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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VIP] 這個女人離不開孤

整整兩個時辰, 季妄言騎著馬,抱著煙楣, 屠戮了大半個麒麟街, 一路的高官都被?他以繩栓之,帶回了北典府司。

煙楣最開始還試圖維持她?女官的身?份,比如下去挺胸抬頭的走兩圈之類的, 但是她?往馬下一望, 瞧見了滿地的血,便覺得?頭暈目眩, 後背冒冷汗,一陣犯惡心?, 坐在馬上?都坐不穩,整個人往後一靠,全都窩靠到了季妄言的身?上?。

彼時正是盛夏,白日間烈陽灼燒, 煙楣卻出了一身?冷汗,季妄言瞧的心?疼,便抱著她?, 捏著馬韁,從滿是血腥的宅院中縱馬走出來, 去了街道樹下陰涼處。

他沒帶水囊,便向身?後的暗衛比了個手勢。

暗衛轉瞬間便提來了個水囊, 季妄言喂給煙楣喝。

那時青天白日, 身?後是血腥遍地的街道,樹下是黏在一起的一對鴛鴦, 煙楣飲了兩口,回過?神來後便要推季妄言下馬, 她?道:“叫人瞧見了。”

他們是來抄家抓人的,一路上?不知道引來了多少人瞧呢。

季妄言本?想說“早被?人瞧見了”,但又不想惹煙楣生氣,小?狸奴臉色太白,都快吐出來了,他便翻身?下馬,去騎了另外一匹,回了北典府司。

煙楣對北典府司也毫無認知,她?想象之中的“審案”,大概就是一群人查案,然後在堂上?開審,堂上?的大人放出一個個證據,然後犯人就俯首認罪——這是她?以為的審案。

但季妄言把這群人拉到北典府司之後,問都沒問一句,直接拉進了北典府司的詔獄裏就開始刑訊逼供。

那是煙楣第一次進北典府司的牢獄,她?估摸著自己也應該是最後一次進去了,她?隻進去看了一眼,便被?慘叫聲和血腥氣逼的跑出來了,被?季妄言抱到了北典府司辦案的大殿內休息。

大殿內寬敞明?亮,靠窗口處有一個矮榻,季妄言把她?放在上?麵,伸手揉她?的腦袋,哄她?:“好楣兒,歇口氣,一會兒幫孤整理卷宗可好?”

煙楣知道,他是看她?成了這樣,不想讓她?再下詔獄裏去了。

煙楣也不想再去詔獄裏去了,她?一貫是個不愛為難自己的人,便窩在塌上?順從的點了點頭,季妄言疼愛的揉著她?的臉,還喚人來給她?拿了一盤荔枝吃。

被?冰鎮過?的荔枝涼甜多汁,煙楣靠在季妄言的腿上?,問他:“季妄言,這些大案子都是這麼查的嗎?”

季妄言拍著她?的背,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解釋。

這個案子是早有預謀,所有證據都已經被?順德帝備齊了,下麵這些人的供詞其實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朝堂之上?的風波,是世家門閥與東宮之間的拉鋸,是不斷的攻訐與權勢傾軋,是奪權與打壓門閥,這些人的證詞,不過?是其中一環而已。

但小?楣兒不懂。

她?連一個案子都沒見過?,甚至都沒上?過?官堂,她?哪兒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呢?

季妄言捏著她?臉上?的軟肉,與她?道:“看情況,若是證據確鑿,可以這麼逼供,但大多數案件沒有這麼多證據,所以需要審。”

煙楣“噢”了一聲,塞了一口荔枝肉。

她?懂了。

因為證據確鑿,所以可以直接打。

季妄言也沒有繼續解釋,他還需要去詔獄裏刑審,然後把供詞整理出來,今晚直接去麵聖,明?日去打一場硬仗。

他今日的動?作,早已是朝野震蕩了。

在號角吹響之前,季妄言最後揉了揉小?狸奴的臉蛋,哄著她?道:“好楣兒,這幾日都不要出去了,留在北典府司裏,陪孤辦案。”

