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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百柱的意味(1 / 3)

10百柱的意味

立柱是成群地站立在宗祠裏的主人,就像宗族全部的男丁!

並不是所有村莊都喜歡攀龍附鳳。泰和縣萬合鎮的梅岡王氏肇基於南唐末年,傳說其始祖本來居住在廬陵純化十六都甲村,某日冬遊泰和的梅樹坪,見此地梅樹千株,花蕾綻開,競芳鬥豔,清新幽雅,羨其勝境,遂卜居於斯。始祖一為懷念祖母梅氏親情,二是他對梅情有獨鍾。雖有梅林自然生成,他仍不滿足,便帶領家人開墾荒土,在居住處前後左右的路邊坎旁、岡巒低丘上遍種梅樹幾百畝,並自號為“種梅”,鄉鄰則戲稱為“種梅野叟”。愛梅之情代代相傳,五世祖又自號為“梅岡”,於是,“梅岡”被正式定為村名。

仿佛梅之品性也融入了梅岡王氏的血脈之中,對於宗族曆史,梅岡王氏有祖訓言辭鏗鏘:“不援遠胄,不附華閥,不飾彌文。”盡管其遠祖若來自山東臨沂,則是東晉右軍將軍、大書法家王羲之後代,若來自山西太原,則遠為晉太傅導之後,近為唐代大臣王鐸之後,又因梅岡王姓來自臨川,極可能與大詩人、宋朝宰相王安石屬同脈王氏,然而,由於梅岡始祖以上世次舊譜脫落,王氏一直以鳴臣公譜序及譜牒所列世係為依據,在譜牒中不敢循私失實,胡援亂引。

梅岡王氏定居此地後,不料,繁衍艱難,曾經曆了七代單傳的曆史。至宋代遂分三派,千年來先後分脈三十五個王氏村、四十二堂,遍布在泰和周邊諸縣區,成為廬陵大地上“西王、南王、梅岡王”並立的三大王氏家族之一。眾多的王氏自然村像一瓣瓣梅花,簇擁著梅蕊似的梅岡村。梅岡村宗祠和村落的布局也作梅花競開狀。本仁堂居正,長房敬恭堂、二房明德堂、三房三達堂三足鼎立,“四堂”合一,乃稱“四方”。以本仁堂為中,與東、南、西、北各村形成“五位”之格局。所以,族人誇耀先賢的別出心裁,道:“四方五位奕葉茂,千秋萬代派脈長。”

本仁宗祠占地麵積為一千五百多平方米,稍帶曲折形,左為三曲,右為二曲,寓以篳路藍縷、曆經艱辛之意。整棟祠宇磚木結構,共豎九十九根半屋柱,其中半根立在翰墨林上方右邊,最大柱子直徑為五十五公分,柱高達八米。祠內由十個部分組成,上棟為正廳,寢龕之前立神台一座,石瓶一對,中間為遊廊,左右兩邊廂房排列,中廳遊廊擺滿娛樂設施,前廳左右廂房為歇休處。祠前內空為下馬廊,立大門三座,左右雙獅護立,三座大門均為雙開,寬大氣派,於是曰“三星拱照”。祠內上棟左右對稱的圖書府、翰墨林兩大廂房中各有一口小天井,井中長年泉水不斷,清澈照人,久旱不涸。傳說開基祖擇地建祠時,後臨梅花岡,順龍脈挖基一米八,突見清泉噴湧。當年填堵後,又見此泉分脈流向兩處,泉眼隱藏在兩廂房天井縫中。於是形成了大泉通小泉的“三泉長流”景象,寓意梅岡王氏源遠流長,三脈萬世;本仁堂中棟有一口呈正方形大天井,而前後左右的廂房中則規則靈巧地分布七個小天井,其擺布格局真乃“七星伴月”。

祠堂前磚砌高坎上,有一條寬闊的鵝卵石路向兩邊伸展,對著祠堂高坎的兩側,原聳立兩棵挺拔的千年古柏,現中間又增植九棵柏樹,“柏”象征著“壽祿”,寓根深葉茂、千秋興旺,豐衣足食、財源滾滾;而祠內大天井裏,左右有梅樹、桂樹各一棵,呈現“紅梅吐豔,丹桂飄香”景象。“梅”象征著“福”,蘊涵梅開五福、吉祥泰平之意;“桂”象征“喜”,昭示梅岡英傑輩出、馨飄萬裏。可見,人們為禱祝宗族興旺真是用心良苦。

