隱隱傳來:“旁邊就是公安局,你別以為可以胡來!”

羅開懷心中一緊,腳步就滯了一滯。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想好怎樣麵對秦風。左手一暖,是朱宣文的手,鎮定眼眸投來穩穩一瞥,她點了點頭,心莫名其妙地就穩了一穩。

“呀,少爺,你們來得可真及時!”Dave瞥見他們,高興地說,“羅醫生,快跟你們秦所長解釋一下,咱們是來幫他的,剛剛秦所長還以為我要謀財害命,連門都不讓進呢。”

秦風聞聲向他們望來,先是一驚,接著由驚轉恐,鎮定片刻,最後竟笑了:“陶警官,開懷,這位是朱董事長吧?你們夠快的,我這兒剛住下,你們就找來了。”

羅開懷還是有些尷尬:“所長,我們……”

秦風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仍不改標誌性笑容:“幾位別站著,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不過我這兒條件簡陋,可沒有茶水招待幾位。”

房間內隻有一把椅子,秦風大大咧咧地坐下,對將他圍住的四人視而不見。Linda局促地搓著雙手:“那個,我就是來給他送點東西,他說他要出門辦點事情……”邊說邊小心翼翼地瞄著眾人。“那個,你們找秦所長有事,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聊啊。”說著閃身出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風向她的背影投去複雜視線,桃子順著他的視線一瞥,想了想說:“秦風,既然你今天藏在這裏,就應該已經明白你自己的處境,現在你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將來的生活可想而知。”

秦風哼笑說:“陶警官,咱們之前呢能說的都說了,要是您還想重複之前那些話,我建議您還是省省力氣。”

桃子氣急,一下握緊拳頭。羅開懷按住她,又勸道:“所長,我們也是為你好。”

秦風倒了杯水,自顧自喝起來,一副“怎敢在爾師麵前班門弄斧”的姿態。羅開懷交握著手指,一時也沒了言辭。

“你怕死,還是怕坐牢?”朱宣文忽然問。

“兩個都不怕,我秦風行得正,坐得端……”

“秦風!”桃子突然一拍桌子。這一下拍得極重,嚇得秦風也是一顫。

朱宣文唇邊浮起一絲譏笑:“你藏在這裏,我們能找到,朱力也一樣能找到。先遇到我們,是你的幸運,但你不要以為會永遠這麼幸運下去。”

秦風悠然地斜瞥了瞥朱宣文,不解地說:“朱董事長,這話我聽不懂呀,我光明正大地住酒店,怎麼就成了藏在這裏了?我沒有躲避任何人。”

朱宣文沒料到這樣也說不動他,一時也對他的頑固不得不重新認識。

當當當,響起幾下敲門聲。秦風悠然的表情一斂,警覺地看向門口。

“誰?”

“警察臨檢,查身份證。”

桃子蹙了蹙眉。這種小酒店,偶爾是會有警察臨檢,有時是查通緝犯,大多時候是掃黃,不過這個時間……她看看外麵晨光漸明的天,又看看門口。

秦風小心地走去門鏡處觀察,見真是兩名穿製服的警察,猶豫一會兒,終於把門開了一條縫。

緊接著“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那兩名“警察”飛身而入,一人直接把秦風緊抵在牆上,手起匕首現,隻是猛然見房內還立著一屋子人,刹那間怔了一怔。

也隻這一怔的工夫,Dave飛身一腳踢在那人手上,“當啷”一聲匕首落地,那人反應過來,下意識反抗,卻哪裏是Dave的對手,三兩下便被製伏。另一同伴見勢不妙,轉身欲撤,被桃子一水杯砸中膝蓋窩,直接倒在地上。秦風趁亂想逃,被Dave一個橫腿絆倒。倒在地上的“警察”已經跳起,開門想跑,桃子奔過去把門重重一關,剛好夾住那“警察”的胳膊,對方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桃子把他拽回來,和另一名“警察”一起用手銬銬了,朱宣文和Dave把浴巾做成繩子將兩人綁緊,關進衛生間裏。

生死一線般的鏡頭,前後竟也不到五分鍾。秦風悄悄爬起來,坐在地上,慢慢往門邊挪,剛挪出不遠,正撞上從衛生間出來的朱宣文和Dave,忙擠出一個笑容:“嗬嗬,你們……這麼厲害呀?真是……厲害,厲害。”

Dave神氣地一昂腦袋。朱宣文淡淡地說:“我告訴過你,你不會一直都這麼幸運,下次再遇上這種事,你猜還會不會有人救你?”

秦風臉上陰晴不定。

桃子冷哼一聲說:“秦風,你心理素質好,我也不和你繞什麼彎子,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想坐牢,還是想死?”

