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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葵又畫了一條從右上角延伸至左下角的黑線。
小時候用毛筆字畫的粗黑大叉再次浮上向晚的腦海，他的眼睛如同著火似地發熱。
「你在幹什麼啦！」
向晚抓住夏葵的手大吼。
其他社員們震驚地看過來。正在上發卷、塗指甲油的社員全都嚇得鬆手，發卷和指甲油瓶子紛紛掉落。
原本充滿金光的畫布上多了一個醜陋的大叉。
「請不要碰我。」
夏葵用力撥開向晚的手。
她的臉色有如病人一般泛青，眼中充滿怒氣和厭惡。
「你……幹嘛毀掉這麼漂亮的畫？」
「小朝叫我不要跟你說話。」
（又是小朝！）
夏葵轉頭不看向晚，努力壓抑感情，擠出冷漠的聲音。
「所以這是在自言自語。晨……」
站在夏葵身邊的晨輕輕一顫。
向晚察覺到異樣的氣氛，不禁屏息。
她想說什麼？她究竟還想說些什麼？
「晨在我的認知之中……」
那稚嫩的嘴唇艱辛地吐出聲音。雙手微微發抖。
「是這世上……最不誠實……」
她的表情越來越僵硬，眼中發出尖銳的光芒。在夏葵視線的前方，晨垂著眉梢，一臉難過地看著她。
不行！夠了！別再說了！
「最差勁的……大騙子。」
哀傷的色彩在晨的眼中渲染開來。
向晚的心痛如刀割。
晨自己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對夏葵並不誠實。可是她當著他麵前說的這句話，還有蓋滿畫布的大叉，鐵定會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中……被重視的人討厭成這樣，絕對會痛到令靈魂發出哀嚎……
「喂！有必要說成這樣嗎？或許晨真的是個花花公子，可是他……」
夏葵緊緊握住雙手，低著頭說：
「這是事實……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就是晨，最會惹我生氣、最會騙我的人就是晨，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差勁了！雖然他的外表長得漂亮，內在卻是人渣中的人渣！」
「你說什麼！」
夏葵那番快言快語把向晚幼年時的傷痛、絕望、實現不了的心願陸續挖出，令他血氣上衝。向晚感到太陽穴脈搏加速，一股怒氣從腹部直往上冒。
「向晚。」
晨試圖安撫向晚，但那股感情激流還是越來越強。夏葵仍然咬緊牙關，急促地喘氣，繼續口吐惡言。
「我不知道晨到底和多少人交往過，因為根本數不清了。每次見到他，旁邊都是不一樣的女生，我問他那是誰，他隻會露出聖人般的微笑回答『認識的人』或『朋友』。老是用那副溫柔的表情敷衍我，就算我發脾氣，他還是掛著不變的笑容……和那些女生做出不忠的事！」
夏葵蒼白的臉頰泛起紅暈。
晨慌張地對向晚說「我不要緊啦」，努力幫夏葵說話。
「所以……所以那種卑鄙小人活該遭到天譴！」
聽到這句話，向晚再也忍不住了。
「誰說他該遭天譴！」
向晚的怒吼強烈到玻璃窗都為之撼動，夏葵也嚇了一跳。
「向晚！冷靜點，我沒關係啦！好了，你看，你嚇到大家了啦。」
晨想要製止，不過向晚的情緒澎湃已到難以壓抑。
「晨才不是卑鄙小人！他才不差勁！他一直遵守著他和你的約定！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他說那是重要的約定。
他說對方是重要的人。
他如今還是滿懷關愛地、溫柔地、悲傷地看著她啊！還是一直對她說話，希望她發現啊！
轉身離去的媽媽。
在畫布上打叉的夏葵。
明明那麼誠心地祈禱。為了討媽媽歡心，還那麼拚命地練習。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輕易地拋下一切離開！
向晚發現美術社的社員們都害怕地擠在一起，懊惱地咬緊牙關。
「唔……」
他有點後悔自己這樣大呼小叫，但還是忍不住對夏葵的那些話感到氣憤。
「算了。」
向晚用輕蔑至極的眼神看著夏葵。
「你沒有資格被晨喜歡。我才不要幫晨傳達心意給你這種人，太糟蹋了。」
夏葵低頭抿著嘴巴，眨著一雙大眼睛，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無所謂，就算他還活著也不會乖乖遵守約定。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約定。」
夏葵停頓了一下，濕潤而嚴厲的眼睛看著向晚，冰冷地說：「……他隻是和平常一樣隨便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