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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打了個政治啞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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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將這件事談妥,變化再一次發生了。

趙德良畢竟沒有坐上餐桌,僅僅隻吃了一個盒飯,午餐就已經結束了。按照市委辦原來的計劃,吃完午餐,大概也會是一兩點了,可以到賓館休息一會兒,然後在三點前後,啟程去第二個視察點。可趙德良又一次改變了行程,以至於市委辦主任連午飯都沒時間吃,便又匆匆去安排下午的事。

趙德良的飯量並不大,北方人,對食物也沒有什麼講究,隻不過他講究養生,吃飯比較慢,細嚼慢咽。即使再慢,一盒飯半個小時,也就吃完了。另外一些人,拿到盒飯的時間雖有些晚,一旦拿到之後,便開始狼吞虎咽。他們知道,說不準趙書記吃完後便走人,那時,他們還拿著盒飯在吃,就被動了。所以,趙德良吃完時,拿到盒飯的人,基本已經吃完了。隻是由於酒樓的準備不足,盒飯數量不夠,還有些人沒有拿到。

趙德良自然不會等這些人,再說了,他也不需要如此的前呼後擁,盡管無數次打招呼,下麵的人就是不聽,他隻好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了。

趙德良將筷子一放,問唐小舟,小舟,怎麼樣?吃飽了嗎?

唐小舟立即走到他的麵前,遞上一張餐巾紙。他接過去,一邊揩著嘴,一邊問鄭硯華,下午怎麼安排的?

鄭硯華立即說,下午三點去清餘縣養殖基地。

趙德良問,路上要走多長時間?

鄭硯華說,如果出市區不堵車的話,半個小時能到。

趙德良說,那不行,三點出去,到那裏已經三點半四點了。現在就走,路上也可以休息嘛。

鄭硯華能說不嗎?立即下達命令,啟程前往清餘縣。

趙德良又對唐小舟說,海麟同誌跟我們一起,尚玲同誌和文舒同誌,就沒有必要跟去了。

唐小舟這才知道,隊伍中除了紀委副書記梅尚玲,還有組織部副部長文舒。

他做過功課,強行記住了省委省政府通訊錄中所有人的名字以及大部分電話,知道省委組織部有一位副部長叫文舒,當時還以為是一個女性。他立即走到梅尚玲麵前,說,梅書記,趙書記說,我們現在前往清餘縣,但你和文部長就不需要跟去了,你們自行安排。

梅尚玲和文舒各帶了幾個人,他們不乘這輛車,車內就空了。

趙德良什麼人都沒管,自己先上了車。所有人上車後,趙德良又說,小舟,你叫營建同誌坐這輛車吧,人大和政協的同誌,叫他們回去。

唐小舟又下了車。市裏已經換了車,市委和市政府的人,坐一輛考斯特,人大和政協的人,坐另一輛考斯特。唐小舟向停在前麵的那輛考斯特走去。姚營建顯然知道書記有新的吩咐,人已經上車了,看到唐小舟後,又立即跨下車來,迎向唐小舟,恭敬地問道,唐處,有什麼事嗎?

唐小舟說,趙書記叫你上我們那輛車。

姚營建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得很興奮,他轉身向前走。唐小舟又說,趙書記說,人大和政協的同誌,沒有必要跟去了。

姚營建停下來,見政府辦主任早已經跟在他後麵,站在車下。他說,你去安排一下,讓人大和政協的人,隨另一輛車回去。去一輛車就可以了。府辦主任答應一聲,向另一輛車走去,姚營建再對唐小舟說,唐處,我們上車吧。

兩輛考斯特,加上開道車,原本隻有三輛車,但因為清餘縣來了三輛車迎接,車隊仍然有六輛車。

看到這種情況,趙德良便問了一句,姚營建解釋說,是清餘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已經有十年沒有省委書記去清餘縣了,這次,他們聽說趙書記要去,非常激動,一定要到聞州來迎接。