他是東宮太子,那群世家門閥弄不死他,但是弄死一個煙楣綽綽有餘,他不想叫煙楣涉險。

留在北典府司內最安全。

煙楣渾然不知,躺在矮榻上?、含著荔枝肉“唔”了一聲,睜著水汪汪的眼睛點頭。

她?會好好幫著殿下整理卷宗噠。

季妄言便從殿前離開,入了北典府司的詔獄。

北典府司的詔獄是在地下挖出來的地牢,暗無天日,夏日裏,地麵之下也很冷,一位位大人被?扒了官袍捆到了木架上?,鞭抽拷打。

季妄言隻是借了北典府司這麼個地方,但是動?用不了這裏的人,做審訊的,還是他的左侍衛長。

被?拷打的人是周左相,年過?半百,沈腰潘鬢,同時也是京城最大的士族,周家的人,他在位多少年,周家便強橫了多少年,漠北一半的軍餉都被?他吃下了。

左侍衛長在抽打他,但用處不大,周懷景可以硬抗。

他滿臉血跡,但一言不發。

秦七夜攜證據入京的事情,雖然是隱秘消息,但是他們周家的人一清二楚,因為派過?去殺秦七夜的就是他們周家人。

順德帝想借秦七夜揭發出漠北貪汙案,他們想殺掉秦七夜,掩蓋這個案子。

===第32節===

但是他們沒蓋住,還是讓太子站出來了。

沒人比他更?清楚太子是想做什麼,貪汙案隻是一個由頭,太子和順德帝是要削門閥。

所以他可以死在這,但不能認罪。

他認罪了,等著周家的就是覆滅。

宮裏出來的人,審訊的手法?自然比不上?北典府司的人,季妄言靠在椅上?瞧了片刻,叫人拿剔骨刀來。

“周大人應該知道的,孤以前,很愛來北典府司的詔獄玩。”

左侍衛長將一柄刮骨刀雙手捧著遞給季妄言,季妄言抬手接過?,冷冽俊美的臉上?帶起了一絲懷念的笑意:“那時候,孤可跟指揮使大人學了一手好手藝,沈指揮使說,那叫庖人,今日,便叫周左相,嚐嚐孤的手藝。”

北典府司詔獄中,牆壁上?的火把光芒明?明?暗暗,年輕的太子笑眯眯的舉起了屠刀。

——

夏日,皇宮,三皇子殿內。

三皇子與麗貴妃兩人坐在殿內,焦躁的等待著。

每隔兩刻鍾,便有侍衛從外而來,跪在地上?稟告太子的動?向。

季妄言幾乎把麒麟街一半的官員都給拉進北典府司了!整個麒麟街上?哀嚎遍野。

三皇子聽?的後背都冒汗。

他知道他這個太子殿下一向膽大妄為,但卻沒想到太子居然敢真的把文武百官都拉進北典府司裏,他可想而知,明?日的朝堂得?有多少人找太子的麻煩,他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了。

這樣大的貪汙案子,幸好他沒有去管。

三皇子想著想著,竟生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得?意來。

幸好他昨日就察覺到苗頭不對,遠遠跑了。

他到時要看看,季妄言該怎麼應付滿朝文武的壓力。

旁的麗貴妃也和他一樣高興,還與他道:“太子這件事若是辦砸了,陛下定會懲罰他的,到時候,你便去替他求情,在你父皇麵前給他說些好話,你父皇最喜歡你天真純善的樣子了。”

“若是那些文人再凶點,說不準太子之位都——”

三皇子麵含興奮的點頭。

雖然季妄言還沒出事,但是這對母子卻已經開始期待起來了。

唯獨跪在地上?的侍衛將頭垂得?更?低了。

三皇子沒見到那滿街的血腥,但凡瞧見了,此刻便不會這般輕鬆。

太子失敗了,三皇子能上?去踩一腳,但是太子若是贏了呢?

侍衛聽?著麗貴妃與三皇子帶著歡笑的對話,打了個寒顫,低頭告退了。

——

夏日,晚間。

煙楣窩在矮榻上?,從正午吃到未時,吃飽喝足後,抱著一盤子荔枝睡著了。

北典府司內很安靜,這裏的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連一點鳥叫蟬鳴聲都沒有,她?靠在矮榻上?,曬著午後懶洋洋的陽光,等季妄言。

季妄言好像很忙,她?睡到晚間子時夜半時醒來,一睜眼,室內一片昏暗,窗外星光與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張臉。

季妄言還沒回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打著哈欠爬起來,慢騰騰的走到案前,點了一根燭火,捧著到門口,一推開門,便瞧見那位左侍衛長守在殿外門口。

“煙大人。”見煙楣走出來,左侍衛長道:“可是餓了?屬下去為您傳膳。”

煙楣臉上?還帶著尚未消散的惺忪困倦,這左侍衛長一抱拳行禮,她?驟然驚醒,回了一個文人書生禮後,道:“季——太子殿下,還未曾出來嗎?”

