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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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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出來的,現如今更要拉你一把。我不肯,師傅就打我,你舍不得我挨打,愣是替我受了。後來咱倆跪在地上聽他罵。你還記不記得他跟咱倆都說了什麼?啊?小石頭!”

段小樓也伸手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哭著說:“記得記得,師兄都記得,都記得。”

克君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看著段小樓,眼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然後跟著蝶衣出了門。

蝶衣渾渾噩噩的回了家,一進門,連父母都未去拜見,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鎖在屋子裏,誰都不理。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上輩子五十多年像開了閘的洪水,嘩啦一聲全湧入腦袋。一會兒是在戲園子的後台,他為師兄勾臉的情景,一會兒是小時候他剛進戲班子,師兄和他同蓋一條棉被的情景,一會兒是菊仙光著腳來找師兄的情景,一會兒是他被大.兵調♪戲,師兄為他出頭,一片混亂裏菊仙失了孩子的情景,一會兒是批鬥會上,師兄隔著濃煙,聲嘶力竭的喊著:“我跟她劃清界限了!”……一段段一幕幕,逼得他頭昏眼花,最後全化成方才,那一聲“師兄來晚了,師弟莫氣。”

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開燈。傭人過來叫過好幾回,他隻僵硬的坐著。最後清醒過來時,一摸臉,竟全是淚水。

他站起來,打開門,也不管門口聚集的傭人,徑直走到練功房,又鎖了門。換上一身虞姬的打扮,勾了臉,站在練功房的正中,唱到:“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聖靈塗炭,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一轉身,好像又回到了民國,那是他五十年裏最幸福的生活。擁擠的戲園子裏熱熱鬧鬧的全是聲音,裏麵有些滿族的遺貴們,手臂上站著個鷂子,一展翅膀,旁人趕緊避開;包廂裏,一身旗袍的貴婦們脖子上掛著一條狐狸,未出嫁的小姐則穿著洋派的蓬蓬裙,頭發燙成卷,係著蝴蝶結,手裏拿著羽毛小扇。

一開鑼,這裏就變成了他和師兄的天下,下麵全是叫好聲,打賞的銀錢首飾雨一樣的向台上撒去。不少人哭著喊著,叫著他們的名字:“程蝶衣!”“段小樓!”

但他都不在乎,滿眼全是師兄的身影。在台上,他是他的君王,而他是他的妃妾。

“大王啊,此番出戰,倘能闖出重圍,請退往江東,再圖複興楚國,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豈不牽累大王殺敵?也罷!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

淚水朦朧中,好像看到了師兄的身影:“哇呀呀!妃子,不可尋此短見啊!”

“漢兵,他,他,他,他殺進來了!”

伸手一握,卻是空的,手心裏,隻有冰冷的空氣。

蝶衣直起身,哪裏還有什麼師兄,哪裏還是上輩子的戲園子?這裏是他這輩子的家。這一世,他不再是見不得光的妓.女的孩子,不再是卑微的任人欺侮的戲子,不再是落魄的被人鄙視的兔哥兒。他是陸氏財團的小公子,是前途正好的梨園新星。

真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再也克製不住,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撲倒在地上,珠寶首飾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樓……師兄……小石頭……”他嗚咽著喊道,最後變成嚎啕。

陸婷舟聽完傭人的彙報,沉吟了片刻,問道:“克君,你看蝶衣跟那個段磊,像是認識的?”

克君回答道:“是。”

“真是奇了怪了。”陸婷舟皺著眉,“不過是個平民,怎麼可能?是不是你沒看好蝶衣,讓他在北京認識了些不幹不淨不清不楚的人?”

陸秉鉞說道:“媽,這根本不可能。您忘了,在北京,蝶衣身邊一直都安排有不少於五個保鏢,都在暗處保護著他。蝶衣每天每個鍾頭都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都有人向您一一做彙報。他根本沒有機會認識三教九流的人物。”

陸婷舟點點頭,對克君說:“是我錯怪你了。”

柳繪青讓克君又重複了一遍當時的情景,想了想,說道:“難不成這是蝶衣中學時候談的戀人?你看蝶衣,對那人像是相當關心的樣子。”

陸婷舟一聽,狠狠的一拍桌子,大怒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說完,叫來管家,“老馮,你去叫人把那個什麼段磊給我‘請’來,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人物,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染指我兒子!”

陸秉鉞急忙湊上去為她揉胸口,說道:“媽,您別生氣。可得悠著點,到時候氣的胸口疼,不讓蝶衣難過嗎?”

陸婷舟靠在椅背上,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過了一會兒,拍了拍兒子的手,讓他坐回去,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讓人看看蝶衣是不是還在練功房。”

傭人看了一回,答曰是。

陸婷舟坐不住了,起身說道:“莫不是在練功房睡著了?我得去看看。”

來到蝶衣的院子裏,叫人拿來鑰匙,輕輕打開練功房,卻見蝶衣俯臥在地上,嚇得陸婷舟身子一晃。克君連忙上前,輕手輕腳的將他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床上,柳繪青坐到床邊,拉開袖子為他把了脈,然後小聲說道:“沒事兒,隻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