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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2 / 3)

這話一出,殞的麵色當即煞白,他跪下開口:“主子,屬下竟然認了您當主子,您就是屬下一輩子的主子!若是您要趕屬下走,屬下願意死在這裏!”

看他如此激動,南宮錦頓時覺得有點怪怪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鳳眸中帶著些探尋,這眼神看得殞幾乎覺得自己在她麵前無所遁形,而他掩藏了幾年的秘密,也幾乎就要被看透!想起皇上的話,他清楚的很,若是皇後娘娘看出了自己對她的心思,那他就隻剩下死路一條,頓時連冷汗都流了出來!

但,好在南宮錦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甚在意的開口:“隨便你吧!”

說完,揚手一扯。喪服便從身上掉了下去,而她已經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雙手背在自己的身後,往竹林之外而去。

這噬魂大陣,到底的誰幹的好事,她一定要查出來!

無憂老人幫過他們,所以應當不會是他,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人。而這個陣,是在原煬嶺擺下的,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慕容千秋了。畢竟那裏離兩軍的交戰點很近,但她沒有證據,也不能貿然下定論。

即便是百裏驚鴻,到了今日也沒查出來幕後之人是誰,所以下手之人,也是用心良苦,將自己隱藏得極好。而有這麼大的本事隱藏的,這天下也隻有這麼寥寥數人,既然已經到了西武,便順道查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慕容千秋做的!

剛剛出了紫竹林,卻見一紅衣男子負手於身後,背對著紫竹林,顯然是在等著她出來。她愣了一下,一見那人的背影,便猜到了對方應當是誰,隻是她才剛剛進入西武境內,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發現了?

聽著她的腳步聲,對方也轉過身來,一看見她,眼中是難掩的喜色:“丞相大人,果然是你!”

這話一出,南宮錦的麵上是一陣尷尬,而魅文夜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語。現下,他才是西武的丞相,而所謂的天下第一美相燕驚鴻,已經是經年之事了。

“魅大人在這裏等著我,是想?”南宮錦不甚熱絡的看著他,她自然記得當初自己得罪了慕容千秋,麵前的這個人卻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表示願意幫她一把。但畢竟現下時局不同了,他已經是西武高高在上的丞相,而本身也是西武人,凡事自當以西武為先。對自己這樣一個等同於是叛出西武的人,會有什麼樣的態度,確實未可知。

而暗處的殞,已經不動聲色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準備好若是此人不是他們這邊的,便將之就此斬殺在地!

“你不信任我?”魅文夜騷包的笑容隱下,眼底有了一絲受傷。

南宮錦頓了片刻,十分誠實的開口道:“若是半年前,我會毫不猶豫的信任你!”

可是如今……

魅文夜點頭,也隻是點頭,她有這樣的想法,原本就是可以理解的。自己身為西武的丞相,現下南嶽和西武開戰,若是將南嶽皇後留在此處,於自己、於西武有多大的好處,自然不必言說,莫說是她不信任自己了,就是換了個角度,她是自己,他也未必能信任。

沉吟片刻,斟酌著開口:“在你看來,我們如今身份地位,都有諸多不一樣,但在我看來,僅僅是半年,兄弟情分絲毫不變!”

南宮錦聞言,也沒有接話,隻是用自己那雙流光瀲灩的鳳眸審視著他,審視著他這話的真實性。但,在對方的眼中,除了坦誠,什麼都沒看見。慢慢的,心中的懷疑也去了一些,卻隻是歎息著開口:“你這又是何苦,若是讓人知道文夜兄現下和我在一起,莫說是你的前程毀了,就是身家性命都不知道能否保住!”

“士為知己者死!”魅文夜笑得肆意,隻是還隱下了一句話沒說……士為知己者死,心慕紅顏而生!這話說出來,也隻是朋友都做不成而已。

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句,是南宮錦前世在無數此書籍之中看見過的,竟不曾想,有朝一日,也有人對自己說這麼一句話,知己……暮然的,她就想起了那個人。心也軟化了幾尺,看著自己麵前的男子,開口道:“相請不如偶遇,既然是朋友見麵,便一起去吃頓飯吧!”

這話一出,魅文夜的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因為這表示對方已經信任他了,他“啪!”的一聲,打開了自己的扇子,調侃道:“那酒樓就由燕兄來挑,也免得裏麵有埋伏,對燕兄的安危不利!”

這下南宮錦的麵上就浮現出些尷尬,明顯魅文夜這貨是在諷刺自己小人之心!自己挑就自己挑:“就我所知,西武最近有一家間蓬客居的酒樓,生意尤為紅火。燕窩、魚翅、鮑魚乃至各種山珍海味都是應有盡有,不若我們就到那裏去吃吧!”正好也去視察一下她的店鋪。

魅文夜無奈的在心中搖頭,這蓬客居不僅僅是應有盡有,而且還都是上等珍品。比如這世上的燕窩,便宜的一兩銀子都不到,但是貴的可以賣到十金,而蓬客居這樣的地方,便全部都是那十金的燕窩!可謂是貴族酒樓中的貴族酒樓!即便是皇孫貴胄,尋常也不會去那裏吃,其一,實在是太過奢華,讓龍椅上的那位知道了,難免有不妥。其二,尋常人也受不得如此大補。

但,若這西武第一富的魅文夜都吃不起,整個西武就沒有人能吃得起了。魅文夜點了點頭:“燕兄真是神通廣大,遠在南嶽也能知道西武京城的酒樓發展成了何種狀態,本官自歎弗如!走吧!”

說著,便率先往前走。而南宮錦則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魅文夜的這句話,意思可就多了,看來自己再說話就要留個心,不然這蓬客居幕後老板是她的事情,就要暴漏了!

感覺到自己身後的氣氛凝重了起來,魅文夜感到了一絲無奈,轉過頭看著她:“燕兄不要多心,在下隻是提醒你說話注意些而已,若是讓人知道你在西武京城安插了眼線,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拔除!”