“快了。”左侍衛長道:“周大人招了。”

兩條腿都被?庖完了才招的,因為下一步就是他的命根子。

煙楣想了想,道:“膳堂在哪兒?勞煩帶我?去一趟。”

左侍衛長便帶著煙楣去了北典府司的膳堂。

他親眼瞧見煙楣下了兩碗麵,然後放在食盒內,往大殿端去。

左侍衛長有心?說一句“殿下從不在外用膳”,“殿下也不跟別人一起用膳”,“殿下不愛吃麵食”,但到了嘴邊,全吞回去了。

之前殿下對這位煙楣姑娘如何特殊,他也瞧見了,就別自找不痛快了。

煙楣高高興興的端著兩碗麵回了殿內,她?回到殿內的時候,季妄言還沒回來,她?怕麵涼了,便與左侍衛長道:“勞煩您,去將太子殿下叫回來。”

左侍衛長嘴角抽動?了兩下,垂頭稱“是”。

左侍衛長到北典府司牢獄的時候,季妄言正拿一方棉帕擦手,心?情頗好的往外走。

左侍衛長與他正好撞上?,便聽?季妄言道:“可是煙楣喚孤?”

左侍衛長點頭稱“是”。

季妄言愉悅極了,隨手把棉帕扔到左侍衛長的臉上?,道:“女人,就是黏人,嗬,一刻都離不開孤,孤不在的這一下午,煙楣是不是提心?吊膽,輾轉反側?”

左侍衛長沉默的跟在後麵。

怎麼回答呢。

煙姑娘一個人吃了三盤荔枝兩盤梨一盤糕點一盤鹵牛肉然後睡到剛醒,嗯——

大概,煙姑娘在夢裏也提心?吊膽過?吧。

睡著的時候也確實輾轉反側了好多回。

“是的。”左侍衛長道:“煙姑娘叫屬下來喚您。”

季妄言的唇角高高勾起,從詔獄內一路回了辦公的大殿。

他回大殿的時候,煙楣正在殿內點燭火。

辦公大殿內有一個很大的燭燈,是由精鐵雕鑄而成,上?麵放滿了九十九盞燈,煙楣正在一盞一盞點亮。

暖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殿,煙楣聽?見季妄言放重?的腳步聲,回過?頭來,便瞧見季妄言站在門口看她?,她?昂起柔媚的小?臉來,衝季妄言一笑。

漫天燭火,不及她?眼底一抹光華。

季妄言腳步一頓,隻定定的望著她?。

他每一次見煙楣,都覺得?煙楣比上?一次見更?好看,他也比上?次更?喜歡。

“季妄言。”煙楣遠遠地和他笑:“過?來吃麵啦。”

季妄言喉頭微動?,一步步走到煙楣身?旁去。

他不想吃麵,想吃人。

煙楣沒瞧見他眼底裏洶湧著的光,她?把季妄言拉到案前,讓季妄言坐下,把麵推到季妄言麵前,與他道:“長壽麵。”

季妄言的目光從她?嬌豔的唇瓣上?挪下來,盯著麵前的麵看。

普普通通的一碗麵,上?麵臥了一個雞蛋,殿內溫暖的燭火在麵上?和煙楣的臉頰上?跳躍,他看著煙楣撐著下巴和他笑,聽?見煙楣說道:“過?了子時夜半,今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啦,今天,我?是第一個祝賀殿下的人呢。”

季妄言難以形容他的心?情,本?來就被?煙楣塞的很滿的胸膛又一次被?煙楣塞滿,她?要把他的身?體擠壓到沒有一絲餘地和空隙,要剝奪他所有的獨存空間,要在他的每一處上?都烙印下她?的痕跡。

可偏偏,她?又是如此柔弱無依。

季妄言隻覺得?烈火焚身?,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在煙楣和他笑的時候,突然間伸手抓住煙楣的手臂,喉結上?下一滾,道:“好楣兒,你,嫁給孤吧。”

第32章 [VIP] 你不守婦道!

煙楣驚訝抬眸時, 聽見他說:“孤封你為側妃。”

煙楣心口莫名的一堵。

她是側妃,誰是太子妃呢?長樂郡主嗎?

