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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繪畫(1 / 3)

漢代繪畫的介紹必須仰賴考古材料。將介紹漢代美術考古的研究概況,並就以下觀點說明漢代繪畫的特徵:1、人物畫的戒教化作用。2、圖畫的誕生與裝飾紋樣的關。3、圖畫與墓葬裝飾的關以及墓葬圖像的性格。另外將討論西漢馬王堆一號墓帛畫與兩漢墓室壁畫的發展於布局特徵。墓室壁畫將以西漢洛陽燒溝壁畫墓、東漢和林格爾壁畫墓、安平東漢壁畫墓為主要例。

一,人物畫的戒教化作用

中國古代人物畫的基本性格之一,即是人物畫的戒教化作用。上曾談過《論語》〈八佾第三〉中“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善的價值高於美。漢代人物畫所重視的戒教化作用,也必須放在這個脈絡來理解。人物畫並非被視為美術品,而是因為教化的作用而受到重視。在古代的文獻中,例如東漢王延壽《魯靈光殿賦》與《曆代名畫記》卷一〈敘畫之源流〉,都是明確地說明人物畫鑒戒教化作用的基本文獻。

《魯靈光殿賦》之中描述了魯國靈光殿的壁畫,其中有“忠臣孝子,烈士貞女。賢愚成敗,靡不載敘。惡以戒世,善以示後。”的字句。《曆代名畫記》卷一〈敘畫之源流〉中,開宗明義地由繪畫的教化功能來說明圖畫的意義。“夫畫者:成教化,助人倫,窮神變,測幽微,與六籍同功,四時並運,發於天然,非由述作。”又言“見善足以戒惡,見惡足以思賢。留乎形容,式昭盛德之事,具其成敗,以傳既往之蹤。記傳所以敘其事,不能載其容,賦頌有以詠其美,不能備其象,圖畫之製,所以兼之也。”在最後提到圖畫訴諸於形象,有較記傳或賦頌更為優越之處。在本文的最後,張彥遠還稱“圖畫者,有國之鴻寶,理亂之紀綱。”,認為繪畫具有“與六籍同功”的作用。張彥遠將繪畫的地位提升到與六經等同的地位。

不過就繪畫史而言,我們可以用另一個方式來問這個問題。亦即中國古代的人物畫中,具體而言是用何種方式來表現鑒戒教化?用何種方式來傳達鑒戒教化的訊息?而這種表現的方式經曆了什麽樣的曆史發展?如果能回答上述問題,就比較能了解人物畫的戒教化性格是如何化為形式上的表現。這將是未來幾討論中國古代人物畫的重要主題。具體而言,中國古代人物畫往往藉由主題的選擇來傳達鑒戒教化的意涵,這些主題可分為:一、曆史故事。二、列女圖與孝子傳圖。三、君臣的肖像畫。四、祥瑞。這幾類的題材均可見於漢代的畫像石與壁畫墓。不過一個有趣的現象是,直到東漢晚期的畫像石墓與壁畫墓才大量出現曆史故事,山東嘉祥武粱祠與內蒙古自治區的和林格爾壁畫就是典型的例子。

二、繪畫與紋飾的關-由戰國帛畫看繪畫的起源

除了人物畫的教化作用之外,在古代中國繪畫史中,如何探討繪畫的起源是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關於中國繪畫的起源,張彥遠曾依據書畫同源的說法,認為圖畫與文字皆源自於古代聖王的“受命應”、“龜字效靈”。亦即在文字與圖畫誕生之前,還有一個更早的發展階段。

關於繪畫起源的問題可以有不同的討論方式,本文將由繪畫與紋飾的關來看這個問題。就觀念上,繪畫與紋飾或裝飾圖案為相對立的概念。因為紋飾追求規律性、返覆性、秩序感。簡化母題而作平麵性的陳。相對的,繪畫卻要求打破規律,並且重視空間深度的表現。不過就實際的曆史發展而言,繪畫的起源與紋樣有著很深的關。以下將以戰國湖南長沙龍鳳仕女圖、戰國湖南長沙子彈庫一號墓人物禦龍圖、西漢長沙馬王堆一號墓帛畫等三件實物為主,來說明戰國時期繪畫的出現與器物上裝飾文樣的關。

首先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圖案發展成繪畫母題。戰國湖南長沙陳家大山龍鳳仕女圖1949年於長沙南郊陳家大山楚墓出土,時間約在戰國中期。長29.2寬20.8公分,全圖以墨線繪成,背景空白,主題為作側麵像的仕女與鳳、龍。就龍的母題,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時代彩陶瓶繪鯢魚紋,此陶瓶屬於新石器時代的馬家窯文化,在瓶上繪有頭部呈正麵像,左右伸出爪的畫像,應非如圖版解說中的鯢魚,而是龍的原始型態。同樣的造型可見於春秋時代的俯視形盤龍。

戰國早期曾侯乙墓曾侯乙大尊缶高126公分,尚有環紐,中銜鎖鏈,環紐上鑄有蟠龍紋,為立體化的文樣。另外在曾侯乙墓內棺漆畫內外漆棺的局部圖樣中,有頭部正麵,身體扭曲,左右伸出爪的文樣,與上述蟠龍紋相似。此外兩側並有朱雀白虎。以上的例子中,組合母題的方式均為並列,類似紋樣的組合方式,將不同的紋樣拚湊在一起。這種紋飾中所見組合母題的方式,同樣可見於上述的戰國帛畫龍鳳仕女圖。

