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霓聞聲下意識的皺眉,回頭望去,卻見是沉著臉的小敏。
小敏掃了一眼周雲霓的模樣,蹙著眉頭道:“夫人如此大動肝火,不知所為何事?”
周雲霓向來就看她最不順眼,整個府裏的丫鬟敬重小敏的程度要比她高上太多,更重要的是小敏一直包攬著宿根的衣食住行,是整個府裏同宿根最近的人,這才是她最介意的地方。
周雲霓將那雞毛撣子丟落在地,拿出手絹擦了擦手,抬眼問道:“我做什麼還需要你來過問?幾個丫鬟難道我也打不得了?做丫鬟的,就得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見小敏臉色越發難看,她冷笑了一聲,挑起了柳眉問道:“所以,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小敏平息著心中翻騰的鬱憤。
她知道周雲霓這樣說不過是想激怒她,最好是能激得她還上幾句嘴,到時好給她貼上一個忤逆主子的罪名。
想到這裏,她麵上浮現一抹笑,不疾不徐地道:“夫人這問題問的倒是奇怪——奴婢自小在王府長大,是這府裏的大丫鬟。”
正文 280:即位
眨眼間,已進八月,天氣也熱的越發不遮掩。
這一日,商鋪無論大小都在頭天晚上收拾好了一切,今日是需得歇業一整日。
寬曠的王城東街、西街一個擺地攤兒的也沒有。
百姓們皆身著素衣站在街道兩旁,時不時的轉頭張望一番。
今日乃先皇遺體下葬之日。
在冰涼的殯宮中躺了近兩個月的元盛帝,今日終要入土為安。
皇帝死後不比平民,自駕崩起,需在大殿中停靈近一月不說,大殮入殯宮之後少則也還要呆上幾月之久,若是走的太過突然,陵墓未能修建完整的,還需得等上各處竣工之後方能入陵。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自正東的方向傳來了渾厚齊整的腳步聲。
浩蕩的執幡隊行在最前頭,後是一千多人的儀仗隊。
整整一百二十八人抬著的近萬斤重、被刷了七七四十九道漆的棺柩被護在中間,棺柩上蓋著圓頂棺罩,四周是繡龍帷帳垂將下來,裏麵躺在的,正是永眠的元盛帝。
棺柩旁,跟著八十一位高僧念誦著超度的經文。
棺柩後頭則是跟著十來路縱隊的武裝護衛。◥◥
最後麵,便是文武官吏、皇親國戚送葬車隊,整整兩千零八輛送葬車,舉目望不著盡頭。
送葬車左右跟著無數身著孝衣的宮女太監,手中提籃,不住的灑著紙錢。
兩旁百姓齊齊地跪下叩首。
其中就有蘇葵。
蘇天漠本身是要她老老實實呆在府裏,但她執意要過來。
就算不是為了這個一國之君,她也想送那個在禦花園亭中和藹的老人一程。
若是撇開之前她對元盛帝的些許偏見。從客觀來說,他的確是一位稱職的皇帝,值得千萬子民景仰的皇帝。
最前麵的一輛送葬車隊經過她的眼前,忽有微風而至,掀開了車簾一角。
蘇葵不自覺地抬頭。
裏麵的人身著素縞。脊背挺得堅毅而又筆直,五官猶如斧鑿,嘴角卻是緊緊抿起,似在強忍著情緒。
風過,車簾已落,白花花的紙錢飄灑到蘇葵眼前。
蘇葵垂下了頭,心中有情緒翻騰,她就知道,他絕不可能如麵上表現出的那般無所可失。
直待日暮,長長的送葬車隊才算徹底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大多數人都跪得麻木了。相互攙扶著起了身,站著揉了好大會兒膝蓋,長長地歎息了幾聲,才結伴回了家。
蘇葵也跟著站起了身來。
抬首望去,是滿目的雪白。
八月的天氣。卻像是剛剛下過一場瑞雪。
有幾片紙錢被風掀起紛飛在被壓低的暮色中。讓蘇葵覺得眼前的景象更顯得恍惚。
一場國喪,到此,才算是在王城裏畫上了句號。
一個月後,便會迎來新帝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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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需給元盛帝送葬、再加上新皇繼位的緣故,攸允於七月底抵京。
他回來這一趟,可謂是令朝堂上下草木皆兵,嚴視以待——誰曉得他是不是真的僅僅回來奔喪的... ...
二十來日下來,都沒瞧見他有什麼動靜,就連他的黨羽就絲毫沒有異常,眾人這才勉強放下了心來。
有些事情遲早都要來。大家心裏都明白,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但很明顯,在對待這種事態的時候,大家總還是下意識的希望它能稍微地、盡量地晚來一些。
再過半刻鍾便要給宮門落鎖的侍衛們遠遠看到一頂轎子乘著沉沉的夜色而來。
轎夫在宮門前落了轎,轎簾被一柄折扇給挑開一角。
幾名侍衛看得清楚,躬身行禮道:“卑職參見允親王——不知允親王深夜入宮有何要事?”
幾人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