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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去 何事秋風悲畫扇(2 / 3)

“藍庭哥!” 雨季端起自己的飯盒就衝了出去。

“雨季。”他溫柔地喚他,眼裏的波瀾一閃而過。

“藍庭哥,你今天怎麼沒來吃午飯?”不知道為什麼,這時的雨季,一看到藍庭的樣子,鼻子就發酸起來。

她心裏明白此刻的她和他,已經不再像從前,可還寧願自欺欺人,寧願相信一切如昨。

“我吃過了。”藍庭揚揚手裏清洗過的飯盒,眼裏浮上歉意,“在二食堂。”

“哦。”說完,雨季就僵直著身子,與他擦肩而過,相向而行。

她還沒有找上門去掙紮著哀求,他已經開始回避她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她和藍庭,有一天會成這樣:像無數的陌生人一樣,以相向而行的姿態,停留在彼此後半生的記憶裏。

她端著飯盒,站在人影散落的食堂門口,耳邊恰時傳來舒緩的女聲音樂,一下子便戳中了心窩。

等到完全將背影呈現在他眼裏時,她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若我愛你的方式

已不同開始

不如我們變換下位置

看一看原來它的樣子

我害怕那種堅持

無聲的休止

浪漫被歲月滴水穿石

散落卻從來都沒發覺

沉默的你呀 我們能懂得

什麼都不說

如果這生命如同一段旅程

總要走過後才完整

……”(BY《經過》何潔)

她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心疼、不甘、不願麵對事實……各種情緒攪在一起,不斷侵蝕她的意誌,她努力發出正麵積極的暗示,期望得到他的感應,可是等待她的隻有冷漠的真相——他們的距離已經產生,不是努力就能改變。

這就是殘忍的愛情世界。

她悲哀地感覺自己就像一類名為一廂情願的公主,曾以為的富足、快樂,一朝夢醒,發現自己原來隻是愛情裏的灰姑娘,除了曾經的臆想,滿目空空如野,什麼也抓不住。

我們的人生都會有一次,且隻有一次為愛不顧一切的衝動。可惜她和藍庭都用了,而且都用在不對的人身上。

從此以後,是否還有人,令你隨時隨地,一想起,便會潸然淚下呢。

【7.6】

這一年的夏天過得出奇的慢,雨季感到從沒有過的煎熬。

兩個月的時間裏,她沒有再去找過藍庭,他也沒有出現在她前麵過。如此小的一個校園又是這樣大,不想見麵的人,不刻意去相遇,還真的碰不著麵。

程程約了她幾回逛街,遭拒後便與街頭搭訕而來的臨時男友,呼朋接伴,生活過得熱鬧而豐富。

李伶俐依然髒話連天的,把鍵盤敲得劈啪響,婷婷依然早出晚歸,一學期下來不打幾次照麵,據說還在宿舍外麵租了房。

江蕙與她的逍遙哥哥正式確定戀人關係,每天在網遊裏麵親熱不夠,趁著遊戲裏的人物打坐時,爭分奪秒的打電話你儂我儂,好不浪漫。

隻有雨季,像突然被抽空成木偶人,每天麻木地穿行於教學樓、圖書館、宿舍三點一線。從程程的嘴裏,她得知Aline去日本進修了,藍庭與朱砂每天在學校裏出雙入對,儼然情侶的模樣。

程程說,“你看看這就是你心尖尖上的藍庭哥哥喲,朱砂好像還沒有跟Aline分手吧,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想的。”

雨季聽了她的話難受,便裝作沒有聽到。

暑假一到,雨季迫不及待地回了靖江。如她所料,藍庭這個暑假又沒有回家。

她依然去看望藍父,藍伯伯精神還算好,看著她滿眼慈愛像看到親人般,他問,“雨季,你跟藍庭可好?

“伯伯,我們都挺好的。”

“傻丫頭,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藍父眼神挪瑜得很真誠……

雨季笑笑沒有再回答,落在他眼裏卻成了害羞的表現。

“你就這樣放棄了藍庭?”顏蕾問她。

此時她們坐在靖江特色文化街裏的一家咖啡館裏,玻璃門外三三兩兩文化人模樣打扮的人經過。

“你覺得呢,我是那麼輕易說放棄的人麼?人家Aline隻是去日本半年,很快就會回來……”雨季猛地吸啜下麵前的雪梨汁,“別再提他們了,你的那位神秘先生怎麼還沒有來?”