在湖南長沙子彈庫一號墓所出土的人物禦龍圖,同樣保有裝飾文樣的母題與組合方式。此帛畫於1973年長沙市東南子彈庫出土,為戰國中晚期楚墓。墓的形製為長方形豎穴木槨墓,由槨、外棺、內棺三層構成。帛畫位於槨蓋板下方,畫麵朝上,長37.5寬28公分。此圖同樣以墨線繪成,作側麵像,龍、華蓋與魚等母題並列於畫麵中,並沒有畫出背景。人物的表現具有繪畫性的特徵,人物衣袍的表現成為漢代人物畫所繼承。圖中開始有意表現衣摺卷起的效果,而不是平麵狀或塊狀塗黑,底部向左右兩側伸展並翹起。但是龍的造型保有原來紋飾上的特徵,例如下方做出倒鉤狀的造型可作為明。另外,此圖組合母題的方式同樣為並列式,雖然已經比較能照顧到人物與龍的關。整體構成上,成為人物乘龍或附有華蓋的龍舟的關,這也就成為後來漢代仙圖的原型。

人物禦龍圖表現人物的模式,同樣可見於陝西秦鹹陽三號宮殿遺址壁畫。其中宮中侍女以平塗表現,沒有輪廓,為中國最早的壁畫之一。另外秦鹹陽一號宮殿有“磚刻鳳紋”(空心磚),則保留了更多以及先秦時期文樣性的特徵。由秦鹹陽宮殿遺址遺留,可以分別見到秦代壁畫與戰國人物畫的關,以及秦代紋樣與戰國圖畫的關。將由上述的討論可知,在中國古代,紋樣為繪畫提供了可發揮的成規,紋樣為繪畫的起源之一。此外,這些“成規”、“模式”或“格套”具有延續性,雖然媒材有所不同,但是成規的使用並未限定於特定的媒材,可見於青銅器、漆器、絹帛、壁畫。這即是形式本身發展的曆史。

三、漢代繪畫的材料與內容

漢代繪畫的材料包括帛畫、漆畫、壁畫、畫像石等不同的繪畫形式。其中畫像石自西漢武帝之後才出現,出現的時間最晚。本將討論漢代繪畫中畫像石以外的帛畫與壁畫。

(一)馬王堆一號墓帛畫

1972年所發掘的西漢馬王堆一號墓是漢代極為重要的一座墓葬。首先要說明一下什麽是“重要考古發現”,馬王堆一號墓的重要性到底在何處。一般而言,可以把重要考古發現定義為改變大家對一個時代、一個文化、一個民族曆史麵貌的看法的考古發掘。馬王堆一號墓中出土了古屍、成組成套的陪葬品與帛書竹簡。在馬王堆三號墓還出土了帛書《老子》與《喪服圖》。三者有其一已經是重要發現,三者兼而有之,尚有帛畫在中國考古史無先例,由此可知此墓葬的重要性。

馬王堆二號墓墓主為侯,侯為長沙國丞相利倉,卒於呂二年(186 B.C.)。一號墓為侯夫人,三號墓為其子,卒於文帝十二年(168 B.C.)。據估計,一號墓為三號墓數年後下葬。根據馬王堆一號墓屍體的解剖,其皮膚尚有彈性,內髒器官完整,患有冠狀動脈硬化,膽結石,死時五十歲左右,在食道、胃中有甜瓜子。推測剛吃過甜瓜不久,因膽絞痛引起心髒病而致死。

馬王堆一號墓由由封土、墓道、墓坑、槨室所組成,為長方形土坑豎穴墓。棺槨之間包裹地密實不透風。自墓口向下有四層階。槨室南北7.6公尺,東西6.7公尺,墓口至墓底深16公尺。由於墓葬填滿了白泥膏(黏性強的軟泥)、木碳,形成一個與外界隔絕,溫、、缺氧的環境。葬具為一槨與四層套棺,共由70塊木板構成,沒有用金屬釘子,以木榫扣接。槨在墓坑中搭成,棺則是整個搬入。槨由四個隔板隔成4個邊箱,安放隨葬品,套棺一層緊緊包著一層。《莊子》〈天下篇〉與《荀子》〈禮論篇〉中提及“天子棺槨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一棺一槨)”。諸侯為四棺一槨,因此可以推測馬王堆一號墓為諸侯等級的墓葬。這四層棺分別是:第一層,黑漆素棺。第二層,黑地彩繪棺。第三層,朱地彩繪棺。第四層,錦飾內棺。其中黑漆素棺為外側黑漆,內側朱漆。

在黑地彩繪棺中,可以見到流動的雲紋。值得注意的是部分的流雲突出邊框。這種雲氣突破邊框的表現,顯示了不為邊框所約束,解消規則性的意圖。在這裏,雲氣紋並非僅是“紋飾”,而是被理解為具有神秘生命力,不斷流轉運動的精氣。朱地彩繪棺內外均朱漆,蓋板繪有雙龍雙虎相鬥,側板則有三角狀母題,另外有龍、虎、仙人、鹿等。這種三角狀的母題,應該並非僅是單純的文樣,而是具有特殊的象徵意義,很可能是表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