見他麵上一片赤誠,南宮錦這才笑了起來:“是我太過草木皆兵了!”說著,便跟上了他的步伐。

而魅文夜卻不這麼認為,那雙桃花眸輕輕的掃了她一眼,深知這些日子她過的日子一定十分緊張,所以才會如此草木皆兵,隱隱也有了一絲歎息。當年在西武,他們這四兄弟是何等的肆意!想著便開口道:“既然朋友相見,便放鬆一些吧!”

“嗯!”南宮錦點了點頭,開口說笑以轉移話題,“這蓬客居的老板,也真是有意思,開了這麼一家土豪店!”狀似不經意,實則是為了在魅文夜的跟前洗脫自己和蓬客居的關係。

魅文夜一愣,不甚明白的開口:“土豪是何物?”

“土豪,就是有錢人!當然,是一種極為特別的有錢人!”南宮錦頓時笑得十分淫蕩,又開口補充道,“一般的有錢人,去吃飯,都是點自己喜歡的食物,不在乎價錢多少,這一類人,便被稱為富人。而還有一類人有錢人,他們進入店中之後,便高呼一聲,將所有最值錢的飯菜都送上來的,那便是土豪!”

魅文夜點頭輕笑,也算是明白了,這富人和土豪的區別,也無非是花錢是否理智罷了。仔細的想了想南宮錦的話,他點頭讚許道:“這老板的心思也確實是巧妙!”

在外麵吃一頓飯,最貴的,都不會超過十金,但蓬客居既然已經是貴族中的貴族客棧,即便是抬價抬到毫無道理,超出了物件原本價值的幾倍,也不會有人去說是非,反而那些有錢又好麵子的人,都會趨之若鶩,覺得自己在裏麵吃飯,就高貴了許多。連客人的這般心理都能這般捉摸到,這個老板若是能為他們魅家所用……

“文夜兄是起了納賢之心吧?”同為商人,一看他的表情,南宮錦就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魅文夜目露尷尬,俊美的麵孔上浮起一絲不自在,沒想到自己自詡城府頗深,卻叫對方輕而易舉的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確實,其實早前便有了這樣的想法。起初蓬客居新建,我並不以為意,父親更是笑此客棧的老板傻,我們常年與貴族大交道,自然是明白。很多貴族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骨子裏麵摳門的很,一文錢都總要計算的清清楚楚,若是開了這麼一家店,恐怕是門可羅雀,過不了幾日就要關門大吉。但對方卻將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雖然客人不多,但每到一個客人,都是獲利頗豐,可以抵得上我們魅家旗下的十座酒樓了!隻賺富人的錢,果真是好心思!”

聽著魅文夜越說對蓬客居的興趣越大,南宮錦的咯噔了一下,在心中暗自高興幸好自己今日來了。魅家是西武的商業龍頭,家底雄厚,若是讓魅家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的酒樓,那她在西武留下的這麼多產業,最後都要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泡沫了!但是她既然來了,自然就大不一樣了!

“文夜兄,我有一句話相勸!”南宮錦笑看著他。

這笑容十分的明豔,堪稱是魅文夜生所僅見,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這豔麗得過分的笑,他有種自己即將被算計的感覺!“燕兄請說!”

“凡事,都不要做得太好,也不要做得太過。要知道這天下之財,是斂不完的,這蓬客居,即便是盛極一時,抑或是盛極一世又如何?區區一個蓬客居,跟商界第一龍頭的魅家,有可爭性?更匡侖魅家現下還是皇商,掌控著整個西武的鹽路,更出了一個少年美相。魅家的風頭已經夠盛了,要是再甚,就要驚動龍椅上的那位了!”

南宮錦雖然是有私心,但是這些話也確實是為了魅文夜好,魅家的樹已經夠大,足以招起很多風來,若不是因為魅家是士農工商之中地位最低的商人,並沒有強大的政治力量做後盾,而是完完全全的商人起家,很多自命不凡的貴族都不屑也不擔心商人世家出來的人,那西武魅家,就要變成第二個南嶽雲家了!

所以,若是魅文夜采納了自己的建議,無疑是對兩方都好,也算是一場公平交易。隻是最先獲利的人是南宮錦,而論其深遠的影響,魅文夜方是獲利最大之人。

這話一出,魅文夜也陷入了短暫了沉思之中,再看南宮錦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欽佩:“你從前為相之時,便多番強調,要講求朝堂之上的平衡,也隻有保持平衡,才能保證雙方的安全,卻沒想到這一點在商業之道上也如此重要!你說得對,我魅家現下是藏富於天下,眾人都知道魅家有錢,卻不知道有錢在哪裏,這恐怕也是他們久久沒有打我們主意的原因,若是高調的將蓬客居收入囊中,接下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南宮錦點頭,在心中道孺子可教!魅文夜算是青年才俊之中傑出的人才,若是放在現代,那絕對是富甲一方。若是生在資本主義國家,說不定還能混個總統當一當,但這裏是古代,政治和經濟的牽扯很大,而這大牽扯之下,皇家才是占了優勢的人,因為他們有軍隊。而商人麵對皇家的人,是還擊的餘地都沒有,所以若是皇家的那些人起了歪心思……

“你知道就好!我原本以為整個西武,除了慕容千秋和靈兒,是沒有人願意見我出現在這裏的,沒想到還有你。要是我下次來的時候,某人已經因為太有錢被砍了,那我就隻剩下一聲歎息了!”南宮錦搖頭晃腦的感歎!

這話逗得魅文夜輕笑出聲:“你是擔心下次沒有人為你買單了吧?還有,若是我沒有料錯,這蓬客居的老板,跟你也應該有不淺的交情!”

“呃,為什麼這樣說?”她表現出來的緊張有那麼明顯嗎?

“若非如此,你怎肯告訴我這些?我魅文夜還有些自知之明的!”魅文夜笑著搖頭,眼中卻帶了一絲自嘲,若非是如此,恐怕自己身陷囹圄,她也懶得跟自己講吧?而且,作為商人,便需得有獨到的眼光,眸光也定要犀利,更要深知人情世故,若是南宮錦的這點想法都看不出來,魅家也不會在他的手上穩坐商業龍頭這麼多年了。

南宮錦先是點點頭,又是搖搖頭,而後拍著他的肩膀道:“你說的不錯,蓬客居的老板是我的好哥們,就和你一樣!都是兄弟,但也別把我想的那麼殘酷,雖然你這個朋友沒有什麼用,但是你翹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如此慷慨的人給我蹭飯了,其實你也算是一個土豪,能和土豪做朋友,我非常的高興,所以我對你的生死也是非常的在意,因為你的生死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還關係著我的腰包!”

