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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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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生活在他該生活的軌跡裏麵,做著他該做的事,還著他應該還的債。

直到那一日,皇兄在客棧將他和王弟抓了,他可以將父皇留給自己的聖旨拿出來,但是他沒有。他想,皇兄若是要他的命,就拿去。

反正,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沒了她,也因為這恩情不能回到草原。唯一剩下的,也就隻有這點兄弟情分,若是兄弟之情都沒有了,他當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牽掛。可,卻也是他,害得她身陷囹圄,甚至讓他們二人走到了完全敵對的境地!

悲愴!真正的悲愴!他甚至希望現在的自己是沒有呼吸的,是沒有知覺的,也是無法感知這周身一切的,從此便得到解脫,從此也不必夾在恩情和所愛之間左右為難。

聽他吐出了這麼一個“會”字,皇甫懷寒劍眉一挑,冷冰冰的開口:“既然會,那是否朕誤導她,又有何區別?”

是的。沒有區別的,唯一的區別隻是對方有沒有事先告知自己而已。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聲線邪魅如舊:“皇兄……不,皇上,您抓小錦錦,是為了上官謹睿吧?”

現下,最讓皇兄煩憂的,自然就是上官謹睿了。其煩憂程度,已經超過了他想要征服天下的欲望,因為一個聰明的帝王應該明白,攘外必先安內。

“是!”皇甫懷寒直言不諱,“南宮錦以為朕抓她,是為了換取南嶽的利益。但這一次,她是真的料錯了,即便是百裏驚鴻肯拿半壁江山來換她,朕也定要先除掉上官謹睿!”雖然這樣做卑鄙,但這樣,他可以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

果真如此!隻是先前,他怎麼就沒料到?他和皇兄都談到了要將上官謹睿引出來,卻沒想到對方是要以這樣的方式將對方引出來!

客棧之中,他隻看到了皇兄憤怒的表情,隻看到了他失望至極的麵孔,所以完完全全的被對方的姿態蒙蔽了。以為他是真的要取了自己的性命。“那,不知皇上準備如何處置……草民?”

他這話,讓皇甫懷寒站了起來。蟠龍靴子踩在白玉打造的地麵之上,緩步走到他的身邊,將手放在他的肩頭,暗紫色的寒眸中滿是認真,一字一頓的開口:“夜,雖然你我不是親兄弟,但,朕卻一直將你當成親兄弟。所以,隻要朕還活著,你永遠是我東陵尊貴的親王,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冰冰涼涼的語調,鏗鏘有力!

皇甫夜睜開眼,心中卻是苦笑不止,他情願皇兄現下說一些決絕的話,讓他有勇氣去斬斷自己和東陵的緣係。可,到了這一步,盡管他們不是親兄弟,甚至他還是他國皇室中人,他還願意給自己這樣的榮譽和信任,要他怎麼能忘恩負義?

“好了,下去清洗幹淨!這幾日,你受苦了。你對東陵,對朕是否衷心,朕看得出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衷心於朕,朕都不在意。朕隻知道,你是朕的手足,是親兄弟!”皇甫懷寒暗紫色的寒眸盯著他,眸中滿是認真與赤誠,無半分懷疑,更無半分探索之色。

皇甫夜看了他一會兒,勾唇淺笑,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那,澹台明月……”

“你放心,朕不會殺他!漠北現下已經淡出天下之爭,朕也沒有必要內外樹敵,隻是留他幾天罷了!”留他幾天,等著漠北那邊的動靜。

“那臣弟,先下去了!”皇甫夜在心中低歎了一口氣,轉身而出。

待他出去之後,皇甫懷寒看著他的背影,良久良久。

等到皇甫夜的背影消失不見,一襲火紅色宮裝的女子,緩緩的從屏風之後走了出來,儀態仍然是優雅萬千,看著自己深深愛慕的帝王的側影,開口歎道:“皇上,您這樣做,對夜王實在太過殘忍!”

既然已經抓了南宮錦,又何必還要他們二人反目?皇甫夜已經為了東陵皇室放棄所愛,為何要逼的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皇甫懷寒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半晌無話。他何嚐不知道這樣對夜過於殘忍,但隻有這樣,他才敢給對方絕對的信任!情之一字,能夠讓人瘋狂到何種境地,從父皇、母後的事情中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覺得朕這樣做是錯?”

南宮寧馨沉默了半晌,淡淡的開口:“作為帝王,您這樣做,不會是錯!”

但,作為兄長,這樣做,是不近人情到了極點!

皇甫懷寒歎了一口氣,冷冰冰的聲線響起,帶著一絲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無奈:“朕先是帝王,才是兄長!”他是帝王,帝王就該做帝王該做的事情!兄弟情分,自然都要放在國家大義之後!

這一語說罷,便提步往外養心殿而去,隻留下一句:“早些回去休息。”

不日,天下便傳的沸沸揚揚。東陵皇抓到了南宮王朝的公主,不日將當眾問斬,讓南宮王朝的舊部徹底死心。

這消息一傳出來,天下皆驚!

而在邵陽被慕容千秋徹底絆住了的百裏驚鴻,收到這消息的時候,也有了一瞬間的驚愕。他原本以為皇甫懷寒抓她,是為了脅迫自己,卻沒想到竟然不是以南嶽皇後被抓的身份將之公之於眾,而是以南宮王朝公主的身份?!

“皇上,您說皇甫懷寒這打的是什麼主意?”毀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百裏驚鴻沉吟了片刻,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冷冷清清的聲線響起:“上官謹睿。”

誰都知道,南宮王朝舊部的指揮權其實是在上官謹睿的手上,就是將錦兒殺了,也不會有什麼作用。而皇甫懷寒此舉,不過是為了將上官謹睿逼出來,借以解決掉東陵的內憂。看這樣子,內憂已經成了皇甫懷寒的心腹大患!

想著,他已然起身:“往東陵。”

現下必須他親自前往,才有可能化解這場危機。

“皇上,您走了,邵陽必定失守,緊接著我們便會麵臨慕容千秋的追殺,南嶽必陷!”那時候,才是真的沒有半點營救皇後娘娘的機會了。

這個道理,他自然知道。但心中的確焦灼,南嶽陷落,他一無所有,就是能將錦兒救出來,麵臨的也是皇甫懷寒和慕容千秋的追捕!沉默了半晌之後,開口:“開城門!迎戰!”