也是, 她要家世沒家世, 要腦子沒腦子,就長得好看點,但是長得好看的女子少嗎?季妄言想要, 滿天下的女人都是她的。

若非是長樂郡主之前問她要準備什麼生辰禮給?季妄言, 她都不知道今日是季妄言生辰。

煙楣突然就沒了吃麵的心情,隻偏過頭道:“殿下, 麵涼了。”

若是平時,季妄言一定能夠感受到煙楣這隱隱的排斥與失落, 但此時,季妄言處於一種格外興奮的狀態下,煙楣說麵涼了,他一轉頭把麵端在自己麵前, 拿起筷子就挑著往嘴裏?送。

煙楣拿了她那一碗,小?貓兒?一樣嘬了兩根,便吃不動了, 隻撐著下巴看季妄言。

燭火映照之下,季妄言的臉少了幾分?冷冽肅殺, 多了幾分?溫和和罕見的少年氣,他飛快的將一整碗麵都吃完, 正在低頭喝湯。

煙楣看著他, 想,季妄言哪兒?都好, 但是他是未來的帝王,他會?有很多很多女人, 不止長樂郡主,他還可以後宮選妃,每年還會?有外域上貢美人,甚至,宮裏?的那些?宮女也會?受寵。

那些?女人如枝頭上的花一般多,每一朵花都各有風姿,到時候,她還能占住季妄言多少寵愛呢?

若是有一日,季妄言像是喜歡她一樣喜歡上了旁人,她受得了嗎?

煙楣受不了。

她一想到那個?畫麵,便覺得心裏?酸楚。

周姨娘總教導她後宅裏?的那一套,她以前覺得自己能夠忍受,但是現在真的喜歡上了季妄言,才知道不行?。

她想要獨占,想要季妄言隻喜歡她一個?,可是那是季妄言,是太子,他怎麼可能隻喜歡她一個?呢?

可她又是個?討人厭的姑娘,她小?氣,記仇,愛哭,人笨,委曲求全也隻能求那麼一會?兒?,若是受了太多委屈,她也受不了。

遲早有那麼一天,他們兩個?之間,會?因為不斷出現的女人而爭吵,到最後分?崩離析,最後一點愛意也不剩下,隻留下一片狼藉,甚至開始後悔。

他是太子,他可以肆意妄為的去左擁右抱,可是她隻能在後宅中等死?,像是失去養分?的花。

一點點幹枯,一點點死?去,至死?都不能挪一個?地方?,和周姨娘一樣。

這樣的女子最卑微,她甚至都不能稱周姨娘為“娘”、“母親”。

這樣的季妄言,她寧可不要。

季妄言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是她的,她大概就不會?因此難過吧。

沒有得到,總比她得到之後又失去要好,她還可以在午夜夢回時想起這個?人,回憶起這個?人對她的好,而不是一想起來,就滿腹怨恨。

煙楣想,等到她藥效退卻?,她隻安心的當個?女官就好了,季妄言說不準過一段時間就會?忘掉她了。

===第33節===

她是個?三心二意的小?姑娘,以前喜歡周行?止,但也可以很快喜歡上季妄言,說不準過一段時間,她又喜歡上旁的人了,她覺得,雖然有些?傷心,但應該也不會?很傷心。

她想了想自己庫房裏?的銀兩,隱隱還有點高興。

當官真是個?好活兒?,可賺錢啦。

煙楣在垂眸思索的時候,季妄言已經將碗裏?的麵全都吃光了,湯都喝的一點不剩,他把碗一放下,便瞧見煙楣在走神,時不時還笑一下。

季妄言得意一笑。

一定是在幻想日後嫁給?他,入主東宮的樣子。

嗬,女人。

當晚,季妄言與煙楣都沒睡,煙楣是睡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睡飽了,季妄言是還有很多東西要整理,供詞、證物,這些?都整理過後,已是次日天明。

忙活了半個?晚上,煙楣早已累的不成樣子了,她從不知道,原來整理供詞也這麼辛苦,一個?證據套著一個?證據鏈,全都是動腦的東西,還要將每一個?人的證詞全都串起來,歸攏出細致的時間線,其中的人物一個?拉著一個?,讓她歸攏起來頭皮發?麻。

