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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市委書記離奇失蹤(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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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行,你要洗幹淨。

他說,沒事,正好打掃一下臥室的衛生。

唐小舟也沒料到,自己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以前跟穀瑞丹,她不知從哪本書上看來的說教,強調男人的精液是男人的精血,不能流失過多,所以,性生活一定要克製,不能放任。她對他有嚴格規定,每周最多兩次,而每次也都是以他結束為句號。她在床上非常沉悶,不喜歡換體位。她說,她好不容易有點感覺,一換體位,那感覺就跑了。因此,他每次都是老農推車,吭味吭味幾下,沒了。

後來和鄺京萍在一起,兩人都很閑,不需要考慮其他,倒是很放鬆,卻又沒有這種急迫,晚一次早一次,很有規律,也很有章法。和徐稚宮又不同,她是他接觸的女人中個子最大的,可不知怎麼回事,他每次進入,她都叫疼。他覺得奇怪,怎麼會疼呢?她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口比較小。他也曾想進行第二次,可她的痛感更加的淩厲,使得他根本無法繼續。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和孔思勤為什麼有這種迫切?他能真切地體會到自己的心情,就像趕班車一樣,時間已經很緊迫,發車的時間就快到了,你得手忙腳亂地往前趕,怕的是耽誤了哪怕一分一秒,這趟車就趕不上了。

此外,他還有了一個全新的感受,那就是第二次比第一次特別得多。

第一次是負重遠行,肩上挑著千斤重擔,極其迫切的一件事,就是快點到達目的地,迅速將這擔子撂下,讓自己徹底放鬆下來。可是,任重道遠,目的地似乎就在前麵伸手可及的地方,望山跑死馬,你怎麼努力地奔跑,目的地還在前麵。

等你終於到達,將擔子扔下時,早已經累得氣喘如牛,渾身酸軟。第二次卻類似於一次旅遊,你在這裏逛逛,那裏瞅瞅,累了,坐下來歇一會兒,興之所致,你也會離開結伴的人群或者暨定的線路,楚進旁邊的小道,看一看那裏潺潺的小溪,飛翔的蝴蝶,甚至是雜亂的茅草,無所作為的清風。不經意間,迷霧散去,眼前的風景,竟然層巒迭嶂,飛瀑流銀,美不勝收。久久留連之後,繼續前行,又是一路歡歌一路汗水一路暢意,輕快之中,夾著和風細雨,寧靜之中,裹著雷暴閃電。

唐小舟第一次體會到了外國人強調的一個做字。原來,這件事確實需要做,越做越有感覺,越做越有味道。這竟然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竟然是一個層層累加快感的過程。他不記得在一本什麼書裏看過一句話,說戀愛和做愛都是技術。那時,他無論如何想不明白,戀愛和做愛怎麼是技術,難道與感情無關?

現在他明白了,這確實是技術活,技術越嫻熟,做得就越爐火純青。就像做官是技術一樣,世上的所有事,大概都具有特別的技術含量,做得最好的,永遠是技術最高的。這就是境界,人和人所能達到的境界,是完全不同的。

她被無數次推向高峰之後,終於說,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全身都快散架了。

他於是停下來,將彼此衝洗幹淨。

她說,不行,我的雙腿發抖,渾身發軟,一點勁都沒有了,完全站不住。

他將她抱起來,向房間裏走的時候,也覺得雙腿發軟。可他不能說,他要表現男人的強大。

在床上躺下來,她長歎了一口氣,說,你太厲害了,你把我搞死了。

他說,你死了,怎麼還在說話?

她說,就差一口氣。

他問,還來不?

她說,還來?你真的想把我搞死?

他說,我還沒完呀。

她一把抱住他,說,我怕了。我們這樣躺著說說話吧,讓我緩過來。

他說,好,緩過來再戰。

她輕輕咬了一下他的鼻子,說,你真瘋。又說,這次,你怎麼沒去北京?

他不能說出真實的理由,隻好亂說,我如果去了,你怎麼會有這樣持別的體驗?

她伸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又將臉緊緊地貼了他的臉,說,你又回去了,你怕不怕?

他一時沒明白過來,想了片刻,問,你是說我去當秘書?

她說,大家都在傳說,趙德良馬上就要走了。

他說,如果沒有各種各樣的謠言,大概官場也不叫官場了。

她翻了下身,仰麵躺著。他將自己的身子側過,讓一半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將手搭在她的雙乳上。她說,既然趙德良可能要走,你幹嘛不向他提出來,給你安排一下?如果他就這麼走了,你的處境就微妙了。

唐小舟自然也想過這個。可是,他怎麼能向趙德良提出來?且不說他剛剛被提拔還不到一年時間,趙德良又怎麼肯承認自己在江南省敗局已定?趙德良既然認為還需要戰鬥下去,肯定想不到安排後事。任何人,自己不認敗,肯定就不曾考慮過最終是中部突圍,還是沉舟折戟。因為他始終認定,最終的勝利,一定是屬於自己的。唐小舟當然不能說這些,隻得對她說,你的事情還沒解決,我當然不能走。

話題被扯到了她的身上,她自然關心。她問,你準備怎麼安排我?