現下,唯有盡快將慕容千秋的軍隊打回去,他才有可能脫開身。

毀不敢置信的睜大眼:“陛下,您瘋了?”南嶽邵陽現下隻有三十萬兵馬,可是對方有六十萬兵馬,數倍於他們,現下開城門出去不是找死麼?

“朕沒有瘋,點兵,隨朕出城血戰。”語畢,披風揚起,人已經出了屋內。

毀歎了一口氣,縱使無奈,也隻能跟上。

東陵,密室之中。

南宮錦坐在地上,那個玄鐵打造的籠子已經被撤掉了,而她的手腕上係著千年玄鐵。整個人因為鎖魂香的緣故,沒有半分力氣。

隨之,一陣腳步聲響起。身著一身紫金色龍袍的人出現在此處,緩步走到她的麵前,看了一眼她身邊一動未動的飯菜,冷冷開口:“你絕食?”

南宮錦麵色蒼白,靠在牆上,一言不發。

現下,外麵傳成什麼樣子了,聽著假山外頭來來往往宮女、太監們的議論,她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個地方,很特別,外麵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但裏頭卻可以聽見外麵的聲音。

皇甫懷寒想抓她,不過是為了睿哥哥。現下南宮王朝的餘臣在東陵暴動,不除掉睿哥哥他不會安心吧?可是她怎麼能夠連累睿哥哥?他和沐月琪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現下,別說是自盡了,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唯一的辦法就是絕食,她若是死了,睿哥哥自然也就不會來了。

看著她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態度,皇甫懷寒的心中徒然湧現出一股戾氣!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蹲下身子,冷冷的開口:“南宮錦,你以為你不吃飯,朕就沒有辦法了?朕大可以找一個和你身型相似的人放在那裏,引得上官謹睿上鉤!”

南宮錦冷冷勾唇,聲音虛弱到幾乎聽不見,眼中卻滿是嘲諷:“那你就去找,若你真有可能找到一個人來冒充我騙到睿哥哥,你便也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抓我了……不是麼?”

皇甫懷寒心中一怒,伸手鉗住了她的下顎,咬著牙開口:“南宮錦,朕果然是低估你了!就算成了這幅樣子,你也不放棄和朕對著幹!”

這一次,南宮錦卻沒有開口,因為很累,方才那一句話幾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氣。

“你絕食,就不怕朕殺了夏冬梅?”皇甫懷寒冷冷的看著她,料定她會在乎。

可是這一次,他明顯算錯了。

南宮錦閉著眼,根本懶得搭理他。夏冬梅跟她是有交情沒錯,但她南宮錦分得清孰輕孰重,睿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遠比夏冬梅重要得多,她不是拯救天下蒼生的聖母,她隻想守護在乎她的人和她在乎的人。夏冬梅,跟睿哥哥比起來,太輕!

反正那是皇甫懷寒的宮婢,隻要他不怕背上暴君的罵名,隨便他去殺。

“你!”她的這番態度,讓皇甫懷寒又是一陣上火。

看她完全沒打算合作,他又接著開口:“你就不怕朕對夜動手?”

這話一出,南宮錦睜開眼,賞了他一個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們兄弟演了這一場戲,我還在在意他的生死,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這眼神,也讓皇甫懷寒覺得莫可奈何!先前是他逼著夜承認了這是他們合力設計的,現下他自然也不能自打嘴巴來推翻!

緊接著,南宮錦閉上了眼,不論他說什麼,都不為所動。或者說根本就沒聽到!全當他是在放屁了。

皇甫懷寒是威逼利誘,所有他能想想的法子都用盡了,但卻還是半分用處都沒有!她完完全全的無動於衷,而他就像是一隻猴子,邁力的演戲,演給自己一個人看!觀眾根本不賞臉!

直到滿室的氣溫都因為他身上的冰寒之氣冷了下來,而皇甫懷寒看著她這冥頑不靈,明顯不合作的態度,所有的耐心終於用盡了,也終於忍無可忍。冷哼了一聲,起身走了。“不想吃便不吃,看看餓死了朕是否會為你皺一下眉頭!”

皇甫懷寒走了之後,門口暗衛看著她靠在牆上的身影,心道——不識相!

南宮錦卻根本懶得搭理他們。自顧的閉著眼,等著該來的人。這是她的最後一絲希望,若是他不肯幫她,這個局,就真的是死局了。

終於,給她等到了。

她絕食的第二天晚上,那一襲紅衣妖嬈的男子終於出現在此處。他站在門口看了她半晌,邪魅的桃花眼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緩步走到她的跟前,卻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發虛。

一步,兩步,三步。

終於站定:“小錦錦……”

鳳眸睜開,仰起頭看著他,眼神極為冷冽。

這眼神,刺得他心中發痛,蹲下身子遮著她的眼:“小錦錦,別那樣看著我……”

被他的手遮擋住了視線,南宮錦虛弱的聲線打破了一室寂靜:“皇……皇甫夜,我隻問你,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皇甫夜的手顫了一下,緩緩收回,慢慢的蹲下身子,沒有回她這話,隻是想一旁的碗拿起來,用勺子裝了一勺飯喂給她。這問題,他不能回答,若是說不是自己的主意,澹台明月的安全就沒了保證,他素來都相信皇兄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所以現下,他便也隻能跳過了這個問題,不答。

但,已經將飯送到了她的唇邊,她卻半分吃的意願都沒有,隻是用那雙冷冽的鳳眸盯著他,冷冷的盯著他。

這眼神太過冰冷,冰冷到皇甫夜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去迎視。他沉默良久,接著開口道:“小錦錦,吃一點吧,即便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你腹中的孩子著想!”

可是這話,仍然沒能打動南宮錦。她的孩子,跟她應該是一條心的,應當都是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連累旁人的。閉上眼靠在牆上,不再動作!

看她如此堅決,麵色卻越發的白,皇甫夜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是感覺心中一陣一陣的疼,櫻花般的薄唇輕咬,淡淡開口:“小錦錦,吃一點吧,你要怎麼樣才肯吃?”

