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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凶窟(1 / 3)

次日一早我在胖子的咆哮聲中驚醒,我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套起褲子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剛出門就跟四眼撞了個正著,看樣子他也是被吵醒的。他一手扣襯衫上的紐扣,一手扶著眼鏡:“怎麼回事?哪裏出事了?”我一問三不知,隻好搖頭道:“不清楚,下樓看看吧。聽他號得這麼慘,八成出事了。”

我們兩人來到客廳門口,就聽到胖子捶胸頓足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早就勸過你們,對待敵人要拿出秋風掃落葉的氣勢,婦人之仁注定要成大錯。後悔了吧?懊惱了吧?唉,我的心也很疼啊!”

一屋子的人圍在內堂四邊,我探頭詢問情況。Shirley楊指著地板說:“你來看這個洞,它跑了。”

我推開眾人朝客廳地板瞧去,光滑平整的木質地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大窟窿,斷層四周有大量啃咬撕裂的痕跡,那個洞口直通地底,一看就是犰狳做的好事。

舒師傅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氣得好久說不出話來。我趕緊將胖子從客廳裏拉出來追問情況。他兩手一擺:“事實擺在眼前,那畜生自己打洞逃走了唄。”

“它傷得那麼重,脊椎骨幾乎被敲碎了,就算有力氣跑也逃不遠。這個洞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是我早上起來的時候看見的。”Shirley楊湊上來說道,“我擔心它的傷勢,天一亮就下來了。沒想到……它的求生意識很強,居然連夜打洞挖穿了地基。我問過舒老先生,他說先前的地洞也在客廳附近,這才剛填上沒幾天又叫它挖開了。”

“說白了就是畏罪潛逃,不願意麵對人民群眾的審判。依我看咱們都白擔心了,它根本就沒事。”胖子摩拳擦掌道,“羅六一大早就進城裏請大夫了,等會兒回來保不齊要找我們算賬。老胡你說怎麼辦,這麼大一林子,上哪兒找它去啊?”

“你們有沒有檢查過地道的走向,能確定大致方向嗎?”

“那條地道總共屁大點地方,我們一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上哪兒追這四腳畜生啊!”

Shirley楊點頭說:“我出去看過,地表沒有明顯的挖掘痕跡。它這次學精了,估計挖得很深,不會再給我們留下線索。”

我不信這個邪,又回到客廳裏找了一隻家用手電,俯身探進地道尋找線索。那犰狳果真是刨洞好手,在無光的作業環境裏居然打出一條筆直平滑的深溝直通屋外,在我手臂所能觸及的範圍內,泥土被壓得又緊又密,要不是對事情的始末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地道是在倉促之間一夜挖成的。為了弄清楚地道的構造,我盡量縮起肩膀,將上半身努力擠進洞中。本以為地道不會太深,哪知道整個手臂都垂下去之後依舊摸不著底,隻能碰到兩壁。我對犰狳的挖掘工程讚歎不已,一手扶住泥牆,一手舉著手電四處打量,細看之下心中不禁涼了半截。都說狡兔三窟,沒想到犰狳也不簡單,洞穴內密密麻麻大小通道不下七八處,要想從中辨別它逃跑的路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艱難地轉動身體準備抽身出去,就在此時,我右手邊的通道內忽然吹來一陣腥風,嗆人的氣味熏得我眼淚直打轉,我急忙舉起手電查看,可地道內太過狹小,我一抬手的工夫居然被卡在了半空中進退兩難。外麵的人大概發覺我的動作不太對勁,忙提聲詢問情況。還不等我開口,右手邊的窄洞開始有泥土不斷地朝外翻滾,糊了我一臉黑泥。我大口咳嗽,兩手不停地晃動,想要為自己多爭取一些空間。可那些泥塊越落越凶,大有頃刻間將地道填滿的趨勢。我心中不禁嗚呼:這真是茅房裏淹死人有苦說不出。我胡八一天南地北挖過多少險陵惡塚,難道今日當真要命喪在這一尺不到的王八坑裏?這個國際玩笑開得未免也太大了點。

大概是我掙紮的勁頭太嚇人,腰間猛地一收,眨眼間就被外麵的人拽了上去。“我操,怎麼弄成這樣?”胖子手中還攥著我的褲腰帶,Shirley楊蹲在邊上朝洞裏望去,“下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你剛才的動靜差點把我們給嚇死。”

我趴在地板上,費了老大的勁才將耳鼻中的泥土清理出來,一開口才發現嗓子眼裏也嗆了不少土,急忙抄起邊上的白開水仰頭猛灌,隨即又吐了一地。

“咳咳咳,底下有東西,咳咳,你們要是再晚一步,我可能就折了,咳咳咳……”

胖子低頭檢查洞穴入口:“不能吧,這才多大點地方,連隻耗子都藏不住。老胡,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信自己下去瞧,咳咳咳,先前那把鐵鍬呢?咱把它刨出來,偏不信這個邪!”我越說越火,撩起袖子準備再探。Shirley楊蹙眉道:“你說下麵有許多暗道,我擔心地基已經遭到破壞,這棟房子可能住不了人了。”

“你的意思是說樓要塌?”胖子瞪大了眼睛,跺了跺地板,“那咱們還傻站著幹嗎,撤啊!”