他說,你的學曆和能力擺在那裏,工作也一直不錯,時間也到了,無論按照哪一條,你都應該提了。隻是你們這一級幹部的提拔任用,需要廳裏統一安排。

下次討論人事的時候,我就提出來。

說了一會兒話,可能太累的緣故,竟不約而同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唐小舟看了看時間,七點了。

她也醒來了,仍然帶著濃濃的睡意,語意含糊地問他,幾點了?

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忍不住彎下身,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說,七點了。

起床吧,我們去吃點東西,晚上去酒店住算了。

她看了他一眼,問,你還要?然後翻身起床,身子一扭,雙腿放到了床下,去找拖鞋。

他已經坐到了床邊,正在穿拖鞋。這拖鞋是她最近買的。聽了她的話,他轉過身,望著她線條流暢的背,說,是啊,你不要?一次就吃飽了,不要了?

她說,你太厲害了,我怕。

他問,怕什麼?

她說,怕撐死。

她穿好了拖鞋,站起來向衛生間,準備洗澡。

他站在門口,說,算了,不洗了。吃完飯,去酒店洗吧。

她稍稍猶豫,接受了他的建議,開始穿衣服。

兩人一起去吃了飯,見時間還早,便一起去雍江邊散步,快十一點時,來到喜來登。這輛車比較特殊,一定不能太招搖,離喜來登還有一點距離,他讓她提前下了。她步行進入酒店大堂,先去開房間。他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在那裏等了一會兒,才乘電梯來到一樓,她已經等在那裏。她迅速進入電梯,將門卡交給他。他插進去,按下三十一樓。進入房間,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剛才在戶外活動,出了些汗,不洗一洗不舒服。

她問,我們一起洗?

他說,還是你先洗吧。晚上不看《激戰無名川》,要看《遠山的呼咦》。

《激戰無名川》是一部沒多少人能夠記住的國產電影,《遠山的呼咦》是日本影帝高倉健的一部極其著名的電影。兩部電影,孔思勤都沒有看過,不明白他的意思,問,什麼《激戰無名川》,什麼《遠山的呼咦》?

唐小舟說,下午已經《激戰無名川》啊。所以,晚上就《遠山的呼喚》了。

孔思勤大致理解了他所說的《激戰無名川》是什麼意思,卻怎麼都想不明白他所說《遠山的呼咦》是一種什麼情景,想問,又有些不好意思,隻好乖乖地去洗澡。洗完澡出來,見唐小舟已經打開電視,正在看一則通告。

這則通告稱,武警江南省總隊決定近期舉行一次全省反恐演習,參加演習的部隊為武警省總隊所屬各支隊,演習地點在全省各主要城市。因為此次演習是為了提高部隊在城市遭到恐怖襲擊時的快速反應,演習地點在城市內,所以,演習可能給市民造成一定的不便甚至是困擾,務請廣大市民理解和配合。這則通告下麵還有字幕,就演習相關問題,明晚將播出武警首長答記者問。

唐小舟看到這則通告,本能地覺得,這裏麵有什麼文章。

全省武警反恐演習?這個動作有點太大了。江南省是中部省份,經濟不發達,政治地位也相對次要,雖說有各種各樣的治安案件,可恐怖活動,還是比較少見的,國際和國內的恐怖勢力,也不太可能將此當成恐怖襲擊的目標。即使有類似活動,也是零星的,不成建製的。對付這樣的活動,有必要搞一次聲勢浩大的全省演習?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還是別有目的?

孔思勤沒穿衣服,光著身子站在電視機前,看過這則通告,問唐小舟,有什麼事嗎?

唐小舟說,不知道,我第一次聽說。

孔思勤說,雖說武警是軍隊建製、垂直領導,但要搞這麼大的活動,不可能沒和省委溝通吧?

唐小舟說,這個活動,當然要通過省委,趙書記是軍區第一政委嘛,省裏的軍事行動,他都是知道的。不過,第一,我不是省委,第二,我接任趙德良同誌的秘書是最近的事,之前定下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孔思勤說,算了算了,替古人擔憂,你快去洗澡吧。

唐小舟去洗澡,腦子卻在飛快地運動。全省武警部隊反恐演習,全省公安局長會議,柳泉市掃黑工作取得重大突破,趙德良在全省公安局長會議上關於反黑的講話。如果將這些點串成一根線,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趙德良是不是又將掀起一次反黑高潮?

唐小舟是上次掃黑行動的聯絡員,全省各市公安係統,他建立了廣泛的聯係,尤其是刑警隊長們,他個個熟悉,相當一部分,和他成了朋友。平常有點什麼事,那些人會給他打來電話。從各方麵彙集的信息可知,前次掃黑的時候,逃走的那些人,見風頭已經過去,趙德良因為掃黑被北京誡勉,估計一時之間,不太可能掀起更大的風暴,便又悄然返回。他們回來,或許隻是試探性的,而且一定會采取保護性措施。一段時間後,發現並沒有任何危險,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唐小舟聽說,好幾個地區,那些人不僅回來了,他們以前開展的各類經營活動,一次活躍起來了。如果趙德良再一次反黑,那就一定要取得成功。話說回來,如果這次反黑成功了,那麼,前麵無論是誡勉或者別的什麼批評,全都一筆抹掉了。

唐小舟突然明白了,政治家並不怕跌倒,正所謂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隻要你能夠爬起來,隻要你還有爬起來的機會,你就一定不能放棄。話說回來,如果你有足夠的信心和把握爬起來的話,跌倒一次兩次,又算得了什麼?