這深沉而凝重的模樣,直直的逗得魅文夜哈哈大笑,看著她如當初一般,毫不避諱的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瀲灩眸中的笑意又多了一分:“既然那人是你的兄弟,而我魅文夜也是你的兄弟,那我不僅不能動蓬客居,還好好好幫襯著才是了!”

“呃,這倒不必!”這樣她會有一種欠了人情的感覺啊!

魅文夜搖頭,輕笑道:“這可不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們魅家!這蓬客居,現下可是整個京城風頭最盛的酒樓,若是有魅家在後麵撐著,隻要魅家不倒,它將長盛不衰!那麼,所有人的眼光,自然也都放在這第一酒樓的身上,魅家這棵大樹,也不會那麼張揚了!而蓬客居,就是做的再好,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間客棧,威脅還沒有大到要讓皇上下手鏟除的地步,這樣算來,豈不是很好?魅家淡了出來,而蓬客居沒有殺身之禍,也能在某種程度上保證安全,豈非雙贏?”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南宮錦聽著卻還是覺得牽強!魅家家大業大,豈是區區一個蓬客居,就能將他的風頭奪走的?這無非是麵前的這個人變著花樣想要幫自己罷了!見對方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南宮錦苦笑著道:“文夜兄真是用心良苦!”

這話,似是在說魅文夜方才談及的那件事,而兩人都聽得出來,其實是在說他變著花樣出手相助。魅文夜不甚在意的笑笑:“能讓燕兄廢了這麼大口舌幫著說話的地方,跟燕兄絕對是交情匪淺,既然燕兄也認我魅文夜是兄弟,我做些兄弟該做的事,自然也是應當的!”

這下南宮錦要是再推脫,就是不想認他這個兄弟了!南宮錦點了點頭,開口道謝:“那就多謝文夜兄給我這個麵子了!”

一路說笑著,到了街上,南宮錦站在街口,猶豫了好一會兒,選了一件成衣店進去。讓魅文夜在外頭等著她。

不多時,她便出來了,換了一身女裝,整個京城見過燕驚鴻的人太多,若穿著男裝就那樣招搖過市,很有可能被人發現,連累了魅文夜。

而魅文夜看著她從內間出來,呼吸竟然不自覺的凝了一下,腦中竟然暮的想起了那一日在青樓,自己將她擱在床上之時那一瞬間的心動,同時也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厲害,非常厲害,幾乎要從自己的胸腔裏頭跳出來,這是從來就沒有過的感覺,他閱美無數,比南宮錦美的,也不是沒有,但,他卻從來沒有哪一日如今日一般激動過。

南宮錦走到他跟前,看他灼熱的眼神,皺了皺眉頭,納悶的開口:“你盯著我做什麼?還不付錢!”就算不想付錢,也不用那樣看著她吧?

這一吼,吼回了魅文夜的神智,這覺得是他這麼多年以來,最為丟臉的一次,看女人看到失神,要是傳出去了,冷雨殘和孟皓然那兩貨指不定要怎麼嘲笑他!而且這還是一個毫無女人味可言的女人,趕緊自袖口將銀子掏了出來,付了。而後往外走。

成衣店的小二咽了一下口水,看著那出去的兩人,開口道:“我若是沒看錯,那是我們西武第一紈絝子,丞相大人吧?”

“砰!”的一聲,老板一巴掌甩上了他的頭,“丞相大人是你能夠隨便議論嗎?一百個腦袋都不夠你砍!還不閉嘴,好好做生意!”西武第一紈絝子是沒錯,但即便是達官貴人也隻敢私下議論,誰敢不要命的拿出來說?

而老板的話是這樣在說,但是整個人卻有半邊身子都從櫃台裏頭伸出來了,拉長了自己的脖頸向外看。丞相大人的花心風流是天下皆知的,還從沒見他對那個女子如此和顏悅色過,而且那女子剛才還衝他嘶吼來著。

那小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老板,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子有些眼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

老板又是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腦門上:“眼熟個屁!做你的事!我看見大街上的美女,個個都眼熟,但是人家看你,眼生的很!”

小二摸了摸腦袋,不敢再多想……

“我倒不曾想,燕兄穿了女裝,竟是如此……不一般!”魅文夜斟酌著字句開口。

南宮錦不甚在意,她挑選的不是當下女子穿的襦裙,而是極為輕便,利於行走江湖的衣物。隨意扯了一下衣擺,自我讚美道:“是否尤其英姿颯爽,奪人心魄?”

“噗……哈哈哈……”這麼久了,這個人還是臭屁的德行未改。

談笑間,就已經進了蓬客居,門口的掌櫃看見南宮錦,嚇了一跳,但並未表露出什麼,隻裝作不認識,讓他們進去了。倒是一個小二咽了一下口水,在心中偷偷道,要是讓皇上知道皇後在這兒和其他的男子吃飯,不知道會怎麼樣……

進了雅間,南宮錦一屁股坐下,拿起菜單便大刺刺的點了起來。看她這樣子,魅文夜笑道:“還是如當初一般,半點女人味也無!”舉止粗魯,比男子更甚。

南宮錦抬眸,白了他一眼:“跟你在一起吃飯,我若是當自己是個女人就不會來了!”所謂兄弟,自然也要把自己也看成一個男人才是。

魅文夜搖頭大笑,不置可否。

點完了菜,屋內便是一片寂靜,而魅文夜四麵看了看,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也不差,是以小聲開口道:“我可否問一句,你來西武是為了做什麼?”