“應該就到了。”顏蕾拿起手機看下時間,注意力從神色落拓的雨季身上,轉到街上悠閑行走的人們。

“來了!”

當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推開咖啡館大門時,顏蕾陡的站了起來,朝進門的男人興奮地揮手示意。

難得見到顏蕾這樣眉飛色舞的樣子,臉上的細胞像是突然活躍起來,精致的五官變得更加生動而富有靈氣,雨季不禁更加好奇地打量著逐漸走過來的男人。

他很高大,也算得上英俊,但眉眼裏蓄滿了人到中年的倦怠。他對雨季她們微笑,控製著適度的溫度,不疏遠也不過分的熱情。

“雨季,小顏常提起你。”他微笑著同雨季寒暄。

雨季矜持地看著他,這就是把小蕾迷得七暈八素的男人啊。除了老點成熟點,跟學校裏一般長相周正點的男生相比,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同樣坐在對麵看著沈烙的顏蕾,想法截然不同,幸福感自她的心底湧了上來。

沈烙終於肯跟她出來見她的朋友了。

他成熟的氣度,令她無論跟他身處哪裏,都身心安寧。

喜歡上他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悲觀的,根本沒有想到有天他會跟她一起,像帶去見親友的男友一樣。

她曾經想,就那樣陪在他身邊,看著他成婚、生子,與唐黛老師白頭到老,她也幸福了。隻要還是像現在一樣,生活裏的喜憂跟彼此分享,像老友一樣不時可以出來敘敘舊。

因為喜歡,她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卑微,他丁點的情緒回應都被當成恩寵。

【7.7】

顏蕾與沈烙正式在一起,是在剛進入炎夏的五一。

那天學校放假後,宿舍的室友都相繼回家,顏蕾想著難得的小長假,可以多點機會與沈烙相處,就找了個借口沒有回家,也沒有去見李昭。

等到回家的學生多數走盡,她欣欣然地坐在宿舍陽台上給沈烙打電話,五月的藍天遼闊如碧紗幕遮,探進陽台上的樟樹枝葉,碧綠喜人,一如她此刻心情。

“放假我沒有回家,你得空嗎?”

“……”沈烙在電話裏沉吟片刻,“顏蕾,這幾天有個重要的客戶……”

“哦。”

“嗯,你還是回家吧,你家也不遠,可以跟父母聚聚。”

希望落空了,掛了電話的顏蕾,一邊失落,一邊卻滿足於自己沉浸於這種悵惘的狀態。自小到大,在被定義成“冷美人”的同時,她遭遇到了很多男生的暗中愛慕以及望而卻步,心裏卻無法對那些同齡的青澀男生多一分興趣。

如今,到底還是遇到了一個人能讓自己牽腸掛肚,她又喜又憂。人真是矛盾的動物。

天空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顏蕾沒有回家,她在宿舍裏畫了兩個遊戲人物的線稿,聽著窗外的雨聲,心情平靜。課餘,她接了遊戲公司的兼職活,幫他們畫遊戲人物原畫,掙點私房錢。

上大學後,她經濟反而寬裕很多,很少向家中要錢,也沒再去過哥哥家中。春節回家,哥哥當著父母的麵,曾抱怨她上大學後沒再去他家過一次,嫂嫂張小敏也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幫腔,她受著父母的叨嘮,笑了笑沒有出聲。

她知道,很多時候沉默的笑比言語要好。

不知覺中就到了晚餐時間,雨也漸漸停了。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她拿起零錢包,準備下樓去學校外邊隨便吃點東西。

出了宿舍樓,雨後初晴的校園,芬芳鋪麵而來,她心情愉悅地踮起腳,一一跨過校道上的水漬,沒有發現遠處枝葉繁盛的泡桐樹下,一直安靜觀察著她的目光。

走出好一段路,顏蕾猛地側頭,倏地看到了樹下的沈烙,立刻驚喜著奔過去。

“呀,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等重要的客戶麼?”她在他麵前仰起美麗的臉,眸光流轉。

“我路過你學校,突然想進來看看你回去沒有。”他發現她盯著自己手中快要燃盡的香煙,立刻扔至腳邊摁滅,像解釋似地說道,“看風景不錯,我就多站了一會。”

