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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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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殞也能理解南宮錦的震驚,其實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非常震驚!震驚之一是名動天下的東陵夜王,竟然是漠北皇室的人。

但,更為震驚的,是皇甫夜即便是漠北皇室的人,也為東陵皇室做了這麼多年的事,和皇甫懷寒也算是兄弟情深,但是對方竟然因為這個原因,毫不猶豫就要痛下殺手,甚至於一點情分都不留?!

南宮錦站起身,來回走動了幾步,心中忐忑頓感難安。之前知曉皇甫夜和澹台明月的關係,她就擔心過這件事情被皇甫懷寒知道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任她再聰明,也著實想不到皇甫懷寒會絕情至此!

也是,畢竟哪個國家的君王,能夠容忍他國皇室在自己的國家做親王做了這麼多年?往輕了說,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往重了說,就是謀算了多年的一個滔天陰謀!

“主子,這件事情要不要跟皇上說?”殞開口詢問。

南宮錦搖頭,輕聲開口:“不必你說,他也該會知道!”他的耳目並不比自己少,也許知道的還比自己早。

難怪皇甫懷寒最近沒什麼動靜,看這樣子是在查皇甫夜的事情吧?

越想越是覺得焦躁難安!來回走了半晌之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不行,我要親自去一趟東陵!”

“主子,這不……”殞不甚讚同,現下三國交戰,主子現下去東陵,絕非什麼明智之舉,對她的安全定然十分不利。

“我知道危險,但……”但皇甫夜對她有恩,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若有一日,皇甫夜遭逢劫難,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會去闖!現下他被那狗皇帝抓著要處斬,她怎能不去?

殞也知道她是重情重義之人,再勸也是無用。於是彎腰開口道:“主子,屬下跟您一起去!”

南宮錦搖頭:“不,你還是留下來幫風,我不在,他一個人恐怕守不住葉洲!”

“可是主子,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殞堅定的反駁。

南宮錦失笑:“假設我此去被抓,以你的能力,也救不了我,而且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被抓,不是麼?”

殞一頓,刹那間麵色因羞愧而通紅,不再開發一語。這是因為他無用!

“去幫我準備幾件東西,我今夜就出發!”南宮錦開口吩咐。

殞點頭:“主子,您也不必太急,皇甫夜的處斬之日,是三日之後,您從葉洲到東陵的京城,兩日就夠了!”

“嗯!”南宮錦點頭,好在孩子已經滿了三個月,路途之上稍稍注意一些,問題也不是很大。

邵陽。

“陛下,皇後娘娘已經知道了皇甫夜即將被處斬的消息,並且準備設法營救!”毀站在百裏驚鴻的跟前稟報。

拿著軍報的手頓了一下,眉梢微挑。已經是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點了點頭,淡淡的開口:“知道了。”

“陛下,您不攔?”這樣去做的危險性,可想而知。

“攔得住?”百裏驚鴻抬頭,美如清輝的眸子十分淡薄的掃著他。

毀一頓,刹那間無言以對!他們都太了解皇後娘娘,她是一個很重義氣,尤其有恩必還的人,所以不論多危險,一定會去救皇甫夜。“那陛下,您就在這裏……?”

按照皇上的性子,什麼時候不是皇後有點危險,馬上就飛奔過去,這次竟然沒有追上去的意願?

放下手中的軍報,冷冷清清的聲線響起:“朕當然要在這裏,守住朕的南嶽,隻有這樣,若是她不慎被抓,朕才有跟皇甫懷寒談判的籌碼。”

而一起去,若是被抓,那便是一起被抓了。

毀悄悄的抬起頭看了一下他的麵色,開口道:“皇上,您就一點都不生氣?”皇後娘娘這也是為了別的男人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好吧,雖然那是皇後娘娘的救命恩人。但那是個雄的,若是個雌的還好說一些。

“她不去,朕也會去。”皇甫夜是她的恩人,自然也是他的恩人。若是沒有皇甫夜,她早就死在皇甫懷寒的手中了,又何來他們的今日?他百裏驚鴻也是個不喜歡欠人情,有恩必還的人。而且他很清楚,這一次將皇甫夜的恩情還清了,自己就有可能將這個人徹底的從她的生命中剔除出去。

毀咽了一下口水,算是明白了。但他還是有些害怕:“皇上,您覺得皇後娘娘安然回來的幾率有幾成?”他現在對那個幾次三番坑害自己的皇後娘娘半分擔憂之心都沒有,是掛心她腹中小皇子的安危。

“若皇甫懷寒是真的有心殺皇甫夜,則有五成。若隻是皇甫懷寒在做戲,則一成都沒有。”這個道理,她未嚐不明白,隻是賭不起!賭皇甫懷寒不是真的想動手,而若是賭輸了,就會眼睜睜的看著皇甫夜被殺,而且什麼都沒做。恐怕一生都會良心難安。

而且,以皇甫懷寒多疑的性格,真心要動手的幾率,有八成!

毀皺眉,開口道:“皇上,要不要屬下去支援皇後娘娘?”

“不必。你幫不上忙。”說罷,便低下頭,埋首於奏折之中。麵色沉靜如水,隻是微微卷起的眉梢,表示他的心情並不與他的麵色一般放心。

東陵,現下是龍潭虎穴,若不是要守著後路,他當真不想讓她一人前往。

羊腸小道,四麵秋風簌簌,時不時的卷起幾片楓葉,在空中輕舞,旋轉,而後輕飄飄的落地。秋蟬在樹上輕鳴,也就是這蟲鳴之聲的清晰,使得四周都十分安靜。

就在這萬籟俱靜的當口,一匹飛馳的馬匹掠過,像是一陣疾風,帶走了好幾片飄飛的落葉。地上的塵土也被來人這雷霆之勢卷起,在半空懸浮了好一會兒,才歸於沉寂。

而方才過去的那人,並不因自己打破了夜的寂靜而停駐,反而前進的速度越發的快了,墨發紮成馬尾高高束起,一身輕便利落的衣物勾勒出完美的身型。微微凸起的小腹看起來還不太明顯,袖口和褲口都用絲線紮起,利於行走,此人,正是南宮錦無疑。

