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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3 / 3)

杜大彪不知是計,聽了這話火撞頂梁門,當時一拍大腿,瞪著倆大眼嚷嚷開了:“沒見識過不要緊,你畫條道兒,瞧瞧有沒有我不敢來的!”

張熾見火候差不多了,裝作打圓場:“別別別,咱哥兒仨就是說閑話,哪兒說哪兒了,這能當真嗎?喝酒喝酒,甭聽他的。”

杜大彪向來一根筋,豈能讓這倆小子看扁了,不依不饒非讓李燦畫道兒。倆壞小子一看杜大彪上套兒了,暗自發笑,就說南馬道胡同盡頭有一座大屋,如果你有膽子黑天半夜進去走上一趟,我們哥兒倆不僅心服口服,還得給你喝號戴花、擺酒慶功。

南馬道胡同在南門裏,天津城還有城牆的時候,城門兩側都有馬道,可以騎馬直上城頭,後來城牆和馬道全拆了,隻留下當年的地名。南馬道胡同又細又長,盡頭的大屋是處義莊,已然荒廢多年,裏頭還有幾口當成“義柩”的破棺材,用於臨時放置死屍。義莊荒廢以來,夜裏總有怪響,相傳有冤魂作祟,白天還好說,晚上誰也不敢往那邊走。

杜大彪想都沒想:“那有什麼不敢的?別說半夜走上一趟,住一宿又如何?”

李燦一挑大拇指:“還得說是哥哥你膽大包天,旁人跟你比,那真是王奶奶碰上玉奶奶——差了那麼一點兒!”

張熾說:“何止啊,依我看那是馬奶奶碰上馮奶奶——差了兩點兒!”

李燦說:“就你小子話多,還王奶奶碰見汪奶奶呢——至少差了三點兒。”

張熾說:“你要這麼論,那就是能奶奶碰上熊奶奶——差了四點兒!不是我話多,是真佩服咱哥哥!”

杜大彪聽得不耐煩了,一口氣喝幹了壺中酒,把眼珠子一瞪:“你爹不在家,放你媽的屁,旁人要是跟我比,那叫王奶奶碰見王麻子——不知道差了多少點兒!”說罷一手拽上一個,大步如飛直奔南門裏。來到南馬道胡同,已過了二更天,此時烏雲遮月,胡同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時不時吹出一陣冷風,直往脖領子裏灌,使人不寒而栗。杜大彪可不怕,一是膂力驚人,二一個心直膽大,點上馬燈來到義莊門前,“嘎巴”一聲擰斷了門上的銅鎖,推開大門步入其中。張熾、李燦來之前煽風點火,真到了地方,他們倆也發怵,看見杜大彪進去了,從外邊把門一帶,來個涼鍋貼餅子——蔫溜了。

放下兩個壞小子不提,單說杜大彪酒意上湧,手提油燈走進大屋,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片刻之間鼾聲如雷,真是一覺放開天地寬,睡就睡吧,毛病還不少,咬牙放屁吧嗒嘴,哈喇子流了一地。直睡到後半夜,覺得嗓子眼兒發幹想喝水,迷迷糊糊坐起來,全然不知身在何處,借馬燈的光亮往四下一看,屋中積灰覆蓋,到處掛滿了蛛網,牆根下一字排開,擺了七八口薄皮棺材。杜大彪撓了半天的頭,想起這是南馬道胡同的義莊,正要出去找水喝,忽聽棺材“砰砰”作響。杜大彪一愣,酒勁兒還沒過去,他也不知道什麼叫怕,當即拎起馬燈,走上前去看個究竟,但見其中一個棺材沒蓋嚴實,棺蓋半掩,從中伸出一隻皮幹肉枯的死人手。

