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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山倉皇起身想抱抱自己的女兒,想安慰她,佝僂著身體,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媛媛……你聽爸爸解釋……”他的手有點兒抖,輕輕放在媛宸的頭上,卻被夏媛宸狠狠伸手打開!
“你走開!你不是我爸爸!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嗓子裏像堵了什麼硬物,難受得她透不過氣來,夏媛宸哭喊一聲,推開他,蹬著拖鞋踉蹌地跑出門。
李鍾敏是在一個小時之後才知道夏媛宸不見了的消息的,他咬牙狠狠地指了季子山半天,一肚子刻薄的責罵就在嘴邊,最終還是憤怒地一甩手,如離弦箭一樣衝出門去了。
無論那個男人的品行如何,他畢竟是夏媛宸的生父。
“夏媛宸!”
“夏媛宸!”
“人呢——”
一襲白衣白褲的男生身材修長,快速跑動在醫院裏,俊朗的麵容上充滿焦急氣惱,不時衝著附近的樓宇大喊。
“趕緊給我出來!別躲了!小心我把你丟到海裏喂魚!”
“你非叫我找人抓你嗎?該死的,你就不能聽話一次!”
他長著一張足可以去當明星的臉,周身又散發著連明星都不會有的氣勢,在院內喊叫走動簡直猶如發光體一般,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圍觀指點。
李鍾敏瞧著那些圍觀的大叔大嬸,甚至還有小姑娘拿出手機偷偷在拍照!簡直煩透了!
他低低地罵了一聲,暴躁地撇過頭,打算繼續往前走。沒想到那個穿粉色上衣的傻妞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喜萬分地和身邊朋友咋呼:“哇塞,你們看!他皺眉了哎!是生氣了嗎?好帥好可愛!”緊接著又是“哢哢哢”一陣快門聲!
“……”
當他是動物園的猴子嗎?李鍾敏“咻”地站定,忍無可忍下眼裏已經冒了火,他突然抬起手指向女生的方向,殷紅的薄唇微啟,像鋒利的刀:“給我抓起來。”緊接著不知道哪裏跑出兩個黑衣保鏢,動作迅猛如電,衝過去將女生擒拿壓倒在地。
女孩嚇呆了,隨即拚命掙紮起來:“嗚嗚!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保安!他們搶劫!搶劫……”
周圍人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唰”的一聲全都散開了,安靜得隻能聽到那個女生刺耳的尖叫。
“少爺,要怎麼處理?”麵對女生的號啕哭喊,黑衣保鏢不為所動,摁著她就像壓著隻兔子一般輕鬆,麵無表情地看向李鍾敏等待下個指示。
李鍾敏瞧著那女生哭鬧不休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厭煩,這如果是在尚國,敢對權力中心繼承者如此無禮早就被警衛員打個半死了。但這裏畢竟是華國,風俗文化不同,他也不想過於為難一個小丫頭,在冷冷地盯視片刻後,隻是撂下一句:“砸了她的手機。”
“是。”兩個保鏢同時低頭道。貫徹李鍾敏的指示,把手機一腳踩碎。
尖利的碎片讓所有人下意識噤聲。
李鍾敏目光冰冷地環視一周,視線所及處眾人無不躲閃後退,他這才沉沉吐了口氣,大步離開。
他後來是在瓢潑大雨中找到夏媛宸的。
像一副安靜的水墨畫,她孤零零地坐在醫院頂樓的露台圍欄邊,漆黑的發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嘴唇蒼白毫無血色。隔著遮天蔽日的雨布,他在世界這頭,她在世界那頭。
雨紛飛,飄進淺淡的棕灰色瞳仁兒裏,李鍾敏抬手擦了一把,拿著一把銀色的大傘,走進那一地的泥水裏。
“你在做什麼?”他持著傘,居高臨下,在她兩步外站定,潔白筆挺的襯衫打濕在身上。
“噓——”她輕輕地抬起一隻手,仍舊向外微微側著頭,“你聽。”
遠處,不知是哪個幼兒園正在播放午間故事,而且似乎正好講到了故事的結局:
“就這樣,可愛的塔娜公主終於衝破巫婆的詛咒,穿上她華美的衣裙,開心地回到王國裏。富可敵國的國王與美麗溫柔的王後一起到城門口迎接他們的女兒,全國人民都在歡呼沸騰。這,就是最美的童話。”
“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叮叮咚——”
輕柔的女聲伴著故事娓娓道完,孩子們激動的掌聲與放學歡快的鈴音混在一起,而遠方的聽眾——夏媛宸,卻怔怔地愣在那兒,半晌之後,才扯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算什麼狗屁童話……”她突然閉上眼,蜷縮起腿,幹脆就那麼靠到了粗糙的水泥牆上。李鍾敏感覺她應該是哭了,可是雨太大,連眼淚都看不清了。
“李鍾敏,你相信嗎?我……我一點兒也不想要那什麼華麗的裙子,我更希望有一件姥姥親手織出的毛衫。
“我也不需要富可敵國的爸爸和美得顛倒眾生的媽媽,我隻想要有一個普通的家。我想要媽媽在我上學前為我煮一碗方便麵,我想要爸爸笑著背我回家,我希望自己能坦然地站在陽光下——我想要一個人肯定地告訴我:夏媛宸,你從來沒做錯過什麼!