因為顧忌這孩子,這一路,她都十分注意飲食,是以動作也沒有太快。而東陵的盤查,也十分的嚴謹,比以往還要嚴謹數十倍,想必是防止有人想借機來救人。皇甫懷寒的這般態度,自然也讓南宮錦確定了他要殺皇甫夜之心。

入夜,南宮錦終於到了東陵的京城。而離皇甫夜被處斬的日子,還有一天半,近兩日的顛簸,讓她覺得下腹有些隱痛,所以進了京城之後,她便下了馬,牽著馬匹前往。還吃了好些穩住胎氣的藥,方才緩了過來,隻是麵上還有一絲不正常的白。

沿著京城的官道走了良久,暮然聽見車輪在地上壓過的聲音響起,南宮錦微微抬起頭,一看,車上的標誌像是某個王府的馬車,看了一眼之後馬上低下頭,唯恐被人發現。

那馬車從她的邊上走過之後,沒過多久,又是一輛馬車走過。南宮錦秀眉微蹙,看來今夜,不太平靜!

又走了一會兒,又是一輛馬車往這邊來,而南宮錦看著這輛馬車眼神禁不住凝了一下,這馬車,很熟悉。是她當年坐過的!

馬車從她邊上經過,忽然一陣咳嗽聲從車廂內響起,正是皇甫逸的聲音無疑。

而身為新一代神醫的南宮錦,一聽這咳嗽之聲,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氣虛體弱,看來皇甫逸是中毒了,而且這毒中的還頗深,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療,恐怕自己下次再見他,就是一具屍體了。

馬車在緩緩的行駛,而車內,白汐月的如畫般隨和的聲線響起:“王爺,皇上竟然已經決定了處斬夜王,您又何必再去觸他的眉頭,若不是妾身知道您跪暈在門口,還不知道您要將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

“咳……咳咳……”皇甫逸先是咳嗽了幾聲,複又開口,“你懂什麼,皇上現下隻是被憤怒蒙了眼,二皇兄對東陵的衷心,誰都能看出來。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也不會是作假。皇上若是真的殺了二皇兄,將來是一定會後悔的。我也是活不過幾年了,即便是為二皇兄跪死在那裏,又有何妨?”

若不是現在他站都站不穩,而白汐月硬要將他帶回來,他現下也當還在皇宮門口跪著。

這話,讓白汐月的淚在眼眶中就是一陣打轉。跪死在那裏?王爺一生為兩人做過這樣的事情,第一次是為了那個女子,第二次是為了夜王。而自己呢,作為妻子,卻從來就不曾走進他的心,也許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現下他的身子成了這般,卻半點都不愛惜自己,不過是因為生無可戀。

南宮錦聽著他們的對話,待要再聽,馬車已經從她的麵前經過。而她的腳步,也頓住了。

她沒有記錯,那確實是逸王府的馬車,方才那也的的確確是皇甫逸的聲音。

那樣一個出塵俊逸的男子,那樣一個向往著暢遊天下縱情山水的男子,那樣一個有著皇室最為純淨的眼眸的男子。也是曾經讓她自責感動到落淚的男子,而今,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三年未見啊!

看這樣子,今夜他是進宮去為皇甫夜求情了,但是皇甫懷寒沒有答應,那個狗皇帝狠心的很,能答應了南宮錦才要覺得奇怪。那麼今夜在路上遇見的這些馬車,也在瞬間有了解釋,想必是該求情的都去求情,該煽風點火的就去煽風點火了。

算了算時辰,離皇甫夜被處斬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倒是有功夫去看看皇甫逸的病。遲疑了片刻,牽著馬匹轉換了方向,好歹也是她曾經的“徒弟”,亦是朋友,不救似乎說不過去。

調轉馬頭,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循著記憶,十分悠閑的往逸王府而去。到了離門口還有很長一段路途的地方,她停下了步伐,將馬匹係在一旁的樹上,趁著王府門前的護衛不注意,沿著牆壁摸索了過去。袖中的袖箭一出,釘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樹之上!

整個人如同大雁展翅,往樹梢而去,騰上樹梢之後,又疾馳而下!最終一個璿身,安然落地,腳下塵土輕揚。抬眸一掃,又有巡邏侍衛經過,飛快的往樹後一躲,粗大的樹幹遮住了她的身型,沒有叫人察覺。

自然是不能讓人發現的,否則若是讓狗寒知道自己來了,情況絕對不妙!

等那一撥侍衛走過去,她在原地看了半晌,確定了皇甫逸房間的方位,方才悄悄的潛伏了過去。門關著,而裏頭的燈還亮著,沒過多久,白汐月從裏頭出來了,並輕輕的將門帶上,她還站在看著那緊閉的房門,矗立了一會兒,終而是因為夜風太寒,裹緊了披風,轉身去了。

南宮錦看著她的背影,卻有了一瞬間困惑,這兩人,成婚兩年有餘,竟然沒有在一起睡?

待白汐月走遠,屋內又是一陣咳嗽之聲傳來,南宮錦這才斂下了思緒。蹲下身子,將兩個石子撿起來,對著門口那二人一扔,精準無誤的打到了他們的身上,兩人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她飛快的潛到他們的身旁,將他們扶起來,靠在門口,做出一副正在守衛的樣子,而這響動,也驚動了屋內的人,他咳嗽著開口:“誰?”

“吱呀!”一聲,門開了,南宮錦推門而入。

隔著珠簾,看著床榻側臥的男子,蒼白到近乎透明的麵色,一雙琥珀色的眸中純淨如初,隻是帶了一絲混沌,這般病重之態,讓南宮錦想起了當初那個蘭花一般的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麵上的急切也重了幾分。

皇甫逸一看見她,整個人完完全全怔住了!她?

她不是應該在南嶽嗎?現下回來,出現在此時此地,難道是來看自己的?但,很快的,他就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嘲的笑笑:“你是為了二皇兄的事情來的吧?”

“來東陵是為了他,來這裏自然是為了你!”南宮錦直言不諱,言語之間便已經到了他的床邊。

皇甫逸的眼神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底的神色帶有幾分複雜,很快的有消散開來:“你懷孕了?”