“葬一位朋友,查一件事情!所以這頓飯吃罷,我們就就此別過了,將來有機會,還可以再見麵!”選擇跟他一起來吃飯,一是為了自己的客棧,二是原本也到了吃飯的時辰,既然老友相會,聚聚也無妨。也算是難得閑暇的時光。

魅文夜點頭,複又開口問:“查什麼事?我興許能幫得上忙!”

這話一出,南宮錦犀利的眼眸掃到了他的身上,眸色十分冷冽。這眼神一掃,魅文夜輕笑了一聲,趕緊搖頭道:“好!好!我不問!”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低聲下氣又小心翼翼的一天。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隻是不想讓你為難。我的朋友被人害死了,但是現下,不知道是西武動的手,還是東陵動的手!但,不論是那邊,這一次我都要手刃仇人!”說著,她重重的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險些因為過於用力而將之捏碎。

回到西武的京城,尤其懷念和紫陌、渃汐一起在這裏的時光,現下她們一個都不在了,而若不是因為有人想對著自己和百裏驚鴻動手,也決計不會連累了紫陌,這仇,她焉能不報?國家之戰,拖起來就是打上十年都有可能,她不介意現下暗殺了哪一個國家首腦,對南嶽有利,也可以給紫陌報仇。

魅文夜沉寂了下來,按照這個說法,那她的仇人,不是皇上,就該是東陵皇了!“可有頭緒?”

“南嶽那邊探查的消息已經過來了,有人曾經看到一群神秘人經過,但是尋著蹤跡去找,卻隻找到了一條密道,等我們的人下去看的時候,那密道已經轟塌,不知道是通向何方!但隱隱是指向西武這邊。”既然對方的目的是為了自己和百裏驚鴻,若是南嶽皇和南嶽皇後死了,絕對會引起南嶽人滔天的憤恨,屆時南嶽奮起而擊,就會便宜了其他的一國。所以毀屍滅跡或是禍水東引,在這個時候,都是極容易發生的。

這下,魅文夜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幹啞了,深深的覺得這個問題自己是不該問的。現下問了,他也無法坐視不理了,但是他作為西武的丞相,又是一個有著愛國之心的西武人,真是……“那你打算怎麼查?”

“自然是去黔州查!”黔州之後,便是邵陽。所以黔州現下是慕容千秋駐紮的地方。

“這可不行!”魅文夜不認同的站起身,“這樣太危險了,若是被人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一路上關卡重重,軍營重地更有重軍把手,即便這件事情真的是西武的人做的,也該隻有位高權重的幾個人知道,不會透漏給外人知道。你去查,又能查出什麼?”

南宮錦搖頭:“但這一次,死的是我的朋友,我無法坐視不理!”這幾日,她幾乎是難以安寢,隻要一閉上眼,就會看見那個單純的姑娘叫她“錦姐姐”,還有,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眸中的祈求,求她幫忙照顧好那個丫頭。可是最後,卻是自己連累了她!

這不用於江山之鬥,這隻是個人私怨,所以她不想冤枉了誰,但凶手,也一定要付出代價!

可是魅文夜聽著,還是覺得一陣心慌。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過冒險,就這樣過去,就是有再高深的武功,幾十萬雙眼睛的監視之下,也難以潛入,更匡侖還要全身而退!他沉吟了半晌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抬眸,十分凝重的開口:“我幫你!”

“你幫我?”南宮錦倒被他驚了一下,若是讓人知道他們兩個有勾結,那出事的就不是魅文夜一個人,還要牽連他的全家,他們兩個的交情還沒有到這個份上吧?

“嗯!我幫你,不然你一個人別說是到軍營了,就是到黔州也難說!”畢竟現下戰亂,為了防止奸細混進來,每個地方都盤查的很嚴,南宮錦他們進來的時候,若不是有一口棺材,也不可能輕易進來。

但南宮錦卻覺得自己不能欠下這麼大的人情,魅文夜看出了她要拒絕,便趕在她拒絕之前開口:“我說過,士為知己者死!而且我也做不了什麼,不過就是借公務去找皇上親稟之名,帶著你這隨從的小廝一起去就行了!所以你可一定要平安,不然我也要被你連累!”他倒還有心情說笑。

而南宮錦的心情卻沉重了下來,她隻是覺得,他們似乎還沒有到可以生死交托的地步,對方絕對沒有理由為她做到這一步,隻是幫助自己的產業在西武站住腳,就已經是給了自己很大的恩惠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心下卻有了決定,等他回去拿東西,自己就先走了吧。

初步達成了一致,便一起吃飯,並且吃的有聲有色,心情頗愉。魅文夜買單完畢,便回去收拾東西,讓南宮錦在此地等著他。並寫下書信一封,給了自己的老師,當朝的楊大學士,告知對方自己的下落。然而到等到他再趕回蓬客居的時候,桌上就隻餘下信件一封了。

“文夜兄,得此等至交好友,是我之幸,但我豈可因個人私怨而連累於你?你有錦繡前程,斷不該因我斷送。但汝之心意,我將銘感五內,永記於心。珍重!”

薄薄的一張紙,被魅文夜拿在手中,想笑卻笑不出來。他終究還是不夠了解她,原本以為她素來說一不二,所以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於是便放心的回去了。卻不知她不願意連累別人,即便是說謊她也說得出。他不過是想幫她而已,她卻拒他於千裏之外,終究還是自己奢求了!

但,那日複一日,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思念又是為哪般?一年相交,她走了,他們的日子也過得索然無味,而被困住了卻隻有自己一人而已,她從來都不在乎。

走到窗口,負手向下看,就連一個影子都沒看見,顯然她走了很久了。魅文夜也隻感覺自己的心中悵然若失……

良久,一個小二進來,看著那公子的背影,開口道:“丞相大人,剛剛那位姑娘走之前說了,以後有機會,還要來西武找您蹭飯的!”