這樣一想,他的心裏釋然了。他相信趙德良,一定有辦法有能力站得更穩。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洗完澡出來,見孔思勤正躺在床上看電視,房間裏空調很勁,她在身上蓋了一床線毯。唐小舟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來,揭開線毯看了看,見她並沒有穿衣服,心中一陣激動,便將毯子掀了,身子往床上一滾,側著身子,挨著她躺下來,將身子的一半,壓在她的身上。她將上半身向上抬了抬,勾起頭,吻住他。他的手並沒有停下,在她的身上遊弋。

她喘息著,鬆開他,在他耳邊低聲地問,這就是你的《遠山的呼喚》?

他沒有說話,抬起她的一條腿,又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使得兩人的身 成一個x形。他仍然半側著身子,將自己的一條腿交叉著,擱在她的腿上,另一條腿,插在她的腿下麵,像剪刀一般,夾著她的左腿。她抬起的右腿,被他擱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對她說,《遠山的呼咦》,是一種幽遠綿長的呼咦,一種深沉執著的呼喚,整個電影,節奏極其緩慢,甚至沒有持別衝突的情節,隻有一種淡淡的情緒,卻又內含濃烈的感情,和巨大的力量。

她開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甚至顧不上回答他,隻是嘴裏嗯嗯地發出一種聲音。

他說,別看一種和風細雨的力量,看起來柔弱無比,但是,如果長時間作用,便會有一種力量的累積,最終可能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我看《遠山的呼咦》,就有這種感覺,最初,高倉健和那個牧場女人之間,看上去一點情感的交集都沒有,甚至彼此顯得很冷淡,可這種冷淡,卻是一股涓涓細流,百川歸海,最後形成了那巨大的海,大得令人震撼。

她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問,你知道了什麼?

她說,我不說。

他問,感覺怎麼樣?

她說,遠山的呼咦。

他彎過身子,貼近她,將自己的唇向她送過去,她便將身子迎過來,接住,輕緩地哺動,仿佛一個遊泳者遊累之後輕輕劃動雙臂,並不瘋狂,卻很優稚,孔思勤終於是明白了,他為什麼叫《遠山的呼咦》,這一次呼咦,確實夠遠的,正如他所說,幽遠綿長,深沉執著,緩慢淡稚,卻又是一種力量的聚集,他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過程,完成了這次呼咦。

整個晚上,他們幾乎沒有睡覺,而是用愛,將這個夜晚調成濃稠的瓊漿。第二天白天,卻又在呼呼大睡。直到下午三點,兩人才先後起來。彼此洗過,唐小舟說,我們出去吃東西,吃完再回來戰鬥。

孔思勤說,還戰鬥呀?你還有什麼新招?

唐小舟說,新招沒有了,舊招還可以再來一次。

孔思勤說,你是不是很久沒做,壓抑太久?

他說,可能吧,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你激發了我。

唐小舟邊說,邊拿起了沙發上的手機。因為不想受打擾,他的手機是調成震動的,或許太累的緣故吧,手機躺在沙發上,無數次震動,竟然沒將他們震醒。

他看了手機後才知道,有幾十個未接電話,還有無數的短信。他看了看未接電話,並沒有趙德良的,也沒有餘丹鴻的。隻要沒有這兩個人的,其他的電話,接到接不到,影響不大。再看短信。有一條短信出現了葉萬昌的名字。短信排了很多條,每一條顯示的僅僅隻是開頭幾句,就像一個提綱。

他立即打開了這條,見上麵寫著兩排字:

葉萬昌可能失蹤,市委正在全力尋找。

唐小舟暗吃一驚,看號碼,竟然不熟。他立即回撥過去,很快,對方接聽了電話,開口便說,你是誰?

唐小舟說,我是唐小舟,請問你是誰?

對方的語氣立即變了,熱情地說,哦,是唐處,我是王增方。

唐小舟再次暗吃了一驚。王增方是柳泉市委副書記。柳泉和別的市情況有點不一樣,他們有兩個副書記,一個是專職副書記,另一個是上麵派下去掛職的副書記。王增方,就是由國家發改委派下來掛職的。

唐小舟說,哦,王書記,你給我發的短信?