“嗯!”南宮錦點頭,自顧的到他的床邊坐下。

“恭喜!”話音一落,他的手腕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秀眉蹙起,瑩白如玉的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之上,半晌之後,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後淡淡開口:“南疆之毒,桑麻!”

“你懂醫術?”皇甫逸驚了一下,他隻知道她現下是文武雙全,在整片大陸也成了名動天下的奇女子,卻不知道她竟然還懂醫術。

南宮錦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兩個大字奉出:“廢話!”

語畢,揚手一揮,袖中從不離身的針便飛了出去,精準無誤的插上了皇甫逸身上的幾處大穴!“躺下,別動!”

四個字,清冷而果決。

皇甫逸也沒有開口多話,雖然不知道她醫術究竟如何,但卻莫名的信任。乖乖的躺下,任由她一雙素手在自己的施針。

不一會兒,便感到一陣氣血上湧,或有血腥味湧上喉頭。

又是一針插下,他終於沒有忍住,偏頭起身,一口黑色噴湧而出,黑色灑了足足半米,幽暗的色澤泛著隱晦的光芒,像極了暗夜中的綻放的蒺藜。

而南宮錦卻於此刻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並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而後,揚手一揮,將所有的銀針收回,放入袖口之中收好,幾個大步到了不遠處的桌邊,執筆而起,刷刷刷的寫下了幾個並不好看的字。而後將它放到了皇甫逸的跟前:“照著這個藥方,早中晚一日三次,不可量多亦不可量少。三個月之後,你身上的毒便會好!”

皇甫逸看了看她手中的藥方,卻並不伸手去接。南宮錦有些不理解他心中所想,隻徑自將之放在他的床邊,眼神卻掃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玉笛之上,碧玉通透,雖也是罕見的美玉所製,但並非多年前看見的那個。

皇甫逸見她的眼神掃了過去,自己也回頭看了一眼,見著那笛子,輕笑了一聲:“我的折了,這個是二皇兄送的!”

他的那個笛子,是怎麼折的,南宮錦自然清楚。

豔紅的喜堂之上,漫天的祝福和笑語之中,卻有輕風拂過,將新娘的蓋頭撩起。而後,血濺數尺,玉碎心折。

這樣的話,自然是讓南宮錦沉默了。低頭沉寂了半晌,方才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往事隨風,過得開心就好,有些事情既然明知道已成定局,便不要再過多煩憂。否則,也隻能是庸人自擾!”

原本以為他已經放下了,卻不曾想他竟然還將自己困著。

庸人自擾?!

他又何嚐不知自己是庸人自擾呢?“多謝你今日來救我!”

“你我是朋友,也是師徒。雖然我從來沒有教過你什麼,但有過那麼一句所謂師徒的約定,也算是一種緣分,救你自然是應該的。若是真心感激,就將你龐大的財產送上一些,也好讓為師解了囊中羞澀之困!”南宮錦臉不紅氣不揣的哭窮。

皇甫逸聞言,頓感哭笑不得,身為南嶽皇後,豈會沒有銀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位師父,可是唯獨對錢情有獨鍾的,當初在大皇兄的壽宴上要錢的壯舉他仍然覺得曆曆在目!“你若是想要,便盡管去取,拿著我的印鑒,賬房的人會領著你到拿錢的地方!”

說著,便將象征自己親王之尊的玉佩遞了出去,南宮錦毫不推脫的接了過來,有錢不拿,可不是她的風格。見他低落,南宮錦刻意開口活絡氣氛:“別做出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不會將你的錢拿光的!”

“嗬嗬,拿光了也就拿光了,反正對我也沒什麼價值!”從前不曾在意這些身為外,到了如今,自然是更不會在意了。

南宮錦鳳眸含怒,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冷笑了一聲,雙手環胸往外走,不陰不陽的道:“看來我今日是多管閑事了!”

看她生氣了往外走,皇甫逸才有點慌了:“等等!”

“作甚?”頭也不回的開口。

“你生氣了?”這話,他問的有點小心翼翼。

看著她的背影,也像是盯著一場夢境,好似擔心它下一秒鍾就會碎了一般。

南宮錦冷冷的開口:“我沒有生氣,你也不值得我生氣!我南宮錦的朋友,沒有一個是會輕生,作賤自己的!既然你覺得這樣好,這樣有個性,我無話可說,那麼你這樣的朋友,我南宮錦自然也高攀不上!”

這話,讓皇甫逸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無言以對,她幫他戒掉了毒癮,他便想過在江湖逍遙一世便罷了,但後來又莫名其妙的染上了這毒,讓他哪裏也去不了,人不能跑了,心也漸漸灰了。他的江湖和愛情都成了泡沫,自然也沒了活下去的依托。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說著,便往門口走。

皇甫逸慌忙開口:“如果我改呢?”

“如果你改,你就還是我的朋友,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如果,而是你真的改!”南宮錦頭也不回。

皇甫逸笑了笑:“我今日才知道,你的性子竟然如此強硬!”

“所以,白汐月遠比我適合你,為何你就看不到?”南宮錦終於回過頭,眼中有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你可知,白汐月不是你皇兄為你挑的,而是我為你挑的!你們一個善於舞文弄墨,一個精通音律,而她性子也柔和。快三年了,竟然也沒能打動你的心,這並非說明她不夠好,而是說明你被困在對我的枷鎖之中,所以看不到她的好!”

皇甫逸被她這一番話怔住了,他想到了她事先該是知道換婚的始末的,卻不知道白汐月竟然是她為自己選的。

“你剛剛也說了,我的性子很強硬。似你這般逸然閑適的性子,自然不適合我的這樣個性強硬的人,但你卻為自己所困。困在自己的執念裏麵,一直在心中自我暗示你是非我不可,時間長了,你自己也終於信了這一套說詞。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其實你我並不合適!”