“可是我有的選嗎?我有的選嗎!”
她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眸,終於捂住臉痛哭出聲。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十七歲女生對命運的控訴。
急促的風卷著雨水和淚水一起走了,痛苦的記憶則永遠留在了青澀懵懂的年華,日複一日,無可解脫。
少年慢慢地伸出手,放到了她的頭上,說:“夏媛宸,我懂的。”那嗓音有點兒幹,像堵了什麼似的澀,他輕咳了一聲,發出的卻是歎息,“我們,是一樣的人啊。”
他蹲下身,將她擁在懷裏,銀色的傘慢慢滾落到旁邊。
冬日的雪花散落在窗下,春日的花蕊抽出了嫩芽。背著私生女名聲掙紮在名利場的少女與生而高貴卻被放逐荒島的少年在黑暗寒冷的冰川上踽踽獨行。他們不肯放棄、不甘孤獨地一直走啊走啊走……終於,冰裂了,蔚藍的湖泊裏映出了模糊的倒影——竟然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
她問:你要背我去哪兒?
他說:去寫個新的童話。
雨不知何時停了。兩個重疊的身影慢慢行走在濕潤的水汽中。
“其實你不用背著我,我的腰已經好多了。”朦朧的霧裏,她小聲道。
“既然好多了就幫我打個電話,按那個快捷鍵3。”
“啊?哦,好。”夏媛宸愣了下,從他襯衫前麵的兜裏摸出手機,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少爺,我們暫時還沒發現媛宸小姐。”
“嗬,要你們有什麼用?”李鍾敏沒好氣道,“別找了,去最近的酒店開個房間。”
夏媛宸趴在他背上,為他拿著手機,聽到這趕緊結巴著插嘴:“我……我回病房吹幹頭發就好。”
李鍾敏壓根兒沒搭理她,瞥了一眼就繼續對電話裏說:“再給我買個鍋,可以插電的那種,還要速食麵——什麼多少箱?你以為我要去賑災嗎?飯桶!要一包!”
夏媛宸已經懵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對了,我還要一團線。”李鍾敏依舊不理她,白皙的皮膚卻可疑地紅了,聲音低了些,含糊而快速地說:“總之就是那些東西,你快去買吧!”
“……還不快掛電話!愣著幹什麼?”他把背上的夏媛宸又往上提了提,突然側頭對她吼,怎麼看怎麼像氣急敗壞。
夏媛宸莫名其妙,怎麼又發脾氣了。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放我下來?”她收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商量,一縷發絲垂了下去。
李鍾敏被那頭發弄得有點兒癢,微微縮了下脖子,聲音倒低了:“沒事,你老實待著。”
他們穿過住院樓走到前方花園,迎麵就碰上穿著VIP護理區粉色護士製服的女孩,夏媛宸記得最近幾天都是她來自己病房的,好像叫付婉婉,長著一張桃子臉十分可愛。
付婉婉遠遠望見李鍾敏眼睛都亮了,快步跑過來,呼哧呼哧地扶著腰道:“哎,你……你們好……”
她的眼睛隻看著李鍾敏。
李鍾敏停下來,猶疑地蹙蹙眉,仿佛不認識得的樣子。
女孩飽滿紅潤的臉色明顯黯淡了些,強笑著說:“您忘了我嗎?我們剛才在長廊那兒碰到的,您讓我幫忙找夏小姐。”
“哦。”李鍾敏這才想起來一般,俊朗的麵龐上神情淡淡的,輕輕點頭,“謝謝,我已經找到她了。”說著,背著夏媛宸就想繞過去繼續往門口走。
“哎,等等!”女孩愣了下,忙退後一步張開雙手攔住:“你們去哪兒?這位……這位夏小姐還不能出院,而且她身上都淋濕了……”
“我會找地方給她擦幹的。”李鍾敏再次想要繞開她。
“可是……可是……你們不能不經醫生同意就出去啊!”付婉婉急得有些結巴。
李鍾敏吐口氣,神情和語氣明顯不耐煩了:“那就請你回去告訴醫生,好嗎?謝謝。”最後幾個字說得清晰而冷淡。
付婉婉怔住,手縮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李鍾敏背著夏媛宸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她這幾天,都在我的病房。”夏媛宸趴在他的背上沉默了一下後說。
“哦,是嗎?”
