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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林府大門，我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院子裏，是未掃盡的血，滿目的紅啊，味道腥的我眼淚當即流了下來。
哥哥不知什麼時候從南疆趕了回來，他的話語很冷。
“小風私自放你出府，慫恿你和不三不四的人扯上關係，父親責罰，八十大板。”
原來，那全是小風的血，我愣在了原地，眼淚怎麼也止不住，血好像浸在了我的手心。
不三不四的人？
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是誰呢？
我忿忿道：“哥哥，何必為難一個下人呢？明明是我——”
“太子殿下，向皇上請旨要了你。”哥哥握住了我的手，我這才發現，他身上也冷的厲害。
他接著說：“來年開春，完婚。”
太子殿下，完婚？我覺得這一切太荒謬了！
爹爹他不知道嗎？他不知道太子一直針對林曄嗎？他不知道，我中意林曄嗎？爹爹他，不是寵我嗎？看著我和三殿下五殿下混在一起也從不阻攔，為什麼不願在大殿之上，替我多說一句？
何況他忠於陛下，從來不涉黨爭，若將我許給太子，不就是代表倒向太子一黨了嗎？
當時我的心裏充滿了疑問，粒米未進，直到夜半，我終於等到了蒹葭姐姐。
“言言，婚事不要放在心上，殿下讓你照顧好自己。殿下還說，太子之位，他要定了，你隻會是他的太子妃。”
那些話，讓我心中的巨石落地。我相信他，相信我的林曄，他不會讓我嫁給別人的。
本以為，我能平安等到那一天的。
可壞事偏就一件接一件，讓人措手不及。
戶部官員貪墨，主事者是父親的學生，不知怎的事情就牽到了程府。程家是大族，如今在朝為官者，程姓者數十人。
父親一生清正廉潔，我們程家主係自然不會貪墨，可旁支就無從得知了。
我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爭執，竟讓我素來溫厚的三伯父，縱容兒子放火。放火就放火，偏還說是下人沒留神燃了幔帳，若非哥哥攔著，我已與那笑麵虎撕破臉皮。
一場大火，父親身死，連同著程家旁支的賬本，屍骨無存。活這麼大，我滿城亂跑，到處瘋，我甚至……沒怎麼盡孝。
可我的爹爹不在了。
至於哥哥，十三歲就投軍戍邊的人，畢生所願唯國土分毫不失而已，卻再也做不成大將軍，餘生隻能給皇家看守陵墓，這不是活生生折斷雄鷹的翅膀嗎？
我一連哭了三日，後來，心裏疼的麻木了。
陛下最終放過了程家，還親為父親點了諡號：“貞”
程家主事的人也成了三伯父，他投了太子一黨，將壞事全推到了爹爹頭上。三伯父就這樣踩著我爹爹的屍體，一路攀升，飛黃騰達。
爹爹已身死，卻要承受天下人的指摘。我忽然想通了，為何陛下明明將信將疑卻還是給了爹爹諡號，不查爹爹的罪，這是丟給天下人定是非。
他越是不定罪，對爹爹的後事越是大操大辦，民間對他這個皇帝，就會多加宣揚“仁善”之名，對爹爹就會更加怨聲載道。
殺雞給猴看，還一石二鳥。
不愧是帝王，好狠的心！
爹爹大概會難過吧，知道自己身後名是這副鬼樣子。
而我，本以為會被取消婚約，聖上卻要我以側妃的身份入東宮，是聖上對爹爹有愧，還是太子殿下執意要娶？
我無從得知，也不會得知了。
因為太子的寶座，換人了，不再是二殿下，而是林曄。
他做到了。
我隻祈求，他以後不要變成他父親那樣，不要變成我最討厭的，上位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