王增方僅僅說了一個字,是。

唐小舟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增方在電話中向唐小舟介紹了事件的經過。前天晚上,市委辦公室有事情向葉萬昌彙報,打他的手機,顯示是關機。接著打他的秘書,秘書說,葉書記說到省裏辦事去了。市委辦又打電話給葉萬昌的司機,司機說,葉書記說今天不用車,所以,我沒有跟葉書記在一起。

這件事彙報給市委秘書長,秘書長覺得奇怪,按照規定,重大節假日,相關領導人雖然可以不在工作崗位,但一定得保持聯絡,手機是不能關的。此外還有規定,像這樣的重大節假日,市委市政府的重要領導人,無論因公因私需要離開本市,必須向市委辦公室或者市政府辦公室報備,申明到達地點並且留下聯絡辦法。葉萬昌失去聯係,等於違反了兩項規定。又因為最近有些關於葉萬昌的傳說,

市委秘書長覺得事態嚴重,便向專職副書記進行了彙報。專職副書記指示派專人聯絡,一直到聯係上為止。

昨天一整天,市委辦都在與葉萬昌聯係。了解此事的市委領導,擴大到三位副書記。三個人開了一個簡短的碰頭會,決定此事暫不聲張,繼續尋找。到了今天,還是沒有消息,市裏有些急了,由市長關泉同誌牽頭,將在家的常委召集起來開了個會。會上還是決定先不向上級通報,繼續擴大尋找。

王增方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拖著不報,越拖下去越麻煩。可是,市委作了這樣的決定,他不好違背市委私自向省委彙報。同時,他又覺得,這件事一定要通過某種方法報告給趙書記,以便趙書記隨時掌握情況。他換了一個手機卡,用新卡給唐小舟打電話,可唐小舟的手機一直沒有接聽,他才發了那條短信。

唐小舟問,現在還沒有消息嗎?

王增方說,還沒有。

唐小舟說,好,我會馬上和趙書記聯絡。你的這個手機別關,如果有需要,我會聯係你。

掛斷電話,孔思勤問,什麼事?

唐小舟向她伸出一隻手指頭,擺了擺,又指了指麵前的手機。他已經撥通了趙德良的電話。

趙德良接起電話,問道,小舟,有事嗎?

唐小舟將葉萬昌失蹤的情況彙報了。趙德良倒顯得平靜,問,這是哪裏來的消息?

唐小舟說,是王增方王書記告訴我的。

趙德良說,好,我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孔思勤聽了唐小舟在電話裏介紹的情況,說,趙書記怎麼說?

唐小舟說,估計這個節又過不成了。算了,我們快去吃飯,搞不好等一下會有事。

吃過飯,唐小舟也沒有送孔思勤,讓她自己回去了。他要趕回家去,抓緊時間修改那篇講話稿。他怕萬一趙德良有什麼安排,自己沒時間弄這個東西了。每隔幾個小時,他便給王增方打個電話,了解情況。

柳泉市顯然大為緊張,能動的該動的,全都動起來了。全市劃分了幾個區域,大力尋找。有關部門將葉萬昌的秘書和司機控製起來,希望他們配合,仔細回想一下,葉萬昌在柳泉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是否還有住所之類的場所。

反倒是省委這邊,幾乎沒有動靜,連一丁點的風聲都沒有。唐小舟奇怪了,這樣大的事,省裏怎麼會沒有動靜?是不是已經有了動作,隻不過是秘密進行?或者說,葉萬昌的失蹤,原本就是省裏的動作?省裏將他秘密雙規了?不太可能。

一個市委書記被雙規,絕對會通知其市委。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造成大的亂。既然省裏不動聲色,那一定有省裏的考慮。同時,唐小舟又想,既然有人秘密告訴了他,會不會還有人秘密告訴了別人?那麼多省委常委,他們之中,有幾個人得到了這一消息?或許,大部分已經得到了吧?既然大家都得到了這個消息,為什麼還顯得風平浪靜?這就太不正常了。這種平靜,是一場巨大政治風暴到來前的平靜瑪?

如果自己是趙德良,應該怎麼辦?唐小舟想得最多的,還是這個問題。每遇到一件事,他總習慣於站在趙德良的角度想一想,然後再拿趙德良的處理手段,和自己設想的進行對比,找到差距,認真琢磨這種差距出現的原因,也因此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唐小舟於是有了一種感慨,以前,人們都說,世界上最容易幹的事是當官,其實,這種說法真是大謬,世界上最不容易幹的事,就是當官。官員對於每一件事的處理,火候的拿捏異常重要,真所謂差不毫厘失之千裏。就是這個毫厘之差,體現了人與人之間能力水平的差距。唐小舟發現,自己許多想法,和趙德良之間,相差的,確實隻是毫厘,而恰恰是這毫厘之差,效果卻截然的不同。

他能想到的是,一個市委書記的失蹤,對於趙德良來說,也許並不算一件不可控的惡性事件,無論結果如何,葉萬昌都已經被證實存在嚴重的經濟問題,這個問題的查實,使得葉萬昌無論進行何種困獸鬥,都已經改變不了一個結局。

趙德良此次去北京,有沒有一種可能,已經就葉萬昌的事,向中央有關部委進行了彙報?如果他已經完成了這項工作,並且得到了相關指示,那麼,他惟一需要對葉萬昌的結局承擔責任的,就是他在關鍵時刻,越境出逃。隻要葉萬昌還在境內,事態就沒有失控。假如趙德良知道局麵並沒有失控,那他確實沒有必要為此驚慌失措。為此驚慌失措的,應該是別人。如此一來,趙德良便有了一個極佳的角度,好好地觀察,在葉萬昌事件中,哪些人在驚慌失措,哪些人在采取哪些動作。

趙德良沒動嗎?肯定不可能。他一定動了,隻不過,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或者給哪些人指派了什麼任務,唐小舟一時想不到也無法了解。