她現在又覺得當官不好了,太累了。

“當官每天都這麼累嗎?”天將破曉的時候,煙楣一邊打哈欠,一邊問季妄言。

季妄言當時正將最後一個?證詞歸攏好,聞言笑道:“天下的人哪有不累的呢?都各有各的累罷了,當官最可怕的不是累,是危險,今日入北典府司的是這群人,明日說不準就是小?煙楣了。”

煙楣打了個?寒顫。

想起來北典府司裏?麵的那些?人,她就骨頭發?寒。

她能感覺到,季妄言沒說瞎話騙她,政鬥就是如此,不是贏就是死?,她已經看了很多了——從那厚厚的一遝子證詞上看的。

她似乎能透過那墨香,嗅到淡淡的血腥氣。

“好了,孤逗你的。”季妄言見她真被嚇到了,便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鬢,語氣輕柔道:“孤要進?宮述職,你好好在北典府司裏?待著,不要亂走,等孤回來。”

煙楣打著哈欠點頭。

趕緊走吧,她要好好睡上一覺。

季妄言離開了北典府司後,騎上高頭大馬,直奔皇宮而去。

他已一天一夜沒睡了,但他卻?並沒有困意,隻有無盡的戰意在胸口回蕩。

經此一役,世家門閥會?敵對他,轉而去支持三皇子,但寒門弟子卻?會?跟隨他,雖說寒門弟子式微,但也是一把助力,他有皇後母族支撐,隻要打贏一次,便能穩住。

他終於,要站在朝堂之上了。

隻要讓他站上去,就算是順德帝,也無法再砍掉他的羽翼。

季妄言野心勃勃,直奔皇城而去。

而皇城之中的廝殺,煙楣都不清楚。

她隻往窗戶旁邊的矮榻上一趟,便閉著眼休憩了。

左侍衛長勤勤懇懇的守在門外,聽這裏?麵漸漸沉下去的呼吸聲,想起來昨天晚上季妄言說的話,不由得暗想,他們東宮,是真要來一位側妃了麼?

也挺好,能吃能睡,有福之人。

煙楣一覺從辰時睡到午時。

這時早朝還未下,季妄言還在金鑾殿內與一群文臣撕扯,一群文臣篤定此案有貓膩,季妄言便一個?證據一個?證據的甩,一張證詞一張證詞的放,將滿朝文武的臉都打的發?紫。

世家子都下了場,隻有一些?寒門弟子在暗處觀望。

因為被拉進?北典府司裏?的都是世家中位高權重的子弟,若是他們都進?了牢獄,這些?世家也要栽跟頭,所以他們拚命地給?太子添麻煩。

也有些?年歲大的大臣,知道此次順德帝與太子打了聯手的一場配合,也隻能咬著牙硬不認這些?證據,堅稱季妄言的證據有誤。

這一場拉扯,就看誰先被扯死?。

不過這一切都和小?煙楣沒關係。

肅殺冷冽的北典府司,成了她最好的睡覺地方?,窗戶半開著,明媚的陽光落進?來,她躺在矮榻裏?,睡得昏天黑地。

沒有周姨娘罵人的聲音,沒有姐妹們來找茬,沒有任何討厭的人,她醒了就可以見到季妄言。

北典府司,真是個?好地方?。

小?楣兒?果然記吃不記打,這麼快就忘了在詔獄裏?麵瞧見的東西了。

煙楣剛睡醒,才剛在矮榻間抻了抻懶腰,便聽見門外有人叩門。

左侍衛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煙大人,長樂郡主來訪,在北典府司外等您,您要見嗎?”

煙楣那點困倦驟然被嚇跑了:“長樂郡主?她來找我做什麼。”

左侍衛長搖頭:“屬下不知,長樂郡主不能進?北典府司,便在北典府司外等候,已等候了半個?時辰了。”

煙楣立刻急了,道:“帶我出去見她。”

長樂可是郡主,她哪兒?能讓郡主等她?

左侍衛長便帶著煙楣出了北典府司,在北典府司外的一顆老柳樹下,果然停著一輛馬車,她走過去的時候,左侍衛長就跟在她身後。

煙楣到了馬車附近,便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還伴隨著小?丫鬟的安慰聲,煙楣前腳才剛到馬車旁邊,後腳便瞧見馬車外守著的小?丫鬟眼神充滿敵意的盯著她,然後向馬車內喊道:“郡主,煙楣來了!”