“我要你放我走!”南宮錦徒然睜開眼,逼視著他,沒錯,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他放自己走。

這句話,讓皇甫夜的動作完完全全頓住了。淡紫色的眼眸,已然不複當年的妖異之光,而隻剩下紫羅蘭一般淡淡的憂鬱,他苦笑了一聲,聲音低的自己都近乎聽不見:“小錦錦,我不能……”

他不能背叛東陵皇朝,他無法忘恩負義,若是他真的隻為了一己私欲而選擇放她走,不僅僅會讓他良心難安,也會讓皇兄徹底震怒,明月的安危也不能保證。若真到了那一步,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父皇也不可能原諒他。他身上背負的恩情,太重,已經重到讓他沒有為自己、隻為自己去做一件事的資格!

“那你就出去。”南宮錦是不明白皇甫夜的,她並不明白對方心中的煎熬。從當初在東陵,自己要出宮,他可以幫卻沒有幫。而到今日,自己因為他而落難,她的心中還想著他也許會有一絲念舊情,而選擇放她走,但是顯然這一次她又料錯了。

看她已經閉上眼,複又靠在牆上,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再如何說。千言萬語哽到了喉間,終而轉化為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是他無能為力!他無法背叛自己的良心,無法做到忘恩負義,也無法將明月的生死棄之不顧。

對不起?!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對不起!

那勺飯,他舉了很久,久到飯已經完完全全涼了,她還是一動不動。終於,他暗沉的聲線緩緩的響起:“小錦錦,這一次,終究是我害了你。我的性命,等你隨時來取!這是皇甫夜欠你的。”

語畢,將碗和勺子都放到了地上。

南宮錦也懶得再看他一眼,命?她要他的命做什麼?有必要麼?有價值麼?

“你不想吃飯便不吃,我陪著你。最少,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孤獨!”同生共死,也許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南宮錦冷嘲了一聲,對這個人的恨意已經上升到了頂點!利用她的友情來設下圈套,現下還要在她麵前惺惺作態、假作好人?實在可笑!睜開眼,淡淡的看著他,近乎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擠出了一句話:“黃泉岸邊早已有人等著我了,我走了之後,也會有人來黃泉追我。至於你,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不想看見你。更不需要你在此惺惺作態!你可以滾了!”

這話,隻是一瞬間便讓他美豔的臉失了顏色,一片慘白。修長的指尖都有些輕顫,好不容易,他才壓製住了渾身的顫栗之感。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不想看見他!

這樣的恨意,是已經是深到了何種境地!

“比起恨皇甫懷寒,我更恨你。我與他從來敵對,他如何對我,無可厚非。但你,明明是我的朋友,卻背叛了我的信任!若是皇甫懷寒算計成功,睿哥哥真的來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說完這句話,她實在是沒有半分力氣了,軟軟的靠倒在牆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靜,滿室寂靜。

耳邊幾乎已經聽不到他呼吸的聲音。隻剩下南宮錦清淺的呼吸,和門口那兩個暗衛的呼吸之聲。

而皇甫夜,也確實感覺到整個人都窒息了。他知道她一定會恨她,恨他這所謂的“聯合設計”,也恨他到了這一步,仍舊“惺惺作態”卻不肯放她走。但他卻不知道,現下自己已經有這般榮幸成為她最恨的人!

那麼現下,她應該不想看見他吧?或者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他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

淡淡起身,豔紅的衣擺在他此刻看來,鮮豔似血,刺目的紅。一步一步,強作鎮定的往門外而去,卻終究沒有克製住自己淩亂的心,一步絆在門檻上,險些狼狽倒地。

門口,有人拖住了他。一扇門,隔絕了南宮錦的視線。

抬頭,是一雙暗紫色的眼眸,那眸中滿含著複雜,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而他的身後,站著一身宮裝,高貴優雅的女子。他們原本隻是想來看看,看看能不能勸到那個女人吃飯的,但卻沒想到夜在裏麵,而且也正巧給他們聽見了那一番話。

“皇兄,你可滿意了?”淡紫色的眸中,已然沒有半分從前的妖豔,隻剩下沉寂,死灰一般的寂靜。仿佛整個人都黯淡到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皇甫懷寒冷冷的看著他,那雙暗紫色的寒眸中終於閃過一絲不忍。冰冰涼涼的語氣緩緩的響起:“朕……”

可,這一次,皇甫夜卻沒有給他將話說完的機會。他站直了身子,唇邊勾起一抹笑,那笑,叫人找不到半絲溫度。而後,邪魅的聲線緩緩的響起:“皇兄,你放心,你想要臣弟做的,臣弟都會為你做到!”

這話說完,他笑了一聲,顛簸著步子,轉身而去。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失了靈魂的木偶,再也找不到半絲生氣。

他現下是她最恨的人,甚至,她上窮碧落下黃泉,都不想再看見他。那麼他,還要這靈魂做什麼?還要這感情做什麼?

豔紅的人影,搖搖晃晃的出了這屋子。看了看他的背影之後,南宮寧馨忽然抬起頭看了看皇甫懷寒的冷峻的側顏,他的表情冷酷依舊,像是冬日裏酷寒的冰封。但眉間卻隱隱閃過糾結!

皇甫懷寒凝視著皇甫夜的背影良久,終於冷冷的開口:“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他想要的夜,是一心一意,隻為東陵皇室的夜。但卻不是這樣什麼都不願再想,而決心機械性順從的夜。

南宮寧馨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有此一問,她溫柔和嫻雅的聲線在這密室之中幽幽響起:“皇上,重要是並非你是否做錯,而是你是否後悔!做什麼事情,對錯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是您自己的心中覺得是否值得。”

聽她娓娓說罷,帝王冰涼而暗沉的眼眸在她的身上掃了一眼,冷冰冰的語氣響起:“不錯!朕一貫也是這般認為,朕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東陵的千秋大業,所以為此,不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朕也不會後悔!永遠不會!”

話音一落,偏頭看了看屋內,透過門縫的光亮,看見了靠在牆壁之上麵色蒼白的女子,一絲尖銳的疼,刺過他堅硬如鐵的心。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或者說,是……愛!但,這愛,這家國天下的麵前,又太輕,輕得幾乎沒有份量!