第三天,開始有謠言了。

好幾個人打電話給唐小舟,希望他證實,葉萬昌是不是真的已經成功出逃。

有一個人說,葉萬昌在國慶節的前一天下午,從雍州乘飛機去了深圳,又從深圳羅湖過境去了香港。另有一個人說,葉萬昌是從雲南邊境出逃的,早在兩年前,他專程去雲南考察,暗中安排了這條路。還有人說,葉萬昌用了一個假護照,從北京乘飛機,飛往非洲一個小國。此外,還有第二種說法,說葉萬昌自殺了, 而自殺的方法,又是好幾種。還有兩種最為離奇的說法,一說葉萬昌被謀殺了。他之所以被謀殺,根本原因在於,他的官是拿錢買來的,現在,祝國華的案子, 牽出了他,而他,又很可能牽出省裏的某個領導。省裏的這個大領導,擔心自己惹出麻煩,便設計將他殺害了。另一說,葉萬昌在國慶節的晚上,跑去約會他的一個情人,兩人在賓館開了房間,正做愛的時候,葉萬昌一口氣沒能提上來,死了。那個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嚇壞了,扔下他,跑了。

謠言傳播的速度很快,而且越傳越多,越傳越離奇。那些打電話的人,分別來自各個不同的城市,也都擁有相當權力。唐小舟很清楚他們為什麼打這個電話,一方麵,想向唐小舟證實,這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麵,借此機會,和唐小舟聯絡一下感情。

對於這類電話,唐小舟的回答永遠隻有一個,不知道這件事。趙書記派他辦件事,他不在雍州,趙書記本人在北京沒有回來。所以,具體情況,他不是太清楚這件事,並不像傳說的那般嚴重,否則,趙德良能在北京呆得住?其次,他本人不在雍州,就算有這件事,他因為遠離權力中心,也不可能有確切消息。

每天,唐小舟都十分注意新聞,電視新聞和報紙新聞,全都不漏過。他其實是想看到哪裏發現一具無名屍體之類的消息,可實際上,這類消息並沒有出現。

大家都過節呢,誰都希望一個祥和平安的節日,不要被死人的事給攪了。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死人類新聞,報社電視台,通常都會非常小心的。

倒是武警反恐演習的消息非常多,又是總隊長的答記者問,又是反恐路線圖,又是各種預案。如此聲勢浩大,唐小舟總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難道說,趙德良的第二次反黑,已經和武警總部達成了默契,由他們全力配合?讓一個省的武警部隊配合進行一次大掃黑,那就不是動用一個市支隊那麼簡單,至少說明,趙德良已經和武警總部以及公安部達到了一致。最近一段時間,趙德良每次去北京,呆的時間都比較長,他是不是在為此做充分的政治準備?其中就有與武警總部以及公安部達成默契這一項吧?

第四天上午,終於有了葉萬昌的消息。

王增方來電話的時候,唐小舟還在睡覺。昨晚,他將講話稿又認真地修改了一遍,差不多淩晨三點才上床。因為記掛著葉萬昌的事,他沒有關機。電話將他吵醒,他拿起一看,正是王增方,立即問,王書記,有消息了嗎?

王增方說,已經證實,葉萬昌死了。

唐小舟暗吃了一驚,這個結果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他問,死了?怎麼死的?

王增方說,進一步的消息,可能還要等警方調查的結果。目前初步認定,可能是喝安眠藥一類的藥物自殺。死亡已經有兩天多時間,現場發現了他的遺書。

葉萬昌並沒有外逃,甚至沒有到省城雍州,他一直都在柳泉。這個消息會讓江南省官場很多人暗鬆一口氣。葉萬昌如果外逃成功,很多人,都要因此承擔政治責任,趙德良難辭其咎,陳運達的日子,大概也不好過,其他常委多多少少也會受些影響。正因為如此,聽到這一消息時,唐小舟確實暗暗長出了一口氣。

在柳泉市,葉萬昌有一個秘密住所。這是當地一個開發商送給他的,一套很豪華的複式樓。這套住所之所以說秘密,是因為知道的人很少,除了他本人以及送房子給他的開發商,再就隻有司機和秘書知道,就連葉萬昌的家人也不知道。

葉萬昌偶爾要幹點什麼秘密活動,會啟用這個住所,比如會某位女士之類。當然,也有時候,葉萬昌隻是想清靜一下,便在這裏住上一個晚上,或者休息一個下午。每次,都是由司機和秘書送他過來,卻不進屋便離去。等他打電話,司機和秘書才會再次來這裏接他離開。對這一類住所,唐小舟還是能理解的。到了市委書記一級,其實一點都不自由,尤其現在通信發達,聲頻視頻隨處可見,市委書記誰都認識,走到哪裏,立即會圍上一群人。許多領導人之所以在招待所或者賓館擁有一個房間,也是希望有一個相對清靜的空間。能夠像葉萬昌這樣,擁有一處秘密住房,就更是他們所期望的了。

九月三十日,葉萬昌確實告訴司機和秘書,自己有事要去省城。他們大概也猜到葉萬昌並非真的要去省城,隻不過,誰都沒有把這件事當真。尤其葉萬昌後來怎麼去了那個住所,兩人均不知情。