這話一出,魅文夜心中的陰霾這才一掃而空,原來自己還是被她記掛的,就如同她當日所說:“尋常人想我找他蹭飯,我還不答應呢,這是你的榮幸!”當初隻覺得是她信口胡謅,自我吹噓,並未放在心上,到了今日才知,真是如此。

也罷,搖了搖扇子,風騷一笑,去找樂子……

南宮錦一路疾馳,整個西武四處都是她的產業,想安然的過去也並非難事,反而跟魅文夜一起來才是百般不便。

可,還未到黔州,正在黔州之前的孟昭大街上,便看見一隊人馬從自己的跟前經過,他們身穿軍裝,顯然都是從黔州而來,而去的方向,也該是京城。

中間有一輛馬車,那馬車十分龐大,足足占了一半的大道麵積,四麵的百姓也都回避。南宮錦亦皺眉看著那個馬車,現下幾國的局勢如此緊張,慕容千秋卻讓人這麼大張旗鼓的運送一件物品,想必這東西一定非同小可!這樣,就更要知道是什麼了!

車隊到了她的跟前,她趕緊牽著馬站到一邊去,低下頭,以免被人認出來。

而等車隊過去之後,她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捅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開口:“你知不知道那裏麵裝的是什麼?那麼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什麼好寶貝?”

旁邊被南宮錦捅了一下的那人,原本是不想說的,但一看他那好奇的模樣,而四麵的人也都十分納悶,都是很好奇的樣子,他頓時覺得大家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會是一件非常有麵子的事!於是,他哈哈笑著將自己知道的說了:“確實是件好寶貝,這可是我聽我那在軍中從軍的侄兒說的,說是這幾日皇上發現了一隻白狐,聽說可機靈了,皇上一見就大為喜愛,親自帶著兩萬人馬四出祁山,才將這東西抓到!”

祁山是黔州的一座山脈,地勢險要,幾進幾出,絕非幾日之功。那按照這麼說,噬魂陣就應該不是慕容千秋擺的了,因為他根本不可能騰出時間,南宮錦正想著,那人又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官兵之後,才悄悄的開口:“嘿嘿,我還知道一點,其實這白狐,是皇上為人抓的!”

人類都是喜歡八卦的動物,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尤其像慕容千秋這樣上位者的緋聞,大家自然是更加感興趣。於是都豎起耳朵,看著那人,等著他接著開口。

“我那侄兒也是跟著一起去祁山抓白狐的,抓到了之後,聽皇上問了內侍監大人一句,原話是‘燕卿當年在賞荷宴上,說十分喜歡白狐,朕可有記錯?’內侍監大人說是的,皇上便讓人將這東西半點損傷都沒有的送到京城……”

後麵的話,南宮錦就有點聽不下去了。這件事情她當然記得,在賞荷宴上,慕容千秋得了一隻極品的海東青,翅膀之上圍了一圈金色的羽毛,看起來十分金貴。他便問自己要不要,原本她是想要的,因為一定可以賣不少錢,但他這話一問了之後,四麵的大臣都用嫉恨的眼光看著她,當時她在朝堂之上還沒有站穩腳跟,所以不敢貿然得罪了滿朝文武,便拒絕了。

並隨口說了一句,她喜歡的動物是白狐。白狐極為珍貴,與純白的雪狐不同,在這一塊大陸上是與沐月琪當初射殺的那隻蔚藍色的貂,還有那隻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海東青一樣稀有的物種,所以她也隻是隨口提了一下。而慕容千秋卻說:“有機會,朕定要為燕卿捉一隻來。”而後便命人將那隻極品的海東青烤著吃來,還說什麼燕卿不喜歡,也便沒有存在的價值。

至於給她捉白狐的事情,一直以來,她也隻當對方是隨便說說,卻不知,他們兩人到了這般境地,他還記得這件事。

很快的,又有人問了一句:“可是,可是丞相大人不是已經……不,是前任丞相,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嗎?還有傳言說南嶽的皇後……”

“噓!這等話是我們可以隨便說的嗎?皇上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燕丞相也是有福氣,當年皇上便對他那樣好,如今走了皇上還記掛著他,也不知道燕丞相是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離開西武……聽說皇上為了不傷到這隻白狐,還受了點傷……”

南宮錦聽著,牽著自己的馬轉身走了。既然慕容千秋去抓白狐了,那噬魂大陣的事情就該是皇甫懷寒那狗皇帝做的好事了!她也不必再冒險去黔州。

身後傳來百姓們的唏噓之聲,無非都是不理解皇上為何要對丞相大人這樣好雲雲,言語間還有些嘲諷燕驚鴻不識好歹。

他們是不理解慕容千秋的行為,但是南宮錦卻是理解的,慕容千秋這人,喜歡的時候,便會將你捧上天。讓你覺得這世上一切皆為幻象,皆為你的背景,而隻有你一個人才是主角,但等到他厭倦了,這些榮寵就會被頃刻收回,並且半點情分都不會再留下。

若不是太知道他的性格,南宮錦還要以為這個人是有多麼喜歡自己。隻是,他對自己的興趣持續的時間真的是太長了一點,長得近乎是過分,也許是因為沒有得到的原因吧。

懷著複雜的心情,策馬往南嶽而去。冰心不放心,親自出來護航,知道了南宮錦來此是為了埋葬君紫陌,夢沉夕和鳯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們和君紫陌並不相熟,但印象中卻都記得那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姑娘,故而也忍不住傷心落淚。

一路將南宮錦送到了西武的境外,還走了好一段路,冰心等人才停了下來:“主子,現下局勢緊張,戰事一觸即發,你千萬要注意安全!”

南宮錦自嘲的笑笑,對她們三人開口:“冰心,你沒發現嗎?好人往往是不長命的,淩遠山如此,蓉兒如此,紫陌也是如此。還有我的淺憶,他們都是善良的人,所以不容於濁世。禍害自然都是可以貽害千年的,就比如皇甫懷寒,比如我。所以我是不會有事的,你們大可以放心!”

“主子,你是好人!”夢沉夕堅定的開口!

鳯歌和冰心也一起點頭,也許南宮錦是貪財,是自私,也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情懷,但是她們都知道,她們的主子,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堅守的東西。她是一個好人!

南宮錦笑著搖頭:“我剛剛才說了好人不長命,你們三個現在就說我是好人,難道是在詛咒我不成?記住了,這一戰,若是南嶽勝了最好,若是最後南嶽敗了,你們就好好的在西武做生意,就當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以後若是有難,魅文夜和靈兒都會幫你們的!”

