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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1 / 3)

頭別饞。防著姓厲的索你命!

真笑死我,不就他媽一姘頭。我/幹!

吳阿迪是怪胎,他那麼多懦弱的淚,那會兒半滴淌不下來。他掙紮踢打,大家都精疲力盡,那些人中途狠狠踩了他肚子。一場作踐,漫長得如同有一年之久。歸靜了,從濕涼的地上爬起,摘掉麻袋,發覺天色都微白了。晨霧圍籠青山,苔綠清鮮,空氣中有鳥雀振翅的微響。原來素水的模樣,他根本就不熟悉。那種切實的溼潤與空洞感從尾骨浮漾了上來,連綴後背麻得發脹,周身劇痛。秋明凱的臉懸浮到了鼻尖,耳邊一陣唱念。他哆嗦抖擺麵無人色,脾胃抽搐,咕咚跌到地上嘔吐。蒲公英純然無知地開在他手邊,十蓬百蓬,連成純白的一片。

這事兒瞞不住,張狂跋扈的那幫倒怕你不察覺。

厲思敏怒的樣子比彗星還鮮見些,你會覺得他那雙眼睛是亦載亦覆的汪洋,消納了最大體量的沉痛與危險,可他不揚言報複,吳阿迪更沉默地半句都不哭訴。以至兩人再碰麵,當間似乎生了一層無故的芥蒂,都仿佛覺得彼此陌生。

吳阿迪被厲思敏硬拖進一輛濺滿黃泥的富康,被強勒上安全帶,車整個兒疾馳出去。濃黑夜色被扯得又長又模糊。沉默很快成了簡省的爭執,厲思敏執意讓他離開,吳阿迪說不。兩人都沒翻三倒四地做解釋,因為不是不懂對方的想法兒,隻是不接受。爭執又歸於沉默,倒是厲思敏低估了吳阿迪的瘋病,不留神就被他逼過來,踩刹車。車身刹那間劇烈抖擺,厲思敏怒喝他,咬牙朝右打方向,隻聽巨響一聲,車衝下淺壟,紮進一畝播種不久的中稻。

車前燈稀碎,油箱滴答,警報丟丟丟地叫喚。吳阿迪從厲思敏的懷抱中掙起頭,發覺那宿命一樣的血線,又從他額際蜿蜒下來,劃分他的臉。厲思敏眼裏浪濤洶湧,吳阿迪下意識地閉眼縮脖子,以為他要一老拳掄上來。

結果依舊是個粗魯蠻悍的擁抱,帶著複雜的情緒,勒得人喘不上氣兒。厲思敏不知哪來的血,慢慢浸潤吳阿迪的衣服,等他知覺了,前襟儼然濕漉漉了。吳阿迪腦子裏一團白光,他下巴打顫,胡亂地摸索,撫過厲思敏腰後一隻微涼堅硬的東西,摸到一處溫熱的窟窿,血就打那兒來,細細不斷。事後再想,吳阿迪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無能,開不走那輛破車;恨自己豆芽菜,沒法兒背起厲思敏就跑。他那會兒恨的則是命運,這麼虛渺無形質的東西。

厲思敏癱軟地頭抵他肩膀,眼膛幹澀,眉毛隨短促的呼吸一緊一舒,他摩挲著吳阿迪捂緊窟窿的那隻手。蟲鳴起疊,月亮皓白一枚,兩人僵持著姿勢擁住不動。

他倆往後都沒對彼此說過的,是自己這輩子能想到的最安然的收梢,就是那晚和你死在那畝稻裏。

厲思敏幹燥的嘴唇貼在吳阿迪脖子上開合蠕動,不是吻,但近似。“我身上有好多血債,以後會更多,根本還不清。”

“我,”吳阿迪眼淚才一下兒泉湧,“我死都不走,媽的。”

“那我就有一個條件”

“你說!你說!”

“不許再說你愛我喜歡我,你也不能愛我。”

吳阿迪情願說:那我活什麼?那我與其死。但沒有說。

他抽噎地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我、我現在怎麼救你?”

“我死不了的。”

“放屁!”

厲思敏抬手,指檔杆邊的黑手機:“電話簿裏,打給舊強就行。”

“你會被抓去坐牢麼?”

厲思敏故意:“我會被槍斃。”說完自己一樂,“不至於。”

“你要牆壁那我就也不活了。”