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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傷的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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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風反問道:“江湖又何曾太平過?太平的又如何稱得上江湖?這可是你曾經告訴我的吧!”

“總之你必須先避過這一時的風頭,至少要等傷勢複原才能外出。”瀟振很少在漠風麵前堅持己見,這一次他表現得很霸道。

漠風很了解瀟振,能讓他如此小心謹慎應對的狀況不多。

“是因為那群不知來曆的新手?”

對於專業的殺手團隊來說,他們沒有完成的任務不會罷休。無論是在雇主的催促下,還是他們為了自己的名頭,一定會再次找來,而一個人一旦被強大的殺手團對盯上,處境便危險了,無論你是誰。

漠風並不感覺到有絲毫緊張,因為他不在乎,哪怕是對方派來成千上萬的殺手,他也不在乎。可是瀟振在乎,所以他才會刻意去處理那幾具屍體。

“那七個殺手的屍體我已經處理了,短期內不會有人找到你這裏來。”

至於長期的打算——瀟振相信,易曉寒不會對於這個突然冒出的殺手勢力無動於衷。

“無論他們身份如何,該擔心的不是我,更不是你。”

“是因為那個叫小秋的少年?”漠風的眼前再次浮現那個少年閃動的雙目。

“自你和小秋一戰,他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消失了?”漠風漠然道:“不過是生死不明罷了。”

瀟振提醒道:“江湖上都知道他最後一戰的對手是你,而你又是出手從不留活口的殺手冷劍!”

“所以他如果不再出現,或是屍體被找到,你豈非便是那個殺人凶手。”

“我本就是個凶手,也不差多背上一條人命。”漠風可不在乎自己在江湖上是個什麼形象。

“有一點你可能還不清楚——那個小秋來自江南秋家。”

瀟振不需要再多說什麼,隻此一句就能讓漠風了解到自己的處境。

漠風雖然以殺手自居,但他首先是一名劍客,若非身份使然,隻怕他也早就去挑戰秋家了。

“你應該很清楚吧?在小秋的生死搞清楚之前,你都是秋家人的目標。”

漠風道:“秋家以劍道大家自居,他們不會容忍任何一個人在劍術上將他們打敗。”

瀟振憂心道:“所以,秋家應該很快就會準備跟你的決鬥了。”

漠風把頭轉過去:“我目前還沒有興趣跟他們比劍。”

“秋家要挑戰你,從來不會在乎你是否接受。這是江湖人所形成的共識。”

“秋家自詡劍道正宗,又豈會幹那令人詬病的欺淩人的決鬥?”

瀟振會心一笑,漠風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行走,卻對江湖上的那一套很清楚,秋家的盛名便是秋家的枷鎖,名氣越大,枷鎖越沉重。

——或許是自己太神經質了吧?漠風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初入江湖的少年了。

可是——臨走前,瀟振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不要試圖去找溫柔報仇,這點你應該可以做到。另外,也不要去找那個女孩,雖然她救了你,但是相信我,你本身的麻煩不比她少。”

漠風看著瀟振,幾欲開口。

瀟振知道他想說什麼,黯然道:“不要怪我沒有對她施予援手,我們是殺手,自身難保。”

“江湖險惡,各安天命。”

漠風找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躺好,目光空洞的看著屋頂。

瀟振把漠風安排好,便不再此地停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江湖一直在變,因為江湖中的人從來都不固定,但是這些改變都比較緩慢,讓人察覺不到它在變化。

——比如規矩,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所堅守的規矩傳自前輩,卻不知它早已不是前輩們所堅守的那一套了。

——江湖一直變得比想象中要快,因為即便是同一個人,他的心也在變。

從瀟振跟漠風分別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漠風會很快離開這個安全之所,漠風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但決不是一個聽勸的人。

然而,瀟振一定想不到漠風會在他離開後立刻就離去了,更想不到他會去往何處。

當瀟振回到易水山莊時,漠風也已經又回到了他的小屋。

————

小屋很亂,至少漠風從未見過如此淩亂的家,但即便是它再亂,依舊是漠風心中的家。

所有的東西都還在,隻不過已經不在它們該在的地方了。

漠風默默地收拾著一切,沒用多久就把一切給複原了。

爛掉的碗可以自己拿木頭再做;裂開的床可以自己修好,修不好也可以再做張新的;斷掉的青銅燈可能要去市集買盞新的了,盡管他自己用不著,還是要為他人準備著;破掉的門窗也要重新做了,漠風想不明白,家裏明明沒有鎖門,那些闖入者為何就不能好好的走門呢?

漠風要修的東西很多,好在這些都難不住他。

可是——漠風卻看著手中的一支檀木發簪犯愁了。

自己的小屋裏何時有了這支發簪?

——是她的!漠風突然想到了那個女孩,自己是因為她才得救的,所以她也來過小屋。

漠風甚至能想到她是怎麼把自己從溪流邊帶回小屋的。門後那張木板上還殘留著自己的血跡,而那條延伸到溪流邊的血跡和拖痕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一個小女孩到底是如何把一個生死不明的成年人從溪邊拖到小屋的?