南宮錦的話,幾乎是殘酷的。硬生生的將皇甫逸從將近三年的執念中剝離了出來,那種長久的觀念和情感忽然被一夕之間推翻的痛感,讓皇甫逸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而他一時之間,也完全無法領會對方的話,他的觀念裏麵,從來就隻有喜歡不喜歡,而沒有合適不合適。

看他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俊逸的麵容上略顯蒼白,南宮錦的心終於軟化了下來,皇甫逸是個很單純的人,或者對於自己來說,他就像是弟弟一般,他喜歡江湖的隨性灑脫,但是關於世事,關於感情,很多事情他還不懂,她也實在不宜太過苛刻,於是語氣也溫和了一些:“你好好想想我的話,既然我們是朋友,我定然是為你著想!我沒有權利去左右別人的生命,更不能武斷的為你做出任何選擇,但白汐月是我給你的一個建議,希望你可以正視你身邊人,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想看到你快樂!”

“嗯!”皇甫逸點頭,算是答應了對方好好的思慮這件事。最後那一句,想要看到他快樂。亦是不可避免的讓他感覺到了幾絲溫暖。

“希望我下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不是這幅讓人一見就覺得生命沒有追求的熊樣!”南宮錦黑著臉吐槽完畢,轉身便走。

皇甫逸卻出言攔住了她:“等等!二皇兄現下被關在皇宮的密室之中,密室位於皇上寢宮之後五十米處的假山之內。但皇宮門口守衛森嚴,皇兄也已經料到了你可能會來營救,所以在宮牆的四麵都撒了血網,隻要你進去,馬上就會被發現!”

南宮錦腳步一頓,背後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來了,要不然她豈不是剛剛從宮牆之外摸進去,就被血網給抓了?“嗯,我會注意的!”

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一事,頓住了步伐。頭也不回的問道:“你可知道,京城西郊的桃園,是誰的地?”

皇甫逸愣了一下,方才反應了過來:“原先是蘇念華的,蘇家滿門抄斬之後,那塊地就收歸皇家了。但並無重兵把守,也沒有人敢進去!”

“知道了,多謝!”南宮錦說著,便出門而去。

皇甫逸卻不舍:“等等,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麵嗎?”

她回過頭,眸中帶了一絲戲謔:“如果你還活著,自然是可以再見麵的!”若是一直這麼輕生下去,想再見麵就難了。

“我明白了!你進宮要小心些,皇兄這次好似是鐵了心要二皇兄的命,三皇兄求情的時候言詞過了些,還被皇兄賞了一頓板子。漠北皇現下也被囚於牢中,澹台明月在客棧之中原本是可以走的,但是為了二皇兄的安危,還是留了下來。”說著皇甫逸便是一陣頭痛,大皇兄這樣的舉止,付出的代價十有八九就是激怒了漠北,到時候東陵的局勢必定不容樂觀!

“嗯,我明白!多謝!”南宮錦說完,幾個大步出去了。

門被關上,留下滿室馨香。

皇甫逸呆呆的在床上側躺著良久,直到眼簾之前那晃動的珠簾已經停止了搖擺,而整個房中也是全然的寂靜,他方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若不是床邊有一張淡黃色的紙,地上還有一片幽深的汙血,他幾乎要以為方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覺。

南宮錦先是去了賬房,在賬房先生不解的神態之下,卷走了逸王府的一大半銀票,然後循著原路溜出了逸王府,跨上馬便往京城西郊的桃園而去。一路上,四麵的商鋪都關了門,唯有一家茶鋪正在收攤。

到了茶鋪之前,南宮錦拉住了韁繩,抱著一絲希翼問道:“老人家,你們家可以祭奠用的供奉?”

她是看見門口懸著一塊白布,而老板的神色略有淒哀,所以猜測這家是不是剛剛死了人。

老板愣了一下,當即麵露不愉之色:“你這人,好生無禮,竟然……”

“是這樣的,在下要去祭拜先人,但現下所有的商鋪都關了門,唯有您家中的門開著,所以便來您這裏撞撞運氣。”南宮錦開口解釋。

老板的心中這才多了一絲寬和,想著自己家中少了一個人的悲痛,對南宮錦也多了幾絲同情,有了些同病相憐的味道。旋即開口:“不瞞你說,前些日子我們家也走了一個人。一心為國,竟然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紙錢都燒完了,誰家會將那種東西留下呢,但是隔壁老王家是賣這個的,我可以幫你叫叫!”

南宮錦當即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多謝老人家了,記得多買一些!”心下卻突兀的跳了一下,一心為國卻落到這樣的下場?看這樣子是對皇甫懷寒頗有微詞啊!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那老人家將東西遞給她之後,便又佝僂著身型回去接著收拾。

南宮錦實在沒控製住自己的好奇之心,開口問道:“老人家,這一心為國,落到這樣的下場是何意?”

“哼!那狗皇帝,將我兒子帶去原煬嶺,擺什麼亂七八糟的陣法,我兒子幫他做成了他卻將我兒子殺了,要取什麼心頭血。可憐我一世都隻是一個賣茶的老頭子,沒有什麼大的建樹,也守著祖上的家業舍不得走,難得有了一個如此出色的兒子,卻死在他的手中!”那老人說著,麵上的表情就猙獰了起來。

茶棚之內馬上就跑出來一個老婆子,飛快的捂著那老人家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有些事情放在心裏就罷了,皇上是我們能議論的嗎?兒子為國而死也是他的榮幸。你就這樣胡言亂語,要是傳到皇上的耳中,我們全家都要陪葬!”

“兒子都死了,我還要這條命做什麼?”老人家也是一陣窩火,對著自己的老妻怒吼。

那老婆子一聽,當即就抹起了眼淚……

南宮錦看了一會兒,也算是明白了,看來那噬魂大陣真的是皇甫懷寒幹的好事,而這對老夫妻應當就是那個什麼道人的父母了。想著,握著馬韁的手也緊了緊,皇甫懷寒,果然是他!

看了看這對夫婦,也是心善的,她便也沒有考慮拿他們為紫陌祭奠,隻是帶著冥紙,轉身往自己的目的地飛馳而去。

西郊桃園。

已是秋季,桃園都是些枯枝,無半片新葉。南宮錦沿著小路走了良久,終於看到了一座孤墳,在寒夜之中,任何人看著那一處孤墳,尋常人都會覺得心中發沭,但南宮錦卻麵色如常。

走到墳前,刮起火石,往墓碑上一掃,上頭寫著“愛妻慕雲”,幾個大字突兀的展現在她的麵前。這是母妃的墳墓,當初她便答應過蘇念華,若是能活著出來,定要於每年冬至來為母妃燒上一份供奉,可惜當初離開東陵便太過匆忙,而這些年也一直沒有機會回來。其實,是不敢回來!