就如同他當年所說,他可以為她舍了性命,但隻要他還活著,她永遠都無法超越這天下在他心中的重量!

“皇上,臣妾想,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吃的!”南宮寧馨淡淡的開口,她和她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但這個女人個性中的倔強,她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道理,皇甫懷寒又怎麼會不明白!看了半晌之後,他終於冷哼了一聲,一甩袖袍:“她不想吃,那就餓死在這裏吧!”

南宮寧馨也知曉皇甫懷寒的脾氣,看著他的背影良久,複又透過門縫看著麵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南宮錦,喃喃開口:“我曾經以為,被他愛上,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但,這情愛再重,卻真的半絲也不比天下在他心中之重!”

這樣的男人,沒有半絲弱點!若是有人拿了自己相挾,他定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為了天下舍棄,而他之所愛,也能讓他為了江山輕易舍棄。那麼,是否被他愛上,又有什麼分別呢?

這個男人,是要做英雄的!也是要站在至高處俯覽眾生的,所以,永遠都不會被兒女情長所困。

到了第四日,南宮錦已經因為滴水未沾,也未曾用飯虛弱到了極點,甚至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時候,東陵,又迎來了一位貴客。

密室的大門打開,一陣寒風刮了進來,南宮錦也懶得睜開眼去看那人是誰,隻聽著腳步聲,感覺那人一步一步往自己跟前而來。

他的視線帶著一種濃重的穿透力,死死的盯在她的臉上。而後,一陣陰涼的笑聲響起:“燕卿,絕食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慕容千秋?!

南宮錦一驚,疲憊的睜眼看著他。卻難掩眼中的一絲驚愕,他怎麼會在這裏?那……百裏驚鴻呢?

慕容千秋瑩綠色的瞳孔往地上一掃,他身後的內侍監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趕緊將地上的灰塵用自己的袖子擦幹淨,又讓自己身後的太監們在地上鋪上一塊明黃色的布帛。慕容千秋這才坐了上去,就坐在南宮錦的對麵。

“是不是想問百裏驚鴻在哪裏?”一看她的眼神,慕容千秋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隨即又開口道,“他現下被朕的大軍困住了,六十萬大軍對戰三十萬大軍,有他受的!等他調兵過去,也是幾日之後了,所以恐怕來不及救你!”

這話一出,南宮錦看向慕容千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百裏驚鴻何其聰明,三十萬大軍對戰六十萬大軍也未必會輸,慕容千秋若是在邵陽,也許敗的是南嶽,但他現下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將西武的一切全都棄之不顧,跑到這裏來,也就等於是將自己的六十萬大軍放在砧板上,等著百裏驚鴻去操刀!這樣的人,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好似是看懂了她眼底的神色,慕容千秋不甚在意的開口:“西武如何,朕一點都不掛心。那六十萬大軍的生死跟朕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朕隻要自己玩的開心便足以,至於百裏驚鴻,他現下一定非常煎熬。想不管不顧的丟下南嶽過來救你,但心中也明白他若真的這麼做了,南嶽必然落陷,他手中一無所有,想救你更是癡人說夢。不來自然也十分擔心,所以就隻能帶著三十萬兵馬出城血戰,希望早日將西武的兵馬打回去!”

說著,慕容千秋心情頗好,還伸出手將南宮錦胸前的一縷發絲拿到手中把玩。

南宮錦狠狠的瞪著他的手,想將自己的頭發搶回來,奈何卻沒有半絲力氣。

慕容千秋對她的眼神不以為意,還十分惡趣味的開口:“百裏驚鴻這輩子可能還沒有這麼煎熬過,果然紅顏禍國!”這語氣,帶了十足的惡意,好似是為了刻意引得南宮錦生氣。

但南宮錦對自己麵前這個人何其了解,若是自己真的生氣了,他才會更加高興,玩的也更加起勁!所以幹脆一句話都不說,閉眼不言,將之徹底無視。

見她如此,慕容千秋大笑了幾聲,心情頗好,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陰涼的語氣卻是罕見的溫柔:“小東西,就這麼幾日不見,你就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這可不是朕認識的燕驚鴻啊!”

他認識的燕驚鴻,是天下人都吃虧,卻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這一抓,手上用了不少力道,抓得也不輕。南宮錦睜開眼迎視他的眼神,卻在他瑩綠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絲憂心,心下微微有些愕然。

帶著扳指的手,在屋內燈火的照射之下顯得盈白如玉,終而在南宮錦錯愕的眼神之下將手收回,揚手接過身後人遞來的碗筷,陰涼殘戾的聲線響起:“小東西,朕勸你還是乖乖吃飯,要是餓壞了,就沒有力氣陪朕玩了!”

見他來此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她吃飯,南宮錦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但,明顯的,慕容千秋一點都不像皇甫懷寒和皇甫夜那樣好說話,他一把將南宮錦拎了起來,提到他的麵前,陰涼的聲線帶著奇異的危險之感:“小東西,你可以選擇吃飯,或是臣服於朕的胯下!”

這話一出,南宮錦神色一凝,眼含防備的看著他。

慕容千秋對她現下的反應十分滿意,低頭看了看她的腹部,自顧開口:“雖說得一送一很劃算,但是不是朕的,朕還真的不是太喜歡!你說,多做幾次,會不會就……沒了?”

這下,南宮錦的表情已經隻有仇視可以形容了!

慕容千秋見此,好脾氣的將飯送到她的嘴邊:“吃,嗯?”

南宮錦還是無動於衷,冷冷的看著他。

他冷笑了一聲,另一隻手伸出,從她的脖子將要滑入衣襟,南宮錦飛快的張口,將那口飯吃了進去!

慕容千秋動作一頓,將手收了回來,隨即便是一陣哈哈大笑,俊美無儔的麵上滿是愉悅的神采:“朕就知道,總有你怕的時候!”

