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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除夕
黎叔趕到寶相寺的時候，素來莊嚴肅穆的寶相寺也難得的染了幾分過年的喜慶，就連來往的小沙彌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
黎叔在小和尚寢室門口等了許久才見鳳小六在裏麵出來，他迎上去，笑著說了一句：“小姐，老爺等著您回家過除夕呢。”
鳳小六看著黎叔，笑意盈盈說道：“麻煩黎叔回去說一聲吧，我今年過年，陪著師父。”
“他們說，九思大師閉關了。”黎叔跟在風河晏身邊多年，自是機敏玲瓏，在跟著小沙彌來九思大師房間的路上，就了解了不少寺中的事情。
“嗯，這和我陪他好像沒什麼關係。”鳳小六一愣，繼而坦然言道。
“九思大師如果閉關的話，他……”
“我在外麵陪著他，師父孤單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我這個徒兒，我自然是要陪他的。”
“小姐，這個除夕，也是您回鳳府的第一個新年，老爺也盼著呢。”
“你回去告訴我那父親一聲，就說我回鳳府後，最無助的時候，最崩潰的時候，最需要人撐腰的，出現的都是我的師父，所以，在陪他還是陪師父過年這個選擇麵前，我也選師父。”
黎叔聽著鳳小六的話，幾次猶豫，最終沒將心頭的話說出來。
“黎叔還有話說？”
鳳小六看出了黎叔的欲言又止，好心問道，黎叔卻隻是搖頭，在鳳小六說的事實麵前，自己知道的那點真相，好像微不足道。
黎叔最終還是走了，走得心不甘情不願，但是他很清楚鳳小六的性格，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
黎叔前腳剛走，鳳小六後腳就回了小和尚的房間，他的寢室中，幾日前就陷入昏迷的小和尚此時體內的寒毒也發作了，兩種毒，在體內糾纏，昏迷中的他臉上都出了痛色。
別說是自己和鳳河晏並不親厚，就是父慈女孝，她也不可能扔下小和尚，去和鳳河晏過除夕。
她一點點將自己的血喂進小和尚的嘴裏，昏睡中的小和尚貪婪地吮吸著鳳小六手腕的血，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克製自持，昏迷中的他，隻剩了本能。
鳳小六看著他被毒折磨成這幅樣子，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為力，之前還曾否定過的要嫁太子的衝動，在小和尚的痛楚麵前，漸漸土崩瓦解。
“鳳小六，我冷。“
“鳳小六，你這個壞東西，真當為師拿你沒辦法？你給我等著。”
“楚林風，你給我看好了鳳小六，別讓她亂來，如果她出了事情，我絕不饒你。”
“……”
“娘，兒想報仇。”
“就這樣日日被毒折磨，在痛楚的折磨中等死，我寧願，死前能拚一把，好歹，也得將這心中憋了二十年的仇給報了。”
“母親，這樣活著，真的好難。”
“鳳小六，你不許亂來，聽到沒有，為師也怕力有不逮，護不了你。”
”鳳小六，你要聽話，就像我，不管多麼不願意，都得聽我娘的話一樣。“
“放心，我不會讓你委屈的，誰讓你受了去委屈，為師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小和尚在喝了鳳小六的血之後，身體漸漸有了暖意，卻說起了胡話，斷斷續續，言語間，竟然多是鳳小六。
聽著他昏沉中一句句的囑托，鳳小六有些無言以對，心卻是被感動了。
她這個師父呀，自己沒有白拜，知道護著自己。
她這個師父呀，自己背負著太多愁怨，卻忍著，這些年也實在不易。
她真想傾盡自己所學，為他配出體內兩種毒素的解藥。
他體內的毒，太特殊了，相互製約，相互牽絆，是斷然不能解了一種再解另一種的，隻有一起用藥，一起將體內集中相互製衡的毒素全部清除。
等毒素清理完，再將養段時間，身體就能完全恢複了。
配藥不難，解毒也不難，難的是白術。
她還缺四兩白術，因為小和尚體內的寒毒，她依然確定不了中毒的深淺，如果二兩白術達不到想要的效果，那就得繼續喂藥。
所以，有四兩白術才是最保險的。
鳳小六心底盤算著，神思漸漸飄遠，她甚至想著，如果小和尚擺脫了這破敗的身子，是不是就可以張揚肆意，再也不用困在這的寶相寺中，滿腹憋悶，報仇無門？
等小和尚的身體不再冰涼，鳳小六才放心去折騰藥方，她心底隱隱覺得，離了白術，自己可能還有別的辦法……
可是，那不過是隱隱覺得。直到天色昏沉，她都沒想到那個可能。
而此時寶相寺外的長安城中已經是燈火通明，炮竹聲聲。
“小姐，老爺來了。”敲門聲響起，外麵傳來紅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