“這樣啊~”顏蕾開心地笑,她才不管他到底是什麼原因站在這。她隻要他來了,並且讓她感覺到他是在為她做一些事時,她就開心了。

他們沿著大學城裏幹淨的馬路,漫無目的往前走。節假日路上寂寥,路兩邊密植著高大繁茂的香樟樹,倒映在眼裏成美好幽靜的景致。身邊過往的人都是青蔥麵孔,青春而生機。

“每次經過學校,看到這麼多年輕人,就會覺得自己老了。”沈烙突然開口,露出自嘲而悵惘的神情,“韶華易逝,人到中年才能真正體會到。”

“其實我倒覺得年齡隻是數字,沒必要在意,反而年長的都會經曆年輕人所經曆的一切,而年輕的卻缺少年長的成熟心境……”

“是嗎?”沈烙挑挑眉,微帶深意地看著她,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提及年齡這個有些敏感話題,她今年二十歲,他三十二,年長她十二歲,一整個年輪。

“可悲觀的事實是,我並沒有發覺自己有多成熟,成熟到能非常好的擺脫不良情緒。”沈烙的神情透著幾許失意。

顏蕾感受到他的無力,想起以前聽他講過關於一些工作上的事,曾有個重要客戶看不慣他自命清高又不圓滑的打交道方式,本不願與他合作的,最後還是唐黛出麵,巧妙迎合對方的喜好,而促成了那筆生意。

“在我眼裏,你就是成熟的,而且是與眾不同的,不是用世俗眼光去衡量的那類成功。”顏蕾輕聲地說這話時,微低著頭,神情倔強。

他的成功,是因為保留著自我,而不像哥哥那樣,被現世打磨成了麵目模糊的小市民呐。

“嗯?是嗎。”沈烙眼裏閃過驚喜,一掃先前的頹喪。

麵前的少女用力地點頭。她穿一身白色花邊的棉T恤,大波浪卷發嫵媚的隨意批散在前肩與腰間,天藍色仿牛仔的背帶裙剛及膝蓋,修長纖細的腿下配著白色板鞋,青春可人。

她看他的時候,眼裏波光流轉,愛慕的情愫含蓄而熾烈,他突然顫栗著,輕牽起她的手。

人生有多少這樣的沒忍住呢?一不小心,涉足的全然是另一個世界。

顏蕾訝異地看著他牽起自己的手,沒有回頭地拉著她向前走。

男人溫熱的手指傳來電流,瞬間流遍全身,過分的激動令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羞澀而緊張,全身繃緊得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牽著她,緩緩地爬上林蔭大道的微坡,步入大學城的後街,街邊的商鋪林立,馬路邊有年輕的街頭樂隊在唱著鄭鈞的《灰姑娘》:

“怎麼會迷上你,

我在問自己

我什麼都能放棄,

居然今天難離去……”

小青年唱得還真不錯,微微沙啞而憂傷的聲線,頗有鄭鈞的味道。

顏蕾跟沈烙聽著歌,相視一笑,牽著手更加緊握了幾分,繼續前行。

長街曲折而繁榮,歌身在背後隨漸行漸遠,一切的意境美得像在夢裏……

“因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麗,

而且你可愛至極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也許你不曾想到我的心會疼

如果這是夢,

我願長醉不願醒……”

【7.8】

新的一學期,進入了大二。

雨季勤奮於學業,功課學得不錯,幾乎得到了各科老師的賞識。學生會宣傳部的大小活動,也盡心盡力地在做,讓原本不服她以長相討喜而上位的女成員,也開始喜歡她了。

愛情若要不幸,怎麼使力都無力回天。而學業和工作,隻要付出就會有回報,這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籬吧。

這天,雨季抱著書從圖書館自習回來,天色微暗。通過老校區蔥籠的樹木往上看,橘色的夕陽懶洋洋地墜在天邊。身邊不時有年輕的情侶,拉著小手走過。

雨季慢悠悠地走回到宿舍,在門口踟躕片刻,又原路折回。走過食堂,經過一個低矮的教師家屬開的小賣部,來到男生宿舍A3棟。

這條之前走過無數次的路,今天步履沉重。

雨季口袋裏裝著的美度手表,從早上一直揣到了現在。

宿舍樓下也不乏有一些等待著男生的女生,但她們一般很快就等到了要等的人,隻有雨季,在大門外的幾棵洋槐樹下徘徊不停,插在牛仔褲裏的手緊緊握著那塊表,引得宿舍的門衛大伯都注意到,好心提醒她:

“小姑娘,你在等哪個,我幫你用廣播叫下他?”

雨季對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搖了搖頭。

“雨季?”