見他如此得意,破天荒的,南宮錦卻不敢說什麼話來得罪他,甚至不敢多開口說一句話,因為她不知道真正的激怒了麵前的這個人,會迎來怎樣的下場。她知道,慕容千秋這個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若是真的激怒了他,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一頓飯,南宮錦算是老老實實的吃了,卻因為胃已經空了很多天,所以沒有吃太多。吃完之後,慕容千秋好心情的幫她解開手上的鐵鏈。

守在門口的暗衛卻慌忙開口:“西武皇,鐵鏈不能解開,若是這個女人跑了……”

“你看她這像是能跑了樣子麼?”慕容千秋頭也不回的開口。

這……暗衛們看了一眼,她也確實是半分都不像能跑掉的樣子,能站起來就不錯了。對方也是西武的皇帝,他們頓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敢說。

南宮錦卻一時間有些吃不準他到底想做什麼,也隻是任由他將自己手上的鐵鏈解開。而後,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往門外而去。

她驚了一下,想要抗拒,卻聽得他陰涼殘戾的聲線自頭頂傳來:“放心,在你甘願之前,朕都不會碰你!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但若是你定要反抗,跟朕對著幹,那朕就什麼都不能保證了!”

慕容千秋這點信譽還是有的,故而南宮錦沒有掙紮,任由他抱了出去。而事實上,以她現下的體力,掙紮也是徒勞!

門口的暗衛十分為難,想要攔,卻不知攔不攔好,慕容千秋也於同時開口:“去請東陵皇到朕房中,有要事相商!記住,是請!”

君王之間相見,按理說,他現下是客人,是應當他主動去皇甫懷寒那邊的。但是要看著這小東西,自然就大不一樣了,所以這禮節一定要做到位,用上一個“請”字。

“是,奴才這就去辦!”內侍監應了一聲,飛快的出去了。

而南宮錦,就被他這麼抱著,在東陵的皇宮招搖而過。四麵的宮婢太監都奇怪的看著他倆,西武皇他們認識,但是那個看起來已經快不行的女人是誰?

進了一間宮殿,十分之眼熟。這正是南宮錦第一次遇見慕容千秋的那間宮殿,那時候她女扮男裝,從窗口翻進去避難,而這死斷袖問她是不是東陵皇送來的禮物,最後被她揍了一拳,這件事情,不僅僅是慕容千秋,南宮錦也記得十分清楚!

因為也就是這件事情的起始,才讓她到了西武之後過得如此“神奇”!

見南宮錦的眼神一直盯著那個窗口,慕容千秋也好似想起了什麼,陰涼一笑,冷聲開口道:“小東西,是不是還記得你在這兒將朕打得鼻子出血的場景?朕得告訴你,自從朕登基以來,就再也沒有人敢對朕動手,更匡侖是將手動到臉上,你的膽子真是大得很!”

其實,起初是憤怒的。他素來不喜歡任何人對自己不敬,從他踏著滿地的鮮血走上高位之時,便誓要天下人都俯首稱臣,但竟然有人敢對他動手,若不是因為對方不認識自己,他首先起的就不是興味了,而會是殺意!

南宮錦聽了他這話,一言不發,準確的說是想說卻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進去之後,他將她放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南宮錦十分不雅的坐著,發絲有些淩亂,整個人看不出半分美感來,反而像是剛剛從哪裏逃荒出來的難民。但慕容千秋卻是饒有興味的看著她,似乎對她現下是狀態很是……滿意?

“燕卿,當初你有意謀反,朕便讓你不要走。在朕的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動你,現下好了吧?瞧瞧你,現下可有半分天下第一美相的風采?”這話一出,他的心情好似更好了,十分愉悅的欣賞著南宮錦的狼狽。

南宮錦聞言,亦隻是淡淡的看著他,一言不發,半點也不因他的這句話而動容。她之所以如此狼狽,是為了自己所重視的友情,即便她現下是在西武而不是南嶽,她也一樣會來救皇甫夜,這跟她是否在慕容千秋的羽翼之下沒有任何關聯。

慕容千秋對她現下連話都不能說的狀態卻有點不滿了,平日裏這小東西總是張牙舞爪的,現下整個人完全熊著,玩起來半點意思都沒有!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響:“皇上,東陵皇到了!”

慕容千秋當即起身,而皇甫懷寒也於同時踏了進來,看了慕容千秋一眼,又看了南宮錦一眼。冷冰冰的聲線響起:“還是千秋兄有辦法!”

這個女人死活不肯吃飯,說不焦心自然是假的,現下慕容千秋能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自然是好的!

慕容千秋勾唇一笑,不置可否,瑩綠色的瞳孔幽光閃閃,開口道:“懷寒兄可還記得你我的約定?”

天下之爭,皇甫懷寒要的是南嶽,而他慕容千秋要的,隻是南宮錦!

皇甫懷寒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但仍舊開口道:“自然記得!”

“那,三日之後,當眾處死,若是上官謹睿沒有來,又當如何?”這當初處斬,絕對不能是砍頭。因為她是以南宮皇朝公主的身份被誅殺,而皇室都應該有皇室最體麵的死法,可以是白綾,可以是毒酒,也可以是黃金箭。而白綾和毒酒,多是帝王和後妃的死法,所以南宮錦將要麵對的,會是黃金箭。屆時,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也不再是一句話說不殺了就能不殺的!

皇甫懷寒聞言,冷睇了南宮錦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的開口:“沒有來,就是這個女人的死期!”

這話說出,他暗紫色的寒眸先收緊了一下,卻看南宮錦滿麵不屑,似乎根本懶得看他的神態,讓他心中燃起了一把小火苗,嗤嗤的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慕容千秋對他這個答案卻不是很滿意,皺眉開口:“死了,朕不就白忙一場了?”

皇甫懷寒卻並不為慕容千秋這話動容,偏頭看著對方,冰冰涼涼的聲線響起:“千秋兄,同為帝王,你應該知道朕的考量!上官謹睿必須死,朕也不可能在天下人麵前出爾反爾,所以上官謹睿不來,這個女人就隻能死。否則,我皇甫懷寒將以何服眾?至於千秋兄,朕隻想問一句,你自己也說了,不過是個玩物,有意思便不想放手。既然隻是一個玩具,又有什麼是不可割舍的呢?難道千秋兄要為了一個玩物和東陵翻臉?或者千秋兄……是動了真心?”