唐小舟這次注意了趙德良的表情。趙德良明顯地皺起了眉頭,似乎並不相信這話。

姚營建顯然也看到了,又補充說,原計劃是下午三點走,所以,他們剛剛才趕到市裏,午飯還沒得來及吃。

唐小舟便想,午飯沒來得及吃,可能是真的,是不是剛剛趕到市裏,那就隻有天知道了。下麵這些官員,對迎來送往極其重視,最怕的是一點點禮節上的差錯,影響了自己的仕途官運。也難怪他們如此謹小慎微,處於縣一級,上麵隨便哪個部門來個人,都是他們的領導,他們的工作,也就是每天迎來送往,見的人多了,誰能保證每一個細節都不出問題?如果僅僅因為接待時的一句話,就影響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那實在太不值了。偏偏官威難測,一個官員就是一種偏好,誰能搞得清哪個官員喜歡哪一種風格?下麵隻好采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方法,寧可做過火受到批評也絕對不能因為沒做到位而被某領導記在心裏。

趙德良說,上行下效吧?我想,你們聞州市的領導,比較喜歡這一套呀。

此話一出,聞州的兩位一把手,臉色均都一變。姚營建立即解釋說,他們主要是出於對首長的尊重和愛戴。趙書記,你不知道,我們聞州是山區,上級首長就算到聞州來,也很少到下麵縣裏去。他們聽說趙書記要下去,所以……

趙德良伸出一隻手,製止了他。對唐小舟說,小舟,你記一下。

唐小舟連忙掏出筆記本和筆,準備記錄。

趙德良說,回去以後,你告訴丹鴻秘書長,由辦公廳出台一個規定。具體細節,辦公廳去議,我的意見隻有一條,要刹一刹這種迎來送往的歪風。明明做錯了事,還要編一堆理由出來,這種風氣,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虛偽。對上麵虛偽,誰能保證他們對下麵就不狐假虎威?對更下麵的人民群眾,難道就不是作威作福?

此話一出,坐在唐小舟身邊的姚營建,臉色頓時變成了烏紫。唐小舟從側後麵看了看鄭硯華,他雖然尷尬,但至少還沒有到烏紫的程度。

可以肯定的是,趙德良對聞州搞的這一套接待方案非常不滿,可他又不是那種喜形於色的領導,話語不重,更不會疾言厲色,可聽的人,卻會虛汗直冒。

中國官員出行,是有規製的。比如古代的縣令,乘幾人轎,有多少陪同,多少旗幟,再往上,哪一級擁有什麼樣規格的轎子或者跟班,規定非常嚴格。現在的官員雖然不乘轎子,卻需要乘車,不同級別的官員,所乘車的品牌、配置、排量等,都有嚴格規定。高級領導,還有安全保衛方麵的規定。名義上,這種規定是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實際上,卻是一種官威儀仗。

省委書記是有安保級別的,雖然不像有些級別的官員出行,規定每隔多少米就得站一名警察,省委書記出行,清道並且一路保持暢通,是最起碼的要求。問題是,市裏進行這些部署需要時間,趙德良將安排打亂,部署的時間沒有了,幾台車出城,不僅無法一路暢通,而且被其他車輛阻斷了。好在前麵有開道車,後麵的兩輛考斯特,大家都知道坐的是大官,這三輛車的隊形保持不錯。

原計劃,下午隻安排兩個點。趙德良這一改變,便剩出了時間,臨時再加了兩個點。點加了之後,時間又緊了,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僅僅隻是蜻蜓點水地看一看,然後花二十分鍾聽取彙報,接著便趕往下一個點。直到晚上六點,才看完最後一個點,一行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市裏,簡單地吃過晚餐,大家都集中到市委會議室開會。

參加會議的是省市領導,唐小舟既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關鍵還要看領導是否需要他在場。通常這類會議,秘書在場的必要性不大,就算有什麼需要記錄,也有陸海麟在場。鄭硯華將會議室旁邊的一間辦公室打開,讓他在裏麵休息。他和鄭硯華的秘書說好,會議一散就來叫他,然後關了門,躲在裏麵抓緊時間補充睡眠。

這也是肖斯言教他的。當領導的人,往往有一個特別的本事,抓住一切時間休息。而領導休息的時間,秘書卻不一定能休息。所以,秘書工作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合理安排自己的休息時間,最好能夠養成見縫插針的本事,利用領導開會或者其他時間,打個盹。秘書在領導麵前,必須時刻保持精神百倍,如果領導見秘書困意如山,這個秘書的路,也就走到頭了。