葉萬昌失蹤之初,市委分別找秘書和司機談話,要求他們配合尋找。他們均沒有盡力,有意隱瞞了葉萬昌可能的去向。

秘書和司機都是領導的心腹,他們相信,領導要失蹤,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們如果出賣了領導,不論這位領導是否出事,他們將來的日子都沒法混了。領導出事了,他們自然從此失去了地位。別的領導敢用曾經出賣過領導的司機和秘書嗎?絕對不會。領導如果不出事,又重新返回了崗位,還能再相信他們?所以,要求秘書和司機說出領導的行蹤,其實也是給司機以及秘書出了一個最大的難題。換了任何人,都會選擇沉默。

直到第四天,兩人覺得葉萬昌可能真的出事了,才說出了這處住所。有關部門趕到那裏一看,葉萬昌已經死去幾天了,他留下一份遺書,喝安眠藥自殺了。

唐小舟立即將這一消息告訴了趙德良。

趙德良僅僅隻是很平淡地說了一句,我已經知道了。又問,講話稿弄得怎麼樣了?

唐小舟說,按照你的意思,我又改了兩稿。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

趙德良說,既然這樣,那我先看看,有什麼情況,再告訴你。這幾天,你如果沒什麼事,可以去柳泉走一走。你自己去就好了,不要讓別人知道。

唐小舟趁機問,這次葉萬昌的事,柳泉方麵,一直是王增方和我在聯係。我去了以後,是否應該和他保持接觸?

趙德良說,你看著辦吧。我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剛剛放下電話,徐稚宮的電話打進來了。唐小舟接起,就聽到她說,這幾天,和人肉炸彈幸福嗎?

唐小舟說,你再這樣無聊,我掛電話了。

徐稚宮說,我怎麼無聊了?我祝你和她幸福快樂還不對嗎?

唐小舟一陣心煩。原以為徐稚宮與別的女人不同,看來,天下女人都一樣,全都喜歡吃醋。他懶得和她糾纏這件事,說,我有事,掛了。

徐稚宮立即大叫,別別別掛,我和你說正事。

她大概清楚,唐小舟的手機是熱線,能不能打通,一要耐心二要運氣,現在他如果掛了電話,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是否能打通,就是一件很難說的事了。

唐小舟說,不掛可以,但我要說清楚,不準再說那些沒油沒鹽的話。

她開始說她的情況。國慶長假,她的旅遊計劃是青島,在那裏玩了幾天,倒也開心。不想江南省出事了,有關葉萬昌失蹤的消息滿天飛,報社意識到這一消息可能產生巨大的轟動,事件很可能與柳泉掃黑相關。如果僅僅隻是一名市委書記失蹤或者其他案件,宣傳部肯定不準報道,但與柳泉掃黑征上了聯係,性質不一樣了。不管是否報道此事,足夠的關注是一定要的。柳泉掃黑一直都是徐雅宮在跑,掌握的材料最多,這件任務,隻有交給她才最適合。報社給徐稚宮打電話,希望她迅速趕回來,繼續跟蹤這件事。她給唐小舟打電話,一是告訴他自己回來了,二是想從他那裏找一點內幕。

唐小舟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柳泉?

徐稚宮說,我準備明天一早就去。

唐小舟說,那恐怕晚了,你現在清理一下吧。我手上的事正好做完了,我送你過去。

徐稚宮意識到事情非同尋常,說,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唐小舟說,你快點清理吧。我們路上再說。我這裏還有點事要處理,我會隨時和你聯係。

和徐稚宮一起去,唐小舟是有考慮的。他如果自己跑過去,要做到完全保密,那是非常難的。畢竟自己的身份太特殊了,去了之後,呆在酒店房間裏不出門,那和留在雍州沒什麼兩樣,一旦出門,就難保讓人家知道。和徐稚宮一起去,外麵的工作,由徐稚宮去跑,自己在幕後指揮,再加上王增方的暗中配合,肯定能起到較好的效果。他還不能用公安廳那台車,那台車,可能全省都知道了,隻要一出現,立即就會有人報告。甚至不能向辦公廳申請一台車,辦公廳的車,同樣不具有保密性。思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辦法,給黎兆平打電話,希望和他換一台車。陸敏公司的車多,都是商業單位,他們的車沒有人關注。

黎兆平知道唐小舟的目的,略想了想,說,你如果用我的車,也不是太好,我這台車,也有些人盯著的。這樣吧,你找我弟黎林,如果不嫌差的話,叫他把他那台別克商務車給你用。

唐小舟可不敢將這輛公安車換給黎兆林,他知道黎兆林是花瓶性格,拿到這輛車,肯定為所欲為,鬧出什麼事來不好收場。他開了自己的吉普去見黎兆林。

黎兆林不止一台車,又根本看不中他的吉普,說,算了,這車借你用吧。

開著別克,接上徐稚宮,向柳泉駛去。在柳泉,唐小舟完全不過問柳泉市關於葉萬昌後事的處理。這類事,根本不需要他關心,甚至不需要省委關心,柳泉市委肯定能夠處理好。至少葉萬昌之後,柳泉市的相關工作,省委肯定已經有了安排,同樣不是他需要了解的。仔細想一想,趙德良將他派到柳泉來,又是如此神秘,到底用意何在?恐怕隻一個目的,就是了解到底哪些人在關心這件事,哪些人在上竄下跳,他們在柳泉到底做了些什麼。