點燃了一旁粗大的蠟燭,也於同時點燃了冥紙,剛到放到地上,卻看見了一道晶亮。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將那東西挖了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個瓷瓶,而瓷瓶之上貼著一個紅色的紙條,寫著“回煞解藥”四個字。已經有些年代,看來是幾年之前留下的。

她怔了一下,刹那間明白了蘇念華的苦心。

原來他當初沒有將淺憶的解藥之事說出來,並非是希望自己能夠因為這個原因而多多的顧忌他的性命。而是為了試探自己可有良心,更是給自己的一個考驗,若是真的聽了他的話來祭拜娘親,應該就能早日看到這瓶解藥。淺憶的毒自然也就解了,若毫無母女之情,十分不孝而謝絕前來,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淺憶死。

這算是蘇念華對自己母親的一片心吧,怕自己死後心愛的女人無人祭拜!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幸運的,有這樣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著。

懷著複雜的心情,在墳前將冥紙燒了大半,放上了水果,和她進入林中之時在路邊摘菜的小花。又磕了幾個頭,方才起身。

在墳前矗立了一會兒,腦中閃過兒時的一些細碎的片段和回憶,一股暖流也慢慢的湧上了心頭。終而,她卻隻是淡淡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然後,轉身大步而去!

當年母妃將她的魂魄送到現代,是為了有朝一日她能為父皇、為南宮皇朝報仇。但最終她還是辜負了母妃的期盼,甚至嫁與百裏傲天的兒子為妻,相信母妃知道了,就是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這也是她一直都不敢來的原因。

隻是今日之行實在太過凶險,她都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必當要先來這裏燒一份供奉的。若是今日不來,以後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拎著剩下的冥幣,騎馬到了東陵的皇宮門前,現下已經過了子時,宮門也已下鑰。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下風向,當即心中就有了計較。

先是下馬,找了一塊無比龐大的石頭,用力的對著宮門狠狠的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

很快的,就驚動了宮內的人。這一聲巨響,自然是宮門之內的侍衛十分驚訝,自門縫往外看,一個人都沒看見,倒是看見一塊不小的石頭,就在門口擱著。

這下滿腔的驚訝便在瞬間變成了滔天的憤怒,有人竟敢在半夜往皇宮的大門上扔石頭,這是不要命了?!還是當他們這些守門的都是死人?

回頭看了禦林軍統領一眼,對方也是十分震怒!“打開門,看看是什麼情況!”

雖說是開門,但門口的侍衛也沒敢將門弄得大開,而隻是將門打開了一個小縫,畢竟現下是多事之秋,也要防著宮變才是。

而這門一打開,外頭大片漆黑,一陣簌簌的冷風就沿著門縫吹來進來,讓人渾身上下湧起一陣戰栗。

飄飛之間,一張潔白的紙對著他的門麵飛了過來,十分精準的貼到了他光亮的腦門上!

嘴角一抽,將那紙扯下來一看,登時一張臉就綠了!大半夜的,竟然有冥紙飄到了他的臉上貼著,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晦氣事兒嗎?

衝天的憤怒之下,他將門打開,幾個大步走了出去!其他人看他出去了,也跟著出去了幾人。

而後,又是一陣陰風響起。

隨即,數百片冥紙從東方對著他們飄了過來,大晚上的,古代的人也素來迷信,頓時有一種尿道發緊的感覺!背後的寒毛也十分沒有出息的豎了起來。牙齒打顫,回頭對著他們偉大的將軍開口:“將軍大人,這,這會不會是……”

有鬼啊!

他這是說出了門口好幾人的心聲!

而禦林軍統領,先是感覺到一陣發沭。但慢慢的看著冥紙飄來的方向,冷哼了一聲:“哼!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隨本將軍去看看!”

說著,便帶著一行人往東麵走去。而門內的那些個侍衛實在是害怕,躲藏得十分嚴實,都不敢往外看。

就在禦林軍統領帶著隊伍往東麵搜查之時,南宮錦忽然從西麵出來了。袖箭往城牆上麵一拋,飛簷走壁而過,將那隊人馬最後頭的一人敲暈,飛快的拖到了一邊!

而這響動,讓禦林軍統領警惕的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看,卻是什麼異狀都沒有看見!隻在心中笑自己神經質,慢慢的放鬆了警惕,接著往東麵走去。

走了良久之後,便看見地上放著些冥紙,而風不斷的將冥紙吹起,卷到皇宮的門口,顯然是有人放在這裏的!這樣的行為是絕對的對皇家的大不敬了,禦林軍統領麵色一怒,當即便大喝一聲:“去稟報皇上,請旨搜查!”

“是!”一個小兵應了一聲,而後低著頭急急忙忙的往皇宮奔去。

禁衛軍統領看著那小兵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眼生:“等等!”

腳步頓時,南宮錦的手心沁出了些許冷汗。

“你是誰,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你?”至少這背影看起來是全然陌生!

南宮錦頭也不回的開口胡謅:“小的是前幾天才進宮的,一直在皇上的禦書房之前待著,皇上的禦前打掃夏冬梅是小的是表妹!”

隻能賭一把了!賭夏冬梅到現下還是禦前打掃,這樣方才有些真實性!

禦林軍統領一聽,自然就知道其中貓膩。皇宮有些被提拔的特別快的侍衛,都是有些關係的,而且有時候關係硬得都不必經過他的手,至於那個夏冬梅,自從宮裏那個神經病一樣的女人蘇錦屏逃了之後,皇上就對她百般信任,雖然還隻是個掃地的宮女,嚴格說來卻比他這個禦林軍統領都受器重,不少人都猜測那個女人是不是有可能為妃。

這樣一想,他自然也不想惹事,於是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開口道:“知道了,速度快些!”