叫人煎熬的沉默。秦風與桃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良久,秦風終於慢慢敗下陣來,低頭沉沉地歎息。

6

“十五年前,心理診所在人們眼裏還屬於新鮮事物,我那時剛心理學本科畢業,雄心勃勃地開了全市第一家心理診所,準備大幹一番。”

朱力說著靠在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像在諷刺那個年輕無畏的自己。

“當時全診所醫生護士加起來,就我一個人,不過我還是很有信心,相信大門一開就會患者盈門。誰知一個月過去,一個患者也沒有,後來總算有了幾個病人,收益也入不敷出,第三個月的時候我快堅持不住了,打算如果再沒有起色就關門不幹。不過就在第四個月,我遇見了朱力。”

秦風頓了頓,視線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玻璃杯,像是透過那層玻璃,隱約能看到十五年前站在命運岔路口的自己和朱力。羅開懷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朱力和秦風結識於十五年前,這也正是朱宣文父親去世的那一年。她緊張地看向朱宣文,見他下頜緊繃,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秦風,她想握一握他的手,又見他神情專注,終究忍住了。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等待已久的那種患者。他衣著光鮮,眼神裏卻滿是焦慮,那是一種長期經受巨大精神壓力而特有的焦慮。慢慢地,通過交談,我才得知他原來是TR集團董事長的二少爺,這個身份讓我吃了一驚,可我很快又注意到,這身份並不能讓他感到驕傲,相反,卻正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母親是朱董事長的情婦,本以為生下兒子就能穩住地位,可朱董事長本就有一個長子,又疼愛有加,對他們母子並無足夠的關愛。他從小到大都一邊渴望著父愛,一邊敵視著父親,矛盾的心態使他的性格扭曲,這也是有他這類經曆的人的普遍心理。”

秦風停了停,喝了口水,接著說。

“大學畢業那一年,他母親向他父親求到了一個讓他進TR工作的機會,他原本不願意,可挨不住母親乞求,還是答應了。

“噩夢就從那時候開始。他大哥早他幾年進公司,又被明確當作接班人培養,當然處處都勝過他,可他偏又存了爭口氣的心,處處與大哥攀比,結果可想而知。他大哥越發眾星捧月,而他越發自怨自艾,覺得每個人都對他鄙夷嘲諷,嘲笑他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子。他自卑又自負,一邊在人前扮光鮮,一邊被憤怒、委屈折磨得形容枯槁,來到我這裏時,他已經快承受不住了。

“我原本想幫他做精神分析,疏導他的童年陰影,”秦風抬了抬頭,下意識地瞥了朱宣文一眼,“可是幾次治療之後,一件事情的發生,使我改變了主意,也把我和他的人生從此捆綁在了一起。”

朱宣文牙齒咬得緊緊的,幾乎是從齒縫裏說:“是不是他問你,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我父親?”

秦風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良久搖頭說:“不是。”

那代表愧疚,羅開懷心中一緊,料想那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那時我的診所隻交了半年租金,眼看租約就要到期,我又沒錢續約,隻能要麼關門,要麼另想辦法。我想來想去,實在舍不得放棄診所,而朱力是我當時能看到的唯一希望,我猶豫又猶豫,最後決定試一試。”

房間靜得針落可聞,羅開懷隱隱有種可怕的預感,可又寧願自己想錯了。

“所以當朱力再一次來訪的時候,我告訴他,他的童年陰影隻是誘發他心理問題的一個因素,而問題的根源,在於他有一個處處勝過他的大哥,隻要大哥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便都不再是問題。他聽了很苦惱,說這是無解的。我告訴他慢慢來,跟隨自己的心,隻要用心,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聽進去了我的話,卻並沒往那方麵想,還變得更焦慮了,所以我決定再幫他一把。我給他開了些緩解焦慮的藥,都是些正常的藥,隻是心髒病人吃了有誘發心衰的危險。開藥時,我特意叮囑他,如果感到心髒不舒服或是特別勞累,就千萬不要吃,因為容易誘發心衰,甚至過勞死。”說到此他又頓了頓,“我記得他說過,他大哥一直心髒不太好。”

“你在暗示他!”羅開懷脫口而出。

話音未落,朱宣文一把揪住秦風衣領,將他狠狠地從椅子上拽起來。“原來是你!原來我父親的死,罪魁禍首是你!你害人一命,就為了保住你那個小小的診所?!”

他把秦風拎出來,狠狠扔在地上。秦風脊背磕到桌角,痛苦得表情扭曲。朱宣文作勢又要打,秦風急忙抱住桃子的腿:“陶警官,他打人,打人!”

桃子嫌惡地踢開他:“他打你,你告訴我幹嗎?難道要我和他一起打?”