“其實——”媛宸咬咬唇,慢慢道,“其實樓層的護士應該是輪流排班的,每個人每天到不同的房間服務。”
“所以呢?”李鍾敏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準備開家醫院嗎?”
夏媛宸安靜下來,有一瞬間她其實在想,李鍾敏他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懶得去懂。不過,似乎也沒什麼分別。
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在Mirslina島上,在那棵椰子樹下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孩時的情景——她被黑人保鏢摁在沙子裏,連島上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平民都不如;而他冷漠地俯視著她,卻是真正的掌握一切的王者。當時她的視線裏隻能看到他那雙裸著的白皙如陶瓷般精致的腳而已,那細膩完美的色澤簡直不似活人。
應該也算是另一種悲劇吧,這個男孩站的位置太高了,他從出生起就跟普通人隔開了遙遠的星河,偷偷喜歡他的女生是渺小得可以忽略的泥土,大膽鼓起所有勇氣向他告白的女生都是討厭的昆蟲……他視萬物為無物並且有這樣的資本,除非他願意將你看進眼裏,否則你永遠也走不進他的世界。
夏媛宸突然覺得……突然覺得很慶幸。自己何其幸運,陰差陽錯的,在一環接一環的故事甚至是事故裏,被他看進了眼裏。
她低下頭,將自己柔軟的下巴墊到李鍾敏的頸窩裏,輕輕蹭了蹭,雙臂環緊了他。至於那位美麗可愛的護士小姐,就是她心裏的秘密了。
距離醫院一條街的位置便是五星級的克裏斯瑞奧酒店,當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保鏢已經恭候在那兒,一見李鍾敏就快走兩步上來,低頭雙手奉上房卡。
“少爺,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李鍾敏麵無表情應了聲,示意夏媛宸接卡,背著她慢慢往電梯口走。
訓練有素的酒店侍應生看著這一幕都不禁猶豫地想上前提供幫助,但在看到他們身後默然跟著的兩位高大隨從之後又都不約而同地停下。這位客人應該不需要他們。
保鏢在跟到房門口後就停下了。李鍾敏背著夏媛宸進屋,來到那張豪華的大床邊略顯粗魯地將她倒丟到床上,活動了下肩膀咕噥道:“人看著挺瘦,為什麼那麼重啊?雖然沒有媽媽親手做的方便麵,但也每天很努力地在吃飯吧?嗯?是不是,醜丫頭?”
夏媛宸被摔得七葷八素,恍惚間又見到那個在mirslina島上邪惡毒舌的島主殿下了,抽搐著嘴角道:“喂,李鍾敏,你一天不諷刺我會死嗎?還說我醜,那還找我幹嗎?海水喝多了吧你?”
“很奇怪嗎?我交朋友不看對方長得醜不醜的,反正都比我醜。”李鍾敏漫不經心地答著話,低頭去翻牆邊堆著的袋子。
夏媛宸跪坐在床上盯著那家夥俊美冷傲猶如被鑽石粉層層鋪墊雕刻出的完美側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牆角邊“嘩啦嘩啦”的聲音還在繼續,夏媛宸伸伸脖子,忍不住湊了過去。
隻見李鍾敏已經將黃色的超市塑料袋一股腦倒在地上,裝鍋的硬紙盒,一大包酸菜牛肉速食麵,精美的歐式浮雕花紋碗筷,餐布,調料,牙簽……哦,對了,還有個封好的布袋子,全都散落在橘黃色的地毯上。
這五花八門的東西看得她直想笑,李鍾敏則狠狠撇嘴用兩根手指頭嫌棄地夾起那塊美豔妖嬈的紅色餐布,切齒道:“真是幫蠢貨!誰家吃方便麵會鋪這個啊!”
“你啊,哈哈哈。”夏媛宸沒忍住樂出聲來,感動的氛圍瞬間給衝淡了,問:“喂,你不會是要親自給我煮麵吧?雖然我很感激,但你確定你煮的東西可以吃嗎?”
李鍾敏斜了她一眼說:“我們小時候可都是跟著野戰軍團在炮彈裏躺過,泥裏滾過的,和你們所謂第一階梯家族的唯一寄生蟲可不一樣——哦,他們的本能應該就是讓保姆傭人服侍吧?”
夏媛宸張張嘴,唉,又一次被這家夥堵得不知該說什麼。他要不要這麼記仇啊。
幾分鍾工夫,李鍾敏就已經熟練地支鍋插電,放水下麵了,然後順手又拆開一袋熟食培根,擦擦撕了幾下,一塊煮了進去。
鍋裏很快溢出了香味兒,夏媛宸彎腰盯著鍋越湊越近,眼睛都看直了……小臉熏得紅撲撲的,簡直棒呆了!原來這就是親眼見到有人為自己做了一份食物的感覺……那種滿足那種幸福幾乎能把你淹沒。
“我——我說你——你給我走遠、遠、遠點兒。”李鍾敏不能忍耐似的伸出一根手指朝夏媛宸光滑的額頭點啊點啊一直點,硬給推開了,“要起鍋了,你讓開點好吧?瞧你那點兒出息。”
夏媛宸被他推開後傻傻地站著樂,自己伸出小手撥弄撥弄頭發簾,完全不計較他說話難聽了:“對啊對啊,我們這種凡夫俗子哪裏能跟王子殿下你比,臉上都寫著大寫的英俊呢!”
