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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兒臣不願有人因我而死,也不願害人……但如今的局麵,我脫不了幹係……”水意濃誠懇道,目泛淚光,“父皇要兒臣做什麼,兒臣竭力辦到。”
魏皇渾濁的眼睛忽然清亮幾許,“他想要朕的江山,朕給他!”
元月初九,陰。
寒風凜冽如刀,拂麵而過,猶如刀鋒割麵。
拓跋泓應約而來,踏入承思殿朱門。
水意濃站在大殿門檻處,望著他。他的墨狐大氅飛揚而起,張揚狂傲,猶如巨鷹的大翅,俯掠而下;那高高的髻冠朝天而立,猶如一把利劍,鋒利無比,勢不可擋。
他變了,神色傲絕,眸光冷酷,渾身上下縈繞著一股凜凜的氣勢。
拓跋泓行至她麵前,默然看她片刻,忽地俯首,在她臉頰上落下一枚輕吻。
這是突然襲擊,她沒有防備,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他輕薄。
兄長公然輕薄皇妹,膽量之大,令人咋舌。
然而,他有何所懼?
水意濃恨恨地瞪他,低聲怒道:“你想毀了我的清白嗎?”
“你還有清白嗎?”他無賴地笑。
“你混蛋!”她用力地踩他的腳。
拓跋泓任她踩,忽然拉起她的手,走向寢殿。
她拚命地掙開手,可是他鐵了心不鬆手,她無可奈何。
魏皇靠躺在龍榻上,看見這一幕,氣得濃眉絞擰,眼眸睜圓,“畜生!她是你皇妹!放開她!”
“父皇,她不是兒臣的皇妹,是兒臣的女人。”拓跋泓舉起手,讓他看相握的兩隻手,“早在墨國,她便是兒臣的女人。”
“你們——”魏皇目眥欲裂,胸口起伏越來越大,“嗬嗬”地喘氣。
水意濃掙開手,奔過去,為他順氣,“父皇,不是那樣的……他故意氣父皇的……”
他緩過氣兒,拓跋泓走過來,她連忙道:“你少說幾句,積點口德!”
拓跋泓以邪惡、戲謔的口吻問道:“父皇召兒臣來,有何吩咐?”
“你想要什麼,朕給你。”魏皇語聲低緩,卻咬字清晰,“朕什麼都給你,唯有一樣不能給你。”
“父皇是說大魏江山、皇帝寶座嗎?”拓跋泓一笑,從籠袖中取出一卷詔書,“還是這道傳位詔書?”
魏皇目瞪口呆,水意濃也驚詫極了。
這卷詔書,是魏皇親筆書寫、親手交給安順,吩咐安順好好藏著,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
雖然這道傳位詔書屬於拓跋泓,但安順收藏著,便是一重保障,在關鍵時刻,是一枚救命符。
然而,傳位詔書竟然落在拓跋泓手中……如此看來,安順是他的人。
她再次感到他的可怕,他收買了無數人,心機之深,謀略之深,才智之深,在魏國無人能及。
倘若,和墨君狂相較呢?
或許,旗鼓相當吧。
“父皇傳位於兒臣,兒臣謝父皇隆恩。”拓跋泓的微笑燦爛而奸險,“方才父皇說,唯有一樣不能給兒臣,不知是什麼?”
“江山、美人,你隻能選一樣。”魏皇麵對的,是一個地府來的魔鬼。
“哦?”拓跋泓攬過她的腰肢,將她箍在胸前,強硬至極,“這美人,應該就是意濃吧。”
見此,魏皇大怒,想起身,卻無力起來,捂著胸口,急促地喘著。
水意濃竭力掙紮,就是推不開這個惡魔。
拓跋泓笑眯眯道:“父皇有所不知,意濃有三個名字,在秦國,是慕容翾;在墨國,是水意濃;在魏國,是葉翾。”
她憤憤道:“他到底是你父皇,你怎能這樣不孝?”
他激動道:“他當我是兒子嗎?”
“放開我……”她拚力掙紮。
“他當你是寶,當我是什麼?”他扣住她的後腦,眼中浮動著陰戾之氣。
“翾兒到底是公主……是你的皇妹,你怎能……”魏皇無力地指著他。
“為何不能?”拓跋泓看向魏皇,狠厲道,“就讓你看看,能不能!”
利唇陡然侵襲,封住她的唇,仿佛一隻猛豹逮住一隻小白兔,殘忍地撕咬,鮮血淋漓。
任憑她怎麼打,他也不放開。
魏皇親眼目睹這一幕,氣得麻木了,隻是血液仍然不斷地上湧……他掙紮著下床,想阻止他欺負她……
拓跋泓伸臂,輕而易舉地推了一把,魏皇往後跌去,跌坐在榻上,劇烈地喘著。
水意濃終於推開他,火冒三丈,揚掌打他,卻被他抓住手腕。
“還想再來一次嗎?”他冷邪地勾唇。
“混蛋!”她怒罵,回身扶魏皇坐好。
“再過幾日,我就廢了錦寧公主的封號,封她為大魏國皇後。”拓跋泓朗聲道。
水意濃驚愕,他真的會這麼做?還是隻是氣魏皇的?