杜大彪挺納悶兒,有本事你出來,伸隻手幹什麼?等了好一陣也不見動,心想是不是這位死後無人燒紙,因此伸手討錢?杜大彪腦袋不好使,心眼兒卻不壞,他就掏出一枚銅錢,放在那隻手中。說也奇怪,那隻手接了銅錢,便即縮回棺中。可沒等杜大彪走,死人手又伸了出來。杜大彪氣不打一處來:“你也太不知好歹了,一個大子兒還打發不了你了,我一個月才掙多少錢?給夠了你,讓我喝西北風去?再說死人該用冥錢,怎麼連銅錢也接?”他越說越生氣,一下子將棺蓋揭開,要和死人說理,提起馬燈一照,隻見棺材中的死人皮幹肉枯,僅餘形骸。杜大彪嘟囔道:“你都這樣了還要錢呢?簡直財迷到家了,你是老油條他爹不成?”再一細看,死人抬起來的胳膊底下,有幾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那兒一動一動的。杜大彪一瞧這可作怪了,死人身子底下怎麼有活物兒?什麼東西這是?這位爺是真愣,換二一個早就嚇趴下了,他卻一伸手把死人揪起來,壓低了馬燈一探究竟,這才看明白,棺底居然有四隻大刺蝟。

杜大彪見是刺蝟訛他的錢,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大罵了一聲,伸手把四隻老刺蝟拎出來。他是當巡警的,身上帶有捆人的繩子,將幾個老刺蝟四腳一捆拴成一串,順手扔在一旁,又提上馬燈往棺材裏找,剛才的銅錢得撿回來,沒想到棺材中的銅錢不下百枚,看來這四個刺蝟沒少在此訛錢。

書要簡言,杜大彪將銅錢揣在懷中,拎上四隻大刺蝟從義莊出來,回到火神廟警察所之時,已然天光大亮。進屋一看,劉橫順也剛到。老油條值了一宿夜班,哈欠連天正要回家睡覺,見杜大彪灰頭土臉的,手上拎了四隻大刺蝟,擰眉瞪眼一步邁進屋來,真把他嚇了一跳,不知杜大彪唱的是哪一出,忙問:“你怎麼把大仙爺逮回來了?不怕遭報應?”

杜大彪嘴笨,說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費了半天勁才把事情說明白。老油條聽罷嘖嘖稱奇:“大仙爺顯聖找你借幾個錢,那是你杜大彪的造化,久後準保佑你發財,你可倒好,拿了大仙爺的錢財不說,還都給捉了回來!”劉橫順說:“什麼大仙爺,這幾個東西在義莊作祟,想來也非善類,趁早扔河裏去。”杜大彪嘴饞,扔河裏那是糟蹋東西,難得這幾個刺蝟這麼大,不如糊上河泥放在灶膛中燒烤,扒下皮來比小雞兒的肉還嫩,想一想就流哈喇子。

老油條嚇了一跳,趕忙攔住杜大彪:“老話講狐黃白柳灰,刺蝟是白大仙,你壽星老兒上吊——活膩歪了,敢吃大仙爺的肉?咱見天兒在一個屋裏待著,你們遭了報應我不得跟著倒黴嗎?您二位瞧我了,高高手兒,饒它們一條命。”他一邊求告,一邊將幾個刺蝟從杜大彪手裏搶過來,找了四個雞籠子,一個下邊扣上一隻,下了差事不忘給它們喂吃喂喝,還得念叨兩句,求大仙爺保佑,原想等哪天下了差事,帶去西頭墳地放生,這些天忙忙叨叨的,又趕上陰天下雨,還沒顧得上去。可當李老道上前揭開雞籠一看,這幾個大刺蝟都是二目圓睜、嘴角帶血,皆已斃命多時。火神廟警察所裏的一幹人等麵麵相覷,四個大刺蝟早上還是活的,怎麼天一黑全死了?

李老道看明白了,多虧四隻大刺蝟做了替死鬼,否則死的就是劉橫順了!

6.

夜近子時,大雨滂沱,雷聲如炸,閃電接地連天,一道亮似一道,屋子本來就破,牆角屋簷嘩嘩漏水,火神廟警察所的幾個人待不住了,上裏屋去叫劉橫順,但是搖晃了半天,劉橫順仍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他們這才發覺情況不對,劉橫順是追凶拿賊的人,一向敏銳無比,有什麼風吹草動一翻身就坐起來,不可能睡得這麼死,這可不是喝過了!