晚上的會開了兩個小時,唐小舟美美地睡了一個半小時。

會議結束後,汽車將他們送到賓館,唐小舟的房間,被安排在趙德良的對麵。趙德良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和市裏的相關領導談話。第一個談的,自然是鄭硯華。被通知等待的,是姚營建。趙德良和鄭硯華談話的時候,姚營建就和唐小舟聊天。

整個晚上,趙德良接見了什麼人,每個人談了多長時間,隻有唐小舟清楚。因為每一個人進去,唐小舟都要進去泡茶,並且將上一位留下的茶杯煙頭之類清理一下,不留下殘餘的痕跡。趙德良自己不抽煙,一般人在他的房間裏,自然也不敢抽煙。但並非沒有例外,被趙德良允許當麵抽煙,那是非同一般的待遇。今晚趙德良接見的人中,隻有鄭硯華抽了一支煙,其他人,顯然隻是喝茶,根本就沒有抽煙待遇。

直到淩晨一點,趙德良的接見才結束。唐小舟隨後進了趙德良的房間,先試了試空調的溫度,再開始清理。

趙德良沒有說話,而是開始*服。唐小舟知道他要去洗澡,立即拿出*,遞給他。待他進入衛生間後,唐小舟又清出睡衣,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上。趙德良洗完澡出來,一邊穿睡衣,一邊對他說,我這裏沒什麼事了,你去睡覺吧。明天早晨按時起床,我們去雷江。

唐小舟心裏一動。雷江是他的家鄉,以前作為省報記者,他無數次回雷江,倒也還算風光,可這一次畢竟不同,他是作為省委書記的秘書回雷江的。來聞州,趙德良並沒有提前告知自己,現在卻告訴他明天去雷江,說明趙德良對自己的態度正在改變?有很多次,他都想給黎兆平打個電話,談一談此事,希望聽到他的分析,也有兩次,他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向鄭硯華說出來,希望他能幫自己判斷一下。這樣的事,憋在心裏,他會難受死。最終,他還是決定忍,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政壇祥林嫂,遇到一點事,便到處說。同時,他還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自己設法解決。人在官場,千萬不能依仗拐棍,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根拐棍是否靠得住,是否替你出餿主意或者在關鍵時刻出賣你。

第二天一早,唐小舟被鬧鍾叫醒,抓緊時間清理自己的物品。他的物品非常簡單,僅僅隻是一個小包,裝了兩套內衣和幾條*外加一套運動服。好在現在才四月中旬,乍暖還寒,毛衣和外套不用換。在聞州換下來的內衣來不及洗,隻能等到了雷江再想辦法。雷江是他的家鄉,妹夫在雷江市,交給他總該不是問題。

清理好衣物,他打開了門,原是想讓趙德良明白,自己早已經起床。卻不料鄭硯華比他早得多,已經等在門口,見他的門開了,立即閃進來。

唐小舟說,鄭書記這麼早呀。

鄭硯華說,小舟,你是我的兄弟,有件事,你要幫我拿主意。

唐小舟不解,問道,什麼事?

鄭硯華說,你也知道,官場規矩,誰來了都不能空手。下麵縣和市裏準備了一些聞州的土特產,可你們隻一輛考斯特,根本沒地方放。我們是不是派一輛車,直接送到省裏去?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官場之中,迎來送往的事,是極其講究的,送不送禮,送什麼禮,怎麼送,都是學問。上麵下來檢查工作,沒有人不是滿載而歸。為什麼上麵來一位領導,跟著就是一串汽車?很重要一點,汽車的後尾廂可以放禮物,不同的領導不同的汽車,後尾廂所放,自然也就不同。你隻開一輛車來,上麵坐著好幾個級別的領導,下麵就不好辦了。

唐小舟說,這個還真是不好辦。你也知道,我當秘書才幾天,你問我,也是問道於盲。

鄭硯華說,這個我自然知道。趙書記到江南省不久,聽說,他家裏富有得很,大概也不在乎這點意思。可是,一起跟來的人這麼多,如果沒有一點意思,又實在不像話。別的人,還好辦,最多我們派個車,直接送到他們家去。問題是趙書記怎麼辦?我們摸不準他呀,這才是最大的難題。

唐小舟說,以前,你們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吧?一般怎麼處理?