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年,身後響起了藍庭的聲音。

“藍庭哥,生日快樂!”聽到他的聲音,雨季開心地轉身,遞上手表,“好些天前就在網上選了這個美度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今天是10月7號,藍庭的生日。

“雨季選的,能不喜歡嗎?”藍庭又露出了那象征世界和平般的溫柔笑臉,溫柔得讓幻想都生出了勇氣。

她幻想等到Aline一回來,朱砂就走了,藍庭還是以前的藍庭哥,她也可以將什麼都忘記,繼續癡迷著他。

“太好了!那晚上咱們一起去吃飯吧!去學校正門外你最愛的那家淺灣西餐廳?那裏的海鮮芝士飯非常不錯……”雨季興奮地說著,“話說我難得的主動大方一次哦,還是看在你今天是壽星的份上呢,誰要是錯過就真的太蠢了……”

“雨季——”藍庭打斷她,頓了頓,緩緩開口,“我,這幾天,都有事,沒住在學校——”

“沒住學校?那你住哪?”

“……”

“住兼職雇主家?不是?嗬嗬,你不會告訴我,你體驗生活睡天橋橋洞吧。”

“……我,這幾天住在如家。”藍庭想了想,毅然決然地開口,“和朱砂。”

我住在如家,和朱砂。

我住在如家,和朱砂。

……

呸!不要臉!

真不要臉!

朱砂明明有男朋友了!

你也剛剛才有了女朋友啊!你竟然跟你的現任還沒分手的女朋友說,你跟別的有男朋友的女生這幾天住在酒店!!

太滑稽了!

藍庭啊藍庭,那我喜歡你的這麼多年,到底算什麼?!

雨季咧動著嘴角,想狠狠地嘲笑斥責他,麵部抽搐了兩下,做出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我知道了,那算了吧。”

一說完,她立即轉身。

她將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幹澀,一步步慢且用力地往回走,假裝不會被人看出一絲的傷心。

數學沒天分,總是力不從心,被老師無視會哭鼻子。

趕不上去城南找顏蕾的公交車會也會氣出眼淚。但是被藍庭傷害卻沒有眼淚,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天,他會讓她如此的傷心。

從前的哭泣隻是難過,不會這麼心疼,卻欲哭無淚。

她是喜歡他到連狠狠斥責他,揭穿他的懦弱、他的自私都不忍心的人呐,

隻要他解釋,她都願相信。隻要他讓她等待,她就可以一直站在原地。

可是,他跟她說,他跟別人進了酒店。

她無法接受。

他可知道聽到他的那句話,她的感受?那種感覺嗬,就像是心口積壓著一公升湧動的鮮血,像要噴薄而出,卻找不到出口。

於是,隻能無力地狠狠地絞痛著,在心頭翻騰。

藍庭哥,真的,過了今天,我就不會再喜歡你了。

【7.9】

渾身乏力,頭腦發暈。雨季以為自己生病了,於是請了一周的假在宿舍裏挺屍,誰的電話也不接。

第二天程程就出現了,還不知從哪裏綁架了一個女校醫架著醫藥箱衝上門來。

校醫給她量體溫,按壓心髒……狠狠地折騰了她一翻後,疑惑,“檢查不出什麼毛病啊,但看你臉色蒼白,四肢乏力,怕不是常規的小感冒小毛病,同學,保險起見,你還是去大醫院做個全身體檢吧。”

一聽校醫的話,程程就懵了,看到雨季軟趴趴地躺在床上,也不著急,一副聽天由命、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懵得更加厲害了。

校醫走後,程程躲在陽台上,哆嗦著小聲地撥通聶之遊的電話,“雨季怕是得大病了,你說怎麼辦,我要打120急救電話嗎?”

電話裏的聶之遊先是一愣,鎮定過後問,“她不能動了?能說話能呼吸嗎?什麼症狀?”

程程於是將雨季的請假、臥床以及校醫的話,通通傳達給他。

聽完,聶之遊更加冷靜,“不用急,她沒事。”

“你確定?”程程還在問,那邊的電話已毫不客氣地掛掉。

片刻後,聶之遊神速地出現在雨季宿舍。雨季原本像得了肌肉僵硬症的臉,在看到他神奇的出現後,重重地抽搐了幾下。

“你還能走嗎?” 聶之遊拉扯著她的胳膊,粗魯地將她一把拉下床。

雨季的膝蓋折了下,似乎要馬上倒地。一旁的程程,看著他們,想上前阻止他,又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