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餘湛接了一個電話後便開始顯得憂心忡忡，心不在焉的樣子，甚至好幾段拍攝明明很有問題他都沒有看出來。這讓觀長雲十分驚訝，“餘叔，怎麼了，家裏有什麼事麼？”
餘湛歎了一口氣，“唉！”
“不是餘叔，您別光歎氣啊。”
“小觀，咱們這電影恐怕要有變故了。”
“咦，發生什麼事情了？”觀長雲不解。
“邵老板生病了。”
“啊？”
“86了，腦梗，住院了，你下午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的，隻是邵老板生病了，跟我們這電影有什麼關係？”
“有很大關係，不過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說，上午的戲你先盯著，我回去準備一下。”餘湛擺了擺手。
“好的，你先去吧。”雖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觀長雲見對方煩躁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
下午，觀長雲早早的就給劇組放了假，然後跟著老餘來到了中心醫院。
邵老板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也就是在特級病房裏躺著，連鹽水都沒掛。在色迷迷地看著護士小姐走出房門後，他才一本正經地回過頭來，打量著觀長雲。
“老餘，這就是你那部新片的導演吧？我記得是叫小觀對麼。”邵老板的臉色一點都看不出虛弱的樣子。
“是的。”餘湛點了點頭，接著將觀長雲拉到床邊說道：“觀長雲。”
“邵老板好。”觀長雲輕聲說道。
“嗯。”邵老板滿意地點了點頭，“年少有為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給我父親跑腿呢。”他的眼神不知何時已經不在觀長雲身上，而是轉向了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是啊，我在他這個年紀，還在給老張發盒飯呢。”餘湛感慨道。
“別給我提那個人。”邵老板語氣重了起來，接著又深深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唉，算了，算了，黃土都要埋過下巴了，又何必計較那些事情呢。”
“老板，又不是什麼絕症，你這病過兩天就能出院了。”餘湛上前安慰道。
“衰病年來日日加，鬢毛無複隔年華。”邵老板念的是宋代陸遊的《衰病》，接著，他突然一把抓住了餘湛的手說道，“老餘，我準備退休了。”
“退休？”
“是的，等我這次出院了，就把公司交給阿阮來管理，你覺得怎麼樣。”邵老板看向餘湛。
“這......這說到底是老板的家事，我這邊不好過問。”
“決定是我來做的，你隻要告訴我你覺得阿阮有沒有能力管好公司？”
“老板，你真的要我說麼？”餘湛頗有些為難。
邵老板深深地看向餘湛，擺了擺手頗為失望地說道，“算了，不為難你了。”
餘湛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自古以來，涉及到皇帝立儲的事情，凡是參與進去的大臣基本沒什麼好下場，這規律在家族企業裏也非常適用。
“你們那部電影拍得怎麼樣了？”看來邵老板雖說準備退了，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情願放手的。
“拍了一半了，預算可能會超一些。”餘湛趕緊回複，其實預算是充足的，但他才不會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呢。
“哼，小觀是新人我不怪他，但你這個老油條了，怎麼還會控製不好預算呢？”邵老板的語氣中頗有些責怪的意味。
觀長雲這時候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餘湛卻躲不了，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唉呀，老板你聽我說啊，我是老導演不錯，但這種新模式的電影我也是第一次拍，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額外支出不是麼。”
“好了好了，反正錢我一分都不會多加的。還有，阿阮有個外甥，剛從老美那邊大學畢業回國，學的就是會計金融，過兩天讓他到你劇組當個助手，可以麼？”
“這......”邵老板之心，路人皆知啊。
“好了好了，就這麼定下來了。”邵老板一錘定音，“我這裏沒事了，你們回去忙吧。”
“是。”木已成舟，兩人隻得接受事實了。
這也是為什麼人人都想成為上位者。下位者即使知道對方是在操弄權術，因為所處的地位不同，往往也隻能被動的接受。
醫院走廊上，一位五十來歲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正靠著牆壁在那邊抽煙，此人梳著一個大背頭，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樣子。見到觀餘二人走出方麵，他立馬將手中的煙扔到地上踩滅，然後朝著他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