鄭硯華說,這樣的情況,確實沒有遇到過。以前,就算某位領導單獨下來,那也是開著小車下來的,我們把東西交給秘書,至於秘書怎麼處理,我們就不管了。

唐小舟想,我這個秘書特殊呀,自己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呢,怎麼幹這種事?老板一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同時,他也知道,作為秘書,替領導收禮,是他必須解決的難題。別說領導下來視察工作,在每一地都會麵對此事,就算是呆在省會,也常常都有人上門,同樣要麵對此事。他說,你能不能教我一個方法?

鄭硯華一聽,頓時笑了,說,我來找你討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要不,你等一下進去的時候,請示一下趙書記,看他是什麼意思。

商定之後,鄭硯華立即閃身而退,他似乎並不想在這裏和老板碰麵。他剛離開,對麵的門開了,唐小舟立即進去,和趙德良打過招呼。

趙德良已經穿好運動衣,顯然要去活動一番。唐小舟立即回自己的房間,將運動衣拿出來換上,然後跟著趙德良下樓。趙德良在院子裏打了一趟太極拳,便返回房間洗澡。唐小舟抓緊時間,將自己洗了一遍,然後來到趙德良的房間,替他清理衣物。趙德良已經洗完澡洗完頭出來,一邊用浴巾揩著頭發,一邊問唐小舟,早晨我起來的時候,聽到你的房間有人說話,是誰來了?

唐小舟不好說是鄭硯華,隻說,是聞州的同誌。

趙德良問,有什麼事嗎?

唐小舟說,他們說,按照慣例,是要給大家準備一點土特產或者紀念品什麼的。

趙德良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慣例?這種慣例,我看還是少一點的好。

唐小舟說,我已經把這個意思告訴他們了,叫他們別搞。

趙德良已經穿好了衣服,唐小舟知道,下一件事,便是幫他吹頭發。

書記是一省的第一官員,自然也是這個省的臉麵,形象極其重要。他的頭發每天都要洗,洗過後就一定要吹。不洗,頭發上可能會有氣味,不吹,頭發卻是亂的。尤其重要一點,到了一定年齡,就算你保養再好,頭發也會露餡,比如幹澀、灰白。為了保持年輕形象,就一定要在吹頭發的時候,搽上一些發乳,保持水分和光澤。

在雍州時,迎賓館有一間專門的理發室,是為省委領導準備的,每隔幾天,領導們就要去做一下頭發。而平時,趙德良洗完頭後,總是由趙薇替他將頭發吹幹,現在,隻能是唐小舟動手。

吹頭發的時候,趙德良說,有關送禮的事,我要向你特別交待一下。官場確實有這麼一股不好的風氣,有些當秘書的,這方麵的油水很厚。我希望你不要貪這點小財。以後,如果有人想通過你給我送禮,你告訴他們,直接送給我好了。

聽了這話,唐小舟心中狂喜,這似乎表明,趙書記對自己很關心很愛護,有點長期準備了。

吃完早餐,大家上車往雷江趕。按照慣例,市領導要送到高速公路出口。在市委招待所上車前,趙德良和鄭硯華握了握手,姚營建等人,一直站在鄭硯華身邊,顯然希望書記和他們也都一一握手,可趙德良鬆開鄭硯華的手後,向其他人揮了揮手,說,你們請回吧。轉身上了車。

在趙德良後麵上車的唐小舟看到姚營建的臉色很難看,卻又無可奈何。人家是省委書記,他和誰握手不和誰握手,都是有特殊意義的。

趙德良的這一行動,完全可以理解為省委書記對姚營建的不滿或者輕視。明天,不,或許今天稍晚些時候,聞州官場便會傳出說法,趙德良對姚營建非常不滿,姚營建主動伸出手要和趙德良握,趙德良隻是和鄭硯華說話,裝著沒看見。

這樣的話一旦傳開,整個聞州,大概再沒有幾個人會聽姚營建的話了。

汽車到達高速公路入口,一路護送的聞州市領導早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準備和趙德良告別。趙德良卻對馮彪說,別理他們,直接走。前麵的開道車已經減速停下來,見省委的考斯特直接進了收費站,便又立即啟動,跟上來。唐小舟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的那些領導們,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麵目,卻能想象,一定很難看。

