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袁水還真要裝不認識這幾人。
他心裏想念顧舊他們,偷偷摸摸沒事兒老瞥一眼。
又在他們看回他的時候,瞥回眼睛,假裝自己在看鹿鳴。
這副做賊心虛的小九九,每個人都知道,但又覺得他又可憐又可愛,不好拆穿這傻孩子。
原本也就隻有千江知道袁水的心思,現在這下弄得,誰都知道他對鹿鳴圖謀不軌了。
這裏不是京都,而是京都旁邊的繁華地,離著很近,算是燈下黑,讓高允不好找見。
今日恰好是當地的流火節,正是八月流火時,當地人很喜歡的民俗節日。
街上小販都不做生意了,卻徹夜都會燈火通明。
官府給準備好了幾步一個大水缸,家家戶戶的年輕男女和孩子們都跑出來玩兒。
大街上熱鬧非凡,打起水仗來,認不認識都一視同仁,整個城都是敵非友,不能相信任何所謂“自己人”。
“嘿,吃我一盆!看招!”
有個小男孩兒見袁水看著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從後麵上來就拿盆扣了他一頭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充滿歡聲笑語,尤其是孩子們,還拿著抽水的竹筒子,對著人臉去噴水。
要是個脾氣不好的,可能當場就得急。
而袁水這種缺了魂魄的……就不隻是急那麼簡單了……
鹿鳴當場把袁水摁住了!
連千江和小宗都靠過來,生怕袁水魂魄不穩,瘋起來會血洗一條街。
而齊倒則把那小孩子給逮住了,倒不是怕他跑,而是怕袁水要他命,會趕不及護著那孩子。
袁水在鹿鳴手裏擒著,鹿鳴能明顯感覺到他在發抖,那小臉盆還扣在他頭上,來回顫著,看著去有些可憐。
那小孩兒還好死不死道:“你們是外地人吧?本來流火節就是這樣過的,你們屁也不懂!”
興許這裏的人還多少有點兒排外,就像是春風十裏的妓女也敢騎到鹿鳴頭上。
鄉裏人都停下手,紛紛拿著臉盆、水壺等,圍過來看著他們幾個。
“你們怎麼這樣欺負小孩?”
“就是的啊!不就是扣點兒水,今天出來玩兒就是要全濕。”
“對,你們外地人不想玩兒,就在屋裏待著得了,何必啊?”
“哎呦,這不是那個呦野居的鹿老板?”
眼看人越圍越多了,鹿鳴心裏越來越發緊,就怕袁水真鬧起來他弄不住。
他在大街上,也不好用“遊魂局”這種明顯會發光的術法。
顧舊對周圍人道:“不好意思,我那弟弟是有些身子不適,並非要為難這孩子的,是我這朋友怕這孩子會滑倒,拉了他一把。”
那小孩兒氣得臉紅,道:“我才沒有呢!我怎麼會滑倒啊?你們外地人就是玩兒不起了!”
“你們大晚上為何還要戴鬥笠,我看你們這群人都有古怪!”
他這一說,周圍人都把視線轉向了顧舊和齊倒。
“是啊!大晚上還戴鬥笠,莫不是見不得人?”
顧舊並不想把事兒鬧得太大,隻好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來此便是求醫問藥,我與我這朋友相貌醜陋,不便示人。”
相貌醜陋?
眾人隻見這鹿鳴、袁水、千江、小宗,哪個都長得並不一般,這兩人雖然紗簾鬥笠覆麵,卻長身玉立、衣冠華貴。
哪裏像是相貌醜陋?
“怕不是什麼通緝犯!”
“對!肯定是!”
“你們這些外地人來此,一準是為了躲避皇城的追查。”
這些話一出,讓幾人心下一驚。
誰知道出來玩兒,沒招誰沒惹誰,還能出這種事?
千江有心想護著主子他們先走,可是,人群越圍越死,本來街道就窄,現在更是水泄不通了。
誰知,袁水卻突然拿起了自己腦袋上的木盆!
鹿鳴都摁不住他,一下子脫了手!
袁水拿起木盆就往旁邊的水缸裏舀了水,嘩啦潑向那小孩兒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