李鍾敏舉著鍋,眼神古怪地瞪了她片刻,他中文不達標,而那話聽著真不像什麼好話啊。
“給。”他把麵連湯倒到碗裏,筷子給抽出來遞給她,拉過暖黃色的柔軟沙發椅摁著夏媛宸坐下,然後隨手將紅色的餐布嘩的一下蓋到她腦袋頂上,“啪啪”拍了兩下手說:“來,現在我數一二三,掀起你的蓋頭來。”
“……”夏媛宸歎氣著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蓋布,“我說你這幾天到底在看什麼亂起七八糟的小說啊……”
她小口小口享受完自己的愛心晚餐,連湯都喝得一幹二淨,還打了一個飽嗝,滿足地揉揉肚子,左右看看突然發現李鍾敏不知道去哪兒了。
“李鍾敏?”
“人呢?”
她試探著叫了兩聲,開始往臥室走去。
“這兒呢,你等會兒。”洗手間裏傳來了悶悶的聲音。
夏媛宸快步走到那扇核桃木的棕色大門前,試探著轉了下把手竟然沒有打開,隻得敲敲門問:“你在幹什麼?鎖著門呢。”
“廢話,誰在衛生間裏不鎖門?”裏麵的李鍾敏沒好氣道。
“但也沒誰在衛生間一泡半個多小時的啊……”夏媛宸小聲念叨道。可也不知道裏麵那家夥耳朵什麼構造,這居然都能聽見,立刻聽到張牙舞爪一聲吼:“你說什麼?”
“沒……沒,我什麼都沒說,你慢慢來。”夏媛宸無奈舉手投降。
又過去了二十分鍾,裏頭還沒有動靜,她隱隱有些不安了。
“李鍾敏,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再次過去敲門,這次耳朵都湊到門邊去聽,“要不要我叫保鏢進來?”
靜靜地等了三秒鍾,裏頭沒人吭聲……
夏媛宸臉色一變,聲音也提高了:“李鍾敏!你現在給我開門!不然我叫他們進來撞門了你聽見沒有!”
“行了行了,別吵了。”李鍾敏標誌性的略微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門鎖被“啪嗒”一下擰開了。
夏媛宸推門進去,與外麵房間溫暖柔和的色調不同,裏麵的燈光居然被調得十分明亮,配著淡金色的洗手台和華貴的步入式石階衛浴越發耀眼,媛宸不由得被晃了一下,眯了眯眼才對上眼前的人。
“……”
那麼講究的家夥竟然坐在馬桶蓋上?
“你……你這是幹什麼呢?”
“當聖誕老人啊。”李鍾敏玩世不恭地挑挑眉,將雙手一攤,坐在馬桶上竟然也笑得絕代風華,“喏,本來想完成你所有的願望——背你回家的爸爸,給你煮方便麵的媽媽,還有……唉,可臨時出了點兒問題,我能不當你姥姥嗎?”他歎口氣將纏了自己一胳膊的毛線球扔到地上,忍不住踢了一腳道,“這玩意兒真是太煩了!”
夏媛宸靜靜地站在那兒,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嘴裏幹幹的,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斥責父親自私懦弱時她能罵出一生的委屈;哭訴母親無視冷淡時她有流不完的眼淚。而此時此刻,在這樣應該開心應該幸福大笑的時刻,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窗外落日的餘暉鋪灑向廣博包容的土地,匆匆走過的行人如倦鳥歸家,知了在樹頭輕聲地叫啊叫啊,仿佛在問:呀,呀,在你短促而匆忙的生命裏,你有沒有想過會遇到這樣一個他?
他在自己的國土裏至高無上,卻願意背著你行走於陌生國度的紛雜土壤;
他被訓練得學會了金剛冷硬的槍支彈藥,卻願意為你放下身段嚐試織就一頂毛絨線帽。
……
她是真的沒想到。
原英煥喜歡她拒絕時的桀驁與清亮不服輸的眉眼;鄭允文喜歡她在船上高傲的姿態和飛揚的神采;獨有他,喜歡上了她的眼淚,記住了她在哭泣時許下的願望。
李鍾敏,你知道嗎?
遇見你,我被世界溫柔以待了。
Mirslina島不是我曾經麵臨死亡的見證,而是我的重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