趙德良在聞州的一切,顯然早有人報告給了周邊幾個市的市委書記,他們再接待趙德良的時候,就會異常小心,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雷江的官員們並沒有前往高速公路出口迎接,而是站成一排,等在市委門口。

趙德良第一個下車,陸海麟跟在後麵,唐小舟緊跟著陸海麟下了車。此時,趙德良正與雷江市委書記丁應平市長劉延光等握手。和聞州市臨時在車上改變行程不同,雷江市沒有去高速公路出口迎接,考斯特直接開到了市委門口,趙德良不可能再改變計劃,隻好隨丁應平等人上樓。

唐小舟對丁應平比較熟悉,他大學畢業分配來報社的時候,丁應平就已經是行署副專員,和陳運達、彭清源等,都是一批的幹部。

丁應平給唐小舟留下極深印象的,不是旁征博引出口成章的絕佳口才,而是他說話,竟然比電視台的播音員還出色,沒有一句廢話,也沒有一個多餘的語氣詞,常常還有一種丁應平式的幽默。就唐小舟對江南省官場的了解,丁應平應該是最有能力最有才華的官員,執政能力以及處理問題的手段,似乎遠在陳運達或者彭清源之上。不過,丁應平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喜歡賭博,什麼賭博手段都會,什麼都好,卻又不精,賭風還很醜,贏了就歡天喜地,輸了就不肯結束,死耗下去。十幾年來,丁應平一直在地市轉來轉去,全省十幾個地市,他差不多轉遍了,就是升不上來。

至於丁應平升不上來的原因,有好幾種說法,較為普遍的說法是,他對賭博的愛好,影響了他的政治前途。但也有人分析,他之所以好賭博,大概恰恰因為升不上來,對仕途看透了。高層之間,還有另一種說法,陳運達不喜歡丁應平,彼此有瑜亮情結,所以,他絕對不能讓丁應平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唐小舟突然產生了一種預感,趙德良之所以選擇這幾個地方,是深思熟慮早就拿定主意的,原因很簡單,無論是鄭硯華還是丁應平,都不是陳運達的人。相反,餘丹鴻最初確定的德山和柳泉兩市,恰恰是陳運達的勢力範圍,尤其是柳泉,是陳運達升副省長之前,在地市的最後一站。後來,陳運達甚至培養了一個柳泉幫,江南省官場,以柳泉勢力最盛。餘丹鴻確定的路線,有種將趙德良引向江南地方勢力包圍圈之嫌,相反,趙德良選擇了聞州和雷江,更像是在權力突圍,是一場尋找政治同盟軍的戰鬥。

聞州市長姚營建和雷江市長劉延光是不是陳運達的人,唐小舟不是太清楚,卻可以肯定,鄭硯華以及丁應平和陳運達的關係肯定很一般。

唐小舟因此私下裏琢磨,趙德良獨自一人來到江南省,要撐起這個權力的天秤,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個多月過去了,大家一直傳說,他會對江南省官場來一次大調整,事實上光打雷不下雨,至今沒有看到任何動作。這是否說明,不是不動作,而是他還沒有想好怎樣動作,或者沒有真正找到自己的同盟軍?

站在趙德良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他一來就進行權力結構調整,因為他對江南省官場一無所知,最終起關鍵作用的,肯定就是陳運達。陳運達如果借此機會將自己的得力人員往上再提一提,趙德良要想控製權力,就更難了。既然如此,動不如靜。自己靜,人家就得動,隻要他們動起來,自己正好可以暗暗觀察。

這樣一想,唐小舟有些明白趙德良為什麼不去德山、柳泉等地了。

站在權力平衡的角度分析,趙德良如果去了那幾個地方,雖然不是大錯特錯,至少也是做了一番無用功。相反,來聞州以及雷江,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他若能將這兩個市委書記收在自己的權力場中,江南省的權力平衡,便已經發生了悄然變化。而這兩個書記,又是陳運達權力結構中的最薄弱環節,隻要趙德良投出橄欖枝,他們便會迅速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