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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殊帝的這些舉措，普通百姓自然是歡欣鼓舞舉雙手雙腳讚成的。這下他們的子孫有了更改命運的機會不說，又免去了一個讀書人拖垮全家的擔憂。反正總有職業教育在前頭，孩子們認一些字，學一門手藝，總比兩不著靠來得強。
而李茂竹，就是這個教育政策的第一批受益者。當初他從大學堂考到師範學堂，三年讀書生涯有朝廷免一半束脩，最後他經考試合格，被分派回本村當學堂先生。他的父母臉上有榮光，他自己也受人尊敬。
思及此，李茂竹感慨地長歎一聲。
“爹，您怎麼歎氣了？”二兒子李青鬆從側屋換了衣裳走進堂廳，以為他爹有煩心事，連忙問了。
李茂竹看著乖巧懂事小大人一樣的兒子，哪裏還有半分憂愁，“無事，爹隻是籲一下胸口。”又告訴他：“謝家的大姑娘來領她弟弟了。”
“哎。”李青鬆連忙奔到院子裏，聽到他娘正跟謝曉瓊解釋他把謝曉康接到李家的原因：“阿鬆見你弟弟哭得厲害，想他是餓了，本想把他送去你家，又聽你二弟說家裏沒有大人，就牽回來讓我喂粥。偏偏他背著娃子的時候，被他尿了衣裳，剛剛去換了，還沒來得及把人送回去。讓你擔心壞了吧？”
李青鬆聽得臉孔漲紅。心道娘親怎麼能在女孩子跟前把他被尿濕這樣的事也講出去呢？
謝曉瓊自覺被張氏當成大人一樣解釋根由，連忙也挺直腰，嚴肅著一張小臉，對張氏和李青鬆道謝：“給師娘和阿鬆哥哥添麻煩了！”又轉頭看向二弟：“你都不跟我說阿鬆哥哥有問過你話！”
謝曉傑傻著一張臉：“剛剛我不記得了……”
張氏看著謝曉瓊小大人一樣，不由失笑，依次摸摸他們姐弟三的頭，柔聲道：“沒事就好，家去吧，師娘還有事要做。”
“哎。”謝曉瓊蹲下身，想背起小弟。
張氏看著她背起小胖墩那一瞬腳下晃了兩晃，就有些擔心：“阿鬆，你幫阿瓊把小弟背回家。”
謝曉瓊漲紅一張臉，“不用了不用了，方才就多謝阿鬆哥了。”
“這孩子，這麼客氣。”張氏笑著搖頭，上前把小胖墩從她背上提下來，李青鬆早知機下蹲，兩隻手往後一尾，圈住小胖墩的屁股，站起身，兩隻手又往上提一提，就穩穩地把小胖墩背在背上了。
“走吧。”李青鬆比她大一點，高半個頭，手臂粗壯得多，背著人腳步也很穩。
謝曉瓊放下心，牽著大弟的手，同張氏告別。
所幸李家和謝家離得並不算遠，五歲多的男孩背著一歲多的孩子在力竭之前就到了。李青鬆把謝曉康卸下地，謝曉瓊偷偷覷一眼他的後背，見沒有尿濕的痕跡，悄悄鬆一口氣。
“謝謝哥哥。”她甜甜地道謝。身邊兩個弟弟被她用手指一戳，也有樣學樣地道謝。
李青鬆悄悄挺起小胸脯，“不用謝。”
“給你吃糖！”謝曉瓊回身，從衣兜裏掏出一顆糖塞給他，“很甜的！”
零嘴兒對鄉間孩童來說相當稀罕，李青鬆先是高興，再是想到給了自己她就沒有了，故咬咬牙把糖遞回去，“我不吃，你吃！”
“我娘跟我說，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瑤。你救了我弟弟，我就給你吃糖！”謝曉瓊抿著嘴巴很堅持。
這是她名字的來由，她娘跟她念叨過很多回，她記住了話，卻沒弄懂意思，在這一處就亂用了。
李青鬆笑了一聲，掌心握住糖粒，沒有再推辭，又問她：“我爹說我今年夏天就可以去讀書了，你去不去？”
“真的呀？”謝曉瓊羨慕，“等我爹娘回來我問問他們！”
李青鬆點點頭，跑了。
謝曉傑看他姐姐剛剛給了人糖，嘴巴裏又饞，從衣兜裏掏出被他含了一半又裹回糖紙裏的糖，塞回嘴巴裏。
一邊的謝曉康不幹了，拉著哥哥的衣擺鬧，“哥，哥，要糖！”
謝曉傑含著糖含糊地答：“姐姐有，問姐姐要。”
謝曉瓊一個爆栗子敲去，“弟弟沒看好，連顆糖都舍不得讓給弟弟吃。”
說是這麼說，見大弟把糖吐出來遞給小弟，她連忙讓他吞回去了，又從衣兜裏掏出一顆糖剝了糖衣喂到小弟嘴裏，“阿康，你就含著，別咬，也別吞，啊？”
小娃娃連忙點頭。
她一手牽一個，走過院子。謝曉傑問她：“姐，你咋不吃糖？”
她吞了吞口水：“……姐不饞。”
進了家門，她讓兩個弟弟坐在小桌邊，她去廚房盛了粥，一碗碗端了回房，“肚子餓了吧？趕緊吃。”
謝曉傑還好，大了懂事，自己端起碗呼嚕嚕吃粥。小康把糖吐進粥裏，拿著小勺子亂攪，“姐，甜的！”
“嗯，”謝曉瓊放下自己的碗，拿帕子給弟弟擦嘴邊的米粒，也不喂他，由著他自己笨拙地拿著勺子吃粥，隻是時不時提醒一句：“好好吃，別弄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