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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2 / 3)

焦麗茹撥一通電話,司機老蘇沒會兒就來了。老蘇自然也是外號。他身高不足一米六,得過麻風似的癩癩的鐵鍬臉,一口湖北腔。焦麗茹折回二樓再出來,皮草濃妝,好像剝掉皮囊重換了一副。她是看人下菜,客人雅,她就雅;客人俗,她更俗。

老蘇開一輛黑雅閣,微微防備著胡自強。胡自強一下沒替焦麗茹拉開車門,他就皺眉了,說:“搞麼名堂唦?長這大個子我看是個苕!不曉得外拉?”胡自強縮著頭重開,焦麗茹彎腰鑽進後座,他要跟著進,老蘇又瞪眼:“說你苕你真叫苕!你小弟,你坐麼後頭?!”

“你小點聲吧!嚇他幹嘛。”焦麗茹按著毛領,荔枝皮的手提包擺在膝蓋上,拽胡自強往裏鑽,“他就是嘴壞,你就坐後頭,小心碰頭。”結果梆當就碰了。胡自強捂著腦門嘶嘶直抽,焦麗茹哧一聲笑了,“說了讓你小心!”老蘇啪上車門,哼哼說:“傻大個子講的就是你。”胡自強至此有一絲憤怒,但被無措壓製,從而呈現出一種僵硬。

“男孩子可以不多話。”焦麗茹一手按在他背上,“但不能畏畏縮縮。”這種教誨間的關係是很柔和的。胡自強挺腰,眨眼,輕輕點了下頭。

老蘇和焦麗茹的交談多半摻了黑話,又是方言混雜,胡自強理解能力平庸,回味很久才明白出一星半點兒。老蘇說,上次釣大魚“黑子”小森心腸軟成絲瓜瓤,對“糧食”不狠,不上嘴啃,不坐就等著餓死?老蘇又說自己上次攔住他狠揍了一頓,斷掉他一根肋條,揪著問他“紮金花”最後怎麼不肯做“托兒”,怎麼不肯跳出來指他出老千,養你吃喝,養你病媽,就拿你當水蛭,盼你吸幹他血呢,你倒他媽給老子做起善人了。

焦麗茹點上南京,搖開窗縫,“怎麼不肯?別說對那個小青年動了感情。”

老蘇是支氣管的頑疾,笑出來的是不上不下的怪調:“是說唦!我問啦,窩說小森誒,未必你跟阿迪一樣是個玻璃貨?未必你看上人家濃眉大眼啦?”老蘇樂了半晌,才道:“伍翔都跟我講啦!說小森那個狗東西,養‘豬’把自己腚眼門子都養出去了!我想不至於,小森那一身原始種的黑毛,條子又紮實,苕頭日腦的誰捅他咧?伍翔倒笑我不識人,講說這號事不從你長相分,1叫1,0叫0,天生的。”

“小森想跟他走?”

“倒想。小森麼身份?篷子裏的小水蛭小臭蟲,人家麼身份?賭紅眼輸掉褲頭子也是北京的大學生,也是機關裏端鐵飯碗的。他莫想當現世寶哦,個下三濫去攀京少,演他娘的《西廂記》?”

“哪個公子哥一沾賭到最後不是人模鬼樣的,你勸小森拎清楚。”

“是說唦,我把他鎖了。”老蘇打個方向,“我說愛什麼愛?釣大魚抽紅利,養好你病媽,這叫你的明路。”

“你講,可會是小森見到外頭自由又漂亮了,他想上岸?”焦麗茹笑著問。

“上岸?”老蘇猛哧,像車輪打滑,“這岸好上的?一屁股髒賬就夠纏他一輩子。他幹,你跟邵老板就罩他一天,他跑,想拿他狗命的多得要排隊,想橫死他就試試。慣講好人難做,我講壞變好更難。”

“他要真心的,我能考慮考慮。”

“瘋了你!”

胡自強的突然一陣咕嚕,極亮極連貫,竟像串管樂之音,打斷了兩人交談。焦麗茹愣兩秒,猛地破功,仰上椅背咯咯地樂開,嘴裏直哎喲喂。老蘇嘴邊都揚出一對兒括弧,說:“莫說老邵看中這傻大個子的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