舒師傅一直在旁圍觀,他微微哼了一聲:“危言聳聽,地下的坑洞早就找人填補過了,哪裏會有危險?你們這群小家夥,自打來了之後就沒有消停過,好好一個家都快叫你們拆散了。老薛呢?讓他出來,把人給我帶走!”

“店裏有事,二爺連夜回去了。看著挺急,一句話沒留就走了。老李給他開車。”四眼安慰完舒師傅又繼續詢問我底下的情況。我逐漸冷靜下來,將洞中的情況仔細回憶了一遍。除了舒師傅之外,我們四個人的意見基本一致,抱著徹查嚴辦的態度打算將這個犰狳洞翻個底朝天。

我向舒師傅詢問情況,想知道此地是否有過類似的情況發生。老人家沒好氣地將我訓斥了一番,說我們幾個吃飽了撐的。我解釋說地下的確有古怪,現在不調查清楚,日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老胡,你別說話!”Shirley楊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有所發現,頓時大家夥兒都不再說話。漆黑幽深的洞中傳來一陣陣嗚咽聲,又細又輕,如果不仔細聽根本不會注意。

這次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聽見了洞裏傳來的聲響。舒師傅的臉頓時就變了色,老頭兒連退了好幾步:“你們聽見了沒有,洞裏,洞裏……有東西。”

我心說您這態度變化也忒快了點,剛才還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眨眼的工夫都快貓進牆角了。我被困在洞中時,倉促間手電早就不知去向。現在洞裏一片漆黑,我們幾個看著腳下那方黑漆漆的洞窟,心裏都沒什麼底。四眼從褲兜裏掏出一包火柴遞了過來,我打開一看,隻剩五根。胖子撿起昨天沒來得及掄起來的鐵鏟,悶笑一聲:“不錯不錯,聊勝於無。咱哥兒倆打個先鋒,看看到底何方妖孽作祟。”

我們再次靠近地板上的窟窿,洞裏不斷地有嗚咽聲傳來,那聲音忽遠忽近,在明晃晃的日頭下聽起來格外瘮人。胖子捏著鼻子湊到洞口,顯然是被從洞中刮出來的腥風給熏到了。我點起一根火柴,用左手擋在火光前迅速地將手臂伸入洞中。因為有上升氣流不停地朝洞外卷,眼睛還沒適應地下的環境,火柴就熄滅了。我又點起一根,這次效果明顯要好許多。胖子探頭查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太邪門兒了,舒師傅您老實交代吧,解放前是不是打過地道戰,屋子底下的洞都夠藏一個班的八路軍戰士了。”

舒師傅嗡嗡沉沉的聲音從洞外傳來:“別胡說,哪兒來的地道。地老鼠鑽出來的洞早就被填上了。當時我親自監工,眼瞅著給補結實嘍。”

說話間火柴再次燃盡。我抬頭換了一口氣,又繼續潛了下去。因為前幾次對洞中的情況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這次看得更加真切,我第一次下洞時看見的幾處地道被崩塌的泥土所覆蓋,如果不是數分鍾前親眼所見,我幾乎不敢相信它們曾經存在過。而胖子口中的洞都是掩藏在地底深處的岩結構洞孔,這些洞孔四周光滑沒有開鑿痕跡,應該是自然形成的。換而言之,在剛才發生的小規模塌方的作用下,犰狳逃竄時挖的通道已經被蓋得嚴嚴實實,再也沒有留下任何一絲線索,而岩層本身的地貌在無意間展露了出來。不管是巧合還是意外,總之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地方不能繼續住下去,假以時日遲早會樓毀屋塌。如果不及時搬離就會釀成慘劇。舒師傅一家也算因禍得福,要不是那隻搗蛋的犰狳四處做窩,這地層下的秘密恐怕到出事的那天也不會有人察覺。

塌方的問題解決了,可憑空而來的腥風還沒有解釋。火光在洞中不停地閃爍,火苗變換著偏離的方向,我始終無法分辨風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吹過來的。胖子晃了晃腦袋說:“是不是咱們太過大驚小怪,我瞅著洞裏沒啥特別的東西啊!”

