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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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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意在督促二人盡早消除芥蒂,於北境戰事再起之前,順利完婚。

皇帝這算盤打得不錯。若是江驚塵此後戰死沙場,黎國須得與祁國聯合,兩國以儲君、公主聯姻,容修再娶,也還是正妃。到時候,南方形勢若真危急至此,也由不得祁國再挑什麼續弦、繼妃之類的說法。而倘若江驚塵大勝而歸,北境暫無憂患,黎國自然無須與祁國聯合,就無聯姻之說。

許非煙正是計劃由此下手。

她能讓黎國這叮當響的算盤如願?顯然不可能。

容修不是覺得娶她委屈自己了嗎?巧了,她還覺著自己委屈呢!既然如此,容修,你幹脆誰也別娶!

晚間,許非煙令奉劍備好一車禮品,遞牌子入了東宮。

容修站在院裏,見宮人一箱一箱地往下抬東西,這仿佛下聘的架勢,沉眸不語。

福全眼神在兩人臉上打轉兒,察言觀色,適時出來為許非煙遞話頭。

“將軍這是……”

許非煙抿唇一笑,兩眼彎彎:“臣為殿下淘換了些物件,皆是殿下十分歡喜的。”

說著,便大步走過去,掀開一隻箱子。

箱是紅漆描金箱,甚是華貴,可箱裏臥著的,卻不是什麼玉如意,而是一塊石頭。

這石頭平平無奇,還有點醜。

容修一看就知道許非煙這是又在想法兒折騰自己,遂麵無表情道:“孤喜歡石頭,孤自己怎麼不知?”

福全也是一愣,忙看向許非煙,心中隻道將軍莫不是錯聽了什麼消息,弄錯了太子喜好?

而許非煙渾不在意,仍舊笑眼眯眯:“殿下不喜歡,可寧安公主喜歡呀。”

這下福全愣住了,剛準備脫口的圓場話被吞回肚裏。

容修也是不語,沉眸看她,麵色冷然。

許非煙心中冷笑。嗬,當初信誓旦旦說什麼喜歡本公主,這才幾天,就變了卦?臭男人!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黎國政事?這下原形畢露了吧!

但她此行,就是為了惡心容修。

所以許非煙接著又笑道:“殿下,臣常年駐守邊疆,精研大黎各路敵手,對祁國寧安公主也是十分了解的。臣前些日子聽聞殿下特請人在東宮植了公主最愛的丹桂,今日遂投殿下所好,另尋了些公主尋常愛玩的物件,為殿下獻上,望殿下歡心。”

這番話說得漂亮,得體又大度,叫人挑不出毛病。

容修薄唇緊抿,望著她,眸光沉了沉。

許非煙與他對視,眼神真摯,態度誠懇:“臣聽聞寧安公主素愛盤核桃,便也特為殿下尋了些上好的白茬核桃並小刷等一應器具,想來他日殿下若是求娶公主,用親手把玩得當的核桃作為定情信物,公主定然十分感動。”說罷,便拿架勢招呼周圍宮人將這核桃好生收起,再將那一箱箱爛木頭、醜石頭分了去,給容修擺他個滿宮。

宮人皆不敢動,眼神在太子與將軍之間顫顫徘徊。

太子麵上貫是瞧不出喜怒,但是將軍臉上笑意盈盈,眼中卻總有幾分鋒芒飛揚。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許非煙笑著催促。

這笑在宮人眼中卻無異於動怒,東宮內一水兒太監、宮女皆是戰戰兢兢。可容修偏生仍不發話,福全也一門心思盯著自己鼻子,裝聾作啞。

“嗯?”許非煙笑眯了眼,又是威嚴一聲。

宮人們俱是一震,偷瞄了太子一眼,發現太子並無異議,頓時動了起來,小碎步跑著趕緊將箱子裏的木頭、石頭抱出來奔向各處。

許非煙很是滿意,又站在院中當著容修的麵,指揮著他的人將他東宮景致一應毀去,全換上這些破敗衰頹的枯木、醜石。

等忙活罷了,她還要拍拍手,很是受累般叉起腰與容修道:“殿下無須多言,這全是做臣子的應當做的。”

話音落地,她的眼睛還無辜地眨了眨,仿佛這世間再沒有比她更真誠的人。

容修還沒有說什麼,福全倒是忍不住了。

“將軍這是作何……”

福全為她著急。他乃皇帝近侍,軍機議事亦是不避的,知曉前些日子禦書房中太子將將對求娶寧安公主一事略有鬆口,正是將軍趁勢而上的好機會,將軍此時怎能拈酸吃醋使小性,一味將人往外推!

