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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心攥著的石子掉在地上，雙手捂著下半邊臉，邁不動步也喊不出聲，酸澀感直接把眼淚擠了出來。
他恨自己沒有香山的身手。
貓和狗依然在四周飛奔，卻絲毫不影響黑影的迅捷動作。
陳誠頂著眼裏的水幕，看見王曉楠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朝黑影丟出手上的石塊。
接著，石頭掠過陳誠的頭頂，飛向黑影。黑影一個歪頭躲開，然後上前扯開陳誠捂嘴的手，另一隻手舒展五指，像一把打開的合頁扇，瞄準陳誠的耳朵。
這一巴掌，在陳誠腦袋裏架起一口大鍾，和脈搏同頻震動。
每心跳一下，鍾就響一下。
栽倒的過程中，陳誠憑借本能在半空亂揮，隻是擦中黑影的身體，不痛不癢。
黑影跑向一邊。
在陳誠倒地的視線裏，他看見王曉楠又撿起一塊石頭，丟向黑影，依然沒打中。
但是下一刻，所有的動物好像明白了王曉楠的意思，開始朝黑影的腳底奔跑。
“曉楠，大石頭。”陳誠衝著她說，口水在嘴角不停打轉，“別讓他跑了。”然後緩緩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腦袋裏像塞了一團棉花，輕飄飄的。
王曉楠撿起一塊和饅頭差不多大小的石塊，瞄準黑影，兩隻手端著石頭，像丟鐵餅一樣把它甩了出去。
這塊石頭弧度有點低，看起來根本打不中目標。但是飛奔的貓狗一個接一個地跳躍，卷起狂風，讓黑影的腳底打滑，正好迎上了石頭下墜的弧線。
石頭“邦”地一下正中他的頭。
黑影恍惚的時間足夠陳誠衝上前。
陳誠沒有完全站直，而是彎著腰，把所有的力量都彙聚到上半身，朝著踉蹌的黑影衝去。
將黑影撞倒。
陳誠從旁邊的泥土抓起一把不知是什麼東西，很硬很硬。陳誠將它捏在手心，兩隻手交替著胡亂地朝黑影的麵部攻擊。
“刀！小心刀！”
陳誠聽見身後香山的呼喊，但他顧不得，他隻是麻木地攥緊，揮拳，攥緊，揮拳。
攥緊……揮拳……
“陳誠！陳誠！”
他聽見了王曉楠呼喚自己的聲音，由遠及近，從縹緲到清晰。
陳誠的拳頭繼續落在黑影的身上、臉上。
他感覺到王曉楠跑到身邊，一邊拽著著自己的手臂一邊呼喊自己的名字，但體內升騰的火焰讓他根本停不下來。
黑影逐漸放下了手，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陳誠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跪在那裏，雙手無力地垂下。
幾根手指像沒了骨頭，攤開在手掌旁邊，微微地抽搐，一小截白骨從他的掌心滑落。
風停了，所有的貓、狗都靜靜地坐在旁邊，把所有人圍在中間。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射穿樹葉，像傾瀉的瀑布灑在陳誠的腳邊，打鬥以後的浮塵飄在空氣裏，在晨光之下飛舞。
半透明的小貓、小狗一個接一個地消失。
陳誠昂起頭，閉上眼，對著頭頂的天空大聲哀嚎。
他感受得到，也聽得清清楚楚。
在小山林裏，每有一個小動物消失，烙鐵就會把一份悲傷和疼痛燙進陳誠的身體。
在他的心海，每有一個小動物走過，就有一句“謝謝”和熾熱的太陽一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