這也是她當初下的一步暗棋,將靈兒嫁過來,一來是為了成全她的婚事,二來是定遠侯府在西武舉足輕重,自己不在西武,她也可以幫襯著些。

冰心皺眉,不甚認同的看著她:“主子,我冰心素來重義氣,有福我們同享了,有難怎麼能你一個人當!若是你一定要這樣說,那我們就跟著你一起去南嶽罷!”

南宮錦聞言,看了她半晌,見她滿麵堅定,語氣也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而柔柔弱弱的夢沉夕和鳯歌也是十分堅定的神態,終而沒有再多說,點了點頭。“那好,你們也要注意安全,我的身家可有一半在你們的手上!”

“主子放心!”冰心淡淡的笑了笑,衝著南宮錦點了點頭。

南宮錦交代完了,也不再停留,翻身上馬,往南嶽而去。策馬奔騰,一陣輕沙在她的身後狂舞,天水之間,獨那一色,墨發飛揚,青絲狂舞……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主子這一去,要再見她,就難了!”夢沉夕看著南宮錦的背影,迷迷蒙蒙的開口。

冰心聞言,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有時候我真想建議主子……”

“冰心姐,你說什麼?”鳯歌沒聽清。

冰心搖了搖頭,好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開口:“沒什麼!我們回去吧!”要不是憑借在西武的人脈,她們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將南宮錦送出來。

夢沉夕和鳯歌都點了點頭,跟著冰心走了。

而隻有冰心才知道,她想說的那句話,有時候,她真的想建議主子舍棄了這些紛擾的十分,獨自一人遠走天涯,當初在西武的時候,主子雖然經常會思念百裏驚鴻,但畢竟那時候,卻是真心快樂,可現下的主子,是快樂的嗎?也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正當南宮錦趕回南嶽的路上,東陵和西武的大軍,也對南嶽展開了又一次大規模的進攻。

而這一次,是實打實的血戰。他們也都遇到了南嶽大軍的拚死抵抗,兩相交戰,按照原理來說,該是南嶽展現出劣勢,但夜幕山莊畢竟不容小覷,而且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讓皇甫懷寒十分頭痛的事情!

上官謹睿失蹤了,而原先上官謹睿的舊部,也就是南宮王朝的餘臣,找不到上官謹睿,群龍無首,正好他們當年發展的地方乃是東陵,於是便決定推翻了東陵,重建南宮王朝!而這些人的勢力也不小,最讓皇甫懷寒頭痛的是,他們總是出現一陣,就忽然消失了,全部都藏在百姓圈中,怎麼都找不到。

於是就玩著你追我躲的遊戲,直直的讓皇甫懷寒煩不勝煩!派了皇甫宇去鎮壓,也沒找到個所以然,反而每次他們隻有一出現,對方就跑到沒影,這樣的情形維持了一段時間之後,也讓皇甫懷寒十分不安!

“砰!”的一聲巨響,響徹大殿!緊接著,便是皇甫懷寒的怒罵聲響起,“飯桶,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小林子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了,帝王之威,可不是他承受得住的。

而皇甫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見皇甫懷寒如此震怒,妖嬈邪魅的聲線緩緩的響起:“皇兄息怒,臣弟認為隻要上官謹睿不在,這些人就掀不起大浪!”

這個道理,皇甫懷寒如何不知道?隻是:“你又怎知這不是上官謹睿在幕後指揮?而且,隻要上官謹睿一日不死,這些人的賊心就不會死,想要光複南宮王朝的美夢也不會覺醒!”

想要光複南宮王朝,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因為南宮王朝在百姓之中並無口碑,單單是憑借那些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民心所向,大勢所趨。可是他們的力量畢竟也不容小覷,真正的鬧起來,對東陵的打擊力度也不可謂不大。尤其是上官謹睿那個聰明得過分,還在東陵蒙蔽了自己不少時日的左相,就是他們的首領,這樣的一支隊伍,讓他如何能不憂心?

“那,皇兄,你的意思是……”

這話音一落,一雙暗紫色的寒眸便掃到了他的身上,眼中滿是冷意與冰寒,所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甫夜心下一驚,皺眉開口:“皇兄,你的意思是除掉上官謹睿?可,我們的人幾乎翻遍了原煬嶺,也沒有找到他,南嶽那邊也說上官謹睿已經死了。”

“死了?哼!你太不了解南宮錦了!”皇甫懷寒冷哼了一聲,薄唇勾起,即便是笑容,也是冷得讓人心驚。

不了解南宮錦?

皇甫夜怔了一下,腦中忽然想起當年在東陵皇宮,淺憶在水中被人打撈起來,那時她激動的反應。他霎時明白了過來,是的,小錦錦非常重義氣,那一次可是為了淺憶連命都不要,也要去報仇。而這次,上官謹睿若是真的死了,她也一定會瘋了一樣去找西武報仇。但是她沒有,那就說明……

見他不說話,皇甫懷寒冷冷的勾唇,自然也知道他該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夜,隻有上官謹睿死了,朕才能安心,你明白麼?”

隻有上官謹睿死了,即便南宮王朝的餘孽鬧翻了天,他皇甫懷寒也不放在心上。發現一個殺一個便是!

皇甫夜咬了咬牙,點頭:“皇兄,臣弟明白了!臣弟會派人去查,一定會將他找出來!隻是皇兄,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皇甫懷寒挑眉,等著他說下去。

“上官謹睿,姓上官,跟南宮王朝能有什麼關係?還有就是,小錦錦原本是蘇錦屏,而到了南嶽之後卻自稱上官錦,最後卻變成了南宮錦,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這個問題皇甫夜已經懷疑很久了。

這話,顯然也讓皇甫懷寒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當初那女人還在東陵的時候,他便發現上官謹睿對她很不一般。想起當年蘇念華的話,說南宮錦不是他的女兒,難道……“莫非南宮王朝當年那位沒有找到屍首的公主,活下來了?”