“既然有風,那說明洞裏的石孔肯定通到外麵。附近又不近海,這股鹹腥味來得太奇怪了。”我準備再次進入犰狳洞,Shirley楊不同意。胖子揮起鐵鏟說:“先把洞口破開再說,免得又被困在裏麵。”

舒師傅見我們又擅自搞破壞,猛地從沙發後麵竄了出來:“你們這是強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一群強盜。”

我指著四眼說:“那您找我們的律師說話,這屋子我們還真就拆定了。功過自有後人評價。”他知道拗不過我們幾個,索性一甩門走了。

胖子心虛道:“老頭兒不會報警了吧?我聽說老美的警察管得可寬了,你在太平洋上打個噴嚏他們都要管。”

“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反動言論。快快快,鏟子給我,我來挖。”我三下五除二將洞口破裂的木質地板卸去大半,胖子接過工具埋頭苦幹,在犰狳洞的基礎上又清理出一個土墩,勉強可以同時容納兩個人並排站立。我率先跳了下去,腳一著地,就響起金屬聲,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擦亮火柴一看,原來是先前遺失的手電筒。Shirley楊也跟著我跳了下來,她推開手電,彎下腰開始檢查天然石孔,我則順著坍塌的方向摸索。胖子和四眼兩人趴在地板上,朝我們喊:“怎麼樣,有收獲嗎?”

“暫時沒有,犰狳挖的那幾條道都堵上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要是真查不出個一二三,咱們可得向舒師傅負荊請罪了。”

胖子不屑道:“胡八一同誌,難道我們不是最最親密的革命戰友嗎?俗話說得好,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可都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你要道歉自己去,千萬別拉我下水。”

我手中的火柴所剩無幾,Shirley楊那邊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前一趟出現的異狀似乎不曾存在過一般,成了我們幾個人腦中共同的幻覺。我當然不會就此妥協,尋著被泥土掩埋的痕跡,捏起一小搓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土壤本身並沒有問題,除了長期積壓在地底的土腥味之外,一切再普通不過。Shirley楊有節奏地敲擊著岩層,我仔細辨聽,發現岩層結構分布平均,呈自然形態,並沒有意外的收獲。胖子他們低著頭關注了好一會兒,見我們一直沒有收獲,漸漸也失去了興致。他皺著眉頭問:“老胡你行不行啊?要不換我下去看看?”我正要出言反擊,耳朵邊上忽然有一絲涼意掠過。我急忙擺手示意他別出聲,側起身子去尋找那股叫人捉摸不透的微風。我手中的火苗隨著氣流的翻騰忽明忽暗,Shirley楊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們兩人屏息凝視,大氣都不敢多呼一口,生怕錯過了火光微妙的變化。這根小小的火柴棒在眾人的注視下不負眾望地撲閃了一陣兒,在我們調整著尋找風向時“噗”的一聲徹底熄滅了,窄小的洞窟裏隻剩下微弱的手電光。Shirley楊大步上前,我們麵前的土層卻猛地開始傾塌,黑色的泥土如同決堤的潮水自上而下迎麵撲來,我下意識地將Shirley楊推到了身後,掙紮中兩道駭人的精光從暗道中筆直地射了出來,我心中大驚,一時間無法分辨對麵到底是什麼東西。

地下忽然鑽出兩道燈泡一般亮的精光,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直奔麵門撲了上來,我手頭捏著火柴盒,小腿以下全都埋在泥土裏,一時間進退維穀,情急之下劈手奪過Shirley楊手上的電筒鉚足了力氣朝著那東西猛地拍了下去。陰冷的手電光下,我隻看見一巨大的黑影不停地晃動,可我那幾下重擊失了準頭,如墜泥潭,並沒有起到任何防禦作用。緊接著我隻覺得胸口一沉,那巨物居然飛身而起整個壓了上來。這個泰山壓頂少說有百來十斤的分量,我來不及反應,整個人朝身後倒了下去,Shirley楊側身本能地擋了一下,可惜那點阻力根本抵擋不住迎麵而來的重物。我們兩人幾乎同時驚叫了一聲,然後就並肩陷入了鬆散的泥土之中。我深知一旦遭到活埋生機渺茫,何況Shirley楊一直被墊在下邊,我與這怪物加起來好歹有大幾百斤的重量,她那小身板還不一壓就垮。我掙紮著將她托了起來,混亂之中也分不清抓的是胳膊是腿,反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混亂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把她送出去。而壓在我身上的怪物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變著法兒地撲騰翻滾,疼得我就差當場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