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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那年的生辰，齊王帶我去了皇城的城牆看煙花。
那年的生辰格外不一樣。
往年，總是大家一起，鬧哄哄的，那年，隻有我和他，還有我“咚咚”的心跳。
蒹葭姐姐帶我去城樓的時候說：“言言，這些其實不是登高就能看到的，是殿下專為你備的。”
“聖上其實不喜殿下，難得有賞賜，殿下都想著你呢。”
是啊，陛下不喜歡他，年少成名，在眾多皇子中，除去太子，他是第一個封王的，他吃了多少苦頭呢？或許是長大了些，我竟會心疼人了，想到他那張俊朗的臉或許經曆萬千風雨，我心裏就難受的緊。
滿城煙花，漫天炫彩，星星點點的光亮打在他的麵具上，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熱鬧，是我心裏的熱鬧。
那天我本想抱抱他的，可一向膽大的我，在那一刻卻害怕了，萬一他對我，不是我想的那樣呢？萬一，他隻把我當妹妹呢？
心中百轉千回，話一出口，變成了：“明年我就及笄了，璟哥哥，你為我做一罐青梅酒好不好？三殿下說你製酒很厲害的，我還沒嚐過。”
他臉上掛著笑，柔和的說：“好啊，不過你可知道，哪裏的青梅做酒最好？”
“哪裏？”
“護國寺後山，有塊梅林，走，我帶你去。”
那是我第一次與人同騎，背後是他溫暖堅實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那時候我隻敢偷偷地想，要是，他也喜歡我就好了，就像，我喜歡他那樣。
埋酒的事，是我和他的秘密，所以及笄那日，隻有他和我兩個人，到護國寺的後院，挖青梅酒。
天公不作美，晴了一整日，偏偏晚上下起瓢潑大雨。護國寺香火鼎盛，來客很多，何況是雨夜，住持隻能施舍我們一處漏雨的房間。
那天的雨，我忘不掉。
“名節都是虛的，現下也沒有別人，你進來吧，在外麵坐一夜，會病的。”
我趴在窗邊，看著站在台階上已濕了半邊衣裳的人，心底軟的一塌糊塗。他情願淒風苦雨枯坐一夜，也不肯壞了我的名聲。
他不肯回頭，隻緩緩道：“林是我母親的姓，曄是她替我取的字，林曄這個名字，是她留給我的，往後，你就喊我這個名字，可好？”
“言言，隻有你可以喊。”
我聽父親說過，林曄的生母林貴妃是自戕而亡，卻還是被聖上厚葬，可聖上卻不喜這位樣貌和和林貴妃極為相似的六殿下。
他明明那樣好，他的父親卻不喜歡他。
林曄，林曄，我看著他清瘦的背影，說：“好。”
“程言，其實，我喜歡你，我想娶你。你如果不喜歡我……”
多動聽的話啊，那一刻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快的不像話。
我哪裏會不喜歡呢？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喜歡！我喜歡的！”一直都喜歡。
從第一次見，就念念不忘……
我聽見他笑了，連雨都變的纏綿起來，我怕他生病，又勸道：“林曄，隻要是你求娶，我一定答應。你進來避避雨好不好？”
可他卻笑著說：“傻姑娘，我還沒提親呢，一個禮數都不能錯！你乖乖睡吧，我在外麵守著。”
禪房有些冷，我的心卻暖烘烘的。
第二天回城的時候，果然被五殿下這老媽子訓斥了一通：“六弟！你還是個孩子嗎？程言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孤男寡女一夜未歸，名聲還要不要？昨天還那麼大雨，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就是，著涼了怎麼辦？還要我開方子煮藥。”蒹葭姐姐默默跟了一句，又惹得大家以笑收尾。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一直笑下去的，災禍其實已經來了，隻是我們都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