馬車的門下一刻就被推開了,長樂從馬車內快步走出來,她的珍珠履跺在地麵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兩眼通紅,直勾勾的盯著煙楣看。

比起來昨日瞧見的死?人和滿地的血腥,長樂並沒有那麼嚇人,但煙楣的心跳還是不爭氣的跳的更快了。

她隱隱猜到長樂是為什麼來的了。

果不其然,長樂自馬車上跳下來,站在她麵前,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凶神惡煞的貼近她,問她:“什麼時候,你和太子哥哥在一起的?”

煙楣抿唇不言。

但她不說,長樂也知道,因為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太子在抄麒麟街的時候,對他的女官格外溫柔,甚至將人抱在懷裏?哄。

太子是什麼人?七歲就拿刀砍人了,二十?年身邊就沒有一個?女人,突然間收了一個?女官,又對這女官如此溫柔,隻要長了腦子的,都知道這不對勁。

旁人都在圍觀,連煙家人都沒人來問,隻有一個?長樂,通紅著眼跑到了北典府司門口,守了半個?時辰,要見煙楣。

“你明知道我喜歡太子,你明知道我會?嫁給?太子做太子妃,你為什麼還要去勾.引太子?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嗎?你以為太子寵愛你些?,你就能扶搖直上、飛上枝頭了嗎?”

“煙楣!你如此不守婦道,與那些?勾欄女子又有何異?你是個?為了榮華富貴,就能勾引人的賤、女人!太子不會?真的喜歡你的,他隻喜歡你的皮囊,他要娶的還是我!”

第33章 [VIP] 你已經有未婚夫了!

“這就是你能?夠成為女?官的?原因嗎?”

“煙楣, 你是不是忘記你已經有未婚夫了!”

長樂郡主說到最後,高高昂起手, 奔著煙楣的?臉抽下來。

煙楣反應不過來, 沒躲開,是身後的?左侍衛長伸手擋下了,並將她們二人扯開了。

“見過長樂郡主。”左侍衛長將煙楣擋到身後, 向長樂行了一個抱拳武夫禮, 然後道:“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了。”

長樂郡主的?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她惡狠狠地盯著煙楣, 最終沒有和這名左侍衛長發生衝突,而是對煙楣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會向太後稟明, 太後絕不會允許你這樣?身份的?人跟在?太子身邊的?!”

長樂郡主像是一個宣戰的?將軍,喊完話之後便殺氣騰騰的?登上了馬車,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鬟也跟著怒視煙楣。

左侍衛長沉默的?擋在?煙楣的?身前。

待到長樂走之後,左侍衛長才回過頭?來看煙楣。

他以為自己?能?從煙楣的?臉上看到生氣、憤懣、羞恥之類的?表情, 但出乎意料的?,什麼都沒有。

煙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陽光下, 她的?臉如同玉一般潔白無瑕,正將被長樂郡主扯亂的?袖子整理好, 周身都帶著一種刻意的?隱忍之意。

分?明剛剛被那樣?刺耳的?話辱罵過,但煙楣卻一點失態都沒有, 似乎——

左侍衛長想?了想?, 想?到了一個形容。

似乎煙楣早就料到,遲早會有一天, 會見到這些屈辱,所以她早已暗中排練過多次, 她不能?反抗這些屈辱,就像是她不能?抗拒季妄言一樣?,所以她盡量讓自己?在?被折辱過後,顯得冷靜一些。

煙楣從不是那種被欲望蒙蔽雙眼的?姑娘,她隻是遲鈍了些,但她知道,她和季妄言、長樂之間的?差距。

不是季妄言的?喜歡就能?彌補得了的?。

“送我?回煙家吧。”煙楣說:“我?不想?在?北典府司待著了。”

她已經在?盡量冷靜一點了,但還是沒辦法再?回去,若無其事的?在?大?殿中等待季妄言回來。

她想?逃離這裏,離北典府司遠一點,假裝自己?沒見到過長樂。

左侍衛長不會拒絕她說的?任何吩咐,因為季妄言走之前將他留下時,與他說的?是:聽煙楣的?吩咐。

左侍衛長便道:“是,屬下送您回去。”

左侍衛長是六品,煙楣是八品,但他自稱“屬下”。

煙楣想?,這也不是因為她,是因為季妄言。

她揉了揉眼,壓下了眼底裏的?酸澀。

左侍衛長很快就送她回了煙府。

遠遠瞧見了煙府的?朱簷碧瓦,煙楣一路酸澀、沉重的?心思終於好了些。

他們自後門而入,左侍衛長與她道:“屬下在?煙府後門處等您,如果您有什麼吩咐,可以隨時叫屬下。”