“是!”南宮錦應了一聲之後,果然速度快了很多,快得可謂是雙腿掄起了風火輪,對著宮內狂奔而去。

禦林軍統領摸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就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讚賞道:“這小子,腳程挺快,倒是可以升個職位做做!”

東陵的皇宮,南宮錦自然是非常熟悉的,所以行走起來,也是駕輕就熟。所謂皇甫懷寒的寢宮,自然就是養心殿無疑,一路上巡邏的侍衛見她穿著禦林軍的衣服,也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都隻當是出了大事,倒沒什麼人上去盤查。

到了養心殿的不遠處,看著其間還有燭光點點,南宮錦的心中真有一種衝動,即衝進去一刀將那個狗皇帝了結了,為自己泄憤也為紫陌報仇!但她很有自知之明,估計自己還沒得手就先被人家了結了,現下還有皇甫夜等著她救,就算她現下真的衝進去得手了,麵臨的也是追殺,想就皇甫夜便也成了癡人說夢!

於是站在門口磨牙了良久之後,潛入了養心殿之後的禦花園中!先救人再說,跟這狗皇帝的仇,有時間再慢慢算!

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那片假山!

將身上禦林軍這妨礙身型的衣物三下五除二的脫掉,隻是遠遠的往假山上頭看了一眼,便知曉了機關在何處。彎腰撿起一塊石子一扔,假山的門慢慢的開了,等了半晌,也不見裏頭有人出來。

看這樣子門口應當是沒有人防守。南宮錦便放心的沿著密道摸了進去,剛剛進門,假山的門便關上了,四麵的牆壁之上都是夜明珠,照亮了整條通道,輕手輕腳的往裏頭走,又看見一扇小門,而門口有兩個黑衣人站著,看樣子武功不低!

一陣陰風而過,兩個黑衣人皆是麵色一肅:“誰?”

一個誰字剛剛脫口而出,便看見一道黑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從自己的麵前掠過,而他接下來想說的話,也被咽在了喉間,脖頸之上,一道豔紅的血線!

另外一個黑衣人趕緊出手,但他的手快,南宮錦卻遠遠比他更快!

劍才剛剛出鞘,便有一陣寒光閃過,如同暗夜中最為璀璨的星芒,耀眼刺目,還未交鋒,便已被奪去了呼吸!

解決完這兩人,南宮錦趕緊往小門之內衝去,剛剛進入,便看見牆壁之上,一襲紅衣妖嬈的男子被千年玄鐵所製成的鐵鏈綁在上頭,一身是傷,但都是些皮外傷,並不是很嚴重。而他看見南宮錦的瞬間,整個人都有些呆愣:“你怎麼來了?”

“你忘了,我說過你若是落難,刀山火海我也會闖!”南宮錦說著,便往他的身邊而去。

皇甫夜聞言,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唇角雖有血跡,卻半分不失俊美。

而正當南宮錦往前方走了幾步之後,一個巨大的鐵籠忽然從天上掉了下來,她一驚,飛快的往四麵一掃,很快的瞄準到了控製鐵籠的機關,魚腸射出,精準無誤的對著那個機關口!

但,與此同時,一個飛刀掃過,很她的魚腸在空中相撞,兩物同時落地!而那個鐵籠也於同時狠狠的砸了下來,牢牢的將南宮錦關在了裏頭!

她看向門口,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後一襲紫金色龍袍,頭戴華冠的男子緩緩的踏了進來,精美的五官沒有半分瑕疵,容色冷峻。就如同南宮錦穿越之後初見他一般的俊逸無雙,但這一刻,看著他緩步而來的身影,南宮錦卻忽然感覺到徹骨的寒!

她隱隱的覺得,這像是一個局!從皇宮門口的守衛森嚴,到四麵的血網,都不過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殺手鐧其實在這裏!而因為他做的太逼真,所以連皇甫逸都被他騙了過去!也許她一進了東陵就被發現了,對方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進宮,他就像是一個漁翁一般,拿著魚餌,饒有興致的等著她自己送上門。而這個局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引她入甕!

那,皇甫夜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皇甫懷寒冷睇了南宮錦一眼,笑道:“蘇錦屏,不,南宮錦,別來無恙?”

南宮錦看了看這籠子,玄鐵打造,她就是有遁地之術也不可能穿出去了,幹脆便靠坐在地上,看了看麵前的男子:“比起連失土地的東陵皇,我的日子,過得真是太好了!”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額頭的青筋不可抑製的跳了幾下。這該死的女人,即便是落入了自己的手中,落到了這步田地,仍然還是這樣一副怡然自得的態度!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各種不知死活!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寒眸之中是勃發的怒氣,看著她精致的臉,冷聲開口:“南宮錦,你就真當朕不敢殺你?”

“皇甫懷寒,這話當初我還是掃地的宮女的時候,你就說了很多遍!最後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是我當你不敢殺我,而是你真的就不會殺我!你這人,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清楚怎樣做對你的利益最大,我就不信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抓我,隻是為了殺了我!”她不甚在意的看著他,眼中滿是輕慢和不屑。而眼角的餘光,卻放在皇甫夜的身上。

心中,是有著害怕,確實是害怕,她希望自己得到的結果是因為自己無能,所以落到了皇甫懷寒的手中,而絕對不是被自己的朋友和旁人聯合起來算計!

而皇甫夜,劍眉皺起,看著被困於囚籠的南宮錦,桃花眼中含著一絲隱憂。終究是自己連累了她!

皇甫懷寒沉默了半晌,終於不鹹不淡的開口:“南宮錦,你真的很聰明!”隻是這聰明,不能為他所用,他就隻能毀了它!

南宮錦冷哼一聲,不做評價,仰頭看著他,滿麵嘲諷。“那麼現在呢?我已經落到了偉大的東陵皇的手中,不知道您老人家是打算如何處置我?是拿我和祭旗,來洗刷您屢屢慘敗的恥辱,還是將我綁了去找百裏驚鴻談條件?”

眼中的不屑半分也不曾掩飾,仿佛是打心底瞧不起這麼一個卑鄙的男人!奪天下,不想著自己去搶奪,卻要抓女人來威脅別人,這樣的人,確實擔不起她南宮錦的半分敬重!