許非煙聽在耳裏,心中一笑,自覺差不多了,麵上神情倏地一變,一副鬧完了,哀怨又強作嫻靜的模樣,說道:“臣願喜殿下所喜,愛殿下所愛。殿下歡心,臣便歡喜。臣既無法為殿下帶來歡心,便望他人能令殿下歡喜。寧安公主之事,殿下若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盡可向臣詢問,臣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幾乎是婉言退婚了,福全急得直跳腳。

容修凝神看許非煙,漆黑幽深的眸直直看進她眼底,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但最終也隻見裏麵一片沉靜。

半晌,他麵色清冷,隻道:“將軍有心了。”

許非煙微微笑著,盈盈一拜。

隻是走出東宮,她麵上神色便馬上淡了下來,眼底嘲諷又有些薄怒,心中暗罵了句。

許非煙的步子遠趕不上福全的告狀速度,她前腳剛出東宮,後腳就被逮進了禦書房。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伏在禦案上批閱奏折,頭也不抬,拖著調子沉聲發問:“江卿可是對太子心中有怨?”

許非煙跪在下首,恭敬從容:“臣不敢。”

皇帝哼笑一聲,不說話,埋頭繼續批閱奏折。

不一會兒,容修也被提溜進了禦書房,如許非煙一般,進來就是罰跪。

兩人皆跪在地上,等了許久,不見皇帝發話。

許非煙有些熬不住了,心裏齜牙咧嘴地抽氣,可麵上還得端著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平淡模樣。

容修卻是真的冷漠無情,俊逸的臉上一派清冷,眼瞼微垂著,瞧不出任何波瀾。

幾炷香後,皇帝終於擱下了筆。

他抬頭瞧著下麵跪著的兩人,向許非煙道:“江卿可解氣?”

這話把許非煙問得一驚。

但馬上她便釋然了,此時於黎國而言,北境陳兵邊境,祁國態度不明,形勢不容樂觀,正是大敵當前用人之際,不宜斬將,這黎國皇帝可不得由著她?

她於是嗬嗬淡笑:“皇上明鑒,臣對殿下絕無半分怨憎。”

想了想,她忽然心生一計。

起先,許非煙隻想惡心硌硬容修,順便再借福全表明態度,這太子誰愛嫁嫁去,姑奶奶不伺候了,臨走前一腳踹了他,解氣!

但是現在,她又不想這麼便宜他了。

“那日臣於大殿上言‘願為殿下踏平敵國,以證真心’,此話字字屬實,皆自肺腑。”許非煙言道,“今日之事,非是臣不愛殿下,正是臣心中太愛殿下,所以喜殿下所喜,憂殿下所憂。殿下心屬祁國公主,如今不過迫於形勢,愛而不得。臣鬥膽,請皇上開恩,準許臣領兵出戰,為大黎踏平祁國,解決憂患,為殿下迎回所愛,達成所願。”

這話,她說得沉穩有力,仿佛祁國頃刻便在她腳下。

而皇帝卻是不可能應的。

此時北境刀懸頭頂,與祁國最好的態勢,便是僵持,誰都不想率先打破這微妙的和諧。

許非煙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其實不過想表個態而已。

她就是要讓老皇帝知道,不是她鬧脾氣,是太子不識趣!她可是明明白白愛著太子的,太子不肯娶,還朝三暮四想東想西,既然如此,她能怎麼辦?就隻好成全他了唄。

話說到這份上,她好歹一國之將,都已經這麼大度了,要還想勸她回頭與太子成婚,就叫容修拿出點誠意,求她啊!

皇帝看明白許非煙的意思,靠在椅背上沉默了片刻,隨後壓著嗓音威壓滿滿地喚道:“太子。”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容修跪在下麵,眼瞼微垂,不應。

許非煙見狀,繼續故作姿態:“臣一心所係,皆是殿下,殿下不歡心,臣便無歡喜。臣無法為殿下帶來歡心,是臣的過錯,但臣身為武將,領兵打仗是看家本事,還請皇上恩準。”

皇帝聽罷,沉了口氣,又喚了一句,這次,聲音更加威嚴:“太子。”

容修仍是不應,伏身而拜,此舉意為拒絕。

容修拜許非煙跟著也拜,而且頭磕在地上,比容修還恭敬。

皇帝叫不動那個剛想回頭再勸勸這個,轉眼卻見許非煙也拜在了地上,到嘴邊的話隻好又咽了回去。

許非煙心中冷哼,這年頭誰還不會磕個頭了?今兒個不叫容修開口求了本宮,休想罷了!