煙楣勉強與他寒暄了片刻,便回了新雨院。

她回來時悄無聲息,誰都沒驚動,隻自己?回了廂房內,洗漱沐浴過後,卷著被子在?塌上躺下了。

期間周姨娘來看了煙楣,見煙楣休息了,便沒進來打擾,隻是在?出了新雨院後,又喚來了小丫鬟,叫人甜水巷,給周家的?人送些補品。

雖說他們家姑娘現在?身份不一般了,但是周姨娘也沒有毀婚約的?意思。

一是因著周行止是個有本事的?,二是因為周行止欠她的?恩。

她早與周行止、還有她的?老姐妹說好了,他們家姑娘嫁過去,三?年無所出方可納妾。

周行止雖傲氣,但卻也是個信守承諾之人,這樣?的?好人家,上哪兒找?

她現在?瞧什麼都是花團錦簇,哪知道,那花團之下,是腐敗枯朽的?花根。

周姨娘差遣的?丫鬟將補品送到甜水巷的?時候,周行止恰好在?家中。

他的?家一共隻有三?個廂房,一個給母親睡,一個他睡,另一個是膳房,母親常年臥床,他則來寫時文。

時文,便是將大?奉中發生的?事情整理成文章,加入自己?的?觀點,編寫而成的?,有些時文寫得好,會被很多人抄寫,然後售賣,期間還可加一些詩詞。

===第34節===

周行止便靠著售賣時文賺些銀兩,他有才學,能?賣上價格,平日裏這些時文他信手拈來,但今日卻怎麼都寫不下去,他的?腦子裏都是那一日,煙楣被太子摁在?馬上親吻時的?場景。

一種屈辱在?他的?胸腔中暴起,在?他的?五髒六腑之中橫衝直撞,幾日過去,他每每想?到那畫麵,都覺得胸口刺痛,雙目泛紅。

他握著筆的?手都在?微微發顫,劣質的?墨水在?粗糲的?紙張上落下,暈染出一個個圓點。

在?隔壁廂房內,周母和那丫鬟在?寒暄,破舊的?木板攔不住聲音,周行止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終於,他再?也隱忍不住,將那木質的?糙狼毫筆在?紙麵上重重擦過,無聲的?發泄他的?憤怒。

煙楣是他的?未婚妻!

但是,煙楣卻和太子殿下搞在?了一起。

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煙楣就是跟太子在?一起了之後,才和他提的?解除婚約。

煙楣又是何時與他提的?解除婚約呢?

在?——在?那輛馬車上。

周行止的?腦海中精光一閃。

那輛馬車,他一直以為是長樂郡主的?馬車,但是現在?看來——

周行止的?牙關都咬的?咯咯響。

那是太子的?馬車!

他,他竟在?不知道的?時候被人如此折辱過!

煙楣為什麼背叛他?

為了權勢,為了銀錢,為了女?官?

是了,太子能?給煙楣的?,他根本給不了,太子是何等身份,隨口就能?點煙楣為八品通事舍人,他現在?卻都沒有官職在?身。

開裂的?木質毛筆將紙張洇透,扯開,周行止將筆擲在?地上,麵色漲得通紅。

煙楣、煙楣!

他遲早會讓煙楣後悔的?!

一個通事舍人算得了什麼?

未婚苟.且,想?來那太子也並沒有真的?將煙楣放在?心上,煙楣那等出身,又怎麼可能?入太子的?後宮呢?

不過是一時玩物罷了。

待到太子新鮮勁兒過去,煙楣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但他不一樣?。

他遲早會入主朝堂,他會成為朝臣重臣,遲早有一天,他會將煙楣給他的?屈辱,百倍還回去!

