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宣先是大喊一聲孫桂蘭的名字,剛想衝過去抱起她,卻被一直緘默的許汝徽攔下來。
“你沒資格動她。”
許汝徽獨自走到孫桂蘭身前,費勁巴力將孫桂蘭的屍體抱出祠堂。
胸腔裏一股鮮血止不住地向外噴湧,最終他和孫桂蘭的屍體一起倒在祠堂門口。
史宣望向許宛和左珩,“許姑娘,廠公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你的任務已完成,至於許紜和許騁認不認你這個親爹,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許宛冷冷道。
孫桂蘭的悲劇是史宣和許汝徽二人所致,如今她死去,史宣和許汝徽卻還活在人世,真教人諷刺。
許宛嘲笑過鄭薇和柳芊,甚至鄙視過穆晴雪,覺得她們都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她一度以為自己不會這麼傻,搞事業搞錢,有本事在這個世道活下去才是要緊事。
可是原主的母親呢,可憎可悲的孫桂蘭呢?
許宛不禁聯想到身邊的左珩,她愛上他以後又何曾不是義無反顧?
不管怎樣,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許紜木訥許久,緩慢抬起頭,“史宣,我和許騁不會認你,我們永遠姓許,你滾吧。”
史宣蹭到女兒身前,“閨女,你娘已經沒了,這世上就剩下咱們爺仨,爹現在年紀已大,得靠你們倆養老呀。”
許紜抬手就扇了史宣一個大嘴巴,“呸!這輩子你休想!”
許紜轉身去攙扶許汝徽,又拿出手帕幫他把吐出來的血漬擦幹淨。
許汝徽瞧了瞧悉心嗬護多年的女兒,“兒啊。”
他隱忍多時的眼淚到底流下來,不知哪來的力氣“蹭”地一下站起身,回身就和史宣廝打到一起去。
許汝徽的憤怒上頭,竟把史宣的腦袋打破,渾身多處出血,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許汝徽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打完人沒挺過一彈指的工夫,就暈倒在地。
最後是左珩差人把史宣抬回自己家中,未給其請大夫看傷,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命硬不硬。
孫桂蘭沒有後事,隻草草裝進棺材下葬,許汝徽到底讓她進自家祖墳。
許汝徽癱在床榻上不能自理,許紜每日在身邊伺候,而許騁如人間蒸發一樣,仍然從不露麵。
許宛把從左宅帶來的人全撤回去,劉嬤嬤熊媽媽和許鵑都會跟著她到左宅生活。
這天應是她最後一次踏進許家大門,許紜坐在廊下給許汝徽煎藥,宅中所有下人都已遣散走。
許宛自搬個小杌坐到她對麵,“恨我嗎?”
“沒臉恨,不是你,這些肮髒的事早晚也得浮出水麵。”許紜早流幹眼淚,“爹活不了多久了。”
許宛沒給許汝徽請大夫,但留給許紜一些錢,看在她是唯一有悔的人的麵上。
“大夫怎麼說?”許宛對許汝徽的死活沒多大感覺。
“自從回京爹的身體就不大好,每日擔驚受怕,加上接二連三的打擊,大夫說也就這幾個月的事。”
許紜放下手中扇火的扇子,衝許宛默然苦笑。
“他不適合為官,膽子小又貪財,腦子更不夠用。”
“我會好好伺候他,就當是報答他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