“這不可能!”皇甫夜慌忙擺頭,這怎麼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小錦錦和百裏驚鴻,和自己都該是殺父仇人的關係。她斷不可能再拿自己當朋友,也不該嫁給百裏驚鴻。

最重要的是,若是讓皇兄確定了小錦錦和南宮王朝的關係,找不到上官謹睿,他定然會轉移目標!

皇甫懷寒搖了搖頭,也覺得不可能。任誰都不可能嫁給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子為妻,還為之生兒育女,南宮錦尤其不像是那樣的性格,但想起南宮錦,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以至於他愣愣的深思了一會兒。

“皇兄,逸的毒,越來越嚴重了!”皇甫夜忽然開口,這些年的侵蝕,原本他們都以為隻要將毒克製住了,慢慢的逸身體就會好,卻不知慢慢的卻日漸一日的嚴重,現下已然是形容枯槁,再也看不出無塵公子的風采。

這也是皇甫懷寒的一塊心病!若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怕就是當初的換婚,毀了小九的親事,即便那目的是為了保住小九,不讓他被蘇念華牽連,但那一日,小九的話,一直到如今,還猶言在耳。“為自己想要的去任性一次,哪怕失去一切,哪怕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日婚禮之上,也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他開心的笑,而到了如今,他甚至連自己這個皇兄也不肯認。“這件事情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頭緒?”

“頭緒自然是有的,隻是……”皇甫夜卻頓住了,顯然下手的人,也是個不好出手處置的人。

皇甫懷寒挑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是誰?”還有人能讓他這般為難?

“五皇弟!”皇甫夜歎了一口氣,在皇甫懷寒的冷冽的眼神之下,還是將之說了出來,皇甫家是四國皇室之中,子息最為繁盛的一國。但是這繁盛,帶來的大多是禍端,而非益處。兩年前皇甫嵐聯合蘇念華謀反,而如今又被查出來皇甫清對皇甫逸下手!

這三個字一出,皇甫懷寒的麵色瞬間鐵青,一張俊逸無雙的麵孔上滿是不敢置信和失望!他素來就知道他們兄弟之間不合,卻沒想到皇甫清竟然能狠毒至此,當初皇甫嵐背叛自己,還能理解為對方是為了皇位,利益當前,也無可厚非,但是關於逸的這件事情可就隻是單純的謀害了!

“你確定?”皇甫懷寒仍然覺得不敢置信,並非是不相信皇甫夜,而是不相信皇甫清真的會喪心病狂至此。

皇甫夜邪魅的桃花眼微挑,妖嬈的聲線緩緩的響起:“皇兄,臣弟那裏有證據,而且人證物證俱全!證人已經將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那東西裏麵混合的是南疆的桑麻,所以我們的禦醫一時間才診斷不出。而桑麻乃是南疆的皇室才會用的東西,一般人也拿不到。而臣弟花了不小的功夫,才從南疆王堂弟的口中套出了是誰找他要了這東西。”

這麼說來,就是證據確鑿了!皇甫懷寒徒然沉默了,而整張臉都是清白交加,簡直難看到了極點,半晌之後,他方才沉聲開口:“此事,不可姑息!”

“那……是要將五皇弟交給大理寺處理?”皇甫夜開口問著皇甫懷寒的意見。

皇甫懷寒麵色微冷:“私下處理了就是了,若是拿到大理寺,就輪到其他三國來看我們的笑話了。”

皇甫夜點頭,已經料到了是這個結果。

而皇甫懷寒說完這件事情時候,忽然歎了一口氣,而後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夜,你說,親兄弟都尚且如此,若不是親兄弟又當如何呢?”

這話一出,皇甫夜的心頭忽然跳了一下,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不一般,但看著他的麵色,卻十分平淡,而且眼底還滿是失望,而這失望,應當不是對他,而是對皇甫嵐和皇甫清二人。他遲疑了片刻,斟酌著開口:“皇兄,如何行為,並非是否親兄弟決定的。不知皇兄為何會有此感慨?”

“沒什麼,朕隻是覺得心寒!這天下,與朕最親近的,自然就是你們這幾個兄弟了。但,先是皇甫嵐,又是皇甫清,就連親兄弟都如此,外人還能相信嗎?”皇甫懷寒說著,還歎了一口氣,狀似十分頭痛。

皇甫夜劍眉擰起,勾唇淺笑:“皇兄,不必太杞人憂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兄心中有數便可!天色不早了,臣弟先下去了!”

“嗯,去吧!”皇甫懷寒像是累了,坐在龍椅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待皇甫夜轉身之後,皇甫懷寒的眼神卻徒然放在他火紅色妖嬈的背上,暗紫色的眸中含著隱晦的情緒。直到皇甫夜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他才低低的開口,像是喃喃自語:“親兄弟都不能相信,那若不是親生的呢?”

小林子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鬥膽問道:“皇上,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擺駕,養心殿!”皇甫懷寒說著便起身,上次的噬魂大陣,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也總該想點別的法子了。一味的血戰,不是辦法啊!

待到南宮錦到了邵陽,遠遠的,便有人來接她。

翻身下馬,百裏驚鴻很自覺的伸出手將馬韁接了過去,而後遞給自己身後的下人。

今日的他,還是那般風華無雙,但整個人都有些陰沉的味道。南宮錦看著他精美絕倫的臉,也覺得有點怪怪的,納悶的問:“你怎麼了?”

是戰爭不順麼?一路上並未聽說啊!

他一把抓著她的手,淡淡開口:“回京城。”

“回京城?”南宮錦挑眉,這是什麼意思?皇甫懷寒這次雖然沒有禦駕親征,但是邵陽之外,便是虎視眈眈的慕容千秋,他們都不在這裏,真的沒問題嗎?就算是有火藥和RPK機關槍,也未必能贏。

百裏驚鴻看了她一會兒,淡淡的開口:“嗯,回京城,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好好的,為什麼要她回去?