秦風剛爬起來一半,被朱宣文又一拳重重擊倒,鼻血立刻就流了出來。羅開懷怕朱宣文打壞了人,忙上去拉他,又示意桃子快阻止。桃子哼了一聲,說:“下手別太重了,別出人命就行。”

Dave一聽也來了精神,拎起秦風說:“那這事就交給我吧,少爺,保證下手精準不出人命,您就說您要幾級殘廢吧。”

秦風嚇得渾身虛軟,嘴唇抖得都說不出話來。

朱宣文被羅開懷拽著,情緒也終於恢複了些,他狠狠盯著秦風,從齒縫裏說:“先讓他把話說完。”

秦風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往遠離朱宣文的方向挪了挪,說:“沒錯,我是暗示了他,可是說到底,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如果他不是殺人的人,我就算拿把刀去逼他,他也不會做的呀。”

這話也有道理,四人同時沉默一會兒。

“說重點,”桃子問,“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有一次,他又來找我,我一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我的暗示成功了。我問他,最近在公司還順利嗎?他一聽就崩潰了,對我說他殺了人。他趁他大哥加班的時候,把一粒藥給了他大哥,謊稱是抗疲勞的保健品,他大哥不疑有他,竟真的服用了,當晚猝死在辦公室裏。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心髒病誘發過勞死,沒人懷疑到他,但他還是怕得厲害。

“我當時也有點害怕,”秦風說著又小心地瞥一眼朱宣文,“生怕他東窗事發,把我牽連出來,就盡全力幫他疏導情緒。後來慢慢地,他終於擺脫了恐懼情緒,不過從那以後,我和他之間也有了一種特殊關係。”

“你的診所,也因此被保留下來了?”朱宣文恨恨地問。

“沒錯,我暗示他向我付了一筆錢,他也自此不再來找我。原本我們的關係應該到此為止,可是很久之後的某一天,他忍不住又來找我,說他的問題並未解決,他懷疑他父親察覺到了什麼。我也很害怕,為了自保,我把我們那次的談話做了錄音,在錄音裏,我引導他又說了一遍殺人經過,而使我自己的話聽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心理醫生,在懷疑他隻是臆想自己殺了人。”

桃子問:“那錄音還在嗎?”

“在,不止那一次,還有之後很多次。”

“很多次?”

“那之後,他身體裏的另一麵好像被釋放了出來,他不再需要我的引導,隻是偶爾承受不住的時候,到我這裏傾訴一番,有時也找我幫一點小忙。我慢慢成了這世界上了解他秘密最多的人,他防著我,又離不開我,我對他也是一樣。”

“小忙?”羅開懷對這個詞很在意,“利用你診所裏的醫生,以治病為名去殺人,也是小忙嗎?”

秦風看了看她,說:“對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這麼多年我和他之間的牽扯,早已由不得我對他說不。”

“什麼牽扯?不過都是借口!說到底你還不是為了利益?”

這是羅開懷第一次對秦風斥責相向。這個曾被她視作師長的人,曾經在象牙塔裏告訴她,人性絕不可測,因為那是一個深淵,你絕不會想知道那深淵裏麵究竟住著什麼。她一直對這句話似懂非懂,沒想到今天,他竟以身教的方式讓她徹底懂得了這句話。

“你說的那些錄音,現在在哪裏?”桃子問。

秦風走到衣櫥邊拿出一個箱子,打開,取出一個小箱。

“所有的錄音、筆記和其他證據都在這裏了,我為防萬一隨身帶著,”他遞給桃子,唇邊露出一絲自嘲,“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7

抓捕行動卻直到傍晚才被批準。TR集團是市裏的重要企業,朱力又是TR集團的重要人物,所以任憑桃子急得跳腳,領導們還是把報上去的證據層層確認,又層層審批,直到確認證據確鑿、萬無一失,才終於把逮捕證批下來。

手機定位顯示朱力此刻就在TR大廈裏,桃子覺得消息很可能已經走漏,這可能是朱力的聲東擊西之計。可暫時又確實沒在別處發現他的蹤跡,所以就算撞運氣,也要來上這一趟。

抓捕小組趕到時,已是華燈初上,TR大廈今夜無人加班,值班保安驚恐地麵對一隊刑警,知道自己無力拒絕可又不敢放行,正淩亂糾結間,看到朱宣文現身。

“讓他們上去,你守住這裏就好。”

保安如獲聖旨,忙閃身讓路。抓捕小組兵分兩路,一路乘電梯,一路走樓梯,悄無聲息間向目標房間靠近。

門虛掩著,一線光亮透出來,桃子帶隊悄悄摸至門邊,稍停片刻,砰地撞開了門。

畫架前的背影僵了一僵,又繼續畫起來。那是一片星空下的白樺林,墨色星空璀璨,白樺棵棵挺拔,延向遠方。

朱力又添了幾筆,終究是沒有畫完,戀戀不舍地轉過身來。他看看朱宣文,又看看一眾刑警,線條硬朗的臉上平靜無波,竟似比往日還柔和幾分。

“看看,我這幅畫怎麼樣?”他笑著說。

畫是不錯,可桃子不知他存著什麼心思,警惕地說:“朱力,你知道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看你的畫。”

朱力仿佛沒聽見她的話,轉頭看向窗外。“你們看,這城市裏的夜色多麼華麗,卻不知這華光淹沒了星空,而星空,才是夜晚真正迷人的所在。”

他的語調不似平時那般冷硬,而是有種詩人般的悠遠,和著此刻他身上不一樣的氣息,莫名其妙地帶了幾分感染力。眾人隨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畫中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