本仁堂始建於元代,為磚籬混構,比較簡陋。明代永樂年間重建,始為凸形,上窄下寬,仍見普通。幾年之後,增建上棟左右圖書府和翰墨林廂房,呈顯祠宇上下對稱,門閭恢廓,端雅大方,蔚為壯觀。清康熙年間和民國時期又曾兩次大修葺,但均保持了原先建構。在分派過程中,數明代遷居範圍最廣,這一時期梅岡王氏所向往的“丁、財、秀”發展到高峰,建祠築樓蔚然成風,明代所建祠堂達三十四座。與此同時,會社活動發展起來,一時間,遐邇聞名,鄉邦仰羨。梅岡村曾有耆老、新文、老文、務本、崇本、立本、大約等會社,置有田地數百畝,分布在方圓十裏。每年收稻穀千餘碩,倉廩殷實。每逢荒月,賑借與族內貧裔。中元節後祭祀頻繁,凡年滿五十九歲者,可上耆老。每逢冬至祭祀之日,全族老人歡聚一堂,共占祖恩,怡享天年。還規定初中以上畢業者,均可加入新文會。每三年舉行一次以文會友的文學考試,檢測學習成績,促其不斷進取,在當地傳為佳話。自古以來尊賢重教的傳統,為梅岡村創造了人才輩出、代不乏吏的曆史,自宋代以後,湧現了明代政治家王鳴臣、清代文學家王愈擴等十六位名儒學者。

高懸於本仁堂中的牌匾,永遠津津樂道於祖孫科甲、父子進士、叔侄柱史、兄弟科貢、一門節義的佳話。

在這座宗祠的右邊,坐落著二房明德堂“科甲第”。據說,該祠左右有“金龜背印”、“蓮花映水”兩處風水景觀,如今卻是看不出來了。與修繕一新的本仁堂相鄰,明德堂更顯得古舊蒼涼。此時看它高聳的雀巢宮,倒像是一頂道士帽。門前雨廊的兩根柱子,因為支撐著雀巢宮,甚是突出、醒目,上麵依稀可見當年的標語:“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

吉水縣栗下村對宗祠立柱和村內外植樹的重視,與梅岡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彭家大宗祠用紅心杉木和木板為構架材料,據說花費一人合抱、長十米的房柱一百根,直徑一米的橫梁八十根,其他木料不計其數,僅動用運輸木料的大船就多達二十餘艘,從贛江岸邊搬運到栗下村耗時長達五個月。在把自然引入建築的同時,人們沒忘記精心嗬護村莊的生態環境。令人詫異的是,尚賢鄉一帶多荒山禿嶺,連綿起伏的丘陵上稀稀落落的樹高不盈尺、粗不過拳,唯有栗下村周圍古鬆、古樟、古楓、古柏和桂花樹有近千株,或虯幹曲枝,或蓊蓊鬱鬱,其中有一棵古樟濃蔭遮畝,甚為罕見;而與宗祠正門相對的山頭上,一株古柏曆經數百年樹不見長高、葉不見脫落,年年歲歲相似,被當地人敬作神樹。

在梅岡,在栗下,宗祠裏精心擺布的柱,宗祠外刻意經營的樹,形成了建築與環境、內心與外在的相互映襯、相互呼應的關係。我之所以不肯把那些樹僅僅看做是營造宗祠建築環境的需要,是因為在我看來,立柱和樹木是被宗族寄寓了思想和情感的。柱是樹的曆史;樹是柱的未來。柱是樹成材的證明,是樹的榮耀;樹是柱不死的心願,是柱的慰藉。柱與樹的關係,恰好象征著祖先與後人的情感源流,象征著宗族榮耀與理想的曆史聯係。

於是,我相信,在那許多以百柱為自豪的祠堂裏,柱,支撐的不僅僅是梁枋和屋頂,它還承載著一個宗族的精神重量。向上,它意味著宗族發達的根脈彙聚在一起,托起了百世相傳的基業;向下,它意味著在祖先神靈的蔭護下,宗族繁盛的心願忽如百柱擎天。

也許,宗祠周圍乃至村莊內外的那些樹,便是百柱蓬蓬勃勃的分脈吧?蔓延的綠色,把葉子、花朵和果實播撒到四麵八方。

全堂擁有百根杉木圓柱、另有四根石方柱的黃村經義堂,幹脆就在婺源旅遊地圖上以“百柱宗祠”誘人眼球。導遊稱,以插香的方式計算,是怎麼也找不到那第一百根立柱的,他曾喚來百人,每人站在一根立柱邊,這才算出此處立柱恰好為百根。想來,這不過是導遊胡編的笑談而已。所謂“百柱宗祠”,確切的數量往往並非是一個整數,人們更喜歡九十九、一百單八這樣的吉祥數目。

建於清乾隆年間的新源俞氏宗祠義慶堂,為磚木石結構,分為三進院落,由門廳、享堂、寢堂三部分組成,寢堂為二層建築。全祠共有五座大門,正大門向北,左右各有明代所雕的大石獅把守,門前是寬闊的青石板地,門樓上刻有精美的石雕。宗祠內全部用青石板鋪地,門廳、享堂各有四水朝堂的大天井。最壯觀的還是整棟建築的柱梁,均為珍貴大木,落地正柱有六十八根,木梁六十匹,最大木梁長達八米、直徑八十厘米,梁枋、鬥拱等處均有木雕,飾以“雙鳳朝陽”、“萬象更新”、“滿堂福”、“劉海戲金蟾”、“獅子滾球”等圖案,享堂左右兩根大柱曾掛有名人名作木雕聯,三根大梁間則掛有名人題字的三塊大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