皇帝覺得有些頭疼,他端過太監沏的茶,冷眼看著下麵額頭點地的太子和將軍,不禁深深為他大黎江山社稷憂心。

兩人都不是黃口小兒了,平日辦差領兵皆是一點不差,怎的近日卻總為了些歡喜情愛之事,屢屢犯渾,相互對峙?

他沉吟半晌,心想,朕還不幹了呢,索性把話說得更直白些:“太子,如今天下之勢,你可明白?”

容修未答。

皇帝又扭頭看向許非煙,問:“江卿,那日你得勝而歸,曾在此處與朕豪言‘無論太子喜歡與否,都一定要嫁給他’,是也不是?”

許非煙心中一動,料想皇帝這是要不問感情強按頭了,卻還是如實答:“是,臣確實曾說過此話。”

“好,”皇帝果然拊掌,“江卿為我大黎立下汗馬功勞,又對我兒一片癡心,如此心願,朕豈能不成全?婚約之事——”

許非煙不慌不忙地截斷:“謝皇上成全,婚約之事,臣自請於殿下與寧安公主大婚後再行安排,如此,既非違約,也算成全了殿下心願。”

她聲音溫和,儀態大方,話音落地,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溫婉淺笑。

皇帝覺得硌硬,麵有慍色,但“江驚塵”已退了一步,委實挑不出錯處,隻好又轉向容修。

“太子,江卿之心可貴,你如何打算?”

這話,逼的是容修表個態度。

許非煙心中冷笑。容修自然是不可能還想娶寧安的,也不願就此娶了江驚塵。既然皇帝都逼不出他開口求人,退而求其次,能惡心硌硬他,叫他在她眼前把自己那些信誓旦旦表白的鬼話一個字一個字吃回去,再不情不願強按頭與江驚塵成婚,也是極好的。

誰知,容修此時不答反問:“將軍,修有一問,請將軍解惑。”

許非煙心中警鈴大作,不知他又要玩什麼花樣,防備道:“殿下請講。”

容修神色莊重:“修敢問,倘若當時將軍不曾與父皇有賜婚之約,邊疆之戰可會懈怠?”

許非煙沉眸,鎮遠將軍江驚塵,戍邊十餘載,威震敵國,從未懈怠。即便沒有這得勝而歸便賜婚太子的允諾,也必不會對不起她鎮遠戍邊的名號。

於是,她答:“不會。”

容修唇邊勾起一笑:“那今日,北境之患,倘若將軍與修並無婚約,可會懈怠?”

許非煙腹誹: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本宮拒絕回答!

但皇帝已明白容修的意思。

許非煙見皇帝一雙眼中瞬間迸發出鷹一般的目光,直直逼視自己,等她回話,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嘴上卻鏗鏘答道:“不會。”

皇帝等的就是這聲承諾,容修嘴角微微翹起。他如何能不明白如今天下之勢?他可太明白了。

他不僅十分明白而今天下大勢,更明白他大黎悍將赤膽忠心,效忠的乃是此四百萬人之黎國,外戰之事,絕非一紙婚約、一場婚事甚至一個儲君,便能輕易動搖的。不然,就憑江驚塵與五弟在婚約一事上的不良居心,邊境領兵之權,豈能容她留到今日?

現在,對方既有這一句話,來日之戰,必將全力以赴。

不過,他漏算了一點。此鎮遠將軍早非彼鎮遠將軍,江家世代武將,江驚塵當然不會為一場婚約便叛了黎國,可許非煙會啊!她可是祁國公主。

難道還叫她老老實實效忠黎國不成?

許非煙心思陡轉,抿唇一笑,正要將計就計就此了結婚約,然後領了兵符帶著士兵到他黎國邊境上鬧上一鬧,卻聽容修又開口了。

容修向皇帝再拜:“至於寧安公主一事,父皇,兒臣心意從未改變。”

嗯?許非煙眨眨眼,他什麼心意?

她想著,嘴裏就跟著問了出來。

容修並不看她,卻斂神垂眸看向皇帝,認真回道:“兒臣仍盼娶寧安為妻。”

許非煙愣了片刻,屋子裏空氣幾乎凝結,然後,她腦子裏炸開了。

容修你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