魏皇還沒緩過來,說不出話。
拓跋泓假惺惺地問:“父皇可有意見?”
“既然你要江山也要美人……朕成全你……”魏皇語聲輕緩,“朕要和女兒說一些體己話,你走遠一些。”
“父皇喜歡說多久就說多久。”拓跋泓爽快道,後退了幾步。
魏皇坐上床,拉她也坐上來,握著她的手,靠近她,似想在她耳畔說什麼,左手卻摸向床沿……
找到了機關按鈕,用力地摁下去,可是,為什麼毫無動靜?
為了以防萬一,他精心設計了這張龍榻,一摁按鈕,龍榻就會打開,他們就會在瞬息之間滑下去,床板再自動關閉。
拓跋泓低聲沉笑,緩步走過來,“再怎麼摁,這張床也打不開。”
魏皇震驚地呆住。
“這個機關已被安順破壞,父皇,你無處可逃。”拓跋泓拽水意濃起身,“意濃是兒臣的,誰也搶不走。”
“你還想怎樣?”她怒道,“有了詔書,你大可登基,為什麼還要這麼逼迫父皇?”
“因為,我還沒有為娘親複仇。”他的眼中浮現一縷殺氣。
“你娘親被妃嬪殺害,與父皇無關,你不能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她又推又拉,想讓他出去,“夠了,你不要再折磨他……”
“你不懂。”他推開她,俯身俯視魏皇,神色乖張,“娘親被你遺棄,無可厚非,可是,你的妃嬪還不放過娘親,害死了娘親。你是天子,妃嬪無數,死了一個還有無數個,可是,兒臣隻有一個娘親!娘親死了,兒臣孤身一人,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屋子漏水,兒臣聽著水滴的聲音入睡;寒風呼嘯,鬼哭狼嚎,兒臣很害怕,一整夜睡不著;兒臣總是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宮人拳打腳踢,罵作野孩子!”
他的眼眸被淚水染紅,悲中有痛,痛中有恨。
水意濃歎氣,他的少年的確悲慘。
魏皇無言以對,悲傷道:“朕沒有想到……年輕時的一次意外,讓你過得這般辛苦……”
拓跋泓嘲諷地笑,笑意冰涼,“意外?如若娘親聽見你這麼說,該有多傷心。你的一夜意外,便是娘親的一生。娘親從未怨你、恨你,縱然你忘了她、棄了她,不要她生的孩子,她也毫無怨言。每次兒臣問起,娘親總說:你父皇文韜武略、勤政愛民,國事繁重,一整日都要批閱奏折,日理萬機,我們不要打擾你父皇。可是,兒臣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娘親這麼說,是不要兒臣恨父皇薄情寡義。”
“你娘親……是個好女子……”魏皇頗為感慨,神色惘然。
“娘親是兒臣唯一的親人,你殺了兒臣唯一的親人,兒臣發誓,無論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必定為娘親複仇!”拓跋泓的眼中戾氣翻滾,好似地府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殘忍可怖。
“你想殺朕,悉隨尊便。”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拓跋泓捂著胸口,痛心道,“當年,兒臣殺了你的妃嬪,你誓要殺兒臣。那時候,兒臣又傻又天真,以為兒臣到底是你的兒子,你不會對兒臣怎樣。沒想到,為了那個賤人,你下令殺兒臣!兒臣傷透了心,終於明白,你不是兒臣的父親,你隻是冷酷、絕情的父皇。”
魏皇不語,蒼老的臉龐漾著些許後悔。
拓跋泓邪戾道:“因此,兒臣決定讓你嚐嚐那種手刃親子的滋味。你為了意濃,太子,韓王,衛王,死的死,廢的廢,這種滋味如何?”
魏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派人扮作劫匪,殺了韓王?”
拓跋泓唇角微勾,勾起一抹奸險的微笑,“兒臣不殺他,他也熬不了多久,兒臣何必多此一舉?算他倒黴,碰上劫匪。不過,這也是拜你所賜!”
水意濃心念微動,難道韓王之死真的與他無關?
“父皇執掌大魏國三十餘年,也算文治武功、功績卓著。不過你從未信過你的兒子,你總是疑心他們覬覦你的帝位,疑心他們圖謀不軌,疑心他們結黨營私、危及你的寶座。”他森冷道,“如今,你眾叛親離,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也許,作為一個皇帝,你的功績有目共睹,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你不配。”
“朕沒有錯!”魏皇辯解道,“朕不是不信你們,是你們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不是朕……你胡說……不是朕……”魏皇喃喃自語,不斷地搖頭,目色驚慌。
水意濃把拓跋泓拉開,“夠了!你是不是要逼死父皇?”
他嗤笑,“別叫得這麼親熱,他不是你父皇,隻不過是認的。”
她怒道:“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還不走?”
忽然,魏皇慢慢閉上眼,暈倒在床。
她驚得上前察看,見他好像還有氣息,便揚聲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