四麵的人看著這兩人情況好似有點不對,瞬間便認識到了自己的多餘,正要各自閃人,卻見他們偉大的皇上已經一把將皇後娘娘抱了起來,並且無視她的百般掙紮,抱著她便進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南宮錦心懷不滿,一直以來,不論是她做什麼,他都不會幹涉,故而每每想起這一點,她就總覺得選擇了他是正確的,因為能有相對的自由。但是這一次,他完全沒有一點要問她意見的意思。

“葬了君紫陌之後,你去哪兒了?”冷冷清清的語調吐出,沒有帶責問的成分,反而有些可憐兮兮。月輝般的眼底含著盈盈水光,方才那一瞬間的陰沉也仿佛是南宮錦的幻覺,隻在刹那之間,便消失不見。

呃,去哪兒了?“遇見了魅文夜,一起吃了一個飯。想去查查噬魂大陣是不是慕容千秋幹的,就去了黔州,但看樣子是皇甫懷寒做的,所以還沒見到他我便直接回來了。”

南宮錦說的十分順暢,她自認為沒有什麼問題!

“當初你在西武答應過我什麼?”他淡淡的看著她,很快的,整個馬車裏頭都是酸酸的感覺,像是誰家的壇子裏頭開了一瓶陳年老醋,直直的幾裏之外都是酸意曼延。

答應……答應以後不會單獨出去和魅文夜等人喝酒?

這個諾言一想起來,南宮錦頓時感覺腦後有冷汗唰唰而落,自己確實是答應過他這個的,於是瞬間就有點訕訕的,但她還是強迫自己硬氣了起來,對著他狡辯道:“那不是因為你不在西武嗎?我並非有意背著你……不,是丟下你一起出去喝酒。”

差點說成了背著,背著不就是偷情嗎?

心下暗罵,是哪個多嘴多舌的混賬出賣了自己!

“原是你讓我留在南嶽是。”他淡漠的臉色忽然史無前例的陰沉了下來。

南宮錦的腦後便出現了一滴巨大的冷汗!要是這樣說起來,這件事情就可以被注解為自己讓對方留下,然後自己一人跑去西武私會舊友!故作不在意的道:“你分明知道我跟他不過是普通朋友,而且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剛剛戀愛的少男少女,還玩什麼吃醋的戲碼!”

這話一出,他眼底的神色更加難看了。偏頭不看她,良久都沒有說話。

但馬車已經開始前行了,看他這是生氣了,南宮錦也有點生氣。難道女人結婚了之後連男性朋友都不能見了嗎?她又不是古代那些個三從四德,隻知道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女子,她也應該有自己的朋友圈。可他卻如此霸道的剝奪,現下還要將她送回京城,這是不想看見她了?

這麼一想,頓時感覺火氣衝天!若不是她執意跟在他在一起,就不會被攪入這麼多是非之中,她不後悔自己選擇了他,卻常常因為自己的選擇連累了別人而心懷愧疚。紫陌才走了沒幾天,他現下就為了一些微末小事給自己臉色看,任誰心中都不舒服。想著,她惱怒的起身,就要下車。

卻被一隻長臂攔住,他抬眸,月色般醉人的眼眸掃著她,淡薄的語氣不染世俗:“若是我,現下與其他女子在酒樓吃飯飲酒,你作何感想?”

這話一出,南宮錦的腳步就頓住了!這樣的場景別說是發生了,她就是想都不願想,隻要稍稍的想一下就覺得渾身不適!

“你若無法理解,便因你愛我不夠多。我從來便寧願自己更在乎你一些,這般你便不會有失落抑或傷心之感,但似乎現下,我過多的在乎,對於你來說,隻是累贅。”他原本就知道,感情這種事情,給彼此八九十分的在意,才是最好,若是做到一百,對方反而會厭倦,會膩。但他卻總是忍不住給出一百一十分來,傾注自己全部的精力,甚至於給出能給的一切。

“我不會猜忌,因為我信任你。但我會嫉妒,會吃醋,我不是聖人,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如果我的行為使你生氣,那麼我向你道歉,也請你,不要走。”這一次,他甚至用出了一個“請”字。

這一番話,是無論如何,南宮錦也未曾想過自己竟然能從他的口中聽到的。一字一句,都極為認真,而顯然他是以為她生氣了,想要離開他,所以才會有了最後那一句。原本以為他開口,是想責問自己,卻不曾想自己為了求自己留下?

這下,南宮錦滿腔的怒火,都轉變為了滿滿的內疚。她偏頭看著他,竟見他的眼中滿是歉意和祈求,霎時感覺心中一痛,像是被一根細小的針紮了一下。鳳眸掃在他精致的麵孔上,開口道:“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卑微,你遠可以更自信一些,你要相信,這個世上除去你,無人能使我停駐,更無人能使我為之放棄自由。即便離了你,我也不會到別人身邊去。與其你這樣卑微的求我留下,我倒喜歡你用霸道一點的法子!”

話音一落,他揚手一扯,她便落入他的懷中。頭頂傳來他清冷孤傲仿若天籟般動聽的嗓音:“那好,我說不準走,你便不能走。若你一定要走,即便是折了你的雙腿,也要將你留在我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毫不掩飾的吐露自己的心聲,也是他毫不掩飾的體現他的骨子裏的霸道。他這話一出,便感覺到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他低低開口詢問:“怕了?”

南宮錦咽了一下口水,硬著頭皮道:“不怕!”嘴上是不怕,心中卻是真的有些怕,虧得自己是喜歡上他了,不然不是……她已經想象到了自己被折斷了雙腿,還加上一個鐵鏈子牷在脖子上的樣子了。

“你可記得,當初我送你出東陵皇宮的時候,說過什麼?”他淡淡的語調響起,整個人已然不若那超脫世俗之外的謫仙,而像是隱在黑暗之中的一團迷霧。

說過什麼。

說,“我隻問你,若是我百裏驚鴻,並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我,你,可還願跟我?”

其實他的真麵目,一直都在暴露。隻是都被淡漠的性格掩蓋,故而在他忽然講出那樣一句話,南宮錦才會驟然覺得心慌。

但,他們兩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她曾十分堅決的對他說過……願意!

半晌之後,南宮錦方才認命一般的笑了一聲:“果真是誤上賊船!那,不知道你這次是打算怎麼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