每天,徐稚宮出去采訪,唐小舟無事可幹,在房間裏看電視。電視新聞中,仍然以武警反恐演習為主,與葉萬昌相關的消息,一個字都見不到。對於反恐演習的事,唐小舟十分關注。據武警總隊長陳光答記者問時說,這次演習,雖然是全省所有武警部隊全部參加,但並不是同時進行,而是分先後兩個批次。第一批參加演習的,主要是雍州支隊、德山支隊、滬源支隊、嶽衡支隊、聞州支隊以及武警部隊直屬支隊中一支隊、三支隊和五支隊,特警支隊作為機動。其餘市州支隊以及直屬支隊的二支隊、四支隊和六支隊,是第二批。而此次演習,主要是地方反恐,所以,直屬支隊的任務,主要是與市州支隊協同。武警總隊在雍警酒店設立演習總指揮部,每個市州設立一個演習分指揮部,省武警總隊將聘請公安以及軍分區等配合,向每一個演習地區,派出一個觀察組。

當天晚上和第二天,王增方都來到了唐小舟所住處,他們在一起談了很長時間。

據王增方介紹,目前柳泉市的情況有點混亂。葉萬昌的家屬在鬧事,他們向市委提出要求,第一,葉萬昌死的時候,還是市委書記,葉萬昌的後事,應該按市委書記的規格進行,應該成立治喪委員會,對葉萬昌的後事作出安排。第二,葉萬昌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且小女兒在國外,家裏兩個女人遭此打擊,已經哭得死去活來,沒有個男人不行,請求把他的女婿姚衛清放出來主持喪事:第三,要舉行隆重的追悼會。此外,還有其他一些要求。

唐小舟問,市裏是什麼意見?

王增方說,市裏能有什麼意見?當然是向省裏彙報。可趙書記不在家,其他人好像也做不了主,把皮球又踢了回來,說,還是你們市裏決定吧,省裏不是已經指定了關泉同誌主持工作嗎?既然是主持工作,就是全權處理嘛。何況關泉同誌原本就是市長,處理這件事,是他的職責所在。市裏現在有好幾種意見,一種說,不理,讓他們鬧去,還有一種說,既然省裏沒有立案,那就應該按市委書記待遇,答應家屬的部分要求。還有一種意見說,別的都好說,放他的女婿姚衛清,那是肯定不行的,這件事,市裏作不了主。姚衛清是省公安廳抓的,也不在市裏關押,一定得省裏拿意見。反正就是沒有個統一意見。

唐小舟說,他的老婆五十多歲了,還能鬧出個什麼?恐怕主要是他的女兒在鬧?

王增方說,是的,主要是他的女兒領頭在鬧。

唐小舟又說,他們鬧的目的,恐怕不是要給葉萬昌一個什麼說法,而是想借此機會救姚衛清吧?

王增方說,有這種可能。我仔細分析過,如果葉萬昌不死,結果很可能是雙規。葉萬昌一旦雙規,他的大女兒日子估計不好過,最終被證明涉案並且判刑,大概不是意外。惟一的懸念,隻是判多少年的問題。所以,他們才希望借此機會鬧一鬧。

唐小舟將手在茶幾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她們一屁股的屎,鬧什麼鬧?越鬧越臭。

王增方說,這就叫死馬當作活馬醫。如果不鬧,是這樣的結果,鬧得好,說不定能夠爭取一個更好的結果。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時候,都會鬧。如果真的有人迫於壓力,把姚衛清放出來了,他們不是獲得了最大利益?

唐小舟說,你們任他們這樣鬧下去?市委的意見是什麼?

王增方說,市委的意見分歧很大,無法統一。

唐小舟明白了,葉萬昌一死,遺留問題不少。最大的問題,誰接班?大概所有話事人,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誰還有心事去管葉萬昌之後的什麼事2退一步說,葉萬昌在柳泉當書記,柳泉的官場可能與全國其他地方不同,這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團結的官場,之所以團結,關鍵在於手握重權的人,都屬於同一個政治團體。這個團體中,兩個關鍵人物葉萬昌和祝國華都出事了,其他人,大概惶惶不可終日,正考慮自己是否會成為下一個落馬者,哪裏還有精力管其他的?

唐小舟說,你們幹嘛不和省公安廳聯係一下?如果省公安廳專案組有確鑿的證據證實,葉萬昌的女兒參與了葉萬昌買官賣官,或者參與了姚衛清的黑社會活動,你們怕什麼?抓起來就是了。

王增方說,這恐怕需要省紀委或者省公安廳有個具體意見才行吧。

唐小舟說,葉萬昌是省管幹部,他女兒又不是。既然他的女兒不是省管幹部,也不是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根本夠不上省管級別,柳泉市公安局、監察局、檢察院、紀委,這麼多部門,都有權處理此事。如果一個部門處理不了,完全可以多個部門聯合辦案嘛。以前,葉萬昌是市委書記,你們或許會擔心什麼,現在他已經死了,影響不存在了,為什麼還不能行動?