這話,顯然是刺激了慕容千秋,他劍眉皺起,瑩綠色的瞳孔中閃過深思,好似還有點煩躁,終而不甚在意的開口:“真心,朕可從來就不知道何謂真心!但,朕有一個要求!”

“你說!”皇甫懷寒的態度是出奇的合作,因為慕容千秋不再糾纏於南宮錦的生死,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個讓步。

慕容千秋將雙手負在身後,別有深意的看了南宮錦一眼,方才道:“那,若是上官謹睿來了,懷寒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這小東西歸我!”

這下,皇甫懷寒就沒那麼幹脆了,沉默著看著他。他必須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有想過除掉上官謹睿之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是愛也好是恨也罷,但慕容千秋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要求,這確實讓他不太願意答應。

而被兩位帝王這麼討論著的南宮錦,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們二人,仿佛那個被討論的人不是自己。但是眼底的嘲諷卻是十分明顯,這兩人,根本就是將自己當成貨物了!

皇甫懷寒的沉默,慕容千秋也看在眼中,他也不惱,隻是笑著開口:“隻要東陵皇答應朕的要求,攻打南嶽,朕定當全力相助!這次的六十萬大軍,難道還看不出朕的誠意?”

這是利誘加上威逼!

利誘,是告訴皇甫懷寒,隻要對方願意答應自己的要求,從此東陵想要攻打南嶽,就有了一個堅不可摧的盟友!但對方若是不答應,隻要一聲令下,那六十萬大軍就會撤回,等百裏驚鴻來了,這計劃就沒有那麼容易實施了。

這樣的條件,皇甫懷寒確實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答應!他幾乎都沒有看南宮錦一眼,直接便開口應下了:“即是這般,那便合作愉快了!”

慕容千秋見他答應了,也隻是一笑,半點都沒有覺得意外。

這就是皇甫懷寒,永遠將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皇甫懷寒應該是喜歡那小東西的吧,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但是這般輕易的就舍棄……又想了想百裏驚鴻,他忽然明白了點什麼。想著,唇角也不自覺的露出了半絲笑意。

而南宮錦,卻於此刻冷笑了一聲,聲音在這大殿之中極為清晰。

皇甫懷寒冰涼的眼神掃了過去,冷睇著她:“你笑什麼?”

南宮錦現下是說不出話,但卻用口型慢慢的講著:“我在笑,有人還說自己喜歡我,要迎我入宮為妃,以皇後儀仗相迎。而今我確實感懷自己的先見之明,不然不知道要被賣多少次!”

這話,無疑是直接一個巴掌甩到了皇甫懷寒的臉上,讓他冷峻的容顏閃過些許戾氣。“因為你不是朕的女人,所以朕不必在意!”

這話,意思很明確。因為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即便是將她交給了慕容千秋,那也隻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易,半分都不涉及到作為帝王和男人的顏麵。

他這般一說,南宮錦亦隻是冷哼一聲,一言不發。意思卻是十分明顯,即便自己真的是他的女人,為了他的千秋大業,她相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親手送出!這樣一個男人,永遠把天下看得比愛情重,江山麵前,任何感情,在他的心中也什麼都不是!

慕容千秋看這兩人之間的激流暗湧,隻覺得有趣,卻始終不置一詞。

皇甫懷寒也隻是冷哼了一聲,不再理她。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一切,絕對不能被稱之為錯,這不過是每個人所追求的東西不一樣罷了!看了慕容千秋一眼,淡然開口道:“那千秋兄,這個女人……”

“隻是在朕這裏放幾天,懷寒兄不會介意的吧?放心,朕會將她看牢了!”慕容千秋笑著開口。

皇甫懷寒點了點頭,倒不是相信慕容千秋能幫他看牢,而是即便沒有看牢,慕容千秋也一定能給他相應的補償,否則就不可能讓對方活著離開東陵,所以他很是放心!“那朕便先回去了,千秋兄若是有任何不習慣的地方,都可以跟下人提!”

“懷寒兄放心,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自己的!”慕容千秋笑得愉悅。

皇甫懷寒禮節性的勾唇,而後拂袖走了。

從進門,到出去。以及將南宮錦當成貨物,作為交換條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送出去,他都沒有露出過任何不舍的表情。甚至沒有半分異狀,踏出了宮門,冰冷的唇角卻勾起,答應了慕容千秋又何妨?隻要最後天下是他的,那個女人也遲早是他的!不過幾年,他等得起!

等他出門之後,慕容千秋坐在南宮錦的旁邊,伸出帶著薄繭的手輕輕的刮著她的臉,一下一下,似乎是覺得很好玩,陰涼殘戾的聲線也緩緩的響起:“小東西,朕知道皇甫懷寒在打什麼主意,朕幫他拿下了南嶽,他的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西武。他以為朕不知道,哈!不過,朕和他不一樣。朕隻知道什麼叫肆意而為,朕隻知道什麼叫及時行樂,朕隻要自己當下過的開心,以後的事情,那便以後再說。”

南宮錦不說話,淡淡的看著他,像是一個木偶,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

慕容千秋看了她一會兒,鼻尖又是一股餿味傳來,一時間確實是無法忍受她身上的那股異味兒,略為嫌惡的開口:“將她帶下去,洗幹淨再帶來!”

“是!”內侍監應了一聲,馬上就有幾個宮女過來,將南宮錦架了出去。

一路上,南宮錦沒有反抗,也沒有力氣反抗。

慕容千秋坐在椅子上,支著自己的下巴等著,俊美無儔的麵上滿是笑意。終於能讓這小東西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怎麼能不高興呢?隻是不能說話,有點沒意思。過了一會兒之後,南宮錦被人帶上來了。

而且這些下人明顯的領會錯了慕容千秋的意思,他隻是讓他們去將她清洗幹淨。而他們卻當成了是讓南宮錦洗幹淨之後侍寢,所以沐浴完畢之後,隻給她用絲質的布料裹著身段,一根輕飄飄的絲線係於腰間,一層薄紗套在身上。

這一進來,慕容千秋就愣了一下,當初在南嶽可是看見過這小東西穿女裝的樣子,但卻從來沒有見她穿得如此……香豔?精致的小臉,瓊鼻微挺,五官無一不美,綢緞的包裹也將她的完美的體型展現而出,除了腹部微隆讓他心裏不是那麼舒服之外,整個身型近乎是完美到無可挑剔!