皇甫懷寒冷笑了一聲,他從來都不認為這世上有哪個君王會為了一個女人去放棄自己的國家,所以他也不會有將她綁去和百裏驚鴻談條件這樣可笑的想法,之所以要南宮錦上鉤,不過是為了現下讓他最為煩憂的一件事情!“南宮錦,這一次,你猜錯了!隻是朕現下沒有心情告訴你朕想做什麼,你就好好在這兒待著,該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

皇甫懷寒現下是很放心的,因為百裏驚鴻遠在邵陽,現下被慕容千秋絆住,根本就走不開。隻要他敢單槍匹馬的離開邵陽,不出百裏,定然被千軍萬馬截殺!所以他基本上是不用擔心自己的計劃實施之前,這個女人能被人救走。

南宮錦皺眉看著他,恕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除了能用來威脅一下百裏驚鴻之外,對這個狗皇帝來說還能有什麼價值。

而皇甫懷寒,也當真不再搭理她,隻是從小林子的手中接過一個香爐,而後將那香爐放在鐵籠之外,固定在牆邊的方形燈窟中。

南宮錦一聞,便知道是鎖魂香!鎖魂香,燃起之後短時間的聞著,對身體並無影響,但超過半個時辰之後,就會讓人慢慢的失去行動能力,全身無力,甚至說話都成困難。這下,她看向皇甫懷寒的眼神更加防備了!

盡管她現下有著神醫的醫術,但根本不可能料到對方會用什麼東西來對付她!所以也解不了這藥性,而皇甫懷寒想必也是知道她武藝卓絕,擔心出了什麼岔子。

而一旁,那沉寂了半晌的皇甫夜,好似是終於明白了現下的情形,邪魅的眸中閃過一絲焦急,他正欲開口:“皇兄……”

“夜,這場戲,演得辛苦了!”皇甫懷寒冰冷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看了皇甫夜一眼。

這一句話,叫皇甫夜通體冰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而皇甫懷寒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親自伸手幫他把手上的鐐銬解開,以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了四個字:“澹台明月!”

皇甫夜原本到了喉間的解釋,完完全全的被他的這句話堵了回去!皇兄是在威脅他,威脅他不許解釋,否則便要拿澹台明月開刀,可是……為什麼?他明明沒有……

南宮錦聞言,心中的猜測落實!瞳孔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二人,語氣也帶了幾分尖銳:“這是你們演得一場戲?”

不!不可能!

她雖然是有懷疑,懷疑這是一個局,懷疑這是一個為了捕獲她而設下的局!但她不相信皇甫夜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當初他肯為了自己用蛇咬死了和自己作對的妃嬪,為了幫她報仇除掉君臨夢設計了自己的弟弟。她甚至還清晰的記得不日前他們一起在漠北草原吹著和風,約定以後有機會要再到草原走一走。

可,現下卻要告訴她,自己身陷囹圄,是因為自己一直視為朋友的人,自己將生死置之度外而前來營救的人,為了自己的皇兄,為了東陵的千秋大業設計她所致,這樣的事情,叫她如何能接受?

想著,她看向皇甫夜的眼神,滿是驚痛和不敢置信!當初是自己的師父,後來是狐,現下,就連皇甫夜也要背叛她的信任和友情?!

她這一問,皇甫懷寒冷哼了一聲,回過頭,冷冷的回了她一句:“不然你以為呢?”而手上的動作已停,皇甫夜身上的鐐銬已經解開。

這一句話,將南宮錦的心打到了穀底!

但,她卻並不相信,隻懷著最後一絲幻想看著皇甫夜,清亮的聲線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寒:“皇甫夜,你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皇甫夜整個人已經完完全全呆滯了,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感,耳邊是皇兄那四個字的回響,感覺自己的心髒一陣一陣的緊縮!他不敢開口,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說出了皇兄想要的答案之後,她會用怎樣的眼神來看待他,隻要一想起她會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便覺得痛到無法呼吸!

見他隻是呆滯著不說話,南宮錦的心也慢慢的冷了下來,死死的盯著他那雙淡紫色的眼眸,一字一頓的開口:“皇甫夜,你告訴我,這真的是你和他一起設計的?因為你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若是你落難,刀山火海我也會來闖,所以你便利用了這一點來設計我?”

利用她對他的友情來設計,好!好得很!

這尖銳的話語問出,讓他看了南宮錦半晌,心中發緊,抽痛,心如刀絞。終而,那張比女人還要豔麗三分的容顏上展出一抹苦笑:“對不起!”

說完,已經不敢再看她一眼,轉身便往門外而去。他隻能說對不起,他不想騙她,卻也不能說實話,那麼就隻剩下一個“對不起!”。卻不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不起就是最好的默認!

他的步伐踏了出去,南宮錦也頹然的跌滑了下去,她真的寧可是因為自己無能,而被皇甫懷寒抓獲,卻不願意是自己的朋友在一夕之間變成了敵人!

皇甫懷寒看著她忽然黯淡下去的眼眸,暗紫色的眸中閃過一絲什麼,心也軟了半截。腳步卻始終都抬不動,終而冷哼了一聲,轉身而出!

他這麼做,是為了徹底的斬斷夜和這個女人的關係,他不希望自己視作親弟弟、最為信任的人,未來會在某一天因為一個女人而背叛自己。也是為了讓這女人受點教訓,以抒發了這麼多日子他憋在心中的那口氣!

但,奇怪的是,成功的打擊到了她,看她難受,他心中卻並不高興!

而南宮錦一直呆呆的坐在地上,忽然覺得很冷,冷到緊緊的環住了自己的腿。這樣真摯的情感都能是假的,還有什麼是真的?這世上,除了百裏驚鴻,她還能相信誰?

禦書房中。

皇甫夜衣衫襤褸,站在禦案之前,已經沒了從前的隨性。而那雙邪魅的桃花眼底,也已經不再是對皇甫懷寒的敬重,而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身上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大殿。但他的麵上,卻並無半分疼痛難忍的情愫,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身上的疼。

而龍椅之上,仍然是那高貴無匹的帝王。他一身紫金色的龍袍,到他那雙暗紫色的寒眸,無不象征著高貴,象征著至高無上!紫色,世上最能象征高貴、沉穩的顏色,在這個人的身上彰顯得淋漓盡致。

這一對兄弟,沉默了良久。終而,是皇甫夜因為幾天沒有喝水,而導致十分幹啞的嗓音響了起來:“為什麼不殺我?”