王增方說,柳泉市的情況,你應該清楚吧?市委市政府的幹部,絕大多數都是祝國華提起來的,和葉萬昌的淵源也非常深。現在,祝國華和葉萬昌都出事了,這些人人人自危,個個膽寒,誰都不明白下一個是不是輪到自己,誰還敢在這件事情上麵伸頭?再說,他們誰都不希望這事繼續查下去,同時又希望她們鬧一鬧吧,鬧大了,上麵不好收場了,不得不妥協,有些人的日子肯定要好過得多。

唐小舟說,那這種時候,你就應該站出來。你也是市委副書記啊。

王增方說,老弟,你逗我樂吧?我隻是個掛職的,就算在別的地方,掛職也是實習生,有職無權,說話無用放屁不響,何況在柳泉這種地方,權力控製密不透風,別人別說想插一腳,就是插一根針進去都難。掛職幹部,更是廢人一個了,說句話,人家想聽就聽,不想聽,和沒說差不多。

唐小舟想了想,說,我知道你說的情況。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非常時期就一定要有非常辦法。柳泉的情況已經非常嚴峻,同時,也可以說是一次非常機會。這種時候,最考驗一個幹部的領導力。老兄,你如果聽我一句話,這時候一定要站出來,拚力一爭。任何顧忌都不要有,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抱著必死的信念。

王增方說,問題是我該做什麼2我又能做什麼2

唐小舟說,我給你指個方法,你可以和尚玲同誌聯係一下,可能的話,把她請出來。她現在在省裏還是在市裏?

王增方說,應該在市裏。昨天,我還見到她,祝國華的案子,還在辦呢。

唐小舟說,那就最好,你親自去拜訪一下她,和她一起拿出一個方案來。她的辦法多,而且又是省紀委副書記和監察廳廳長,市裏肯定會賣她的麵子。

王增方說,對呀,我怎麼早沒想到這一招?

唐小舟說,這件事,你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對尚玲同誌都不要說。

王增方說,為什麼?

唐小舟說,總之,你聽我的沒錯,以後你就知道了。

七號早晨,徐稚宮還要留在柳泉采訪,唐小舟獨自踏上了歸程。八號 ,趙德良要從北京回來,唐小舟既要提前做點準備工作,還要去接站。 返程的路上,接到王增方的電話。據王增方說,他前一天晚上去賓館拜訪了梅尚玲。他本人和梅尚玲並不熟悉,隻是見過一次,去拜訪她,顯得有些突兀。但為了眼前的事,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隻身到了賓館,非常突然地給梅尚玲打了一個電話,提出見麵要求。梅尚玲雖然感到突然,還是很熱情地和他見麵了。梅尚玲非常務實,也非常誠懇,他將來意說明,梅尚玲當即表示,這件事,可以由她出麵。第二天一早,市委常委仍然聚在一起,商量處理辦法,正當各方莫衷一是的時候,梅尚玲不請自到。這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場麵,省委派了秘書長餘丹鴻前來處理問題,可餘丹鴻到了這裏,卻當甩手掌櫃,自己住在賓館,甚至不到市委去,有什麼事也等市委的領導去向他彙報。市委知道,餘丹鴻不想插手這件事,想依靠他,那是癡人說夢,什麼實際問題都解決不了。現在梅尚玲不請自到,誰都知道,她是江南省的女包公,如果不想切實解決問題,她大概也就不會來了。

梅尚玲坐下後,並沒有涉及葉萬昌的任何話題,她說,聽說你們柳泉市委在開常委會,我代表省紀委,來向你們通報一下與姚衛清相關的案情。

梅尚玲通報說,現已初步查明,姚衛清涉及兩大類犯罪。一類是組織黑社會性質組織罪,他和祝國華的兒子祝濤一起,組織了一個嚴密的黑社會犯罪團夥,在柳泉市以及周邊地區,進行了瘋狂的黑社會犯罪。這個案子,公安部門仍然在調查中,目前還有很多問題沒有查清。另外,姚衛清還涉及另一類犯罪,那就是賣官澎爵。現已查明,姚衛清的背後,有一個賣官澎爵的利益鏈,他本人,隻是這個利益鏈的末端。姚衛清的每一次賣官活動,都是通過他的妻子也就是葉萬昌的大女兒葉媚來完成的。通過已經查明的事實可以得出一個判斷,如果說把葉萬昌比喻成一個帽子生產工廠的話,大女兒葉媚和大女婿姚衛清,就是這個工廠的推悄員,而葉萬昌的小女兒葉蓉,就是這個帽子工廠的財務總理。他和他的家人,做成了一個帽子生產營悄產業鏈。

一個小時後,市檢察院反貪局正式傳訊了葉萬昌的大女兒葉媚。葉媚在外麵叫得很厲害,可一進反貪局,頓時嚇尿了褲子。

常委會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有人還擔心葉萬昌的老婆會鬧得更凶,事實上, 反貪局傳訊葉媚的時候,有意當著她的麵,她當時嚇得臉色蒼白,身子一軟,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