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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剛生出點期待，變故就來了。
差不多時間了，周策卻還沒來，我聽見宮牆外有打鬥聲，不顧一切跑了出去。
剛好，一記飛箭穿透周策的心，他就這麼倒在我麵前。
那團自由的光散了……
我顫抖著手，把他的頭扶到懷裏，分不清是汗還是淚，又或是血，他的臉很黏，我不敢看他。
“姐，姐姐……你，你的步搖，歪了。”
眼淚一直往他臉上砸，可我收不住。看到他伸手，我立刻低頭，卻又是飛來一箭，擦著他的手指將我頭上的步搖扣著飛了出去，在地上摔得零碎。
懷裏的少年還是斷了氣，他的手愣是沒碰到我半根發絲。
我大聲哭喊著：“你醒醒啊，醒醒啊，你還沒，還沒把故事講完，還沒……”
喉嚨被悲傷哽住，再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看到匆匆趕來的三殿下，他抿唇不語，眉目間再無半點灑脫之氣，結滿了寒霜。他從我懷裏抱起了周策。月光下，兩個清冷的身影像天外仙。
其實我也是個劊子手，每一個幫了我的，都要因我而死……
我才是罪大惡極！
我為什麼要去貪戀那一點點自由的味道呢？看吧，這點貪戀叫別人送了命！我這樣的人就該被千刀萬剮，該下阿鼻地獄！
我突然吐出一口血來，頭砸在地上的時候，我看到那隻摔壞的步搖，是初見之時林曄送我的。可是它現在沾了血，摔得零碎。
蕭璟終於不再旁觀，他疾步跑了出來，衝向我。
“嗤——”
在他擁我入懷的時候，鋥亮的匕首刺穿了他身上華貴的麵料，沒入他的骨肉之中，鮮血溢出，在衣襟上開出一朵又一朵殷紅的花。
“我阿爹為人磊落，做官清廉，忠心耿耿效於陛下！”
“他不會貪墨不會殘害忠良！”
“我大哥十三歲投軍，戍邊十載，多少次死裏求生，拿命為國守疆土！他情願一輩子待在邊疆，死在邊疆，畢生所願唯不失國之寸土而已！”
“蒹葭，流川，五殿下，三殿下，他們哪一個不是忠心耿耿，一心護著你！”
“蕭璟，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呢？”
“你一個在背後攪弄風雲爭權奪勢的陰險之人，你哪裏來的底氣折他們的傲骨！”
“還有周策，他將我當做姐姐，想方設法叫我活下去，你為何要這樣對他！他可知他還是三殿下的心上人！”
“你做了那麼多局傷了那麼多人，可曾後悔過？”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裏是壓不住的腥甜味，激烈的恨意叫我毫不猶豫拿起匕首刺向他心口，可發顫的雙手卻也昭示著我的恐懼。
蕭璟漆黑的眸子和我對視，冰冷的視線將我包裹。
“陰險之人？”
他咬牙切齒說出這四個字，低笑了一聲，“言言竟是這樣想我？”
灼熱的情緒燒的我四肢百骸生疼，我的手在抖，我的聲音也在抖，“你殺了我的至親，算計了我的摯友，如今還叫我成了劊子手，你不是陰險之人是什麼！”
他將我的恨，我的不甘，我的痛苦盡收眼底，徹底握住身前的匕首，猛地朝牆上擲去——
我忽而想到十三歲那年的大雪。
程家人瞞著他登門的消息，我又喝了點酒睡了過去，忘記了和他有約。他卻在門外守了一整日，我推開門的時候，他的睫毛都在滴水，卻笑著說：“幸好，我等了，不然就失了你的約。”
那時候我隻覺得他是個十分守信的人，約好了就無論如何也要排除萬難，哥哥卻說：“能做到這份上，不見得是守信，心狠手辣還差不多！說是陰險小人也不為過，表麵上是算計自己，實則想方設法算計你，叫你心疼！”
原來哥哥那麼早就說過，是我不好，是我聽不進去！
是我被表象所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