最值得一提的,是她蒼白的麵色和防備的眼神,弱柳扶風之間還帶著一絲不經意展露的膽怯!她卻不知,越是看起來柔弱,若是害怕,便越能激起男人心中的欲念。是以,慕容千秋的呼吸,也於此時顯得急促了幾分。

這樣一來,他也沒了責怪這群下人的心思,隻是微微的伸手,示意他們將南宮錦送到自己跟前來。

下人們趕緊將她抬了過去,而他伸手一攬,便將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著,一隻手環著她的腰,下人們趕緊識相的出去。

南宮錦聽著耳邊越顯粗重灼熱的呼吸,頓時覺得心中一陣害怕,也能感覺到臀下有什麼頂著自己。耳邊,也傳來慕容千秋暗啞的聲音:“小東西,朕忽然想要你了,怎麼辦?”

這聲音,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她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仰頭,邁力的開口:“你說過不會碰我的。”

一字一頓,雖然虛弱,但是十分清晰。

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他們兩人近在咫尺,他想做什麼,她現下完全無法阻止。即便是死亡,也沒有讓她這麼害怕過!

這話,讓慕容千秋又是一陣大笑,笑得胸腔都震動了起來,低頭,吻上了她的脖子,南宮錦嚇得一陣戰栗,隨即,他起身,幾個大步將她放到了床上。

而南宮錦,整個人毫無半點反抗能力,若不是眼底的那抹防備和恨意,整個人就會像是一朵嬌弱的花,等著人擷取。

慕容千秋輕輕的挑著她的衣帶,陰涼的聲線亦緩緩的響起:“朕答應過不碰你,但是他們將你打扮成這樣,若是真的什麼都不做,豈不是辜負了?”

說罷,便將她身上的輕紗扯去,衣帶也漸漸的鬆開。而南宮錦的眼神卻越見慌亂,若是她有力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可是她沒有,半分力氣都沒有!低著頭狠狠的盯著他的手,似乎要將之盯出一個大洞!

而她的這幅樣子,也讓慕容千秋麵上的笑意逐漸加深,直到她身上這唯一的一塊屏障要被他徹底扯開之時,南宮錦鳳眸中那滔天的恨意毫不掩飾的展現了出來,仰頭狠狠的瞪著他瑩綠色的瞳孔!

而這會兒,慕容千秋忽然笑了起來,一把將一旁的被子扯過來,將她蓋住,以免染上風寒。陰涼殘戾的聲線滿是玩味:“朕的燕卿,你知不知道,看著你慌亂的樣子,真的非常好玩!”

擦!

南宮錦頓時有了一種爆粗口的衝動!她嚇得魂都快飛了,這狗日的竟然是捉弄她的!

“瞧你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莫不是希望朕方才,不是玩笑,而是認真的?”他目光灼灼,像是在告訴她,如果她真的是那麼希望的,他確實是不介意將之變成事實!

南宮錦馬上斂下了自己那憤怒的眼神,心中對慕容千秋的敵意也漸漸的散去了。這個人對自己,隻是想得到,隻是覺得好玩,但由始至終並無惡意。除了那印在脖子上的一吻還讓她有些渾身不適之外,這個人幾乎是沒什麼值得她仇視的!

看她的眼神也慢慢的溫和了下來,慕容千秋瑩綠色的瞳孔中也盈滿了笑意,果然,跟這小東西在一塊兒,很容易開心,實在是好玩得緊:“將你帶出來,隻是那地方太涼,對你的身子不好!你也不必感動,隻是現下沒有更合朕心意的玩具出現罷了,好好養著,若是病了還是死了,朕的日子就過得沒意思了!”

說罷,翻身到了床上,這床足足有三米寬,慕容千秋將另一床被子拿著,到離南宮錦半米之外的地方躺著,原是打算抱著這小東西睡的,一定很是舒服,但想想溫香軟玉在懷,自己要是沒克製住……還是算了!先除了百裏驚鴻,絕了她的心思再說!

南宮錦偏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複雜。她發現,慕容千秋這個人,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而慕容千秋也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著她,笑容殘戾依舊:“燕卿,朕為你抓到白狐了,若是此次你能安然無恙的跟著朕回西武,看到那白狐,你應當會覺得高興!”

南宮錦靜默。

原煬嶺,崖底,杏林之中。

“琪兒,喝藥了!”溫雅的男子唇角含笑,手中端著藥碗,墨玉般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絕色女子。

沐月琪點了點頭,很是聽話的將藥接過,自己一口喝了。這些日子,她的腿恢複的很好,現下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但他還是不放心,偏要她喝藥,一直喝到南宮錦開的方子上頭的時日和藥量都到了才罷休。

藥碗空了,他將之放到一邊。接著,便是一陣靜默!

而這靜默之下,聰慧如沐月琪,自然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但她卻一點都不想聽。低著頭,一言不發!

半晌之後,他溫潤如玉的聲線響起,唇邊含著一絲淺笑:“琪兒,今日,為你做一幅畫可好?”

沐月琪卻感覺自己的眼中有淚將要奪眶而出,但她死死的忍住了,點了點頭:“好!”