漠風循著痕跡一步一步朝溪邊走去,樹枝上,石頭上,草地上,已經枯竭的血跡隨處可見。深一步淺一步的小腳印記錄著女孩的堅持和辛勞。

小屋到溪邊不過百丈的距離,這一次漠風卻走了許久,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之上。

溪流還是那條溪流,溪水卻不再是原來的溪水,盡管裏麵已再無血跡。

漠風站在溪流邊上,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對岸的樹林,樹林中原本坐落著一座世外桃源,如今再無半點生機。

漠風閉著眼睛靜靜的感受風的溫度,風中已再無一絲血腥味,因為血早已凝結,幹枯。此刻風中竟幹淨的好似來自幽穀,甚至夾著些許草木的香味。

——對岸的風何時這般幹淨過?

對岸的風從來都是這般幹淨,至少在那幫殺手出現之前,那裏還是人間樂土。

——殺手出現之後風還能恢複原本那般幹淨嗎?

自然不能!至少遍地的屍首不會憑空消失,倘若屍首還在,那麼為何風中嗅不到半點死亡的味道?

——難道那群不守規矩的新手還有幫忙掩埋屍體的好習慣?

漠風自然也不相信,所以他決定親自去對岸看看。

熟悉的風景,陌生的小路,還有完全陌生的感覺。

漠風從來不曾想跨過那條小溪,因為他知道對岸是一個不屬於他的陌生世界。可是當他真正的踏上這邊的土地,想象到自己即將見到的莊園,漠風突然感覺很後悔,他總覺得自己錯過了很重要的事,而這些事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遇上第二次。

正是由於漠風錯過了,所以他的記憶裏永遠隻能留下了眼前這座破敗不堪的莊園,隻有大門上兩個猩紅飄逸的“梅園”兩字依然風骨猶存。

無論曾經有過多少次的幻想,莊園在這一刻全都化為灰燼。

沒有炊煙,沒有花園,池塘裏也再也沒有一條活著的魚,甚至連一間像樣的屋舍都不存在了。

漆黑的灰燼沒有殘留一絲溫度,冰冷的就像此刻漠風的心情一樣。

難道屍體也已經化為灰燼?毀屍滅跡可不是殺手的作風。沒有了屍體如何證明他們完成了刺殺任務?漠風不甘心就這樣離去,他仔細圍著這塊莊園轉了一圈。

最後他在莊園西麵的一片樹林中發現了異常。

樹林中的土地有鬆動,旁邊新起了幾座土堆,都很新,大部分是剛做的,甚至還有一座是空墳,由於沒有見到墓碑,漠風也不好判斷這裏麵究竟有沒有埋人。

不過他有別的方法來確認土堆裏究竟埋的是什麼。

樹林裏逐漸昏暗下來,當一彎新月掛到樹梢時,夜已經深了。

漠風還沒有離去,他的雙眼此刻瞪的很圓,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樹下的土堆。

倘若裏麵埋的是屍體,掘墓人一定還會回來,因為他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既然是墓地,這裏還缺幾塊墓碑。倘若裏麵埋的是寶藏,那麼埋寶人一定還會來確認寶藏是否已經藏好。

今夜的彎月很低,低到漠風感覺隻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把它從樹梢上摘下來。

漠風的注意力並沒有在月亮那裏停留太久,夜半時分,遠處的樹林傳過陣陣窸窣聲,緊接著就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

一切正如漠風所料想的那樣,來人懷抱著幾塊木牌,看形狀正是用來做墓碑的。

他能看到墓碑上有字,然而他卻不怎麼識字。不過——

他已經知道這些新墳墓裏埋的是什麼人。

想知道墳墓裏埋的是誰,最好的辦法不是去看墓碑上的字,因為字也不過是人寫上去的。

漠風不識字,卻識得造墳墓的人。

這是一位漠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她的出現讓漠風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同時也讓漠風滿心歡喜,幾乎要歡呼起來。

——任何一個人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活著豈非都會高興的歡呼起來?

漠風並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因為相比他的喜悅之情,心中的那團疑惑更讓他為之瘋狂。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有她的家,她如何不能出現在這裏?

——她是如何躲過那些殺手追殺的?

漠風能確定瀟振不會對她下手,但是也決不會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看到自己小屋中的狀況他就已經能確定那批殺手又回來過,或許還不止一次。

那麼她又是如何生存下來的?不止如此。她竟然還有勇氣獨自把自己家人給掩埋。甚至整個過程都不見她有絲毫的情緒失控,從漠風的角度看過去,女孩的表情很平靜,雙眼閃動著堅毅的光。

女孩一塊一塊的把墓碑插在墳頭,每插好一塊墓碑她就會跪下叩頭,嘴裏還不知到在念叨著什麼。當她來到那座空墳前時,漠風注意到她遲疑了,站在墓旁,久久都未把最後一塊墓碑插上。

半晌過後,她終於還是小心翼翼的把最後一塊墓碑安好。

然後出現了令漠風非常不解的一幕,女孩居然躺進了墳墓中,此刻漠風才察覺到墳墓的大小幾乎是為女孩量身定做。女孩沒有一直躺下去,大約她隻是想測量一下墳墓的大小吧?

女孩暫時離開了。

漠風知道她還會回來的,因為最後一座空墳裏還未埋人。

漠風沒有走,他開始一座一座的審視眼前的墓碑,墓主都姓梅,看得出來裏麵都是那家“梅園”裏的人,而且從這些墓碑上的字中他還見到了那個女孩的名字。

——梅輕瑤!

漠風不識幾個字,卻看得出來墓碑的署名中全都出現了這個名字。毫無疑問——梅輕瑤就是剛才那個女孩的名字。

當漠風看到最後一座空墓時,梅輕瑤的名字毫無意外也在墓碑上麵。但是,除了這個名字外再無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