周行止聽著隔壁的?丫鬟離開後,沉默的?撿起了毛筆。

他要忍。

——

而對於這些事,煙楣都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季妄言曾當著周行止的?麵吻過她,也不知道周行止已經恨她入骨,她隻沉浸在?今日長樂帶給她的?屈辱和難過中。

她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想?到長樂說過的?話。

煙楣就這麼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一個下午。

——

夜色下。

季妄言在?宮內忙完那麼多事情,回了北典府司後才知道煙楣走了,他擰眉聽左侍衛長稟報過之後,便去了煙府。

他習慣性飛簷走壁,從窗外翻下來時,便瞧見這麼一幕。

小蠢貓一個人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來個腦袋,一雙眼已經哭紅了,鼻尖也通紅,把枕頭?浸透了,哭的?直抽氣。

季妄言瞧的?心口疼,本來來的?路上,他還在?惱煙楣怎的?不知道還嘴,現在?一瞧見她的?樣?子,便也說不出來了,隻從窗外翻進來,一路走到她床邊,伸手探進她的?被子裏,揉她的?手,捏她的?臉,另一隻手揉她的?頭?發。

“好楣兒。”他拿煙楣的?眼淚沒辦法,隻能?單膝跪在?榻前的?矮階上,歎息道:“孤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孤來日為你尋回來可好?孤答應你,絕不娶長樂,明日,孤便請母後下旨,來求娶你,可好?”

煙楣本來瞧見他來,想?把眼淚擦擦,不繼續哭的?,但是他一開口,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側過頭?看他,問他:“季妄言,你是不喜歡長樂,還是想?為我?出氣?”

季妄言回答:“都有。”

煙楣縮在?被子裏,本來想?忍住的?,但季妄言揉她頭?的?手太溫柔了,她忍不住,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問:“那若是,日後有旁的?人來欺負我?呢?”

季妄言敏銳的?察覺了煙楣話語間的?試探與未盡之意,他何其聰慧的?人,轉瞬間便勾了勾唇,捏著煙楣滑嫩的?臉蛋道:“小狸奴想?做皇後麼?那你可要聰明一點,皇後不聰明,會被妃嬪們捉弄的?很慘的?。”

妃嬪,們。

煙楣的?腦子“嗡”了一聲。

她的?臉色頓時白下來,整個人往被子裏麵一縮,躲開了季妄言的?手。

季妄言不滿於她的?躲避,輕“嘖”了一聲,道:“好了,孤逗你的?,孤最疼你,誰敢來找你的?麻煩?你想?當皇後,且等幾年,孤坐穩皇位,便立你。”

煙楣不講話。

季妄言坐到榻間去抱她,煙楣向旁邊躲了一下,垂著頭?問道:“殿下想?要幾個妃嬪呢?”

幾個妃嬪?

季妄言沒想?過。

但是平衡朝中勢力,最起碼也要納個三?四個,他道:“四個左右。”

煙楣攥著被的?手心都發汗了,她終於側過頭?,鼓起勇氣去看季妄言的?臉。

還是那張鋒銳跋扈的?臉,還是那雙眼,煙楣隻望了一眼,便心中酸澀,她垂下頭?,道:“煙楣不敢奢望,最初煙楣與殿下在?一起,也不過是一場意外,能?得女?官已是大?幸,殿下納妃立後,皆與煙楣無關。”

季妄言的?笑意凝固在?眼底。

他慢慢的?伸出手,輕輕撩動著煙楣的?一縷發絲,語氣依舊輕緩,慢慢落下來,壓在?煙楣的?肩頭?上,壓的?煙楣一點點縮起臂膀。

“好楣兒,為什麼與孤鬧脾氣。”他的?手從煙楣的?發絲滑落到煙楣的?脖頸間,語氣輕柔,動作卻帶著幾分?力,強迫煙楣抬起頭?來,和他麵對麵,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煙楣,問:“孤許給你的?是後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第34章 [VIP] 恃寵而驕的女人

煙楣被他掐著脖頸, 被迫昂起頭,對上季妄言一張冷冽鋒銳的臉。

他生氣了?。

煙楣的眼淚順著眼眶滑落下?來, 掉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沒有鬆手,而是望著她,又問了?一遍:“回答孤, 煙楣, 你還想要什麼?”

煙楣哽咽著說:“我什麼都不想要,不想要你, 你去娶你的妃嬪,我去當?我的女官。”

季妄言惱了?, 一股火直頂他的頭皮,他把煙楣活活掐死的心都有。

他把煙楣疼成什麼樣了?,那日他們?歡愉完後?,她怕痕跡被丫鬟發現, 淨房裏的水桶都是他親手擦的,今日長樂來尋她,是他沒安置好?, 他願意放低姿態哄她,但煙楣一扭臉就不認人, 一句好?話都不與?他說!

這個女人,竟如此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