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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2 / 3)

焦麗茹左腳蹬掉右腳皮鞋,右腳又蹬掉左腳的,她曲起被玻璃絲襪包覆起的腿。胡自強彎腰把她一雙羊皮高跟擺端正,鞋尖衝著自己,小聲說:“......塗文哥借了我摩托車。”

焦麗茹歪著頭仰視他,漫不經心,笑微微地問:“你會啊?快得嚇死人。”

“昨天才會,還不太穩......”胡自強摸著鼻尖,“但硬要騎起來了,就沒什麼問題了,我也不敢騎快。”

“個子高才撐得住,那你下回......也載載我,咱倆去練馬大橋兜兜風。”焦麗茹投臂指向廚房:“冰箱裏有桶牛奶,你給我倒一杯行麼?用微波爐打一分鍾,我醒一醒。”

“好。”胡自強轉身就去,步子很快。

“我是白色的陶瓷杯,右手的櫥櫃裏。”焦麗茹看他的背影,青雉又高大。

再從廚房裏出來,水晶燈已經熄了,亮著外圍一圈蕊黃的筒燈。焦麗茹也不察不覺地褪掉了一身。墜子鏈子全摘了,光光的長頸子,隻綴青色的經脈和幾粒小痣。靠近下巴的一顆最惹眼,胡自強偷瞥了一陣兒。身上是套絲質地的睡衣,表麵淡淡珠光,合襯她水亮的額頭。她很長很豐厚的一遝烏發,鬆散下來,兩肩披覆,有股淡香。妝就沒卸,淡描素抹,總之很女人,很一股溫存柔順的美。

胡自強咽出咕咚一聲,噎得喉嚨眼生疼。他匆匆過去放杯子,手一撤就帶倒了。

焦麗茹正伸手,胡自強一把抓上去:“燙!”

焦麗茹手是養尊處優的玉手,又像塊兒脂質,甚至軟得發黏。

最開始,蘭舟不以為這個擁抱有什麼含義,他暈乎乎的酒汪汪的,還以為他冷呢。他記得他少做這種乞憐的模樣。但一個人要隻在自己麵前有嬉有笑,不必說得很明白,自己就會把自己摘進特殊的位置裏,蘭舟為此竊喜,但自己佯裝著不察覺。

西南一戶生養幾男幾女很正常,他們算進化不全不受政策約束的那一群,但他和胡自強家卻是鮮見的獨生子,兩人童年為此常覺得寂寞、常覺得與同齡人格格不入。同樣的沒媽,父親得的又都是極不值得同情的傳染惡疾,兩人之間關係日趨牢固,大有彼此之間互憐互哀的成分。

但他和柳亞東就不全是,他倆之間,靠的似乎淨是本能。

他不清楚柳亞東知覺到了自己的什麼,他知覺到柳亞東的,是一些豪情的膽怯,頑固的自保,被關懷的饑渴,總之莫衷一是。他把這些他的柔弱破譯成一樁一件,可惜沒一副鐵石心腸,自己都還渺小無能得不成樣子,還總去老氣橫秋地疼惜他。他疼惜柳亞東,一點兒不男人,是個解釋不出子醜寅卯的秘密。他縱容他,也不是懦弱沒脾氣,也是因為——‖思‖兔‖網‖

沉默的焦麗茹給胡自強一種遲緩、空洞的感覺,昏昏的燈色罩著她,暈開如山間彌散的霧靄流嵐。他大意地沉醉進去,維持忠厚木訥的樣子,僵死在沙發邊凝睇她。他臆測每一個女人,都應該擁有這麼一瞬,都有這一刻脆弱的側影。一股顫栗順脊而下。他也杯灌了一杯半,也能說自己醉了,他才十八,還小得很,誰都該原諒他的衝動、他的可惡,他的好色,他的抑製不住。焦麗茹閉著眼撫摩著太陽穴,她一綹卷卷的頭發也疲怠一般垂在左肩。

胡自強顫巍巍地伸手勾住,繞了一圈,發梢在他指尖滑了一圈。

焦麗茹睜眼看他時,他心胸中一股極銳利抽搐,兩秒刺痛,一陣餘痛。所謂房顫早搏心律不齊,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感覺。他眼見洪流般地情緒翻湧上焦麗茹雙眼,離吞沒翻覆他僅咫尺時,又默默而快速地消褪,留他灘塗上一大片潮濕的印記。將將熄滅的線香,他有一息怨憤和不滿,像他當年沒能從父親那兒要到一雙時興的球鞋。焦麗茹縱容地撚回頭發,笑笑說:“小毛頭,你別亂摸,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