這些日子,有人來審問他,問他潛伏到東陵這麼多年,目的是什麼。這些人定然都是皇兄派來了,他隻覺得好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對方卻半點都看不出來,還派人來審問,是以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待在牢獄之中安然等死。

而直到現在,他都覺得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不可思議!皇兄將他抓起來,目的是為了引她來救?還有,既然已經將她引來了,而且也抓住了,那為什麼要逼迫自己對著她承認自己也參與到了這個計策之中,意在算計她?

他真的不明白!

“若是朕真的要殺你,或是朕真的不信任你,你以為,你現下還有命在?”皇甫懷寒冷冰冰的聲音從龍座上響了起來。若是真的懷疑,那些審問他的人就足以剝掉他一層皮,怎麼可能隻有這麼些皮外傷。

皇甫夜苦笑了一聲,那張比女人還要豔麗三分的麵上滿是痛楚:“所以這一切都不過是在做戲,而目的隻是為了小錦錦。可是皇兄,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我對小錦錦承認這是我的計策?”

這件事情,他分明不知道。而承認了,就是將小錦錦錦和他的交情推到了絕路上!以後,就連朋友都做不成。可,那樣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承認,否則澹台明月的安全便無法保證!他真正的王弟,為了與他相認不遠萬裏來此,甚至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明明能走,而沒有走。他豈能因為自己自私,不想與小錦錦反目便將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看出了他心中的煎熬,皇甫懷寒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冷冷的看著他,開口道:“朕是為了你好!隻有徹底的和她斬斷關係,你才能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才會老老實實的去做你自己該做的事!退一步來講,這件事情朕是事先沒有告訴你,但若是朕事先告訴你,要你配合朕,擺下這個局等她來跳,你會不會應?”

這話,讓皇甫夜徹底沉默了。他的心中清楚的很,那清楚是來源於對自己的了解,若是皇兄事先就攤開了跟他說,為了皇室的利益,他也是一定會答應的。想透了這一點,他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會!”

一個字落下,那雙邪魅的桃花眸也輕輕的閉上。長長的睫毛輕顫,暈染出悲哀的情愫。他這半生,所有人能看到的,隻有他的紈絝,他的不成器,他身上的錦繡繁華。還有圍繞在他身上的光環,但,他的悲哀,從來無人能懂!

皇權是什麼,東陵皇室是什麼?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但,他卻欠了這一份不可不還的恩情!

十二年前,父皇……可以算是父皇吧。那個被他稱作父皇的人,臨終之前,召見的人不是大皇兄,而是自己。他將一塊玉佩遞給自己,告訴他,他不是東陵皇室的人,是當年他與東陵皇後納蘭雪出遊撿回來的。那時候他的腦袋撞在石頭上,失憶了,忘記了自己是誰。

而那時候,皇甫逸的雙胞胎弟弟皇甫克病死了,自己又跟皇甫逸長得極為相似,眼眸又和皇甫懷寒的眸色有異曲同工之處,他們便認為自己的出現,是上天想將那個孩子還給他們。所以才收養了自己,當成是皇子一樣養著,並且將這件事情一力壓了下來,幾乎無人知曉,他也就成為了東陵高貴的皇子殿下!

而那個玉佩,是撿到他的時候,他身上佩戴的。說是若想尋查自己的身世,便可以尋著去查。

皇室血統不容混淆的道理,誰都知道。所以這個秘密,一直到父皇臨終,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大皇兄,而隻告訴了自己。他猶記得那個即便是已經奄奄一息,卻威嚴猶在的老人抓著自己手開口:“夜兒,雖然你不是朕親生的,但是這麼多年,朕一直都將你當成親生兒子在看待!答應朕,這個秘密,誰都不要說,就連你大皇兄都不要說。他為人多疑,若是知道了,定然對你的安危不利!”

一字一句,完完全全都是為他的安危著想。

原本,他是心有不忿。大皇兄優秀,他也半點都不必大皇兄遜色,可父皇為什麼要將皇位傳給大皇兄而非自己?可,知道了這個,他明白了,完完全全明白了。

後來,父皇給了他一張聖旨,聖旨上頭的內容,是不論他犯了何錯,都可以免去一死。就是因為算到了,有一日他的身份可能會被大皇兄知道。並囑咐他,一定要好好輔佐大皇兄。

至此,他便欠了東陵皇室一份還不盡的恩情!

救命之恩,收養之恩,還有父皇到死,都顧忌著他的安危的這一份恩情!他怎能不報?又如何能不報?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遵從父皇的遺願,盡心盡力的輔佐大皇兄,手中不攬半分權利,事事都以東陵為先。甚至為了掩藏自己的鋒芒,流連於秦樓楚館之間,成為東陵最為荒唐的王爺,就是為了讓大皇兄對自己不存半分疑慮。

而大皇兄,也對他十分信任,全然都是對待親兄弟的態度。他原本的那一絲不忿之心,也在對方全心全意的愛護之下一點不剩。終而,關於他自己的人生,也變得一片空白,心中、腦中,隻剩下東陵皇室,隻剩下東陵皇室的利益!

以至於,到後來,探尋到了自己的身世,甚至澹台明月都逼到了他的麵前,他也不想相認。因為他知道,認了或是不認,他都不可能回到草原。那又何苦讓明月盼著他回去?他的這條命是東陵皇室救回來的,他比皇甫逸、皇甫宇任何人都多了一份對東陵的責任與虧欠。於是,也永遠都隻能束縛在此!直到生命終結!

那時候,初次對她動心,表白。她說她不可能選擇自己,因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將她放在第一位。那時候,他多想抓著她的手,告訴她,走!

從此海闊天空,放掉這些所謂的皇室責任。

但,他還是沒有。他還是被束縛在這份責任和恩情之中,即便是想像逸一樣,跪在門外求娶他都做不了,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不願自己讓皇兄煩擾。父皇是讓他輔佐大皇兄的,他豈可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