杏林之中,藍衣男子執筆,唇角笑意點點,溫潤如玉,叫人如沐春風。

紫衣女子靜坐,眉眼含笑。手中抱著琵琶,輕輕的撩動,如泣如訴……

這是他第一次為她作畫。

陣陣輕風揚起,帶起了她的發。她瑩白的手撩動著音弦,溫柔嫻靜,眉宇間卻含著一股英氣,那雙盈盈的秋水瞳中帶著書不盡的深情。

作畫,從來都是上官謹睿生平最愛之事,畫心中之人,自然也是十分認真。

他墨玉般的眼眸凝視著自己筆下的畫作,狼毫之筆,一點一點的揮灑其間,每一個線條,對方的每一個麵部表情,都在他的筆下展現得淋漓盡致。絲絲縷縷,深情點點。

而沐月琪手中奏著的琵琶,卻慢慢的轉了音,變為了絲絲哀愁,點點悲泣。

這忽然的轉音,讓上官謹睿手中的筆頓了一下,一滴墨跡掉了下來,暈染出一片漆黑。他微微抬起頭看著沐月琪淒哀的麵色,漸漸也懂了。

他們原本就是知己,彼此了解,太了解,所以她也一定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見他抬起頭,沐月琪斂下了悲悸的表情,淡淡的看著他。

一人坐在門口,一人立於林間,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卻讓他們覺得彼此……遠在天涯。似乎是遠到下一秒鍾,便再也不能觸及。

他們,都沒有開口,沒有一個人打破這寂靜。

卻隻是相望,靜靜相望。看著彼此眼中的深情,千百種情意想要說出來,卻最終轉化為了唇邊的笑痕。

沐月琪將手中的琵琶放下,笑著開口:“你可聽過一句話?”

上官謹睿聞言,淺笑,淡淡的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寄君一曲,曲終不問人聚散。”語氣淡,很淡,淡到下一秒鍾那雙含情的眸中就要落下淚來。

上官謹睿聞言,也暮然感覺心中一痛。墨玉般的眼眸偏轉,看向無邊的虛空,眼含沉痛:“琪兒,你是知道的,即便我已經決定舍下南宮王室的責任,但卻不能棄錦錦於不顧!”

那你就能棄我於不顧嗎?一句話,已經到了沐月琪的唇邊,她卻沒敢說出來,因為,她從來就不會叫他為難。

“十七年前,若非是錦錦的母親,上官子言已經死了,也不會有現在上官謹睿!就像你知道的,我原本是北冥廣陵王之子。但我的父王為了對皇室的忠誠,用我來換了皇子的安全,和黑熊之搏,使我掉下懸崖。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自己醒來之時,看見的那一雙蔚藍色的眼,那眼中溫情點點,那是即便我在父王母親的眼中,也沒有看見過的溫柔。”上官謹睿開口說著他的往昔。

這下,沐月琪才終於明白了,也是終於理解了他,低聲開口:“所以,你才會那麼喜歡蔚藍色……”喜歡到幾乎偏執,因為是有那麼一雙眼的女人救了自己,而南宮錦,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對!其實,我是個很榆木的人,說是理智,不過是對我的抬舉!我為人,近乎是榆木到了死板,一心隻記得自己的責任。一心不想虧欠任何人,卻不知道,我這樣的行為,才是對人最大的虧欠!”這話,是他看著她的眼說的。

他對南宮王朝,雖然是曆盡心血,卻也因為他的這一次躲避,而變得有所虧欠。而這虧欠,他都願意為了她,為了這個願意為自己墜崖的女人一力承擔,但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錦錦被處死!正如同他承諾過的,隻要哥哥活著,就是你最強大的後盾!

“這天下的責任,我都可以拋下,唯獨對錦錦,不能!”他溫雅的聲線緩緩的吐出了這句話,幾乎是艱難。

沐月琪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幽幽的看著他的眼,開口:“那,我隻想問你,你愛她,還是愛我?”

“你!”這一個字,沒有半分猶豫。墨玉般的眸中滿含認真,並無半分敷衍!“對你,是愛。對她,是責任!我是她的哥哥。而皇甫懷寒此舉,不過是要用我的命,來換她的命!我……”不能不給!

因為,有些時候,有些責任,往往比自身重要百倍!而上官謹睿這一生,都是為責任而活!

沐月琪輕笑:“不必再說了,我懂!我了解你!”隻要他愛的是她,她也沒什麼好奢求的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她站起身,定定的看著他的眼,是從所未有的堅決!什麼寄君一曲,曲終不問人聚散,她,不想散!一點都不想!

“同生共死?”他挑眉,淡淡的開口詢問。

沐月琪點頭,含笑,眸中並無半分不甘或是埋怨,開口回話:“同生共死!”

“好!”一抹叫人如沐春風的笑綻放在他的麵上,“收拾東西吧,我們頃刻出發!”

沐月琪倒是沒想到他能答應,心下一喜,趕緊回過頭,可是這一回頭,卻覺得不對勁,不可能!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正要回過頭,整個人卻僵硬住了,動彈不得!

而他,也就在她轉身的同時,精準無誤的點了她的穴道。

“上官謹睿,你……”她想罵人,卻被他打橫抱起,幾個大步進了竹屋。

上官謹睿十分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坐在床邊,定定的看著她的臉,柔聲開口:“琪兒,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約定?

“我們約定,待你的身子好了,而我的舊部也不再尋我們了,我便帶你去看雪山,去看滄海,賞遍天下美景,你不能走,我便是你的腿,背著你跨過千山萬水。你可記得?”一字一句,溫柔到讓人心碎。

沐月琪蒼白著唇色道:“記得!”

“所以,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我希望你能記得我們的約定。替我在這天下走一走,用你的眼,幫我看遍天下美景,可好?”他已經累了她五年,又怎麼能累她一輩子,叫她跟著自己一起去死。

這話,讓沐月琪的淚從眼眶中掉落了出來,咬牙對著他哭喊:“上官謹睿,你為什麼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她不怪他為了自己的責任而選擇去救南宮錦,可是,他為什麼連跟她一起死的機會都不給她,還求她活下來!

她這一聲嘶吼,讓上官謹睿的眼中也隱隱有一絲水光閃過,抓著她的手,聲音依舊是溫柔動聽,卻說著在她看來最為殘忍的話:“活下去,就當是為我!可好?”

“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活著?你怎麼忍心?你的心為什麼就那麼狠!”沐月琪大聲哭喊,想要瞪著他,卻因為淚水徹底的模糊了視線,已經看不清他的臉。

她這一句一句泣血的責問,也讓他的心中一陣一陣的鈍痛,他怎麼忍心?他也不忍心,他想說我們同生共死,生生世世都不願再分離,可是他能嗎?他不能!

“琪兒,若有來世,我定當將你視作心中唯一的責任。我這一去,即便是死了,你也不必覺得孤獨,要記得,我永遠都陪在你的身邊,陪你走過千水萬山。也許你看不到,摸不到……”他的聲音,溫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