李老道告訴眾人:“你們別動他了,事不宜遲,快按我說的排兵布陣!”之前李老道說過了,旁門左道有一件法寶紙棺材,將在五月二十五分龍會前後拜死劉橫順,如果警察所還在老火神廟,隻要劉橫順不出去,盡可以躲過此劫,無奈幾百年的老火神廟拆了,又趕上這麼大的暴雨,想保住劉橫順的命,必須聽他李老道的吩咐。

老油條等人真怕劉橫順有個閃失,萬裏還有個一呢,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就聽李老道的也無妨。李老道打開那個大包袱,從中拿出兩麵令旗,紅底金邊,一邊繡金龍、一邊繡北鬥,命張熾、李燦分持令旗;又取出一麵杏黃幡,上寫六個大字“值日上奏靈官”,讓老油條抱在懷中。老油條不情願,心說這叫什麼事兒呢?一把年紀了我還得當回孝子,當著眾人又不好意思多說。光這樣還不夠,李老道來到堂屋,在地上擺了七個飯碗,一個碗底下壓一雙筷子,又用大葫蘆往碗裏倒燈油,放了撚子點上,不知他這是什麼油,霎時間腥臭撲鼻,嗆得幾個人直捂鼻子。

老油條問李老道:“道爺,您這是什麼燈油?怎麼一股子怪味兒?”

李老道說此乃黑狗油,堂屋中的七盞油燈,等同於劉橫順的三魂七魄,你們可看緊了,千萬別讓燈滅了,滅一盞燈丟一樣,魂魄一散人就完了。說罷交給杜大彪一口寶劍,讓他守住大門,屋外的響動不必理會,天塌下來也不要緊,待住了別動地方,萬一有東西進來,甭管是什麼,你掄寶劍就砍。然後讓老油條和張熾、李燦三人各持旗幡,守在二道門前。等到一切布置妥當,李老道說他還得走,該做的全做了,再留下也沒用,萬事雖由人計較,到頭還看命安排,接下來全憑劉橫順的造化了。

老油條連聲道謝,屁顛屁顛兒地跟去相送。張熾、李燦知道老油條膽小怕事,出門送李老道是假,找機會開溜是真,追上去把他拽了回來。四個人關緊屋門,吃罷剩下的撈麵,按照李老道的交代各歸各位,坐在警察所中幹等。轉眼到了子時,隻聽雨聲一陣緊似一陣,傾盆大雨下到地上冒出陣陣白煙,天上泛起白光。民間有諺“亮一亮下一丈”,天津衛可有年頭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

不過等到四更天,仍不見異狀。張熾、李燦、杜大彪仨人懈怠了,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但是吃飽了犯困,不知不覺打上了瞌睡。老油條憋了一泡尿,坐在屋中暗暗叫苦,李老道可說了“無論如何不能開門”,不開門如何出去放水?如若尿在屋裏,萬一讓哥兒幾個撞見,還要不要這張老臉了?可是人有三急,到了後半夜,老油條實在忍不住了,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再不出去非把尿泡憋炸了不可,又看其餘三人都睡著了,他心存僥幸,覺得開一下門沒什麼,誰也不會發覺,就悄悄穿上雨披子,躡手躡腳來到門前,怎知剛一伸手開門,驀地刮起一陣陰風,打著旋往屋裏鑽。

老油條一向膽小迷信,見陰風來者不善,立時嚇了一跳,這口氣提不住,褲襠一下子濕透了,再關門可來不及了,一道黑氣霎時進了屋,貼著地皮走。張熾、李燦身上一冷,睜眼瞧見老油條將屋門打開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隻見一陣黑風在屋中打轉,刮得七盞油燈忽明忽滅,忙將杜大彪拎起來。杜大彪正做夢啃燒雞,突然被人拽起來,迷迷瞪瞪地手持寶劍愣在當場。張熾伸手推了他一把,杜大彪才反應過來,掄寶劍一通亂劈胡砍,黑風化為烏有,一個讓寶劍斬為兩半的小紙人掉落於地,身上寫了一個“風”字。咱們說得慢,事發卻快,屋中的七盞油燈,已被黑風刮滅了六盞,還有一盞沒讓風刮滅,卻讓杜大彪一劍砍翻了,碗中黑狗油潑了一地,燈也滅了。

屋外大雨瓢潑,電閃雷鳴,四個人身上全是冷汗,誰也做聲不得,這可要了劉橫順的命了!正是“人讓人死天不肯,天讓人死有何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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